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清理」工作從一個項目變成一間公司後，他有好幾年時間都只能在交通移動時睡覺，忙得昏天暗地，人手不足加上「競爭激烈」，一整天拼拼湊湊只能睡上三四個小時。
但那時候他才第一次體會「生活」、感受到「充實」，因此每天都忙得不亦樂乎。

左手砍斷氣管，同時右手簽署合約。

當他擦拭刀刃的時候，寒光折射進那隻妖冶的漆黑眼瞳，宛若黑洞般，將所有靠近的光線吸收。連同望向他的視線一起。

但更早之前，他每天就只有忙，沒有不亦樂乎，甚至沒有進帳。

「是我的條件不夠好嗎？」
他坐在沙發上把玩著匕首，摸啊摸地在手臂上割開一道又一道的痕跡。只要施加壓力，就會產生傷口，然後就會流血，裡或外，這簡單的定律是那麼舒服，不像人心，總是得不到他預期的結果。

公司正起步，需要多幾個頂尖高手來打響口碑，他雖然業務能力強，但校長兼撞鐘還得去跑業績是不現實的，因此最快的辦法就是挖角。
但連續砍死六個來自不同競爭對手底下的人後，他疑惑了。

「當初你開給我的條件比這個還便宜不是嗎？」
為什麼那些人在聽完條件後，還是選擇死在他手裡，而不是到他手下工作。

看著他雖然語言組織能力順溜許多，卻依然不諳世事到有點傻的腦迴路，男人邊搖頭邊忍住笑。
「價值的定義，每個人的標準都不一樣，對你而言價值百萬的東西，對其他人來說可能一文不值。」

「月薪6000，每完成一張訂單給20000元獎金，這價值不夠高嗎？」

男人隨手拎起方杯灌了一口，吞下後舔舔薄唇上溢出的酒液，才接著繼續說。
「你要跟人談條件拉攏，自然要提對方感興趣的條件，也就是在對方眼裡真正有價值的條件。我那時拿故事換你跟我回家，你不是覺得挺划算嗎？這是因為『我的故事』在你眼裡是很有價值的。」

他似乎從未想得那麼多，當時覺得這條件很好，把聽故事但要跳槽，跟待在原組織然後沒故事聽一做比較，就答應了。
聽男人說完，他陷入思考消化的靜默，自己都沒發現自己露出了人生第一個似懂非懂的迷惑表情。

男人也不著急，繼續喝著酒、滑著平板打遊戲，等他慢慢消化。

十分鐘後，他抬起頭看向男人，眼神中竟有些怒意。
「我怎麼知道別人想要什麼？想要什麼給錢自己去買不行嗎？」

男人被他用這種十幾歲小孩般的短淺見識，說出三四十的中年銅臭發言的反差給逗樂，身體向後仰笑了半分鐘沒辦法理睬他。

「要怎麼開出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背後需要大量的情報跟分析工作，還有對人類相當程度的洞悉及閱歷。確實，哪一樣都是現在的你所不具備的。」
一邊說一邊起身走到前面的滑軌書架前，伸手在面板上搜尋一番後，目標書架在機關滑軌的自動系統中被推出來，男人抽出其中一本書，轉身丟到他身上。

「啊？」
低頭一看，封面上寫著「Aladin ou la Lampe merveilleuse」並繪有一片色彩迷幻的沙漠，沙堆上，半埋進沙裡的神燈有燙金，特別耀眼。

「猜不到就不要瞎猜，讓他們去開條件就好了。只要方向出來了，剩下的就不難。」
男人指了指那本童話書。
「有空把它看完吧。」

他的世界觀再次遇到強烈的衝擊，他不是不知道童話書是什麼，沒到那麼智障，但他的童年確實跟這種類型的讀物完全無關，長大後也認定了那是給小孩看的東西，因此也沒有想去「彌補童年遺憾」的意願。
而此刻這個男人竟然拿這本童話書，來教他商業談判？

「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要再打擾我的休息時間了，滾吧滾吧。」
趁他發愣，男人把抓著書的他從沙發裡拎起來，直接丟出書房，碰！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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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一直待在樓中樓上的女人從欄杆之間探出半個身子，奶金色的捲髮綁了雙馬尾，一雙桃色杏眼狐狸似地瞇著。
「你到底幹嘛要慫恿他去開公司呀⋯⋯」

「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他？」
男人沒有抬頭。
「下次不要躲在那裡偷聽，害我前面花一堆時間在打消他的疑慮，休息時間寶貴啊，不要浪費我的生命，臭三八。」

樓上果不其然扔了個拖鞋下來，被男人不疾不徐地側身避過。

「相信我吧。」
「我相不相信無所謂呀，我比較怕那些老人太相信呢。」
「等那群老人發現太陽從西邊出來時，天已經亮了。」
「永夜之國的天亮？說倒挺會說，嘻嘻。」
「關鍵時刻可千萬站在我這邊啊。」
「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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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男人教的談判方法，和自己過強的業務能力，他成功兜到了幾個不錯的人才，在公司內部有了自己的人馬，頂替掉成立之初從　　家族內帶出來的那些老將。
在這最初的一群人之中，一直活到今天的，就是老鐘和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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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價系統的起源（？

順便看之後能不能說說老鐘跟三雪的故事，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