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時鐘讓自己從下午一路睡到夜幕低垂之際，拿起緞帶隨興的紮起長髮並戴上單眼鏡片打理完畢後，提起琴盒與習慣譜曲的筆記本走出家。

要去哪好呢？微微抬首讓夜晚的涼風拂過面龐思索著。

——上回去過的果園已經收到夜晚入園的許可，那就去走走好了。

興許有幸能寫出一首不錯的曲子，拿來當交換禮物也不錯？漫無邊際的邊想著邊朝著果園的方向前去。

今天上班的時候拿到老闆給自己一份近期的入園申請名單，上面貼著的是安東尼奧的照片，他成功了啊。
夜晚的入園申請是可以一次申請一段時間的，那段時間什麼時候都可以進入果園，炵葉收到通知之後默默期待著，他很想在上班時間再次聆聽他的琴聲。
於是他今天的巡邏路線決定先從大門開始，若能遇上的話馬上就能看見了。

之前為了申請而在白天親自來到果園走一遭，這回有了入園許可便從大門口進入，才踏進沒多久就看見一襲黑影，那對金色瞳眸十分醒目一下就認出了來者何人。

嘴角輕揚，抬起空著的手向人輕揮。

「晚上好，炵葉。」

「安東尼奧，晚安。」炵葉雖然表情冷冷淡淡的，但是身後的翅膀倒是拍動著看起來很開心，他揮手和眼前的人打招呼。
「今天，帶路？」雖然上次逛得差不多了，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呢？炵葉很樂意當導遊。

他身後的翅膀有規律的晃動彷彿反映出主人的心情似是不錯，上回和人一起共度的夜晚回憶不錯也欣然接受他這樣的提議。

「好，我今天也想創作曲子，至於地點就讓你決定吧。」上一次和他一起逛過不少區域，太多選擇以至於一時無法定論於是便將決定權交給了對方。

「麻煩你了。」

「嗯。」炵葉點點頭，他站在原地發呆思考了一下，開始帶著安東尼奧往比較高處的地方走，果園畢竟是蓋在郊區地形比較起伏，正因如此有個很適合休息的高處可以去。
雖然花了點時間，炵葉帶著他來到果園的最高處，有個小小的涼亭可以俯望整個果園，可惜現在夜晚是看不到果園的景色，但是遠遠的能見到市區的燈光。

「這？」炵葉不知道能不能符合對方的喜好，他眨眨眼睛看起來有點不安。

跟著炵葉往前走著發現地勢逐漸變高，走進涼亭讓視野開闊不少，儘管沒辦法在黑暗看清楚那一片黑壓壓的樹林，但原處的城市燈火將這夜景點綴了朦朧的繽紛，亭內設有位置也方便人落座休息，也不會直接待在外頭而感到涼意浸身，這的確是個好地方。

「謝謝，我覺得這裡蠻好的。」視線對上炵葉略帶不安的雙目微微頷首給予肯定，將琴盒放上石製的桌面取出琴邊調音邊淺聲問。

「炵葉想先聽一曲嗎？」

「嗯！」炵葉很用力的點點頭，他坐到涼亭另一側的位置留給安東尼奧可以演奏的空間，小提琴的調音並不會刺耳，細細的調整讓音色更加清晰飽滿，炵葉已經開始期待起今天能聽到什麼樣的樂曲。

想先熱熱手感於是選擇了一首既有的曲目來演奏，我聖誕節將近那麼就一曲挑選有節日氣氛的吧。

腦中想好譜面，琴弓置放上弦便徐徐拉起了曼妙的樂音，自己並非以單純傳統的聖誕贊歌來詮釋曲子，而是改編成帶有一絲憂愁但卻優雅圓滑的抒情曲風。

炵葉坐在位置上雙腳併攏乖乖地把手放在腿上，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聽覺上，琴聲完美的帶出適合夜晚的曲風，和最近街道上會聽見的歌曲不同，炵葉聽著聽著都覺得眼眶濕濕的，明明自己不是很懂音樂呢，卻能被樂曲的氣氛感染。
一直到結束都沒有出聲，最後一個音落下之後他眨眨眼睛一臉已經沒有了嗎的樣子，然後才想到結束之後應該要鼓掌，於是他站起來手掌用力地拍了拍。
「好聽，安東尼奧，厲害。」炵葉的眼神裡滿是崇拜與佩服，他已經成為琴聲的俘虜了。

雖然沒有動用琴本身的力量但投入於演奏裡頭還是有些入神，當一曲終了過了幾秒才鬆口氣將自己從情境裡抽離，微微睜目對上掌聲的來源，當看見炵葉那洋溢著興奮之情的模樣不免微之一愣，隨即化為溫煦的笑意顯露於面。

「謝謝你，等我一會兒。」將琴暫且放在盒內，翻開筆記本空白的一頁執筆在標題的位置寫上For Tong-Ya，自己沒有忘記要給眼前的人寫首歌的事。垂下眼將在拉奏中得到的體悟與方才看到對方的表情心底升起的喜悅揉入音符，下筆快速的將一個個音節完成，最後寫了滿滿兩頁約莫三分鐘的曲子。

將鋼筆收起，稍稍等譜上的墨漬乾了以後才抬頭望向對方。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這當作是給你的聖誕禮物了。」將譜轉到炵葉的方向，略想了下才補充，「當然不只是這份譜，我會用這首曲子作一個音樂盒，不過那需要點時間……只能等聖誕節再給你。」

至於商店街的活動，自己則打算錄製剛剛改編的聖誕曲目燒成碟片作為和人交換禮物，這是自己在午休前就盤算好的事。

「嗯？」等待的時候只看到眼前的人振筆疾書，短短的幾分鐘一份樂譜就出現在自己眼前，炵葉看不懂複雜的五線譜但想必由對方所譜出的樂曲一定是動人好聽的。
「樂譜，喜歡。」炵葉就像個孩子一樣露出了期待的神情，雖然不知道演奏出來會是怎樣的曲子，但只要是安東尼奧譜出的自己一定會喜歡，雖然才沒見幾次面但炵葉的心中安東尼奧已經是可以信任且令人崇拜的對象了。

「禮物，交換，想跟安東尼奧。」雖然有特區的活動但是認識的人總想要額外互動，況且他已經說好要給這麼棒的禮物，自己也得好好思考才行。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擅長的果醬，冬天這麼冷的天氣很適合在果醬裡放入肉桂可以暖暖身體，想到這炵葉的視線落在安東尼奧手上，為了能碰觸琴弦他並沒有在這麼冷的天氣中帶保暖用的手套，手指應該很重要吧？
或許去選擇禮物的時候，可以找找有沒有可以暖手的東西，好像有種東西叫暖手枕？炵葉的腦袋思考好一陣子有了想法。
「安東尼奧，手，會冷？」為了確認這個禮物不會成為累贅還是旁敲側擊地問問好了。

見他喜歡的樣子也就不枉自己準備這一份禮物了，嘴角帶著笑意將樂譜暫且取回，打算等之後將音樂盒處理好再一起贈予給對方。炵葉認真的看著自己說著也想準備禮物，光是那份心意就足夠讓人驚喜。

——在過去的這些獨自流浪的年間，屬於這般溫暖的回憶是幾乎沒有的。

經過這麼一提才關注起自己的手，在演奏上頭的當下就忘卻寒冷帶給手指的悶疼，下意識的攤開手心就可以看的見那因夜晚的溫度而微微凍紅的指尖。

「是會冷，不過……習慣了。」

「手指，重要，取暖？」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的手指手凍的狀況比自己想像中的還慘，是不是不應該帶他來這麼高的地方吹風，炵葉決定一定要送能暖手的禮物，不過在那之前他伸出自己的手，蝙蝠的體溫比較高如果安東尼奧願意的話他很樂意把手借給他取暖。

他認真的伸出手向自己提出取暖的建議稍稍一愣，以前不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寒冷，比現在嚴重的傷勢都曾有過，但從未有過他人對此感到關心。

幼時在家族內是如此，獨自一人離家以後更是如此。

垂眸看著對方那白淨的掌心，鬼使神差的緩緩伸手握上，感受到炵葉的手比想像中還熾熱的溫度，這才對於自己的手有多冷有所認知。

「……很暖和呢。」

彷彿連心都暖了似的。

「暖和，很好。」炵葉的雙手覆蓋住安東尼奧的，他的溫度好冷，炵葉流露出擔心的神情也把手握緊一些，直到手中的溫度慢慢回暖他才放開手，炵葉單純的關心讓他沒有留意到這動作是不是越舉，只覺得若能幫上忙就好。

「謝謝炵葉，我好很多了。」本來毫無血色的手指經過對方的雙手恢復了點顏色，而當那暖源的撤離竟興起一絲不捨之意，當察覺到這點微妙的思緒時便很快的使自己拋開，為了轉移注意從盒內取出那只琴，握在掌中冰涼的觸感令人為之一顫，卻也很快習慣。

向著他重新揚起嘴角，「剛說的那首曲子，我拉一回給你聽聽吧。」

「好。」眼神閃閃發光，炵葉再次坐好坐正的等待對方演奏，第一次有人替自己準備了獨一無二的禮物，他好奇著安東尼奧心中自己是怎麼樣的曲子？不知道怎樣的回禮才足以回報。
炵葉暫時拋下想回禮的雜念，專心聆聽著安東尼奧的演奏。

屬於對方的曲章，一開始是以慢版的徐徐長奏作為起始中間穿插幾個音節以指尖挑過的清脆撥音，就像是對方那耐心安靜的待在原處，那雙清澈金色瞳眸眨了眨的模樣。

接續的樂章便是活潑的中版，象徵著他在這片果園中辛勤的工作模樣，單純且真誠的熱愛這片果園——雖然只是自己的想像，但依照對方給自己的印象卻是不難想像的，善良、毫無心機，他美好的宛若虛幻之影，是過去從未接觸過的。

心思一動便稍稍觸發琴之力，金屬鐫刻的蝶形裝飾在那麼一瞬間彷彿煽動幾下翅膀，流洩而出的每一個音符都帶著溫和的力量，還記得炵葉還是工作時間呢，要看顧這一大片園子還需得耗費一定的心神與體力，琴聲或許不能帶給聽者實際的物理增益效果，但多少還是能夠擁有暫且讓人排解疲勞的作用。

琴弓拉下最後一個音才把琴放下，在演奏的中途雙眼沒有離開炵葉，對於琴音是否對獸人有效還是有幾分忐忑的。

「你喜歡嗎？」

沉浸在充滿變化的琴聲中，無論是一開始緩慢溫和的曲風或是來到中場那活潑的樂曲，炵葉很開心不太會說話的自己給他的感覺是如此陽光正向的，溫柔的音符一個個落入自己的心中掀起感動的漣漪。
「啊，喜歡。」笑了，炵葉不太擅長表達感情卻傻傻地笑了，臉上還帶著兩坨紅暈大概是被寒風吹的吧，不知怎麼的聽過演奏之後精神好像更好了。
「樂曲，好聽，謝謝。」他拍著手打從心裡的佩服安東尼奧與喜愛這首曲子，很想在述說對樂曲的感動但腦海中怎樣都找不到適合的名詞，炵葉有點懊惱沒跟別人多學一些話語。

可以看得出炵葉顯得更有精神了些，那紅潤的雙頰和燦爛的笑容，就算只是說著簡單的字距也能充分的表達出個人喜悅讓自己所感受到，身為創作者也因此感到莫大的滿足。

「那就太好了。」微風帶著些許寒意稍稍吹拂起彼此的髮絲下意識抬手按過自己微捲瀏海，帶著笑意的綠眸直直望著炵葉。

「你的笑容，就是最好的回饋。」

「嗯。」炵葉的翅膀晃了晃顯得很開心，而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回去巡視果園了，是不是該讓安東尼奧回遊客中心休息才不會冷到身體呢？炵葉伸手指向山下遊客中心的位置，那裏的話很溫暖就不會讓安東尼奧的身體受凍了。
「安東尼奧，休息？」

把手裡的琴收回盒子提起，已經耽誤對方許久的時間也該暫且道別了，一手揉過有些乾澀倦怠的眼眸和人說著。

「好，我自己去就好，你去忙吧。」

動用到力量會將自身精力反哺回琴導致意識有些昏沉，不過冷風姑且還能讓自己堅持一陣，走過去應該還可以的。

「一起。」炵葉發現他有點搖晃的身軀，怎麼辦？是自己希望他在深夜演奏的關係嗎？人類在半夜醒著是不是太勉強他？
炵葉再次伸出手，他可以幫忙伏著安東尼奧到遊客中心，也是可以當巡邏的一環所以可以算工作。

「……嗯，麻煩了。」獸人的敏銳程度想必是能感受出自己現下的狀況，也不繼續推辭同意了讓人同行的提議，再次握上炵葉的手心，仍舊是十分溫暖。

走在路上想到剛剛從他的眼中讀到的擔憂，緩聲的解釋：「沒事的，只是我這把琴比較特殊了些，如果動到他的力量我得付出一點體力作為代價，稍微睡會兒就好，別擔心。」

「力量？」覺得今天精神特別好是因為安東尼奧的關係嗎？炵葉把手給握的更緊一些，他寧可把體力還回去也不想看到他虛弱的樣子。
一到遊客中心就讓他躺在沙發上，自己則去找了一件保暖用的大毛毯跟靠枕給他，炵葉盡可能把能讓安東尼奧舒適休息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嗯，也可以說是一個詛咒吧。」當被琴所承認的那刻起便已然與此形成千絲萬縷的關係，留意到對方牽著自己的手聽過自己的話而收緊了幾分，是……會畏懼還是排斥嗎？雖然早習慣被當作是異類，但想到炵葉的雙眼若因此看向自己時染上懼怕，不免感到有些難受。

炵葉拿了許多保暖的毯子與柔軟的靠枕，像是怕自己冷到似的蓋的結實，不禁為此失笑。

「這感覺都快比我住的地方還舒適了呢。」

「冷到，不可以，要保暖。」炵葉坐在地板上直勾勾的看著安東尼奧，眼裡透漏的是自責跟擔心，詛咒是什麼？會傷害他嗎？好多想問的最後還是選擇關心的話語。
「安東尼奧，睡覺？陪？」炵葉不知道他會不會需要自己陪伴，安東尼奧現在虛弱的樣子炵葉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入睡，至於工作等等自己再加速一下就好，大不了開園前加點班。

炵葉的話一向不多，更多時候都是用眼神或是翅膀等小細節表達出他的情感，從他眼中讀到擔憂的訊息不免興起一點對自己來說陌生的情緒，能有人掛心……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嗎？

「謝謝，那我睡一會兒。」為了不讓炵葉繼續擔心於是決定休息一陣，從毯子裡探出手將臉上的鏡片給摘下，將它交對方掌心裡幫忙保管。

「半小時後再叫醒我，好嗎？」

「好。」很聽話的，炵葉雙手接過鏡片小心地護在手上，見安東尼奧閉上眼睛休息之後他才安心下來，鬆口氣的炵葉看著時鐘等待他說的半小時。
這半小時能做什麼呢？炵葉想想之後選擇發呆，因為是夜行性的獸人，晚上放假在家也常常一個人發呆，畢竟不可以打擾其他人睡覺嘛，所以發呆什麼他最擅長了。

看著指針一點一點移動，半小時過了後炵葉發現一個難題，安東尼奧好像睡得很熟，要怎麼叫醒才不會嚇到他。
「安東尼奧？」他怯怯地發出聲音，不知道安東尼奧能不能聽到。

泥沼般的黑暗包圍自身在其中載浮載沉，彷彿能感覺到那不時傳出的尖叫與咒罵此起彼落，沒法離開只得承受——而在這片晦暗之處卻倏然聽見一個縹緲聲音呼喚著自己的名字，化為一道破曉的光線劃破這漆黑，本來無法動彈的身子也重獲自由輕鬆不少。
眼簾輕顫微微半斂因剛醒來視野還有些模糊沒辦法聚焦，稍稍側首似乎有團黑影就在身旁，眨了眨眼這才看清了炵葉的面容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啟口：「炵葉……」

……謝謝你將我從那令人生厭的黑暗之中拉出。

沒有說完的話語就這麼留在沉默之中，抿唇停頓一下這才慢慢坐起身，小睡過後有讓體力恢復些但還是有些倦意，隨手挽過頰邊落下的髮絲至耳後。

「抱歉，能幫我帶杯水嗎？」

看來聲音有傳達到，見安東尼奧緩緩地起身梳理髮絲，炵葉這才發現安東尼奧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人一樣，既美麗又虛幻，炵葉就這樣呆了幾秒直到聽到聲音才豎直耳朵。
「好。」聽到他想喝水炵葉立刻起身，先把手中保護好的鏡片放回安東尼奧手中讓他能戴上然後才去一旁的飲水機取水，炵葉考慮到寒冷的天氣還是喝溫水比較好，他將紙杯裡的冷水與熱水做了適當調配後小心翼翼地端回安東尼奧身邊。
「慢喝。」炵葉兩手端著承裝溫水的紙杯，安東尼奧看起來還很睏，水送給他的同時也不忘叮嚀就怕他不小心嗆到。

等待對方回來時，將單眼鏡片掛回視力較差的那只眼，扯下緞帶將有些凌亂的頭髮用手指簡單的梳理過後才重新紮成一束，仍然蓬鬆但至少不會顯得邋遢，看著炵葉很小心的端回茶水不免握拳掩過唇邊輕笑了聲，伸手接過那溫度適中的水喝了幾口滋潤乾渴的喉間，還真是被好好的照看著呢。

「不好意思，讓你費心了。」

「不會，身體，好點？」能夠讓安東尼奧的身體好起來，費點心思根本不是什麼問題，見到安東尼奧笑出來感覺比較有精神了，炵葉也露出放心的神情。
「水，還要？」望著他慢慢吞嚥把水喝了一乾二淨，炵葉偏著頭做詢問，如果他還想喝的話幾杯都可以替他服務的。

「放心，好很多。」只要不是運用攻擊的樂曲，琴反饋回來就不會傷身，只是容易讓人厭惡的夢境纏身導致精神差了些，但這回有炵葉在便輕易的劃破那黑暗的淵藪，雖有些始料未及但卻是足夠驚喜。

「那……麻煩你了。」看著他認真的願意替自己跑腿，也就不忍拒絕將喝完的水杯重新遞出讓他接過。

「嗯！馬上。」任務收到，炵葉拿著杯子跑去裝水，一路上扣扣的腳步聲給夜晚的遊客中心一些活潑的氣氛，不過回程的時候可不敢用跑的，水不能灑出來，不然白天的清潔人員會生氣的。
「安東尼奧，請。」炵葉用同樣的動作把水送到安東尼奧眼前，對方拿走之後他像個孩子一樣趴在沙發的邊緣，期待的眼神出賣他想被誇獎的想法。

聽著他輕快的腳步聲不免覺得這小傢伙實是可愛，只是一個倒水的請求也彷彿像是接到工作任務一樣勤快，接過了水杯那溫度仍然是十分合宜，對上那閃亮的雙眸不禁嘴角微翹，伸手以掌輕撫過他的頭幾回。

「謝謝，幫了大忙呢。」

「不客氣。」炵葉開心的用腦袋磨蹭了他的手心，安東尼奧能恢復真是太好了。
「那，工作，得去，下班找你？」時間也差不多了炵葉還有工作要做，至於至於安東尼奧的話留在毛毯堆裡應該沒關係，畢竟很溫暖應該不會感冒，自己也很樂意下班前再來找他一起回家。

「去吧，我就待在這等你。」髮絲擦過掌心有些癢意但仍是忍不住多摸了幾回，有自己的琴音加持想必他去工作也不會太疲累，知道睡回去八成的機率會再陷入惡夢就不打算多睡，從琴盒旁拿起筆記本想寫些曲子來打發時間。

「工作加油。」在人還沒離開前便沒打開筆記本，而是笑望著炵葉和人暫時道別。

「好。」離開前還是再倒一杯溫水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炵葉才放心的離開。
今天的體力比平常要好，炵葉即使加速在樹林間穿梭也不會疲累，園區的巡視、注意樹木們的狀況，冬天不太需要抓蟲但是就需要檢查保溫用的稻草會不會被弄掉了。
天色慢慢轉亮，炵葉巡邏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流了滿身大汗的他在停下工作後覺得有點寒意，只能把自己的衣服再包得緊一些，。
炵葉拿出墨鏡帶上保護好眼睛之後前往遊客中心，不知道安東尼奧在裡面有沒有覺得暖和呢？
「安東尼奧？」打開了門往沙發區尋找他的身影，不知道有沒有再睡一下呢？

在炵葉離開以後才翻開了本子，將寫給炵葉的曲調稍微細修細節後，翻開新的一頁隨興發揮，偶爾喝水休息再繼續譜曲也消磨不少時間，黎明破曉灑進了溫和的光線照亮大半空間這才回神，沉浸在創作裡頭總無法察覺到底過了多久。

聽見呼喚自己的聲音反射性的抬起頭，他和出門前不太一樣戴了個能遮嚴實的墨鏡，後知後覺的想起蝙蝠畏光的習性，他應該也不例外。

「歡迎回來，炵葉。」

「安東尼奧，早安。」醒著呢，來之前也順便去辦公室打卡下班了，要一起走完全沒問題，炵葉再次坐在地上身體靠著沙發邊緣跟他道早安，翅膀揮動著因為可以下班而雀躍。
「回家，一起？」他不清楚安東尼奧住哪裡，不過通往特區的路是同樣的，他可以陪著安東尼奧一起離開果園的，單純的炵葉提出邀請。

「好，我收拾一下。」望向那擺動翅膀的小傢伙讓自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把筆記本和筆收好後彎腰提起放在一旁的琴盒，向還坐在地上的炵葉伸出手回應了對方一起回去的邀約。

「走吧？」

「好。」炵葉握住安東尼奧的手站了起來，他先把毛毯靠枕全部歸位之後才握著安東尼奧的手離開果園。
一路上太陽漸漸升起有點刺眼，幸好墨鏡已經阻擋大半的螢陽光，而忙碌之後的疲倦感也讓炵葉有點承受不住開始打呵欠。
走下山漫步在市區，清晨的街道沒有人煙的冷清，似乎要分別了炵葉有點不捨得。

牽著炵葉走在清晨的路上，他的手和初次握到時一樣的溫暖，也或許是自己本身體溫偏低的緣故吧，但一點也沒有興起想鬆開的念頭，自然而然的接受這較為親近的距離。

本來以為習慣一個人，此刻卻發現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多一個人在身邊，也不壞。

「你看起來很睏，我送你到家吧？」看著想睡的炵葉不太放心在這路口分開各自歸去，也不得不承認有那麼點私心想多與他相處一下子，於是開口提議。

「啊……姆……？好。」想睡的炵葉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空著的手捏捏臉頰打氣精神，安東尼奧說想送自己回家，炵葉覺得讓他知道家在哪裡是沒關係的因為他是能信任的人。
他指著一棟單身用的公寓，炵葉緩緩地踏著腳步往大樓前進。

「啊，小心腳下。」炵葉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睡去似的，於是更注意著對方的情況，要走進大門有門檻便出聲提醒並牽著他以防跌倒。

依照炵葉說的方向找到了他住處的門口，送到這裡應該可以了吧？輕晃過他的手讓人打起精神。

「炵葉，我們到了，記得要回床上再睡。」依照他的狀態就算人直接倒在門口睡著好像也不會意外，還是不甚放心多提醒了句。

「嗯……安東尼奧，謝謝。」炵葉眨眨眼，已經到家啦？他很感謝有人願意送沒有體力的自己回來，他從口袋撈出鑰匙打開門，炵葉的家裡沒有燈光然後從裡面飄著一股甜甜的水果味，大概是之前制作果醬的味道殘留著吧。
「再見。」炵葉慵懶地靠在門框旁感覺隨時都會睡去，但是他想目送安東尼奧離開很努力的在撐著，他擺擺手跟眼前的人道別。

「不謝，快進去休息吧。再見。」他家裡散發出微微的甜味倒和炵葉很相襯，輕拍過他的頭讓人別勉強自己，只見他還是堅持站在門口也就順著了，和人輕揮手道別後才轉身離開大樓回到自己住的小屋。

🎼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