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毛色一頭很可愛的幼年小鹿正在草地上覓食著,牠從小時候就跟家人走散,所以連家人的樣貌都還沒記得就得獨自一人生活。
還好這裡的森林有足夠的嫩草可供小鹿吃,加上這裡有些飛禽猛獸似乎不敢靠近這裡,或許是跟走過一一小段距離的洞窟有關係。
自從牠闖入這塊地方也有好幾個禮拜了,明明之前都過著打帶跑的生活,很難想像這裡竟然可以過得這麼滋潤。
小鹿頭上的角漸漸發展出來,所以有時太癢牠還會蹭蹭地面來紓解那種搔癢感,但這附近的樹都快被蹭光了,也只剩洞窟那裡還沒有去過。
那裡的石頭一定可以磨得很舒服……這麼想的小鹿邁開輕巧的步伐前進著,很快的來到了有著焦炭味道的洞窟。
說來這個洞窟看起來很淺,或許可以當作是臨時的家,小鹿便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洞窟裡。
沒想到洞窟裡竟然有牠從未在森林裡看過的東西,那是一個很大、黑黑的東西,牠那血紅色的雙眼正盯著黑暗中顯得發亮的小鹿。
「不好意思?這裡是你的家嗎?」小鹿用年幼又稚嫩的聲音開口說著,牠現在可是個人見人愛的毛茸茸的小動物,應該沒有智慧型生物會拒絕這樣的外表。
自水牢裡被救出,在人魚族裡療養幾年以後,貝洛爾開始聯手人魚族一同對抗龍族,每幾年就有一次戰爭,但因為貝洛爾先尋求其他龍族的聯合,才能一一慢慢收拾起來。
「……還差一點點呢。」現在的他正在綠龍的領地裡,看著自己的計謀逐漸讓其他龍族針對海龍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貝洛爾~來跟人家玩嗎。』綠龍族的公主眨著碧綠色的瞳孔,身穿同色的連身洋裝朝他走來,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
「呵呵,當然好--」
之後兩人便不顧這裡是會議室,曖昧的水聲和嬌喘,迴盪於整個室內--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達到高潮,對方已經癱軟在桌子上熟睡,貝洛爾站起身,隨手拿起一件毛毯蓋在她身上。
『哈、啊……貝洛爾……你愛人家嗎?』想起方才對方在他身下這麼問的問題,貝洛爾只是笑著回答:「那當然,我愛你。」
--才怪,這公主也只是他的棋子罷了。冷淡地看著對方的睡顏一眼,貝洛爾離開此處,展開雙翼朝天空中飛去。
最近他有個挺喜歡的地方,那是在綠龍族領地要再過去一點的一座森林,是貝洛爾在外頭閒晃時發現的。
那是森林深處的一處洞窟,雖然洞窟很淺,卻也足夠變回龍型的貝洛爾待在裏頭小憩。而且待過一次後,洞窟裡充滿他的氣味,聰明的動物聞到味道,自然完全不敢靠近。
這天他像往常一樣,來到這洞窟,幻化為一條黑色的巨龍在裡面休息--
突然聽到聲響,貝洛爾抬起頭,血色的瞳孔瞪視著踏入洞窟的動物。
是一隻幼鹿,更可笑的是牠發出的問題,貝洛爾自喉間發出低沉的笑聲,吼了一聲。
「……愚蠢的獵物,想來自尋死路嗎?」
「嗚……可是這裡的石頭好像很好磨角,先生……可不可以等我磨完角在吃掉我。」小鹿聽見可怕的怒吼聲嚇得尾巴縮在臀部下方,牠也不是很笨的動物,對方的尾巴都已經放在洞窟口了,要逃也是難如登天。
「因為角好癢……這樣我在被吃的時候會掙扎變得很難吃。」單純如小鹿覺得既然要死也要完成自己的最後願望在死,畢竟帶著這麼癢的角就死掉真的很難過。
也不管對方答不答應,牠硬是用了洞窟的石頭磨磨自己的短角,好癢……好癢……
但牠的舉動有些好笑,一邊害怕的顫抖、哭著;一邊很迅速的在石頭上磨著角。
龍族散發的殺氣,就連同族都會畏懼三分,何況是一隻年幼的草食性小鹿,很明顯地看到對方嚇得縮了尾巴,卻沒有打算要退縮的樣子。
「愚蠢至極,那是你的問題,你的味道臭得要死,真令人不快。」皺了皺眉,小鹿似乎已經預知了自己的命運似的,雖然如此,似乎還是打算在那之前,先解決自己角癢的問題。
但看著對方愚蠢的樣子,貝洛爾連吃對方的心情都沒了,只覺得這動物真的是蠢的無可救藥。
「……磨完就給我滾,你的味道很臭。」
不斷的被挨罵著愚蠢、有臭味都絲毫不讓小鹿膽怯,直到搔癢解決了,小鹿便感謝可怕的動物先生不殺牠而飛奔逃走。
過了幾天小鹿做了很多準備,包括去了比較遠的地方,那裡有著牠最喜愛的花,那香味可是遠近馳名讓很多草食動物都愛不釋口。
「你去過那裡?!」膽小的兔子一聽見小鹿的說明,便一股腦兒的說了很多關於那邊洞窟的事情。
「那隻龍沒有把你吃掉,你卻還要在過去那裡!」兔子不理解小鹿的想法,最後兔子帶著同情的眼神看著身上染上花香的小鹿離去。
歷經了好幾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小鹿又回到了洞窟前,龍先生也是自己一個人才會這麼暴躁,所以自己陪著牠也有個好照應。
說不準自己還可以多一位家人出來,牠便開開心心蹦蹦跳跳的進入了洞窟,沒想到卻發現了一隻體型比龍先生還要小的綠色龍。
「原本是要等貝洛爾過來殺掉牠的,沒想到居然來了個看起來很好吃的獵物。」綠色龍將尾巴擋住洞口,小鹿覺得自己好像跟前幾天一樣被截斷了去路,但是這次情況不一樣了。
「這裡是龍先生的家!我不準你殺掉龍先生!」小鹿不希望牠還沒跟龍先生交朋友,結果卻被這隻綠色的龍所打斷,只見牠往前衝試圖要用自己的角給對方傷害。
「貝洛爾這傢伙居然還有人袒護牠!海龍族將牠視為不祥之物,根本就沒有人會愛著牠。」綠龍很快的用前爪彈開了小鹿的攻擊,雖然小鹿的攻擊根本不成問題,但是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擊,綠龍開始有點不太高興。
「就算這個世界上沒人跟牠有情感,那我就當第一個愛牠的家人,所以你不准欺負我的摯愛!」小鹿把自己能用上的形容詞的說出口,說時遲那時快……不耐煩的綠龍就像是打蒼蠅一樣,一記強力的揮擊將小鹿拍飛到岩壁上,受到強力撞擊的小鹿像塊破布一樣倒在那奄奄一息。
「還真不耐打……再告訴你一件事吧!雪龍族王子可是跟綠龍族公主早就結下姻緣了,所以牠是個阻礙。」小鹿看著綠龍黃到噁心的巨大眼瞳,最後的畫面便停在綠龍張開了利爪往牠身上招呼……
早在幾天前,他便發現身後總有人在跟蹤。
這也難怪,他與綠龍族公主的不倫關係,老早就搞得綠龍族人都知道了吧?何況他們正要與雪龍族締結聯姻,想必有人是相當不滿的。
但因為貝洛爾已經先和人魚族一起聯合,取回他在暗黑龍族的地位,甚至與火龍族合作,帶著這些條件,綠龍族的國王和皇后才沒多說什麼。
可畢竟事關與另族的關係,國王和皇后仍然猶豫不決,不知道該跟貝洛爾還是雪龍族合作的好。
綠龍族公主本來就不喜歡這樁聯姻,她更是輕而易舉的就被貝洛爾給迷惑,心早就傾向於他--
接下來,就只剩下那些阻擋他的,綠龍族聯姻派的人了。想必跟蹤的人也是他們,貝洛爾即使早就發現,也沒有去戳破,而是讓他們連續幾天,都跟蹤他到那座森林洞窟。
可惜了這地方啊,他還真的蠻喜歡的,前天出現的愚蠢小鹿倒是個意外就是,除此之外都按照他的計劃在進行。
……大概今天就會行動了?在綠龍族專屬的房間內,貝洛爾優雅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敲打著桌面盤算著。
那麼,還得去抓他的屍體回來,來讓公主更加反感呢。勾起唇角笑了笑,貝洛爾打開窗戶,展開雙翼朝天空飛去。
來到森林裡,便早就聞到那股難聞的綠龍氣味,看來已經上鉤。
只是越接近洞口,卻還有聞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味,那是?
等到來到洞口前,便聽見了那隻小鹿與綠龍的對話,自己只是冷冷地笑了聲,這隻鹿在搞什麼?還真不是普通的愚蠢,竟然對他抱有那樣的情感--
『啪』
此起彼落的單方面挨打聲不斷傳來,最後貝洛爾看到小鹿被打到岩壁上,即使已經身受重傷,卻還是想努力站起來的樣子。
『我、我不會放棄的,因為我想、我想得到父親的認同--』
那模樣與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重疊了,皺了皺眉,等到回過神,貝洛爾已經變成一頭漆黑的巨龍,揮舞雙翼擋住了那隻綠龍的攻擊。
『臭小子,你可出現了啊!看我就讓你命喪在此!』綠龍更加生氣地朝貝洛爾攻擊,但接連被他擋下,甩起龍尾朝綠龍身上刺去,毒素逐漸蔓延,讓對方慢慢地沒有了力氣。
「不會讓你死的,我還得抓你回去交差哪。」看著倒在地上的綠龍,貝洛爾高傲的一笑,將他踩在地上,看對方逐漸失去意識。
變回人形,走到那頭鹿的旁邊,抬起腳踢了踢。「喂、不會就這樣死了吧?剛才漂亮話不說的很滿嗎?」
睜著眼看著對方改變的型態,看來牠真的比其他物種還要弱小呢……牠一定得要快點長大……牠還想站在家人身邊才行……
「嗚……你又救了我的命,我要好好答謝你……」勉力的站起身,呼吸彷彿快刺破肺一樣難受,每一下對於小鹿來說都是痛苦的,用盡全力的牠乖順的蹭蹭對方的褲管。
「我說的話我會實現的,在我生命消失之前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牠想要擁有雙手,這樣才能好好的擁抱對方,就像是森林裡的猴子那樣的雙手。
「大哥哥……求求你愛著小鹿好嗎?」對上的還是對方冷若冰霜的雙眼,小鹿眼淚不斷的落下,小小的身子不斷顫抖著,直到力氣全失倒下為止。
居高臨下的看著那頭奄奄一息的小鹿,但牠的蹭弄卻不像是求饒,而就像牠口中所哀求的一樣,奢求那樣的情感。
眼神仍是不帶一絲情感,但卻覺得這頭鹿,非常愚蠢,不過才見過一次面,就渴望著嗎?
「呵……我可是曾經渴求著愛千年以上啊?可從來未得過。」等到對方昏厥以後.才淡淡地說道,但眼神卻有一瞬間的黯然失色,很快地又恢復原樣,蹲下身輕易的將小鹿給抱起。
「愛你是不可能,但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雖然牠的出現與否,都不會影響貝洛爾的計畫,但很難得的讓他看到了一齣娛樂,綠龍無可奈何、惱羞成怒的樣子,還是很有趣的。
撇了地上的綠龍一眼,隨後趕到的,綠龍公主派來的人也來了,貝洛爾便讓他們把對方給帶回去,好好的讓他們族人看看。
「亨恩,這樣還沒死啊。」等到綠龍們離去後,貝洛爾隨手找來一些稻草鋪在地上,把小鹿給放在上頭。
「嗎、能活不活,就看你自己了?」找了些藥草給小鹿敷上藥,然後燒了一個火堆,就坐在一旁抽著菸。
在朦朧之中牠似乎感受到對方有幫自己上藥,但是牠現在還是無力並且高燒不退,這難道就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嗎?
夢見了那片大大的花田,上頭有很多跟牠一樣的鹿在奔跑,牠也想要加入牠們的行列,但是身影卻越來越遠……
『?!』小鹿由夢中驚醒,身邊的是已經熟睡的龍和一個溫暖的火堆,牠被懷抱在其中的感覺或許只是不想讓牠失溫,身為龍最後的憐憫。
「大哥哥謝謝你……」小鹿示好的舔了舔龍的腹部,因為牠並不知道龍頭現在窩在哪個方向,所以只好這樣表達謝意。
日子一天天過去,龍偶爾有空時會來看看小鹿,牠的回復力也算挺好,現在變得是活蹦亂跳的小鹿。
「大哥哥!這個很好吃喔!」牠現在也會出去拔幾株看起來很好吃;具有療效的高級藥草,準備獻給這條龍當賄賂家人的禮物。
「還是我幫你蹭蹭腹部的癢癢?」牠的角長出了一點點的距離,這證明了牠有長大一點點,小鹿覺得很高興。
晚了他也還懶得回去,還得有受害者的姿態、讓綠龍族公主同情他才行呢。
他索性變回一條巨龍,因為洞窟狹小,還有那頭小鹿在,所以他稍微蜷曲了身子,剛好把小鹿給圈在裡面。
半夢半醒之間對方似乎醒了,貝洛爾只是冷哼了聲,沒有回應。
隔天一早,貝洛爾丟了些藥草、和些果實,就直接離開洞窟。
回到綠龍族,公主自然是擔心地走過來查看他的傷勢,自己只是笑著說沒什麼,然後和她一同去見國王及皇后。
之後綠龍族決定要與雪龍解除婚約,然後與自己和火龍族聯手。
這一切都還在預料之中啦--只是之後綠龍族的公主,就一直要貝洛爾娶她,搞得自己覺得很麻煩,便三不五十往洞窟跑。
「……你不必誤會,這裡本來就是我的地方,不是來看你。」但偶爾撇一撇那些藥草,還真有幾株是高級藥草,勉強能帶回去賣賣錢。
「你只是我的儲備糧食,不要老靠近我。」淡淡地看向小鹿一眼,然後便繼續在洞口抽著菸。
龍現在時不時都往洞窟裡跑,小鹿覺得挺高興的至少對方還沒有忘記牠……偶爾為之的草和果實就讓牠很感謝。
「儲備糧食嗎?小鹿會努力把自己變好吃的。」牠不是不明白弱肉強食的道理,所以牠坦然接受並覺得適得其所,如果這樣可以使大哥哥開心就什麼都好。
對方吞吐出來的煙霧帶著藥草味,這點小鹿還是聞得出來,但還是不聽勸屁顛屁顛的跑過去。
「我喜歡靠近大哥哥,因為很溫暖而且小鹿覺得要把握可以在一起的機會。」小鹿搖搖自己的尾巴,牠用身子示好性的蹭蹭對方的褲管。
「呵,是啊,你得變成有被我吃掉的價值。」對於小鹿的話只是輕哼了聲,這頭鹿真是笨的可以,明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曉得。
「不關我的事,要是缺乏家人的愛,找別的動物蹭奶去。」皺了皺眉,伸出手將小鹿給撥開,不讓牠碰到自己的褲管。
「真是無趣,只是頭剛出生沒多久的鹿,連幻化都還不會。」言下之意,就是對方的能力還太過弱小,連變成人的樣子讓他提起興趣都沒辦法。
將菸給捻熄,然後站起身撇了小鹿一眼。「該進行下一步了,無聊的友情遊戲到此結束,後會無期。」
接著便展開漆黑的雙翼,然後往天空中飛去。
「大哥哥!你要去哪裡?」他說的幻化該不會跟大哥哥一樣要變成有手有腳的樣子,現在的小鹿當然做不到……
小鹿絕望的看向天空不斷的發出悲鳴聲,看著黑點變得越來越遠……牠被拋棄了嗎?大哥哥從不把自己當作家人嗎?無數的負面思想纏繞在小鹿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日子過得很快,小鹿在那裡生活已經有兩百多年,牠每日的吃食不外乎是增加自己的含肉量,靠著每日適度的運動保持油花的分布均勻,牠心中還是一直相信大哥哥總有一天會回到這裡。
小鹿早已成長成美麗異常的大白鹿,每當開花之際總是吸引著其他動物忍不住跑來在遠處觀看,就在某一天牠不小心踩中一個會咬人的東西,牠害怕的拖著自己受傷的後腿回到了洞窟裡。
「大哥哥你在哪裡……白鹿很想你……」牠不斷的舔著自己受傷的傷口,鮮血味吸引了某個未知的事物來到了洞窟口。
『這裡怎麼有隻白鹿,長得還挺漂緻的。』留著鬍子的富商滿意的看著眼前宛如神話生物般美麗的白鹿,接著指揮侍衛將白鹿接走。
白鹿怎麼也不願意離開洞窟,眼神滿滿都是哀傷,發出了悲鳴聲後再次離開了屬於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