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浮在空氣中的魔法師捏著傳單,那是身為朋友的人所送過來的,據說是替人管理一段時間而順便邀請,安靜的想著那人總是替自身整理閱讀完的書本,毫無懷疑的念頭,稍微凝聚了魔力讓風把自己帶過去.
那劇團在一個偌大的帳篷中,外頭已經有了一些收到傳單來的觀眾羅列,似乎正在等開場。
亞路奇斯觀察了一會,他隱隱約約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似乎這個帳篷充滿了那些異樣氣息,他十分好奇。
亞路奇斯跟在羅列的隊伍中,想要一探究竟,正當他盯著前方的隊伍思考時,風帶來了一陣魔法的氣息,一個白髮的青年落在他身邊,他們對上了眼,他禮貌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日安。」
魔法師聽見了一旁的聲音,稍微轉過了頭,看似目盲的雙眼被遮蓋了起來,魔力稍微凝結起來形成了微光,隨著聲音聚其成剛才聲音的文字.
手中捏著的傳單和周圍的人手中有著稍微的不同,摸來柔軟且有種熟悉感,然而魔法師早已用了魔力檢查過異常,沒有打算馬上遺棄而是想去問問怎麼入手這樣的人皮紙,然而他卻沒發現底下還有著免費入場的票卷,就像是知道魔法師向來都被人欺騙到身無分文.
對於對方的雙眼亞路奇斯只是一瞬間的詫異,隨後見到微光凝聚起的文字後微微一笑,原來也是魔法師,不知道他是否也覺得這傳單有些古怪。
「您也要進劇場?」他指了指那暗紅色的大帳篷,揚了揚手上的傳單。
才正說著,隊伍有了些動靜,前方人潮似乎已開始走動,似乎即將要開場。
劇場.
魔法師思考著手中傳單上的邀請文字,點了一下腦袋,腳不著地的如同鬼魂般漂浮著,更像是優閒的坐在透明的沙發之上,就像是毫無骨頭一般的鬆軟,然而不知要排隊的魔法師就這樣跟著旁人的聲音往前,飄進了那如同鮮血染色的大帳篷中,沒有流通的空氣帶著一些得悶濕,唯獨用著風漂浮的魔法師身邊就像自帶空氣清新機般,將周圍些許異味的空氣淨化後做為動力飄著.
亞路奇斯點了點頭示意,隨著隊伍前進。
那巨大的帳篷裡有一股令人不怎麼舒服的氣味,似乎帶了一絲血腥的氣息,他瞇了瞇眼,動了一下手指,在自己身邊劃出一道氣流,隔絕那令人難受的感覺。
他看了那白髮的青年一眼,似乎察覺到他周遭的空氣不太一樣,便將腳步往他那邊移動了幾步。
入座時隨著順序他正好坐在青年身邊,那血腥氣息揮之不去,他皺了皺眉,看向了那白髮青年,應該是個魔法師,或許能詢問一二。
「我叫亞路奇斯,您也是魔法師吧?可有感覺到這裡有道古怪的血腥氣息?」
魔法師不知不覺地當了身邊人的空氣清淨機,被安排到相當靠近舞台的位置,然而在聽到了第一個問題之後稍微點頭,雪白的長髮就像是白軟的羽毛般隨著風帶動而起,在第二個問題時也只是遲疑了一下後點頭,也不知道是看慣了如此的環境還是遲鈍,表情如同貴族的精緻娃娃般毫無變化.
周圍的火光一滅,同時舞台中央落下了亮光,照亮了在舞台中央的人,穿著修身西裝的人拄著手杖.
『歡迎各位來賓參與這次的歡樂時光,請放鬆心情觀看節目.』
被燈火下的陰影遮去了大半的臉,只留下了禮貌的微笑,在小丑的把戲中退場而出.
周圍的火光暗了下來,舞台燈光亮起,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的亞路奇斯被打斷了思緒。
那穿著修身西裝的人帶著奇特面具介紹著,緊接著小丑跳著滑稽的舞步出現,扔著彩色的球隨著輕快的音樂起舞,空中降下身著華麗的舞者,臉上有著奇異的笑容,隨著節奏快速的音樂踢踢躂躂,觀眾們隨著那音樂節奏鼓著掌,亞路奇斯眨了眨眼,雖然很精彩,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
他動了動手指,凝聚的魔力從指尖流淌而出,聚集在眼前,似乎有一條細線從後台布幕連到了舞者身上,亞路奇斯勾了勾嘴角,輕輕地對著身邊的白髮魔法師說道:「有趣的景象,這些似乎不是尋常人,您可看見那些絲線?」
魔法師稍微轉頭,在不影響周圍人的狀態下讓微光形成了文字.
"肯定"
但是表現出來的卻是不懂有甚麼不對,就像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表演般,烙印下劇場表演就是如此的印記記憶,就像是才剛睜眼的幼小動物.
並且手指一頓之後點了點周圍,指出了更加細微的細線,以及小丑身上用來固定手腳連結的接縫和拋接的頭顱,但是周圍的聲音沒有甚麼異常,讓甚麼都看不見的魔法師誤會為正常表演.
「不覺得奇怪?」亞路奇斯還是彎著嘴角,盯著那絲線瞧。
那些看起來越來越不像活人,簡直就像是披著人皮的傀儡,雖然說他知道有些操控的魔法,但是這些若真不是活人,又是用什麼做得像個活人?
還有小丑的頭顱,扔來扔去可是卻能看得出應該是個真正的人頭,那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便是從那裏傳出,他皺了皺眉,難不成是「......人皮?」
他邊思索著,卻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魔法師則是安靜了一會,微光重新組織著語言.
"表演" "第一次"
只看過書中描寫的一切並不表示能夠知道真正的演出是甚麼,這也是魔法師會來的原因,聽著旁邊的聲音並且指指頭上的帳棚,讓人看清楚那是亞龍皮所製成的混淆魔法道具,足夠讓一般的人或是低等的魔法師中招,外加上傳單上有著些許迷幻香水,讓混淆魔法更進一步的偽裝這一切.
一陣驚呼,空中飛人在上方擺動著繩子,跳躍翻滾並且接住,讓看者感到緊張的標準節目.
那台上的看似危險的特技表演引得觀眾的驚呼再度吸引了目光。
亞路奇斯看著白髮青年用微光寫出的文字,眨了眨眼。
第一次看表演嗎?那或許對於一切都會覺得驚奇。
順著白髮青年的目光看到那頂上的龍皮又看看那些處處充滿魔法道具的各種布置,大概只是要讓觀眾更好的體驗,也許是自己小題大作了,但習慣保持警戒的他,對於這些小把戲實在難以輕易入迷,但若是沒有惡意他倒也不想多管閒事。
「還沒問你怎麼稱呼?」
那台上又換了一個節目,飛人一個完美的落地一鞠躬,緊接著在高空架起的鋼索上,演員手持火棍踏上鋼索,在空中甩了甩,再度引得觀眾驚呼鼓掌。
空中飛人的落地在能夠看清真相的雙眼中也許就和落地而亡的殘骸重新爬起沒兩樣,但魔法師還是感到了和書上不同的新奇.
"鳥"
魔法師的微光描寫出那有著羽翼的生物,不像是一般人會去取名的稱呼,更像是暱稱或是編號,也沒有給予師承的名稱或是來源,白潔的臉龐在拋高拋低的火光中隱隱若現,然而在魔法師的思考中整合著思緒.
"工具"
用著結論回答對方,同時也將那蛋白質燒焦的氣味隔絕在外.
「……鳥,有意思的名字。」
僅是一種生物的代稱,卻又並非是特定的物種,一般人似乎很少用這種方式命名,更像是某種代稱。而後接下來的文字又讓亞路奇斯有些困惑,工具?他眨了眨眼,這可真是一個奇妙的詞,是某些人所使用的工具,還是他自身就是個工具?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是否又該繼續問下去。
「工具是指?你嗎?……無意冒犯。」
那傳來的燒焦氣味讓他十分不舒服,看來鼻子過於靈敏實在不是什麼好事,他思緒飄散見那台上穿著鮮麗的表演者跳高跳低揮舞著火把,在他眼中就和掛著乾皮的枯骨無異。
魔法師毫無感覺被冒犯,應該說就如同本應如此的樣子,思緒一動就讓對方周圍的空氣淨化了一番,並且設下了一個持續淨化的魔法,就如同被創造出來用於生活上方便的煉金工具一樣.
"表演"
還記得旁邊的人剛才有著遲疑和停頓的語氣,在Psychoacoustics(
心理聲學)一書當中寫著那是人類感到遲疑的象徵,但是魔法師並不懂為什麼會這樣而點出了疑問.
亞路奇斯因為了對方的舉動愣了一下,然後淺淺地笑了,像是在感謝對方的善意。
周遭的空氣因對方的舉動讓他感到好受了許多,他點頭道謝,接續了方才的話題,「您是指這些都只是表演的工具嗎?」
若是以把戲來說,似真似假,借用一點魔法當然並無不可,只是那氣息令自己不怎麼快活,他猶豫了一下該如何組織言語,才緩緩開口道:「那些確實只是施展魔法的媒介,只是作為和那些媒材相同的『人』,總覺得有些彆扭,也不知道這些是自願以這種方式演出,又或是背後有什麼手段......」
說罷他又搖搖頭,「這世界上相同的事不知道有多少,僅只是我妄自揣測而已。」看得太清楚反而給自己多帶來煩惱。
魔法師想了想那朋友的行動方式,大概知道會怎麼樣地出現.
"走"
微光的詢問並不像是詢問,就像是若是對方不想去的話他也只是看完表演之後才過去,然而就算魔法師知道但也不會去為朋友的行為說話,而是要帶著人直接過去找朋友讓人自己去詢問.
「這是要往哪裡......?」
亞路奇斯不知道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為何,但是似乎要帶自己去往哪裡,也許是聽了自己方才的胡言有什麼想告訴自己的,他僅猶豫了一下,便跟著名為鳥的青年離席。
飄浮著出了熱鬧的帳篷,不遠處有個眼窩中燃燒著青火的小型犬科骨骼,穿著藏青色的東方衣物正提著紙糊紅燈,青火一轉著似乎看見了魔法師.
『主人正等著大人您.』犬科骨骼彎下腰拱手,用著如人般的走路姿態領著兩人走向馬戲團的深處.
一盞盞的青燈燃燒著火焰,和那些不死者的雙眼混雜在一起,帶領的盡頭是那一開始在台上身著西裝的人.
『大人您怎麼出來了?表演不合您的胃口嗎?』
摘下了禮帽,露出底下相當有東方特色的面孔和似犬的豎耳.
亞路奇斯隨著名為鳥的魔法師來到馬戲團的另一處,見到領頭者他微微有些訝異——不死生物?過往曾聽聞有些魔法師可以操縱亡靈,也可召喚那些已然故去的骸骨重生,就不知此處是否就是那傳聞中的亡靈法師。
他能與亡靈溝通,可與他們又有所不同,他僅是能傾聽他們的聲音與遺留下來的記憶。
亞路奇斯跟在鳥的後頭,穿著西裝的人有著犬耳,似乎與鳥熟識。
他微微點頭行了禮,便看向鳥投以一個詢問的眼神。
『哎呀,這位是大人的朋友嗎?請問是表演出了甚麼問題嗎?』
那人拱了拱手,彎著如狐的雙眼,有著相當程度的禮貌和友好,魔法師指了指的表示亞路奇斯有甚麼問題都可以詢問,然而那看似團主的人卻也不知道為何會提早出來的原因.
『請問您有甚麼疑惑嗎?』
看來是個相當懂魔法師的思考的人.
亞路奇斯眨了眨眼,有些訝異和困窘,原來只是隨便一說,卻沒想到竟是直接被帶過來一探究竟。
他向鳥點了點頭,便向那看似團主之人開了口。
「抱歉,無意冒犯,只是方才在演出時,無意中識破了魔法,便看到了演出的真實樣貌,實在有些在意,便與鳥先生多提了幾句......」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開口說道:「只是想知道使用這些人皮紙的理由,以及那些演出者......又是因何在已然成為枯骨後,又以這副模樣繼續演出。」
『是這樣啊,這要從一甲子之前的故事說起.』
彎著嘴角笑著,從口中吐出了屬於東方的時間觀念.
『有個吸血鬼閣下從惡魔手中保護了一個小小的人類村落,那個村子將那位吸血鬼當作了東君之名看待,用著守護神的規格進貢著他所要的一切,但是出於Toreador氏族的吸血鬼並無奴役的意想,愛著人類的他成了人類心中的神,甚至和一名人類結為連理,直到村子裡的人們被吸血鬼獵人以邪惡之名殲滅.』
『於是吸血鬼找了在下,請求在下讓他的家人赴活過來,但是逝去的生命無法挽回,於是吸血鬼帶著這些人流亡至今.』
就像是吟遊詩人,說完了故事後深深一鞠躬.
聽了對方的故事,亞路奇斯的眉頭鬆開,露出一個釋然帶了點歉意的笑容。
「原來如此,那麼的確是我狹隘了。」
「我...有著些許與亡靈溝通的能力,但有時我卻不知道,他們表現出來的形象是否為他們真正的意志,又或者是因為他人所制衡,因此對於這些——返生之人,總是有些在意的,希望沒有造成您的困擾。」
他彎腰回了一個禮,便當作是歉意。
他並不反對各自的選擇,但仍有一點他是相當在意,「不過——僅僅是我的好奇,返生之人......那軀殼中是否仍留存記憶?」又或者只是相像的造物而已。
『一點都沒有,在下不過是暫時代為管理.』
蓬鬆的尾巴似乎動著.
『至於您的問題,首先要知道您所謂的記憶是從哪種方面著手,您所要求的記憶是指日常所知所看所見聞,但卻毫無感情,那麼就是與鳥大人相同.』
像是要解釋一般的從西裝胸袋中抽出了寫著紅字的黃紙,雙指夾著後自燃而起青焰,拋出並飄浮在魔法師的周圍.
『鳥大人,麻煩您可以唱一段Voi che sapete嗎?』
魔法師稍微轉過了頭,張開了口詠唱著那極具滲透力的歌曲,但即便聲音動聽卻毫無對愛情的煩惱,如同將聲音重新撥放而出,在紙張燃盡化灰時才感受到即將停止的聲音中魔力狂亂的痕跡.
Patricia Janečková: "Voi che sapete" (W. A. Mozart -...『就是如此,那麼您所追求的是對於記憶中的情感,那就要探討到靈魂的層面.』
「靈魂。」
是的,他想問的或許是這個,那些影子究竟只是記憶的殘留,又或者是貨真價實的靈魂,現世的延續?
他不禁看了鳥一眼,對方所說的毫無感情,他似乎有些理解。
「若僅僅只是有著那些過往的記憶,該算是真正的復生嗎?」
他對此充滿困惑,他甚至有些害怕去碰觸那些過往的影子,畢竟他不知道召喚出來的究竟是那個靈魂,又或者只是個虛假的軀殼。
「鳥先生...他和這些——也有關連嗎?」
『這就是要問您要的是甚麼了,要留下靈魂的方法很多,而要創造靈魂的方式也是有的.』
那人轉頭看著被提及的魔法師.
『鳥大人,您願意嗎?』
沒有得到回應,魔法師連個聽取也都沒有,然而那人像是知道了的鞠躬.
『在下知曉了.』
『鳥大人的情況稍微複雜了一些,不如就坐下來喝杯茶慢慢聆聽吧.』
方才看見的犬類骷髏推來了擺放上東方茶具的桌椅,那人替亞路奇斯拉開了椅子,並且用著適當的溫度泡出了碧綠的茶水.
「創造?不...我只是想知道復生軀殼裡的靈魂,是否仍是原來的那個靈魂。」
他並不知道那團主與鳥是如何溝通的,只是關於這個話題確實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那便叨擾了。」
那茶具十分精緻古樸,茶湯顏色清透碧綠,溢滿香氣,亞路奇斯向對方點頭致謝便坐了下來。
「我叫亞路奇斯,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他看了看有著犬耳的團主,又看了看白髮的魔法師。
茶水漫香,小巧的點心整齊的擺排在巴掌大的盤中.
『請您稱在下為"D"就可以了.』
用著像是字母的發音標示著本身.
『您所說的靈魂,是否是本身的問題就要考量到靈魂本身是否有所執念或是有外力的影響而定,相信您也看過有著逝者的靈魂因為情緒而殘留,或是有保存著靈魂的器皿,然而在東方一說是靈魂被分切為十個,只要缺少一個便對當事人有著影響,但是無論是分切而出的一部份還是停留在體內的都是那個人又或著是已經不完整的人.』
『然而鳥大人是由煉金術所造,先天身體以各種生物融合而成,內裡則是您所能見到雀鳥一類的靈魂,被煉金者用著後天改造以及使用.』
同樣用著對於工具的說法簡單解釋著魔法師.
煉金術。
他知道這個,在阿曼妲的筆記裡提到過,那些術士們遵循等價交換原則,重新塑造新的造物。
可那終究是軀殼、是造物。
他忍不住看了那名為鳥的魔術師一眼。
「我見過的那些,都只是殘存的思念體——又或者說,記憶的碎片。」他輕輕垂眼,想著那些透明的影子們。
「無論哪一個,都是不完整的。已經逝去的即使重新再找回來...也和當初那一個不同了。」
他抿了一口茶,那清香在齒間漫開,他話題一轉,看著鳥問道:「但鳥先生,若只是雀鳥的靈魂...那現在的他是屬於全新的鳥?又或者還是那個原來的雀鳥?」
『那麼您又以甚麼作為標準,上一秒的您和現在的您不也是不同了?』
D展開掌心,青火在掌中燃燒搖晃著.
『您是想要尋找著記憶中的人嗎?那麼有著相當的難度.』
原本在翻閱不知從何而來的書本的魔法師抬起頭,微光在面前扭轉著寫下了等式.
"鳥=鳥"
從一開始就從未覺得自己是別人,更何況他也不知道自己誕生之前的事情,魔法師將書本闔上,將書本放在亞路奇斯手中.
『鳥大人的意思是說,每個人都是一本書,書中的頁數是累積起來的時間,無論是如何用心寫著一模一樣的內容,書本都不可能是相同的書.』
替無法開口的魔法師解釋著.
他看著鳥,又看著D點了點頭,「是的,不管有多相像,卻不會是相同的。」
那只不過是我的一點執念。
他若有所思,想起了重新見到他們的樣子。
「當我得到了所謂的魔法,我能看得見他們,看得見那些記憶的碎片、以及那些所謂的亡靈,我也見到了我想見的人。」
「可他們的時間永遠在那裡,只有過去,沒有未來。」他一邊喃喃自語,又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想,若像您舞台上的那些舞者一樣召喚他們回來,會是原來的靈魂?又或是只有過去記憶的載體,沒有思考能力。」
當然,若是他們原來的靈魂,肯定不會願意。
「這便是我當時候十分好奇您這麼做的原因。」他輕輕閉上眼,又抿了口茶。
『在下不過是完成了吸血鬼的心願.』
彎著的眼隱藏了狡詐.
『他所希望的是一直活在過去的幻影,和家人與妻子一直在一起.』
『執著於幻影並不是不好,是否幸福並非是由他人所見,而是您要怎麼去看待,但並非是不能成為您繼續向前的動力.』
平穩且溫和的嗓音說著,魔法師而是翻了身體,微光阻在了兩人之間.
"返魂香"
東洋的文字方正得整齊,然而D微微張大眼,接著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鳥大人,您應該知道那樣物品不過只是個運氣,更多的是令人沉迷而無可自拔.』
亞路奇斯彎了彎眉眼,他知道鳥說的是什麼,那些年他為了找尋再見面的契機,嘗試了許多方法,可最後他終於明白。
他看向D嘴角彎起笑意。
「您說的對,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只要不後悔無愧於心便好。」
他停頓了一下,「那些於我來說都只是短暫的甜蜜夢境,若沒有這雙眼知曉真相,或許我還能安慰下自己,但真相終究是真相難以自我欺瞞。」
他的表情轉為有些釋然微微一笑,「我只慶幸他們在我記憶中永遠都是那般美好的模樣。」
「若靈魂不滅,總有一天會再見的。」
『雖然不是一定,但是東方有著輪迴轉世的傳言.』
D如此的說著,魔法師也落在一旁聽著.
『對於死亡之後的世界有很多說法,但是最後無罪或是洗清罪惡的靈魂將會重新擁有肉身,而將來的出生和際遇都會因為前世的所作所為而變動.』
聲音停了一下.
『通常出生的嬰兒都不會有著記憶,但也有著人會殘留著前世的記憶誕生下來,也許您走得夠多就能遇到您想見的人.』
『但請您切記,勿強求緣分.』
「輪迴轉世?似乎是來自古老東方的說法。」
他曾在旅途中聽過從東方來的旅人談到類似的言論,若是靈魂永存,那麼即使換了一個軀殼,只要遇上了還是會認得出來的。
緣——又或者說是命運?
聽著D的話語,亞路奇斯向D點點頭,「我明白的,我也相信有緣自會相見。」
今日的一時興起倒是一個意外驚喜,他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這樣特殊能力的D和鳥,自己眼前的迷霧又似乎揭開了一點點。
他將杯中茶盞飲盡,看了看外頭的天色餘光似乎已經逐漸轉暗。
「時候不早了,或許下次還有機會來拜訪您。」
「今日如此唐突,但從D先生和鳥先生這裡有了新的啟發,實在非常感謝。」他又轉頭向鳥點點頭。
『還請您路上小心.』
遞上了一張畫著形象鳥類的黃紙,D只是笑了笑.
『您遇上危險,便可一用.』
魔法師不懂亞路奇斯想通了甚麼,用著手指輕輕碰了兩下D.
『您...在下知曉了,那麼麻煩大人了.』
另外又放了一個小盒子,裡面擺著一隻不過手指長的細香和香盒,魔法師槍手貼上了香盒,微光凝聚在上,微張開雙唇發出了如雀鳥的咒語詠唱,將魔法一層層的覆蓋上去.
『這就是返魂香,燃起後會見到您所思之人,但無法控制招來之魂是善是惡,鳥大人在爐上附加了靈魂穩固溫養的魔法,您若是想照顧那魂魄也是可行之事.』
將那禮物奉上,那由死者成立的劇團就這樣在夜色淡去時繼續旅行著,為他們的家人、朋友、愛人繼續歡笑著,等著吸血鬼痊癒.
對於意外的贈禮亞路奇斯顯然是受寵若驚,他原來是下意識想拒絕的。
「這⋯⋯非常感謝您,還有鳥先生。」
他還是收下了那張黃紙和香盒,他輕輕的打開看了一眼,淡淡的清香從盒中散出,「我知道她一直在我身邊,只是⋯⋯無論如何謝謝您們。」
他低垂雙眼,輕輕地撫摸著那精緻的香盒,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用上這個,但他害怕再度失去那些自己重要的人,若是有一天⋯也許⋯⋯希望不會有那一天。
「沒有什麼回禮,但若不嫌棄請收下這個。」他向D和鳥遞出了一片鑲著金邊的葉子。
「用這個可以找到我,我是名醫生,只會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魔法,但若往後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用這個聯繫我。」
夜色低垂,亞路奇斯行了一個禮,告別了兩人,在蒼茫夜色中踏上歸途。
謝謝鳥中和鳥還有D先生QQ!!
居然還附圖也太用心了!!聊到很意外的部分,真的非常感謝!!
收到了香盒好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