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劉燕青……」叫名字的護士拿著藥袋一抬頭看到人愣了下，雖然看過名字和年紀但沒想到當事人長的這麼兇狠，一旁的老藥師把單子放到新人手邊提醒她回神，護士才繼續說道：「三餐飯後，這個是睡前的，如果退燒就不用吃睡前藥了，多喝水。」
「嗯，謝謝。」劉燕青根本沒注意對方的錯愕，拿了藥袋就走，走之前還和櫃檯的護士打了個招呼。

為了跑習慣的診所他還特地騎車回來以前居住的住宅區，一覺醒來睡到中午，身體沉重的不舒服感讓他認知真的生病了，見鬼了，他最近又沒著涼。
劉燕青思考自己是沒吹頭還是怎樣，最後歸功在年紀到了又瘋狂熬夜免疫力差導致，醫生看到他來還很驚訝，笑說：「你不是很少生病嗎？還好這次是小病。」

都說不生病的人，一病就很嚴重，不嚴重，發燒三十九度而已，還行。

要掏菸的手想起了老藥師的眼神，手又把菸盒塞回去，晚餐吃什麼好，隨便買個便當，還是跑去買麵攤，夏季來到傍晚已經沒有太陽還是很熱。
劉燕青坐在自己的車上滑手機，車停在人行道外面，下班的車流人來人往，忽然一通電話打了進來，他還沒看清楚名字，手滑鍵盤的觸控按到接通。

「……」接起來才發現是啟思打來，「喂幹嘛？」
「找你吃飯啊，下班了嗎？」
「沒上班，剛從診所出來，你要吃什麼？」
「你挑，我搭公車過去所以挑有車的地方吧……」
「你自己的車咧？」
「借我學長了。」

「……你學長自己沒車嗎。」劉燕青無奈，不是最疼啟思了嗎，還把人家車拿走。
「他去接我另一個學長，但是車快沒油了，就借一下。」啟思聽起來不介意，還一邊在滑手機逛美食介紹，「我們吃炸豬排好不好，還是你想去吃壽司新品……我忘了你生病，我們還是吃白飯好了。」病人不准吃生食。

「哦，隨便，那吃完我想去逛書店，還有模型屋。」
「又要買鋼彈哦。」啟思笑出聲：「你櫃子要放不下了，你還要買。」
「照你這麼說我們還應該去一趟特力屋。」
「不要不要，先不要，太敗家了。」

啟思發了GPS定位過來，劉燕青記得那一條街，之前他們倆去買過菸草，他把電話掛掉，看好地圖後收起手機，戴上安全帽準備騎車繞過去。

車剛發動，劉燕青撇了一眼後照鏡，看到一個高速的影子晃過去，很像過去的車影。
「……殺小。」劉燕青把鏡子挪了下，還回頭看背後有沒有東西，除了馬路上來回的車道，還有人行道正打算去買晚餐的學生，沒有什麼灰色的影子，夜色暗下來，灰色看的不明顯。

離開診所前他有倒杯水吃藥，護士怕他燒得太厲害提議他先吃，叫他回去立刻去吃飯以免傷胃。
不會是藥效問題吧……是我太累了。

把安全帽的護目鏡拉下來，劉燕青發動車子離開診所前的人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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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四點多，主臥室的床上忽然坐起了人影，稍早還在淺眠中的人是啟思，他環顧周圍的黑暗，伸手按開床頭櫃的檯燈，光打向了床尾，靜靜地什麼也沒有，只有冷氣運作的聲音，還有風扇轉動的聲音。
他下了床，推開主臥室的門看見客廳一角的立燈亮著，沙發上坐著劉燕青，桌上有一個馬克杯，原來他在夢中感覺到的腳步聲在這裡，啟思的臉色有點慘白，農曆七月是他一年之中最不舒服的一個月，但看見劉燕青的背影讓他心裡有點踏實，再不怕那些東西，也比不上身邊有個朋友來的安心。

「你起來做什麼？」啟思走過去開了中間的小燈，讓燈光不那麼刺眼，劉燕青坐著在閉目養神，聽到聲音回頭看了啟思一眼。
晚餐時間，二人跑去吃了日本料理，後來又去誠品逛一圈，分別買了書本，劉燕青沒騎車回公寓，他想案子都做完了，就不急著回去，啟思問他要不要去他家坐一下，沒什麼事也無所謂，啟思只是想要家裡有點人聲，劉燕青沒多問，跟著人去了他家待著。

他們聊了生活近況，啟思那案子快追到兇手了，因為他還是個菜鳥（至少前輩這麼認為），所以沒有他的事，他每天到局裡就負責處理文書和系統雜事。
劉燕青分享了容瑾的事，在那之後容瑾的工作忙到一個不行，兩人傳訊息的機會少很多，停留在你吃了嗎、今天工作辛苦了，這樣很片面的詞。

「就忽然醒了，想說起來坐一下。」劉燕青清了清喉嚨，他睡得早，很快就因為藥效昏昏沉沉睡著了，睡一輪起來已經退燒，「你爬起來幹嘛？」
「我做夢就醒了，夢到一些有的沒的。」啟思沒有說他夢到什麼，關上房門坐到劉燕青身邊，看著水杯他才想起自己口乾舌燥，「我要泡奶茶喝，你要嗎？」
「你喝吧，我喝了會嘴甜想喝水，等早餐。」

啟思去廚房拿自己慣用的馬克杯，在熱水壺那邊按了熱水，小湯匙攪拌著奶茶粉，濃郁的甜香和茶味從廚房飄了出來，啟思帶回來沒急著喝，放在那邊等他涼，一時之間兩人沉默下來，各自不知道想著什麼。

劉燕青想的是夢裡的人影，他想約解亦冉出來，或是自己去公寓找人，未去先猜他一定會被一頓暴打或是一頓歇斯底里，但那是遲早的事，早去晚去不都一樣。
啟思稍微整理了思緒，目光撇向身旁的好友，見人盯著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用手肘撞撞人，問道：「上一次你說要處理的事情，如何了？」
「啊？」
「女人的事。」
「還沒。」劉燕青想都已經到這裡了，自個兒也不用猶豫太久，繼續看著自己的手，「我打算找個時間約她出來好好講，斷個乾淨，要不當朋友，要不就別來往了，她也三十多多了，該找新生活了。」
「她會很生氣的，你會不會被揍進醫院？」
「遲早的事。」

「……」感情有先來後到，也有自私的一面，啟思很輕地嘆口氣，自己是沒這個煩惱，只能看人煩惱。
「你宵夜做的那個肉丸子滿好吃的，從哪學的？」
「自創。」啟思擺了擺手，「不浪費食材，有天突發奇想囉。」
「那先給我準備一盒，等我被揍成屎記得來貢獻給我。」

兩人在沙發上一陣笑，看了時鐘，快五點，啟思想著早餐吃什麼，他冰箱什麼都有，早餐就吃個烤雞起司軟法吧，他還能炸個雞塊。

談話並不是真的要談什麼，劉燕青隨著認識的年紀，一年比一年話少，那些煩惱要說，只會說結果，並不太把中間的糾結拿出來聊，怎麼聊呢？太矯情了吧。

還有點微妙心態，不說的話，就不會被當成壞人了，劉燕青想，事實證明走到這一步，他心中居然如此平靜，回憶過去所有的青春回憶，在這一個夏天尾聲就像擱淺的小溪，終於的能放著不再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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