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難得在天色暗下來之後,沒有停下紮營,而是繼續移動。
「螢火蟲?」走了一段路,艾德琳發現周遭,浮現了一點一點的光點,有點像螢火蟲,同時也聽到若有似無的嬉笑聲。
艾德琳低聲念了一個字,話音剛落,他的周遭泛起淡淡的微光,照亮前行的路。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艾德琳跟著螢火蟲,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一路走到湖邊。
那螢光點繞在亞路奇斯身旁,伴隨著嬉鬧聲此起彼落,他指尖在空中揮舞,那青藍色的魔力從指尖湧出,形成一個青藍色的透明光幕。
光幕下有些薄薄的人影在穿梭著,看起來就像是幼童在奔跑。
風中傳來特殊的旋律,亞路奇斯側耳傾聽,那點點螢光隨著風向飛舞,在空中形成一條光帶。
他壓低了聲音,口中喃喃像是在和那些影子交談,忽然從後方傳來的腳步聲,讓他驟然一頓,「是誰?」
「呃...路過的旅人?」艾德琳剛到湖畔,正打算仔細找找聲音的來源時,就聽到其他人的聲音。
眼下,除了自己,好像就只有說話的人是活人了,所以話應該是對自己說的。
艾德琳轉身,拉下斗篷的帽子,現在的樣貌與常人無異,唯一會洩漏身分的眼睛,瞳孔在黑暗中變成圓形。
龍?
他轉過身見那批著斗篷的人從小徑中走出,第一眼便看見那酒紅色的瞳眸。
那樣的瞳孔變化亞路奇斯十分熟悉,畢竟朝夕相處著要是再認不得可不知道對方要如何鬧騰。
「抱歉,嚇到你了嗎?」對方的樣子似乎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亞路奇斯擺了擺手指讓螢光散去,站了起來。
「您也是被螢光引領而來?」他指了指那空中飛舞的螢火,在月光下閃耀如夢中之景。
「阿,沒關係」艾德琳擺擺手,走近了一些,抬頭看著四處飛舞的營火。
「對,雖然很像」艾德琳又四下看看,沒有再聽到聲音「但應該不是螢火蟲,所以有點好奇。」
「確實不是螢火蟲。」亞路奇斯笑了笑,指尖重新散出了光芒,讓螢光再度聚集。
他用微風將螢光引到了來人面前讓她仔細觀看,「只是一些在森林裡寂寞的小傢伙,或許是千百年前留在這裡的思念。」
「我叫亞路奇斯,你好,也只是個路過的旅人。」
「你好,我是艾德琳」艾德琳打聲招呼,伸出手,像是捧著螢光「真奇怪,這跟我之前遇到的幽靈船的感覺,好像又不太一樣。」
艾德琳沒提的是,那艘幽靈船的船長被他一把火燒了之後,就沒聽過類似的事再度發生。
「我想⋯⋯他們和幽靈船的靈體不太相同,」亞路奇斯點了點那飛舞到手上的光點,「與其說是幽靈,不如說是殘存的思念體,連記憶都不存在,只有短暫的零碎片段。」
他指向了湖畔對岸那頭,湖上漫起一層白霧,其中似有村莊的蜃景,但那裡早已是一片廢墟。他和許多這類的思念體打交道,有時幸運的話還能從中窺得過往歷史的遺留記憶。
「原來如此」艾德琳放下手「雖然愛爾有跟我解釋過,但實際看到還是第一次。」
「所以」艾德琳突然想到什麼,看向光點「我剛剛聽到的聲音,也是他們發出來的?」
「我想是的。」
亞路奇斯笑了笑,他指尖流淌出一縷魔力,揚起微風,那光點順著微風打轉,又再度發出那些像是笑聲又像是歌聲的旋律。
「我猜,或許是以前住在這裡的孩童,他們留在這座森林裡的記憶,那座村莊已經消失了,或許是因為這樣,森林變得有些寂寞了也說不定。」所以才將這些存在森林裡的思念傳達出來。
像是附和他的話一樣,從樹林中也颳起一陣風,晃得樹葉沙沙作響,那些光點隨著風起聲音更大,就像是真的有孩童在遊樂歌唱。
「原來是這樣啊」艾德琳笑了「怪不得會聽到孩子的嬉笑聲。」
「不過,這樣的景色真的很美」艾德琳望著夜幕下的景色,手在斗篷底下摸了摸,拿出一個小小的音樂盒,然後把盒子打開「我想...他們應該會喜歡這個。」
音樂盒傳出輕柔的音樂,有點像螢光唱著的歌謠。
他被對方拿出來的音樂盒吸引了目光,輕柔的音符從那小小的盒中流淌而出,亞路奇斯的眉間因這美麗的聲音盈滿了笑意,他回到湖畔邊坐下,垂眼細細聆聽。
「真是精緻的工藝品,想必他們會喜歡。」
那風裡帶來的呢喃,告訴黑髮的魔法師來自森林的歡快的氣息,漫天的星光和月色下的點點螢光如夢似幻,那活潑輕盈的樂聲灑落在月光下與那點點螢光一同起舞。
「艾德琳女士,今夜可是也要在此停留一晚?又或是即將要再度啟程?」
「沒意外應該會在這邊停留一晚」艾德琳坐在湖畔的草地上,小心地把音樂盒放在平坦的石頭上「本來是打算在走一段路,再來找休息的地方,只是剛好被螢光吸引了注意到這邊,所以就在這邊休息吧。」
聽見艾德琳的回答,亞路奇斯點點頭,「難得的緣分,那看來今夜便要與您充當一回臨時旅伴了。」
那湖畔吹來的風帶了點涼意,亞路奇斯撿了幾根乾燥的枯枝在湖畔旁生起了篝火,火光中點點螢光飛舞,他鮮少在旅途中遇見人,心情似乎不錯,他盯著那升空的火光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調,並示意艾德琳可以一同過來取暖。
「要吃一點嗎?雖然只是一些普通的雜糧麵包。」
他打開布包中的乾糧,向艾德琳詢問著。
「阿,謝謝。」艾德琳坐過去,同時把自己的東西給移過去,拿了一塊麵包。此時,艾德琳想到自己身上也有帶些吃的,拿出用紙包著的肉乾,打開來分享'「我這邊有肉乾,要嗎?」
「啊,謝謝。」亞路奇斯向艾德琳點點頭,取了一小塊肉乾謝謝她的分享,「不介意的話,我想分享給我的夥伴。」
他眨了眨眼,從那外衣口袋中拎出一條睡意惺忪的小黑蛇,黑碌碌的雙眼滴溜地轉著,他笑了一下,撕下了一小片在黑蛇眼前晃悠,那黑蛇唰地一下便銜走了那肉乾。
「不介意,這也是在旅行的路上,打獵做的,我還有不少。」艾德琳表示自己還有很多,只是口味和種類不一樣。
「確實是旅途中不可或缺。」亞路奇斯回以一個笑容點了點頭,旅行者各有其獨門秘方,若非他不喜肉食,倒是想討教一下那些不同口味,他暗自惋惜了一下,若是家裡那大傢伙定是頗有心得。
「可惜我不怎麼吃肉食,若是我的友人,對於各種不同的醃肉製法,定會與您有共同的話題。」
「那還真希望有一天能見面交流一下。」艾德琳的手藝除了基礎是別人教的,其他都是靠自己摸索出來的,很期待有一天能跟別人交流、討教。
「或許有機會的,這世界上像他那樣顯眼的傢伙可不多——那是一條金色的龍。」
他向艾琳娜眨眨眼,雖然自從變成人形後低調許多了。
「金色的龍─」艾德琳尾音上揚,甚至有點破音,好一會,才免強冷靜下來,不過還是有點語無倫次「恩....雖然我在找龍,不過顏色好像跟我要找的不太對......」
「您在找龍?」
亞路奇斯想起初見時那變化的瞳孔,心中暗自有了猜測。
「噢——他的麟片就像黃金一樣金燦燦得刺眼,我想他可能不是你想找的龍,不過,您在找什麼樣的龍呢?也許有機會我也可以問問他。」
「阿...」艾德琳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說了「我在找我的父母,愛爾說我是混血,光憑外表,他查不到我是哪種龍,但是他依我的能力推測,我應該是屬於聖龍一族的。」
因為有時候成長的環境會促使外型發生變化,所以愛爾柏塔在查閱不少資料後,仍然無法斷定艾德琳是甚麼龍。
但是,愛爾柏塔教的白魔法又學得很快,適性也很好,所以推測父母有一方應該是聖龍。
「聖龍?我對龍的種族並不熟悉,但聽起來像是擅長白魔法的龍族,我的友人擅長的是防禦魔法,這兩種魔法有些許共通點,或許我可以問問他。」
亞路奇斯所認識的龍只有阿奇爾而已,他不了解其它的龍是什麼模樣,與阿奇爾相遇時僅只有他孤身一人,他親緣淺薄,並不怎麼在乎,相識許久只聽過零星有關他家族的事情,或許回頭可以問問。
「噢,那就麻煩了。」艾德琳先向亞路奇斯道謝,畢竟已經找了很多年都沒找到,所以現在能得到一點消息,都可以讓他高興一陣子。
哪怕最後都期待落空也一樣。
「天地之大,總會有消息的。」
亞路奇斯用枯樹枝輕輕撈著那燃燒的篝火,影子和火光順著風擺盪。
他也找了許久,才找到一點關於女巫的消息,那些過往的記憶他反覆回想,就怕有一天漸漸忘記。
「他們必定也在找你。」他隔了一會輕輕地說。
「恩,一定是的,說不定我們只是剛好彼此錯過罷了。」艾德琳抬頭看向夜空,心情似乎好了些。
那天空中明月朗朗繁星閃鑠,映照在平靜的湖面上,亞路奇斯笑了笑。
「您接下來要往哪個方向呢?若是有什麼消息,或許我可以在哪個驛站給您留下訊息。」
「接下來,會往北方走,打算趁天氣變冷前去看看。」艾德琳多數時間都沒有固定方向。
聞言亞路奇斯微微睜大了眼,然後彎了彎嘴角,「那可真巧,我與同伴相約在北方的峽谷再會,若有消息,我會在尼格理塔的溫特旅社給您留下信息。」
「阿,好的」艾德琳睜大眼睛,沒想到會這麼巧「等到了,我會過去看看有沒有信息的。」
「願風中的精靈能帶給你好消息。」
那風中的微光在夜空盤旋,亞路奇斯盯著那月光輕輕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謠。
那朗朗明月已升到中央,是時候該休息了。
他將篝火撥熄,只殘留點點餘星,「早點休息吧,明日還得啟程呢。」
「祝你有個好夢。」艾德琳順手收起旁邊的音樂盒,把斗篷蓋到身上,原地休息。
「好夢,晚安。」
亞路奇斯彎了彎嘴角,也拉過了自己的斗篷,枕著手臂在星空下睡去。
謝謝艾德琳中>D<!!!聊到了一下下龍好開心!謝謝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