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穿越時間與空間的劍。
無論怎麼想,無論是向前向後都無解,再搭配神威那「將武器能力百倍發揮」的異能加持,無疑是最凶最惡的情勢,中島敦的眼裡逐漸絕望,和前幾次的敵人都不同,看不見能夠勝利的契機。
——快逃。
亂步先生叫他們逃走,落在地上的彈珠汽水瓶不知道被戰鬥的暴風捲去哪裡了,留下一地的黏膩糖漬,深色的痕跡就像是血,為了緊急時刻而備用的推理小說啪嗒一聲敲在地面上,留下的是死寂而繃緊的空氣。
沒有後援,沒有指引,沒有提示。
不遠處的芥川挨上一記來自「未來」的斬擊,傷口噴濺出的暗紅色浸透了白色襯衣,港口黑手黨的禍犬砰咚一聲嗑在地上,至此沒有聲息。
中島敦渾身發冷。
他跪倒在地,虎的本能使他禁不住地躬起背脊,每根毛髮都在訴說眼前敵人的危險——要逃跑。
必須、要逃跑才行。
只剩下一人的自己、什麼都做不好的自己,是無法擊敗對方首領的——正因為如此,太宰先生才會安排芥川來這裡。
可是連太宰先生也沒有預料到的是,敵人太過強悍了,那是完全超脫於世界之外的,某種「異物」,哪怕是他和芥川配合使出的黑虎絕爪也鈎不到神威的衣角。
中島敦閉上了雙眼。
必須要逃。
只能逃跑了。
「你說過,『拼死的凡人最可怕』,對吧。」
太宰交疊手指:「沒有記憶的西格瑪會拼死保住賭場,因為那是他唯一擁有的東西,是他的生存之道,是他的生命緣由。」
費奧多爾透過牢房的強化玻璃牆面,平靜地注視對方:「太宰君想說什麼,直說就好了。」
魔人淡淡地道,他雙手一攤,表情毫無變化,卻透出一股無辜來:「我以為經過這麼久的相處,多少能令太宰君坦率一點呢。」
「這麼說真是太令人傷心了!」太宰捂住胸口,表情比對面的傢伙還要入戲:「就坦率這一點來看,明明是費佳先瞞著我的!」
兩個囚犯笑意盈盈,一個比一個還要虛偽,他們對視了一會兒,不約而同地被對方噁心到了,費奧多爾假模假樣地攤開一本小說,太宰無趣地吐了口氣,向後倒在了白色的床鋪上。
「雖然失去記憶最強這一點不予置評,但是,有一點倒是說得沒錯,費奧多爾。為了生存而掙扎的凡人,是很強的哦。」
——而你,為什麼會認為「為了生存而掙扎」的凡人,只有西格瑪一個呢?
-
「要逃跑嗎?」
憂鬱深藍的記憶襲捲而來,白虎猛然瞪大了眼睛,那是他熟悉的、深深銘刻入骨的聲音,白袍的男人站在陰影之處朝他看去,明明看不清容貌,那一秒敦還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中島敦的童年沒有任何愉快的回憶。
毒打與謾罵是習以為常的伴奏,主旋律是幼小而無助的自己,無能為力的哭泣聲。
沒有人會同情你。
沒有人會救你。
男人森冷的聲音鞭笞似地敲在他的脊梁上,一點一滴地將它鑄成想要的形狀。
懦弱的人沒有活下去的資格。
廢物沒有生存的空間。
「要逃跑嗎?」深淵處的男人厲聲問道。
「哦,居然還想要打下去嗎?」神威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看著再度站起的少年:「嗯……難道是為了同伴?我以為你和他的關係不算好,白虎少年。」
中島敦蹣跚站起,白虎的恢復力使他漸漸地挺直了背脊。
「您說的沒錯。」少年一雙虎眸直視敵人:
「我討厭他,他也討厭我。如果不是太宰先生的指示,我們根本不會一起戰鬥。」
如果沒有太宰先生,在一起戰鬥之前,虎的利爪會先穿透那傢伙的胸膛吧。
不,也或許是他會先被黑獸攔腰咬斷軀體也不一定——對於交手了許多回的宿敵,中島敦不敢小覷對方的實力。
「太宰啊。」神威摸摸下巴,了然道:「原來如此,他不僅是那邊那位芥川君的師父,也是你的老師嗎?」
「不是的。」敦深呼吸,月下獸發動,白色的毛皮快速地覆蓋了四肢和軀體:「您誤會了,我的老師……是一位比太宰先生更加殘酷冷血的傢伙……」
「比那個『太宰治』更加殘酷冷血嗎?」神威哈哈大笑:「那可真是厲害啊,有機會的話,真想認識一下。」
沒有機會了。給予他悲慘世界的那個男人,早在多個月前便捧著送不出去的花束,踏上了前往黃泉的路。
但他的聲音一直沒有消去。男人質問的聲音宛如一條結實的馴虎鞭,將那些做人之理、生存之道以及惡鬼之貌,深深地烙在了白虎胸膛上。
拋棄同伴的傢伙不過是個廢物。
沒有用處的傢伙,不配為人——
「福地先生,看看背後吧,」在拋卻意志,完全虎化之前,中島敦看向眼前天人五衰的首領:「我的老師,他一直站在您身後看著呢。」
下一秒,一聲虎嘯穿透了天際。
-
「人虎。」費奧多爾緩慢地眨了下眼,他看不到太宰的表情,但光是想像就足以令他興奮得心跳加快,戰鬥民族的血液在發燙,在蒼白的囚服下和皮膚下靜靜流淌:「……這樣啊。原來如此。」
久違了,棋逢敵手的感覺。 老鼠齧咬著指甲,低低地笑了起來。
西格瑪沒有記憶,賭場就是他要拼死守護的家園;中島敦沒有去處,偵探社就是他努力守護的歸處。
無關信仰,無關尊嚴,和強不強大也沒有關係,這只是生命的求生本能。
沒有記憶的人與沒有歸處的凶獸,某方面來說,真的非常相似。
但是——
「你認為,凡人可以戰勝天意嗎?」費奧多爾問道。
老鼠交疊雙手,紫色的瞳眸幽深而淡漠:「神威的力量和武器,全部是踏踏實實存在的『真實』。這可不是少年漫畫,靠著信念、信仰、愛與和平就能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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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站起來了,白虎少年呦。」福地櫻痴嘆息般說道,眼前的白虎看起來已經完全失去了戰力,一隻獸腿被截斷,斷裂的足掌橫飛了兩米遠,猙獰可怖的刀傷貫穿右眼,光是傷痕纍纍已經不足以形容中島敦的傷勢,白虎的皮毛如今一片血紅,看起來十分狼狽。
斷裂的足筋無法支撐重量,白虎姿勢歪斜地摔在地上,隱隱約約地,還能看到斷肢傷處的肌肉蠕動著。
——月下獸的超級再生。
媲美與謝野晶子「請君勿死」的恢復力,如果想要一擊必殺,恐怕必須直接斬下老虎的腦袋才行。
神威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這一幕,白虎之爪在「過去」曾穿透了他的外衣,在他的軀體上劃了一道幾乎將他撕裂成兩半的傷勢,那是十分漂亮的一擊,白色的巨虎像道雷光,速度很快,兇猛又強悍。
然而那也不過是曾經的「過去」了,是被時空劍刃斬斷的曾經。兩個人合作都無法穿透的時空防禦壁壘,僅剩白虎獨自攻擊的下場自然也不需多言。
白虎復生一回比一回更快。方才斬斷的血肉轉眼間又生長了出來,新生的白色毛皮在異能光芒下皎如月色,巨虎咆哮著再度揮爪。
神威懶得去數這是第幾回斬斷白虎的四肢。戰爭中他看慣了生死,身後堆疊的屍骸裡也有不少年紀相仿的孩童,對著彷彿無止盡的行刑式斬擊,他漸漸地感到意興闌珊起來——
太可惜了。
「以意志被吞食而交換來的力量確實強大,但失去了人類意識的虎便不過是一只普通獸類罷了。」神威遺憾道:「可能的話,我並不想殺死你。」
時空劍架住了凶獸獸口,劍鞘與利齒摩擦發出喀噠細響,強大的異能者最後注視那雙紫金色的獸眸:「真是美麗的野獸啊。」
他一邊感嘆著,一邊毫不留情地斬下了白虎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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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自己看透了天意嗎,費奧多爾?」太宰笑道:「信念、希望、愛與和平,魔王一定要有勇者來打敗?不不不,才不是啊,那種事情,神明大人根本不在意喔。」
「讓我來告訴你吧,那傢伙的賣點就是轉折和高潮迭起,比起從一而終的打怪升等救公主,令人意想不到的結局更符合神明的惡趣味。」
那麼,能夠撕裂異能的虎之爪,和能夠穿透時間斬斷失敗的時空劍。
最鋒利的矛和最堅固的盾相撞,究竟是矛斷裂、還是盾被穿透要來得更符合天意?
噹噹啷噹! 太宰敲敲金屬床架,揭曉答案:「—————— 」
/ tbc ?
歷史的君王將相,最常見的敗北,不是死於敵手……他們的死因往往是由他們疏漏的、不以為意的小事衍伸的。
(遊戲人生主角們玩王位爭奪下棋遊戲的時候說的話,原句忘了,不過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總覺得陀思會栽在果戈里和西格瑪身上……越是不在意,就越會摔跤www 不過也不能怪他,畢竟注意力都被太宰吸引走了(太宰:怪我?
這麼一想陀思挺慘的,一邊要扛太宰,一邊還要被背刺(陀思:這一批隊友帶不動啊……
好像前幾話,煩惱交流大會,陀思就說了屬下不會自己動腦行動帶的很累呢……(自主翻譯( x
輪船戰上對於誰來救場,我站的是敦敦再爆發一次,被秒,然後天降奇兵……果戈里。(咳
果戈里那一手裝死魔術出神入化,要跳出「擊敗神威 —> 神威用時空劍攻擊過去」這樣的迴圈,感覺好像只能真的「死掉」一次。
確認自己的勝利之後,神威就沒有必要再攻擊過去了,而只要在時空劍能達到的十多秒之前就確保勝利,勝利的過去就不會再被改變。
原理參考黑之時代,織田作持有預知未來五六秒的異能,卻被延遲發作的毒放倒的那一段劇情。
不過這麼做的話下場可能是在書裡的亂步被帶走。
新雙黑都躺的話能問話的感覺就剩下名偵探了嘛。
然後就是名偵探爭取時間,新雙黑特訓或求援,與亂步裡應外合的劇情(……
或者是敦被果戈里救下了,而芥川看起來慘烈實際上還有一口氣,被神威帶走強制改造成獵犬,甚至來一波狗血至極的失憶,最後打大魔王時跳水,與偵探社裡應外合,壯烈地犧牲自己……
別吧,太慘了。
雖然想把希望放在某消失的重力使身上,但戰力天花板能不能順利出場實在很懷疑啊,畢竟中也常常因為太強而慘遭冷藏(?
獵犬在立原的帶領下反水救人的可能性……立原的戲份已經夠多了喔??換換人吧?
還是覺得果戈里機會大一些……也有可能是蒙哥瑪莉來個偵探社救援……?不過神威和那把犯規的劍,感覺偵探社來也是全滅 XD
回去練等級啦,神威是一個明顯留給新雙黑打來練等級的中 Boss 的感覺,但是目前的神威,明顯就缺少道具 / 經驗值打不過啊!
……總之壓小老虎爆發一波然後被劇情殺,畢竟前面的劇情如果說是伏筆,拼死的凡人什麼的,覺得也挺適合小老虎?
猜測到這邊吧,眨眼也要四號了,快要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