我們曾經近乎是一體兩面的。
長得像，喜好也像。

如果說想要模仿彼此的話，那別人恐怕很難發現到。
曾經是這樣沒錯。

「我受夠了。」曾經溫柔如水的母親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才能發出如此冷酷的聲音？年幼的我不知道。緊緊牽住了兄長。即使比我大一歲，兄長也不過是孩子吧，可是出於「身為哥哥的你就應當保護妹妹」，他以同樣的力度握緊了我的手，把我牽到房間去，遠離碎裂的玻璃聲和爭吵聲。

「哥哥…你知道發生什麼事嗎？」害怕被發現談論禁忌而低語，兄長的眉皺起來。他在思考，可以這樣確定。「…蓮，我不知道。可是，一切會好起來的。」輕率的承諾，是年輕的我們總是會犯的錯。

一切都沒有好起來。

好幾天，家裡的氣氛都是壓迫着人的。
然而，突然有一天，那些可怕的仿似幻象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母親又回到那柔柔的模樣，而他們沒有再吵架。難道真的如兄長說的一樣，會突然好起來？

不是的。

隨着年齡的增長，我開始知道為什麼母親會受不了了。

……我們還是不要提這些事吧。

那之後，母親帶走了我，留下了哥哥給父親。
「你是他的兒子，我沒法帶走你。」母親是這樣說的，那天，我和兄長都哭了很久很久。我不明白為什麼母親只帶走我一個，那哥哥要怎麼辦呢？直到今天，想起這件事，心裡都隱隱作痛。

是的，哥哥。
如果當初被帶走的是你而不是我，大概我會跟你一樣的。

如果當初我求母親帶你一同走的話，那你今天會不會以另一種模樣出現？
如果當初我跟你一同留下來，那我今天又會不會跟你一樣？

如果、如果。
沒有如果，我知道的。

「父親說他很想念你和媽媽。」冷酷的交代了要交代的事情，你的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柔。「…我比較想知道你的近況，多於他的。」
「說得好像你關心我一樣呢。」你微笑。「學業沒有東西需要擔心，而我還活着。怎樣？」我不是想這樣。「…那……你有沒有…」有沒有不開心什麼的。問不出口。
你當然是不快樂的。

只見你嘆了口氣，依然是那笑臉。「不用勉強跟我聊些什麼，畢竟我們都分開了這麼久，要斷的幾乎都斷光了？不是嗎？」
不是的。
不是的。

兄長似乎臉很意外，在那表情空白的一瞬轉化為狂怒。
「不是什麼？你這些年過得很愉快不是嗎？」剛才的心聲脫口而出了，而你看起來因此而盛怒。「我…也想念你，也希望你平安，哥哥——」

「閉嘴！離開了的你又懂什麼！」

「你的同情只會令我覺噁心。」你咬牙切齒。「如果不是那個老男人想要再見你們，我根本不想見到你們，一點都不想。」
「你知道嗎，你只是好運。不然你只會跟一樣，是個天大的笑話。」

「…我知道。」
「你又知道什麼了？」
「看看你現在的臉就知道了，不是嗎？我親愛的哥哥？」

幾乎是一觸即發，似是要打起來般的，我們緊抓住彼此。
「……我好久沒有這麼近的看你了。」兄長的臉是那麼的憔悴，愁思與怒火都折磨着你。「…你長大了，蓮。」你笑了，莫名其妙。

「……兄長，我真的——」
「今天就這樣吧，我累了。代我向母親問好。」你放開了我，甚至是推開了我，為求離開。
我真的想念你，沒有說出來的話。

「我們下次見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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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打出遺憾，但這應該滿滿是遺憾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