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裡?”
在略顯乾燥的泥地上,此時正躺著四名年輕人,他們有些迷茫地看著彼此——這也不奇怪,畢竟,對於他們來說,上一秒還安穩的睡在自家床上,下一秒忽然就與幾個陌生人一同躺在陌生的地方,無論是誰都會感到無措的。
最終,一位身穿西裝的外國人首先站了起來,並走向了在場唯一的一位女性。
「這位小姐你好,請問你還記得你怎麼來到這裡的嗎?」
被詢問的女生有著一頭綰紅色的微卷長髮,頭上還戴著一頂紅色的貝雷帽,她一醒來就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此時聞言,思索了一下,便回道:「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剛剛我還在家裡的...話又說回來,你是誰?」
男子怔了一下,然後才充滿歉意的說道。
「啊...抱歉,一時忘了自我介紹,我叫Walker,來自美國...我和你一樣,剛剛也在家裡睡覺,不知怎麼的就來到這裡了。」
女生站起來拍了拍褲子,打量著Walker,隨後伸出了一隻手,「我叫牧依,林牧依...是個來自中國的偵探,請多多指教。」
Walker握了她的手一下,而牧依很快就把手收了回去,對此,Walker也並未在意,他轉頭看向另外兩位。
「請問...你們二位是認識的嗎?」
不得不說,Walker的提問在理,他們二位的打扮著實有些相像——栗色的微卷短髮、深色系的毛領外套、同樣有些惡劣的微笑——看到他們的時候,多少會覺得這是兩個一起結伴行動的混混。
不過兩人還是有點區別的:一位戴著大圓框眼鏡,而另一位的臉上則貼著好幾塊膠布,似乎常常受傷的樣子。
在聽到Walker的問題後,臉上貼滿膠布的男生冷笑了一聲,簡短地說了一聲:「台灣,殺手。」
“殺、殺手?”
Walker和一旁的牧依顯然都吃了一驚,眼前的男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居然是個殺手?
“不過...有誰會把自己是殺手這件事情就這樣說出來的啊...”
兩人內心也是一陣吐槽,同時也不再追問他的名字了,只是站遠了些。
「呃...請問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時候,戴著眼鏡的男生帶著明顯的不解問出了問題,他的聲音甚至可以說是柔弱得令人擔心會被風刮走的程度。
雖然兩人都沒有回答Walker的問題,不過從二人截然不同的反應來看,這兩個人顯然也不是一路的。
Walker思索了一下,向眼鏡男孩問:「那...你還記得自己怎麼過來的嗎?」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剛剛還在家裡睡覺,這裡怎麼看也不是台灣啊。」
Walker聞言卻是皺起了眉頭:「你也是台灣人?」
他卻擺了擺手,並指著“殺手先生”道:「不不不,我是英國人,只是暫時去台灣住了一段時間而已,我和Mr.Killer絕對是不認識的!」
顯然,他剛剛也聽到了“殺手先生”的自我介紹。
Walker聞言並未言語,卻是看到牧依正站在一棵樹旁觀察著,心裡想著“這三個人裡似乎就這位小姐最正常...暫且與她一起行動好了”,便走到了她旁邊。
見她正在觀察樹木,Walker開口問道:「這些樹有什麼問題嗎?」
「樹有沒有問題不敢說。」牧依看完了樹幹便去看葉子,「我只是想看看這是什麼樹,來推測一下我們在哪裡而已。」
「原來如此...有頭緒了嗎?」
牧依把手上的葉子遞給了Walker,並向他搖了搖頭:「沒有呢,我認不出這是什麼品種的樹,要不你看看?」
“她怎麼會...”
Walker心裡有些吃驚——確實,有一些相關方面的知識,這與他的職業有關,但他剛剛明明沒有向大家說明自己的本職工作。
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他還是仔細端詳著眼前的葉子——葉子呈細長條形,鋸齒狀,雖然光線不足但也能摸出葉子的厚度。在腦海裡比對了一下,Walker也搖了搖頭:「抱歉,我也沒認出這是什麼樹的葉子。」
「啊,沒關係。」牧依輕描淡寫地回應著,「自然界植物那麼多,有認不出來的也不奇怪。」
說完,她便轉身離去了,Walker轉身看去——她走到路中央,忽然駐足停下,彎下腰去看著什麼。
Walker正要過去,余光卻看見那戴眼鏡的男生還在茫然的看著他們,顯得無措,輕輕嘆了口氣,還是走向他說:「別呆著了,先看看有沒有頭緒吧,要一起行動嗎——」
正要叫他時,Walker才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沒問他的名字。
但見那男生點點頭,自覺道:「我叫季梓言,你好。」
“哪國的英國人會下意識的報上中文名啊...不,這裡的情況本就詭異了,還搭上了兩個怪人,話說我這一口流利的中文又是怎麼回事...”
Walker的腦海不禁飄過許多奇妙的內容。
不過他還是指了指牧依那邊:「那麼...我們過去看看吧,梓言。」
「嗯,好的。」
不消片刻,他們走到牧依附近,Walker開口問道:「怎麼了,地上有什麼不對勁嗎?」
「唔...」牧依皺著眉頭,「你也知道,這條路基本就是泥地對吧。」
「沒錯。」
牧依接著道:「現在是天黑的時候,我們手邊又沒有光源,所以可能看不太出來,不過這個地方事實上有一些印記在呢。」
「噢?」Walker稍微吃了一驚——他確實沒注意到這一點,畢竟此時他們四人身處山林之中,天黑時連看著彼此都有些費勁,眼前這女生居然能注意到這種事情,著實讓他意外,他也不由說道:「你的眼力挺好的嘛!」
牧依聞言,頓了一頓:「畢竟是偵探,觀察力很重要呢。」隨即她又有些懊惱地說:「不過,我看了這麼久都沒看出這是什麼印記。」
「看不出來嗎...」Walker蹲了下去,眼睛慢慢地也習慣了周圍的黑暗,他看著那塊凹凸不平的地方,手便伸了過去,輕輕地掃過那地方,「這個形狀...這是腳印吧?」
「腳印?」牧依喃喃道。
「嗯,應該是腳印,而且從形狀看起來,鞋尖超前...這是向著山上去的。」
Walker說完,又站了起來拍了拍手,把手上的泥灰都拍落以後,又問:「如何?要跟上去看看嗎?」
「唔...」
「不、不好吧?」
在牧依還在思考的時候,梓言倒是先表達了自己的意見,Walker轉頭看向梓言,示意他進一步說下去,而梓言只是吞吞吐吐地。
「我...我只是覺得,在這種地方,那些來歷不明的人都很奇怪吧...貿然跟上去,好像很危險的樣子...」
牧依也附和道:「說的沒錯,萬一把我們弄到這地方的就是他們,那這樣跟上去更危險。」
說完,她看了梓言一眼,「還未請教?」
「呃,我叫梓言,你好!」
「嗯,你好。」她又看向Walker,「那麼...你怎麼看?」
Walker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山上那一片黑暗的樣子,又轉頭看了看山下,忽然注視著其中一點:「你們看山下...是不是有些光亮?」
二人聞言,都轉身看向山下的方向。
片刻後,牧依也說道:「確實...那裡的光應該是有人煙出沒的地方吧,至少可以確定這裡還靠著人類文明?」
Walker點點頭,「這大概也算是好消息了,比起追踪上山的那些傢伙,或許下去問問狀況會比較好吧?」
梓言忙回道:「我同意!」
「那麼...」Walker看向遠離三人的“殺手”,但並未做出詢問,「就往山下出發吧。」
……
「我們...走多久了?」
「不知道...好像很久了吧...我好累...」
Walker聽著另外兩位的對話,又看了看山下的景色——那處的光亮依舊存在,但他們已經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卻感覺並沒有“靠近那裡”的感覺。
“莫說梓言...牧依雖然沒說出口,但她的腳步也開始有點沉了吧,倒是...”Walker看向了三人後方不遠處的那人,“殺手先生看上去還是健步如飛的樣子啊,就連我都有點羨慕了...”
「不如...在這裡休息一下?」
Walker放緩了腳步,向眾人問道,梓言如獲大赦一般立即就坐了下去,倒是牧依並沒有馬上休息,而是看著梓言坐下後,又東張西望地看了一陣。
「怎麼了,在找什麼?」
牧依聞言,指著地面說道:「這裡的地板跟剛剛那裡差不多乾燥,對吧?」
Walker看了看,「沒錯,怎麼了嗎?」
牧依接道:「這裡的地板很乾淨。」
Walker有些不明就裡:「地板乾淨有什麼問題嗎?」
牧依見Walker還是沒反應過來,又加重語氣說道:「很乾淨,乾淨到沒有任、何、東、西。」
Walker還在思索時,殺手從旁路過,說了聲:「腳印——」
“對啊!這裡缺少了腳印!沒有腳印的話上面那些腳印是從哪裡來的?”
「我也沒注意到腳印是什麼時候不見的,但剛剛梓言坐下去的時候我才想起這回事,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卻哪裡都沒發現腳印...如果那些人不是憑空冒出來的,那就說明這裡還有一條路。」牧依冷靜地說著,同時走到了一棵樹旁,拍著樹幹道:「而且,我想大家或多或少都發現山下的景色並沒有接近的樣子,我暫且在這裡做下記號好了。」
Walker看著那條筆直向下的路:「防止迷路嗎?」
「以防萬一罷了。」
待牧依做好記號後,Walker卻是問道:「那麼...現在我們要回頭去尋找腳印嗎?還是繼續往山下走?」
「這個嘛...暫且還是繼續往下好了。」牧依思索了一下後回答道:「至少往下是有明確目標的,而腳印...在這麼黑暗的環境裡隨時看走眼了都說不定,更不用說還有其他不可知的因素被抹掉的可能。」
Walker想了想也點了點頭:「說的也是,比起追踪腳印的來處,想知道答案的話不如一開始就跟著腳印往山上走就是了。」
牧依彈了個響指:「就是這樣。」
「那麼...」Walker整理了一下思緒,又向各位問:「各位休息得怎麼樣了?」
「累死了——」梓言已經躺著說道,然而牧依卻是向前走了,邊走邊說:「我想這時候還是繼續走比較好哦,我們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
梓言坐了起來,「時間怎麼了嗎?」
「太晚的話,你下去也找不到人問了吧?」
牧依話音未落,梓言就跳了起來連忙跟上,Walker看了一眼“殺手”——他並沒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僅僅是跟著一起走著,在察覺到Walker的目光後,還回頭看了一眼。
“真是敏銳的人啊...”
懷著這樣的想法,Walker在眾人的最後也開始行進了。
……
「啊——」梓言呻吟著,「還要走多久——」
Walker稍微皺起了眉頭:「你很少做運動吧?」
然而,沒等梓言回答,牧依就先開口道:「不...這不是他的問題,再怎麼說走這麼久了,就算還沒抵達山下,至少視覺上也該有所改變,然而...」
所有人都明白這句話沒說完的部分是什麼。
一股寒意在他們心中逐漸蔓延。
在恐懼感出現以前,Walker先開口道:「不過至少可以確定我們並不是在原地踏步,一路上都沒有看到那棵做了記號的樹。」
「咳,說得也是。」牧依轉身,「那麼,接下去還要繼續走嗎?」
「先休息一下吧。」Walker看了看梓言,「向下走得不到答案的話,就必須得回頭了,按照剛剛走下來的路程,走上坡路看來得累得嗆。」
梓言已經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倒是殺手也難得的靠著樹坐了下來。
「殺手先——」
「我叫何笑。」“殺手先生”打斷了梓言的話,閉著眼睛說道:「看來你們也不知道內情。」
Walker盯著何笑:「內情...是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
「當然不知道嘍。」何笑否認了,「只是剛醒來的時候看到身旁有三個陌生人,懷疑你們用未知的方式把我帶過來也很合理吧?」
牧依聞言,卻是淡淡問了句:「那現在嫌疑解除了?」
「啊,是的。」何笑依然平靜:「從開始到現在就沒什麼像樣的行動,如果是你們把我帶來的話,那這種乾耗時間的行為也太不知所謂了。」
“還真是一針見血...”
「對了,既然你是殺手,那你身手應該很好吧!」梓言此時又問道:「剛剛追著腳印上去,你直接把對方打趴下不就——」
「別天真了。」何笑打斷道:「對方人數不明,配備不明,而我身上什麼都沒有,送命麼?」
Walker見梓言似乎還有些不服氣地要反駁,便搶先說道:「既然如此,對於現況你還有什麼想法麼?」
「想法...回去吧。」何笑抬頭看著Walker,「到山上看看。」
牧依又提到:「可是那些腳印——」
「啊,就是腳印的問題啊。」何笑也馬上接道:「雖然你錯過了,但我可是一直注意著的,那些腳印...」
Walker感覺到何笑在這一刻的聲音也有些不平靜了,不由得有些緊張。
「那些腳印怎麼了?」牧依也追問道。
何笑又閉上眼低著頭,「那些腳印,是憑空出現的。」
“憑空...出現...的?”
一時間,Walker竟無法理解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憑空?」牧依也低聲說著,「原來如此...那“走了那麼久也到不了山下”這件事似乎也有了另一種思考方向呢...」
“喂喂...開玩笑的吧...這麼容易就接受這樣的說法了嗎?”
Walker不禁對這兩位亞洲人肅然起敬,並在心裡開始想著聖經在神秘的東方大地上能不能起作用。
「還不知道要面對什麼,先好好休整一番吧。」
……
從休息完畢到他們回到起點,實際上並未過去多久——他們回頭後不久就看到了那棵做了記號的樹,而後似乎僅僅走了數分鐘就到達了一開始的地方——來回的路程完全不符合原先的感覺。
“果然有問題吧...”
眾人內心都不禁如此想道。
此刻,在他們眼前的依舊是那條上山的路、那些腳印,但不同的是,此時山上還瀰漫著一股薄薄的白霧,而通過白霧向更深處看去,卻能看到裡面有一座建築的樣子,然而那一頭也是黑燈瞎火的狀況,根本看不清細節。
「那麼...」Walker轉頭看了另外三人一眼,「這下就出發了。」
何笑依然保持著微笑,梓言則是好奇地看著那頭,唯有牧依向他點了點頭。
「嗯,走吧。」
四人結伴邁進了白霧裡。
那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涼。
走過那陣霧彷彿被洗滌過靈魂一般,Walker心裡的不安也被安撫了下去。
他甚至舒適地閉上了眼睛行走了一陣。
直到他感覺到一股熱氣。
他猛然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條石磚鋪成的路,路的盡頭接著一條石階,石階過後能看到一座鳥居正佇立其上。然而,Walker的心思此時不在那裡,他連忙回頭一看,卻跟後頭的梓言撞了個滿懷。
「哇!你幹嘛!」
「啊...抱歉。」Walker老實地道了歉,並看著他後方的何笑和牧依,微微鬆了口氣,又問「那麼...我們目前要直接往上去嗎?」
「嗯...大概只有這條路了。」牧依指了指旁邊的森林,「那裡面的黑已經超過一般夜晚的黑了,裡面還說不定有什麼變故呢,還是先去看得到的地方探索吧。」
路徑的兩旁都是亮著的石龕,雖然從外面看來不知道供奉的是哪位神明,但此時的神社內燈火通明卻帶給他們一絲安全感。直至他們走到鳥居時,才看見淨手池旁有一名老人正站在那,而那老人也同時發現了他們,立時瞪大了眼睛地走上前來,嘴裡大聲地說著並向他們指手劃腳。
Walker有些尷尬地問了問另外幾人:「你們能聽懂他說什麼嗎?」
「聽不懂。」
「不能。」
“這下麻煩了啊...”
Walker如是想著。
果不其然,老人走到他們面前就面色緊張地不斷說著什麼,然而在場的人都無法與老人溝通,只能看著他。過了一會,老人似乎也明白四人聽不懂自己說話的樣子,便推著梓言向外走去,並向眾人指著下山的路——那裡現在已經從薄霧變成一片濃厚的白霧了。
牧依似乎是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便向老人指了指下山的路,然後雙手比著“交叉”且搖著頭。
沒想到,這一舉動似乎惹惱了老人——他忽然放開了梓言,並用力地推了牧依一下,嘴上還激動地說著什麼,不斷地指著下山的路,就在老人又一次快要推倒牧依時,一隻手攔住了老人。
Walker從後方攔住了老人粗暴的行為,老人被他強而有力地臂力嚇住了,著急地看著四人,不斷說著什麼,最後又看了一眼天空,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隨後,他拍了拍Walker的手。
Walker沒有放鬆警惕,但還是慢慢地把手放開了——但見老人轉身就向著內院走去,四人互視了一眼。
直到他們跟上老人時,老人還在不斷地說著什麼,隨後他拿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側邊的一扇門——那是位於神社側邊的一個小院子,在院子的中央有一個顯眼的井,井身正綁著一條手臂粗的麻繩,上面紋滿了生澀難懂的內容,而在院子的牆邊,有一個兩人大的缸,即便站得如此遠,也能聞到從那邊傳出的濃烈酒精味。
老人走到距離井口有三步的距離,爾後向著眾人招了招手。
牧依看著老人,低聲問道:「怎麼辦...要過去嗎?」
「嗯...」Walker沉吟著,「似乎也沒有退路了,先看看他搞的是什麼名堂吧。」
梓言還躲在Walker身後,而何笑則不斷地四處看,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待Walker走到老人面前時,另外三人也稀稀落落地站在不同的位置,而老人看著他們,神情鄭重地說了一句話,爾後向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Walker有些吃驚、也有些不明就裡,不過他還是輕輕地向老人點了點頭。
而老人在看到Walker點頭以後,就向著神社的方向跪下,並禮拜了兩次。
「這、這是?」
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但見老人還在地上拜著,牧依先做出了決定——她隨著老人一同向著神社跪拜了。
而梓言思考了一會以後,也決定隨著牧依的腳步,Walker則皺著眉頭看著老人,何笑站在門邊冷眼看著一切。
片刻後,老人見Walker還沒行動,便拉了拉他,再次做出了跪拜的動作。
「快吧,說不定這是解開問題的關鍵。」牧依在一旁說著,「反正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不是?」
「嗯...」Walker看著井口,「我看未必...關鍵似乎是那口井對吧。」
牧依問:「怎麼,你要過去看看嗎?」
「嗯,先看看在做決定...」
Walker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向著井口走去,而原本伏跪在地的老人一見他向著井口走去,驚得馬上站了起來,緊緊抓住了Walker的手,當Walker回頭看時,老人驚恐到極致的臉映入了他的眼中。
「好吧...既然如此...」Walker雖然不知道老人極力阻止他的原因,但畢竟這地方充滿著詭異,他決定還是暫時放下那些自作主張的念頭。
很快的,老人領著他們向神社禮拜了兩次,隨後他又向門口鞠躬了兩次,就在大家要一起鞠躬時...
「我先出去森林那邊看看。」
何笑的聲音忽然傳了出來,三人向他看去,他已經向門那處走了,梓言見狀連忙上前抓著他問:「怎麼突然就要走了?」
何笑向老人那抬了抬下巴道:「這人處處透著詭異,我不想把自己的命交給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可、可是...」梓言結巴地說著,「外面的森林也很危險啊?」
「對我來說,兩邊的風險都是未知,我更願意出去尋找看看,而不是在這跳大神。」
說完,何笑便掙開了梓言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側院。
梓言的視線在何笑與Walker之間來回看著,惴惴不安地問:「不用把他叫回來嗎?」
Walker不發一語,牧依卻是簡單明了:「繼續吧。」
「好吧...」
在場的三人懷著各自的心思,但還是將這些不明就裡的行為繼續了下去,在忙活了一陣子以後,老人顯然已經有些累了,胸口有如鼓風箱一般運作,劇烈的喘息讓他們三人都有些擔心老人會否隨時不支就此倒下。
不過,老人並未停下腳步——他走向墻下的酒缸,那裡的空氣只是聞一口就要讓人醉過去一般,而酒缸旁還有一個瓷甕,老人拿起它便浸入缸中,待裡面裝上酒後,他才把甕又取了出來——可這顯然太重了,老人只能艱難地一步步走向井口。
「這是怎麼回事?」Walker不解地低語道,「他一直阻止我們靠近井口,現在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以後反而要走過去?」
「那是不是說...我們也可以過去了?」梓言也疑惑著。
牧依指著老人說:「我覺得你們還是幫幫他比較好...在這之後再套取情報也不遲。」
Walker聞言,又轉頭看向牧依:「那你呢?」
「我去缸那看看。」牧依輕輕皺著眉頭,「很在意啊...他拿的是什麼?真的是酒嗎?」
商量好了以後,Walker便捲起袖子走向了老人。
“好冷!”
這是Walker捧上甕時的第一感覺。
“而且這重量...似乎有些不對勁...”
此時兩人一起搬一個人頭大小的酒甕,就算裡面裝滿了酒,也不應該會那麼沉,然而這裡燈火通明,Walker低頭看去,那甕中的液體清澈,且散發著濃烈的酒精味,以他的判斷,應該是酒不會有錯。
而且,那濃烈的味道似乎聞了一陣就要讓人醉去一般,Walker在走動的過程中,腦海里開始響起一些喃喃低語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我酒量應該不差,這酒...有什麼問題?”
Walker內心的警鈴不斷敲響,但是那低語聲的內容卻又令人好奇,離井口也不遠了,再走兩步就到了,如此的想法支撐著Walker繼續前行著——
咔。
當酒甕的邊緣磕在井口時,那響聲才將Walker驚醒,他腦門一下便出了冷汗,眼睛瞪大著幾乎要看見井裡的樣子——忽然,一隻手覆上了Walker的眼睛。
老人說了一句話,但Walker聽不清楚。
但梓言緊接著便爆發出一陣慘叫聲,貫徹他的腦海。
「啊...啊!呃啊啊啊啊——」
很難想象到底是看到了什麼才會讓一個男生發出如此高亢的慘叫聲,眼上的觸感無疑還是有溫度的人手,其粗糙程度也很符合老人的年級,那到底——
忽然間,Walker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衝擊,那股巨力把他整個人甩了出去,他不得不在草地上滾了幾圈來減緩這股衝擊力,一時間,他眼冒金星、胸悶氣促,趴跪在地上喘起氣來...等Walker喘上這口氣時,他才吃力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他難以理解。
四周的燭火被烈風吹得明滅不定,而老人正跪在地上,向著井口不斷說著什麼;梓言已經嚇到說不出話來,坐在地上發出斷斷續續的音節不斷後退著;而牧依卻是在查看酒缸時被那股力量推到了墻上,不知道是不是撞暈了過去。
“他們在害怕什麼呢?”
這是Walker此時的疑問。
下一刻,這個疑問便得到了解答。
一隻手緩緩地從井底摸了出來,並最終按在了井口上,隨後,一個泡到水腫、可額角缺了一塊的“人形物體”慢慢地探了出來,此時,Walker心底只有一個想法。
“Fuck...”
正當Walker震驚的時候,井裡的那個祂用其臉上長得像眼睛的東西緩緩地掃視了在場所有人一眼,最終,定格在老人身上。
老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說話了——他還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卻不再發出聲音。
「梓——」
剛想開口,Walker又馬上閉上了嘴——井底出來的那玩意正向著老人而去,若他現在大喊大叫反而吸引了注意力,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想到這裡,Walker又看向側院的門口,卻讓他心底一涼:門關上了。
“什麼時候——是何笑嗎?還是剛剛那股力量?”
Walker的大腦一片混亂,出乎意料的場景讓他失去了冷靜,此刻他卻不能做任何事情。眼看著祂就快碰到老人時,他也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忽然,一股墜落感突兀地產生了。
「呵咳咳咳——」
因為猛然倒抽了一口涼氣,Walker從床上坐起時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夢嗎?”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
「真的是夢?好真實...」
Walker有些難以置信的說著。
忽然,他看到了桌上的電腦,一把翻開被子就跳下了床,馬上打開電腦的瀏覽器,找到搜尋欄——此時,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停下了。
「我...要找...什麼?」
仔細地想了想,他根本不記得任何細節...或者說,真的有那些細節嗎?
“對了,還有那三個...人...”
就連他們的名字,也成了模糊的陰影。
Walker抹了抹自己的臉,深深地喘了一口氣。
過了一陣,他又蓋上了電腦,重新開始了本應屬於自己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