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溫柔先生與輔佐官的講話，尚先拿著早餐時留下的肉條回房間去找史黛西，可惜今天除了窗台的一根羽毛之外，並沒有見到鳥影。他找了一張紙把肉條包好放在窗台邊緣，史黛西會知道那是留給他的。

◊

提著掛有抹布的半滿水桶和長杆掃把，本不隸屬亞斯德斯克的尚依著分配的指示，前往他並不熟悉的一扇柵門前——寶石「納維德」的展示房。

遠遠地他便看到有兩個身影站在已經半開的門前，當他走上前去，才看清似乎是寶石的所有者與帶領所有者前來的司書。他站在距離二人兩三步的距離，因為不熟悉這裡的規定而不太確定自己該不該這個時候上前。
在他的想像裡，寶石與所有者的會面似乎是很私人的一件事情。

但是提著水桶的手有點麻了。

注意到來人，褐髮的司書抬起手打了個招呼：「我記得你是那個新調來的……」

說著，他打量了一下尚手中的水桶。
「…啊哈，你分配到的是這間展示房對吧！」不待對方回應，他就逕自把身邊的女性推向對方：「來來來，這位小姐交給你了。我剛剛才正想去打掃我的區域，結果中途被她給攔下，害我手上事務都耽擱了。」

「她是這個寶石的主人，看起來很閒，閒到打算協助你打掃的樣子。」他說著，一面抓起女性的手腕－－她手上的標籤確實刻著裡面那扇柵門的編號。

被抓著手，黑髮女子沒有反抗。
她不發一語地盯著褐髮司書幾秒，之後才又轉頭望向走道上提著水桶的男性。

「對……是的……！」
雖然眼前的褐髮司書似乎也沒有要聽自己回話的感覺，但尚還是用很小的聲音表達了他是新來的，以及他是被分配來打掃這間的。
一切對話都很平常，直到那名司書將身邊的所有者往自己的方向推過來。

沒有預料到這個動作，他下意識抬起腳尖退了半步，整個人輕輕抖了一下——而這時褐髮的司書抓起了女性所有者的手腕。突然間，對方說甚麼他都聽不太清楚了，只是一直盯著那隻被拉扯也毫無反應的手，看著那個代表著前血奴身分的手環。

人說記憶中記得最牢的事情，就是一心要忘卻的事情。

片刻過後，他才想到自己回應的話，那名司書或許會把手鬆開。雖然他沒有仔細聽剛才說了甚麼，好在父親教過他，不知道要說甚麼的時候就說「好的」以及「謝謝」。
「好的，謝謝你。」

他沒有注意到所有者投來的視線。因為手痠，他下意識將水桶在談話之間放在了地上，水面在桶內無聲地獨自搖晃著。

她看著地上的水桶，眨了眨眼。
然後她再次抬頭望著顯然有些恍神的陌生司書。

剛剛抓她手的那位冒失司書已經風馳電掣的走了，但眼前的年輕先生似乎還沒回過神……
思考幾秒之後，她抬起手戳戳對方。

從思考中被猛然拉回神的尚嚇了一跳，明顯的短促吸氣聲伴隨睜大的琥珀色眼睛，抬頭盯住眼前的女性。就這麼盯著人兩三秒後，他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叫他。

「日安，小姐。」
他雙手抓著掃把，微微低下頭，正慢半拍的打算問對方需要甚麼幫助時，腦子裡延遲接收到了有人說眼前的女性是來幫忙打掃吸血鬼展示房的聲音。至於是誰說的，他想不起來了。
「……啊，謝謝你來幫忙。」

油燈的光拖長了半開柵門的影子，尚的視線越過黑髮女性的鬢邊，落在那影子的尾端。

藤花木椅上有個人影。
……一動也不動地，夜色覆蓋了他大半張面容，讓人怎麼也看不清顏色。

與此同時，一道慢吞吞，輕柔而又低沉的嗓音由黑暗中傳出。
「茱提雅？是妳嗎？」

黑髮女性的視線很快由陌生司書身上轉開。
她彎身提起地上的水桶，朝著對方點頭後踏入欄坎之內。

循著聲音，尚看了看展示房內的身影，又看了看女性，剛想詢問對方是否是寶石口中的茱提雅小姐，就看到女性一眼不發地替他提了水桶進去。
他的嘴開了又闔，最後只能先跟在女性的身後，嘴裡輕輕地說了句「謝謝」，手邊順帶把柵門關好。

至此他覺得今天的一切都進行得蠻順利的。

「日安，納維德．安迪爾．本篤先生。今天勞倫佐先生說要進行大掃除，我是負責打掃你房間的司書，我叫舒恩．尚．布隆。」
如同跟其他人打招呼那樣，尚也向眼前的凡派爾打了招呼，並且完整說明了來意，他的語速均勻，雖然友善但處處透著背誦感。
「打掃完畢後……完後……」好像還有甚麼事情。

他知道今天不只要清潔展示房，卻想不起來除了清掃之外的另一件事，因為不知道作為寶石所有者的女性會出現，所以應該不是跟所有者有關的事情，那麼……就應該還是跟寶石有關的事情。
想著想著，那雙琥珀色的焦距漸漸又飄遠了。

「日安，舒恩先生。」凡派爾輕聲回應道「多謝您帶我的夥伴過來……假如您願意的話，您可以稱呼我為納維德沒關係。」

說著，他似乎是打算起身。

當納維德說話時，尚的眼神逐漸聚焦在納維德的雙眼處，一直笨拙的嘴角悄無聲息地上揚了一秒。

尚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識到自己一聲不吭盯著寶石的臉看了許久。

腦子裡緩緩反應過來納維德所說的話，他按照事實表達了否定，茱提雅不只不是他帶來的，甚至還先於他踏進展示房。尚沒有對茱提雅的心情多做揣測，只是簡單陳述了事發經過，在說話時來回看向眼前的二人。

然後他發現屬於納維德的身影似乎傾斜了一點，不知道為什麼這間展示房比一般的還要昏暗，讓本來就不擅長判別他人意圖的尚更難辨認納維德的動作。
但他下意識還是覺得對方可能需要幫助。

「你需要幫忙嗎？納維德。」
對於這個新鮮的名字，尚還在咀嚼著短促發音在口中停頓的感覺，因此咬字尚顯得有些彆腳。他往前走了幾步，打算把掃把放在附近的牆邊，好空出手來。

白髮凡派爾摸索著，扶著矮桌緩緩向前。
「謝謝您，您肯定個好人……啊…」他撞翻了桌上尚未點燃的燭台，還一併把桌上的玻璃杯打翻到地上，濺了一地尖銳碎屑。

空間裡響起清晰可聞的嘆息。
被稱呼為茱提雅的人類女性原本還準備放下水桶先清掃一遍再來刷地，看到椅子上的凡派爾起身拆房，她一個箭步伸手上前扶住對方。

「……坐好，別添亂。」她輕聲道，微澀的嗓音聽起來像是很久沒說話了。

「啊，謝謝妳，茱提…要是沒有妳我真不知該怎麼辦。」凡派爾臉上露出一個淺笑。
他輕輕在人類額際印下一吻，維持著笑容，他接著朝著司書的方向點了點頭。

「茱提，能夠麻煩妳為我們的司書先生泡杯茶嗎？」

接連幾件事發生得太過迅速，尚回過神時，旁邊的茱提雅已經扶住了納維德。似乎一直沉默的所有者對其寶石呢喃細語了甚麼，但他並沒有聽清。

他彎下腰，撿起燭台與蠟燭，這才想起來昨天在資料上看過納維德的情況——失去了作為寶石最大賣點的雙眼。
因為沒有實際上近距離與吸血鬼接觸過，在這次來到亞斯德斯克之前，尚確實是不帶惡意地沒把寶石當成生物來看待，失去眼珠這件事情，他只視作一行資料看了過去，卻直到現在才意識到，啊，眼前這個人因為沒有眼睛，所以看不見。

「茱提雅小姐來照顧納維德吧，清掃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
放好燭台後，他從口袋裡拿出火柴點燃了蠟燭。

……然而茱提雅只是拉了另一張藤花椅過來來放在對方面前，接著轉身到一旁燒水。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空間裡從燒水壺到茶葉，以至於甜點盒、小茶餅都一應俱全。
雖然說這些牢房作為展覽場，確實大多擺設都不會太醜，但就連茶具都準備好也太周全了吧？

黑髮女子將放著茶餅的磁盤擺上桌，接著微微垂下眼。

「坐一會吧，舒恩先生。」凡派爾和善地說道，此刻他已然被他的血奴推回長椅上。

「您要是搶了茱提的工作，她可是會記仇的。」
他將桌上的白瓷茶杯朝對方的方向推，語氣裡有種半開玩笑的氛圍。

視線明亮後，尚才發現原本陰暗中起伏虯結的輪廓，都是這間展示房精緻講究的生活型態。他知道亞斯德斯克會把寶石照顧得很好，但實際看到還是有點震驚。
鄉巴佬進城的那種震驚。

看著眼前的桌椅、點心，飄著熱騰騰香味的茶，泰然雍容的維納德與熟門熟路的茱提雅，背後的玫瑰木被遺忘後，這裡儼然就像是眼前這兩人的家，而他，社福司書舒恩．布隆，是個意外到訪的客人。

「呃……」
像是被催眠了一樣，他順著納維德的指示坐下，聽見茱提雅被提到時，他的眼神也看了過去。
「抱歉，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被納維德這麼一說，此刻他看著茱提雅的臉，總覺得對方看起來很希望他喝完茶趕快走。雖然茱提雅只是安安靜靜地待在一旁。

「怎麼會呢。」凡派爾柔聲回應道：「很少有司書願意佇足來這裏，更遑論與我這樣一個瞎眼凡派爾談天……難得您願意停下腳步聊聊，我很感激。」

熱茶的香氣很快填塞了空間。
輕盈的水聲滾動，茱提雅安靜地將琥珀色茶水灌入桌上的茶杯，接著才開始清掃地上的碎玻璃。

「說起來，我似乎聽見剛剛門外另一個聲音說您前不久才調來…您也是初來乍到嗎？怎麼會想要來這樣的地方？」納維德拿起杯子，像人類一樣輕啜了一口。

尚看著對方的動作，也捧起瓷杯，但他只是輕輕吹涼後又放下。

「是的，我在上週才第一次來到亞斯德斯克，為了協助接下來要舉辦的拍賣會。」
或許是因為維納德看起來，比起一般的凡派爾更像是人類，尚沒有絲毫隱瞞，也沒有任何顧慮。不過說白了也有可能只是缺心眼。
「我的養父也是司書，所以我從小一直想成為司書。合格的、受人尊敬的、對社會福利有所貢獻的司書。」

「如果納維德和茱提雅小姐有任何需要幫助的事情，都可以告訴我。」
不知話語輕重的年輕司書，草率說出的諾言想必也沒甚麼值得指望。但他眼中確實存在著熱忱，在提到服務社會與人群時，就好像他必須這麼做。

凡派爾聞言挑起眉，他的睫毛也因為這個動作而輕輕顫動。
「您……真是令人意外的親切。」
他說，語氣慢悠悠地帶有一種像半夢半醒時的溫吞「聽得出來您對您父親相當憧憬。我假設，這份親切肯定是源於您的父親？」

「親、切？」
不太能夠確切地定義這兩個字，讓尚思索了許久，最終他的腦袋將無法處理的部分置換成有些答非所問的詞彙。
「父親是個很溫柔的人。」

「我很幸運，遇到的都是很溫柔的人。看，納維德和茱提雅小姐也是啊。」
他忽然想起剛才是茱提雅幫他把水桶提進來的，他們沒讓他打掃反而招待了他熱茶和點心，便認定兩人都是很溫柔的好人。

這句話換到納維德的一陣輕笑。
他沒有執著關於"溫柔"的部份，只是輕巧地帶開話題「話說回來，確實有需要請您幫忙的地方。」

放下手中的磁杯，凡派爾將雙腿交疊，柔聲道：「是這樣的，茱提幾年前曾和某位凡派爾有過淵源。但因為發生了一些事，後來完全聯絡不上…只知道那位先生最後似乎被送到這裡。」他拿起桌上的茶餅，指尖摩梭著凹凸不平的褐色表面。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不知能否向您打聽，這座圖書館裡有沒有類似歷年拍賣年鑑之類的物品？」

「歷年的拍賣紀錄嗎？據我所知，並沒有留下這樣的紀錄。」
尚認真地搖了搖頭，印象中在梅丹佐之家時就有人提到過，亞斯德斯克是世界上最美輪美奐的黑市。

大概是因為雖然拍賣會以慈善作為噱頭，卻終究對上流社會而言只是不能留下紀錄的污穢娛樂吧，對外界而言，拍賣會上那些有錢無處花的人只是隨便買了些古本字畫，主要的目的是捐錢做慈善。
司書手邊也僅僅留存了寶石停留在展示房時期的健康與狀態紀錄，沒有後續下落。

「但勞倫佐先生或許會記得。」

尚並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溫柔先生，但他們幾天前第一次見面時，勞倫佐卻看著他說了一句，「好久不見，長大了呢。」可見對方的記憶力之好……吧？雖然輔佐官總是說會長最近腦子不好使了。

「可以告訴我那位寶石的名字嗎？我可以試著問看看。」

「黑曜石。」一旁突然傳來女性沙啞的聲音，她低聲說著，彷彿自言自語。
「黑曜石瞳孔，暗金色頭髮，二十多歲男性。」

她停下手上的擦拭窗櫑的動作，晃動的燭光裡，她的瞳孔映照著火焰。

靜寂迴盪在小小的空間裡，一時間只有呼吸聲。
半晌，才聽長椅上的凡派輕聲打破沉默。

「好了，茱提。我們不想造成司書先生的困擾，對吧。」

他的血奴將目光轉到他身上。茱提雅盯著凡派爾整整幾秒鐘，之後才垂下臉，把眼神收起繼續乖乖擦拭窗櫑。

直到茱提雅繼續埋首於清掃，尚才深深吐出一口氣。吐完後他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剛才怎麼就摒住呼吸了？

「唔……沒有名字的話……」
然而他絲毫沒有接收到茱提雅冰封一般的靈魂深處，剛才火花般劈啪一現的溫度，也沒有從兩人的對話裡聽出話外深意，於是很字面地回應了方才的對話。
「對我來說去問一問不是很難的事情，但找不到這顆寶石，茱提雅小姐很困擾吧？我聽說黑曜石的瞳孔並不多見，也許……會有人記得他。」

他邊說邊認真地想著除了亞斯德斯克的幹部，還能去問那些司書，黯淡下去的琥珀色聚焦在桌子的一角，那一角上有一道淺淺的壓痕。

「…沒關係的，無需費心。」納維德的語氣彷彿他剛才只是想請身前的司書遞杯茶，依舊柔和。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對吧？茱提雅。」

聞言，茱提雅又望了他一眼。
她配合地點點頭，朝著尚微微倚身，像是在說抱歉。

尚仍舊盯著那個桌角，好半晌，他才抬頭看向茱提雅，表情像是並未有過這段發楞的空白，而是接著納維德的話繼續下去。
「好的。還是要向茱提雅小姐說聲抱歉，這件事情我沒幫上忙。」

說完後他回過頭看向納維德。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有一瞬間閃過了幾不可見的厭惡，下個瞬間又恢復那晶亮卻駑鈍的光澤。
「看起來我今天好像一點貢獻都沒有。」

雖然尚連水桶都提不太動，就是因為他以往習慣了這類雜物都有別人會做。但此刻心裡多少有點心虛。

「別這麼說。」
凡派爾半空的白瓷杯重新被砌滿，暖意與水霧逕自飄著，模糊了呼吸。

「您能陪著茱提過來，這件事本身就已經相當令人感激了。」他說；淡淡地，語氣毫無壓力。

納維德的語氣再次印證了尚認為對方相當溫柔這件事。

他突然傷感地想起這裡並不是甚麼客房，而是名為展示房的牢房，稍微轉頭去看身後，柵欄除了是玫瑰木之外，那暴露的展示性也毫無人性與隱私。

恐懼帶來醜化，在他們的教育中從來未曾將吸血鬼視為人權生物，而是物品或野獸，恐懼讓人類寧願失去所有的顏色，也要與之為敵。
是否在任何一方滅絕前，狩獵長夜都不會停下？但為何眼前的吸血鬼與血奴，卻能夠如此恬淡相安。

「……我才是、很高興今天能認識你們。」

尚忘了寶石之所以叫吸血鬼，是因為他們生來以人血為食。

然而，就在這個當口，一聲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傳來……
抱著剛換下的床罩，茱提雅踩到了一塊漏網的玻璃碎片。

她腳步微微停頓，接著彎腰把玻璃片拾起。

也許是力道掌握不對，一個不慎，玻璃碎片在她掌心劃出痕跡……血珠很快滲了出來。
周圍的牢房開始傳來躁動。

她皺著眉思考幾秒，接著竟直接走到她的凡派爾面前，理所當然地遞出她的手。

——曾以寶石之血餵養的鮮血，還未完全褪去香氣。

尚眼睜睜地看著茱提雅伸出手掌，在他只剩下紅色的視界中，艷紅的匯聚相當顯眼。

寶石的所有者並不能在探訪時提供血食，是因為亞斯德斯克不讓所有者傷害自己，現在這樣的意外，算不算規定之外呢？他一時間竟想不出個答案。
「茱提雅…小姐……」

突然間他想起自己身上還有個「理由」。
「納維德．本篤先生，這是你本週的配給。」

他從腰後的置物袋中拿出一個扁扁的玻璃酒瓶，上面有標籤被撕除殘留的痕跡，裡頭裝有新鮮的人類血液，隨著尚的晃動產生了少許細密的泡沫。
容量說小不大，畢竟亞斯德斯克保證的是維持體態健康的最低需求量，而不是心態健康。

凡派爾彷彿沒有注意到司書的話語，他深吸一口氣，探出手勾起茱提雅的指尖輕輕放到唇邊…
他以鼻尖和唇角摩梭對方略微粗糙的纖細指節，表情隱隱露出渴望，但卻許久絲毫沒有更進一步動作。

……半晌，才聽他柔聲道：「抱歉，舒恩先生。能夠麻煩您幫我的夥伴包紥一下嗎？」

「好的！」
尚慌張地想找袋子裡的繃帶及止血藥——對這裡的社福司書們而言這些可是每日的必備品——而差點隨手把血瓶扔在桌上，好在他動作時敲到了瓷杯的邊緣，讓他想起來手上還有這個東西。

「失禮了，請拿好。」
他先用左手的拇指與中指握住納維德的手腕作為提示，接著將血瓶直接塞進對方手裡，然後才從置物袋裡拿出包紮用具，把茱提雅的手包了個紮紮實實，密不透風。

「茱提雅小姐小心暫時別碰到水，如果需要更換藥物，找任何跟我穿同樣制服的司書就可以了。」
不知為何，此刻他的臉色相當不好，就好像受傷失血的是他一樣。

茱提雅乖乖任他把自己的手綁成木乃伊粽。
她眨眨眼，側頭看著司書難看的臉色……

然後她舉起手，踮起腳尖拍了拍比自己整整高出一個頭的司書。
「…沒事的。」

尚的鼻尖有點痠，他用手背揉了揉，然後重複茱提雅的話語。
「好。沒事的。」

他收好那些包紮的東西之後，又去拿起掃把將附近範圍的地掃了一下，然後把茱提雅先前抱著的床罩——這東西比他想像的要重一點。

「我去門口等，茱提雅小姐。」
勉強側過頭朝兩人點頭。
「納維德、茱提雅小姐，謝謝你們的招待。」

手無縛雞之力的司書順利抱著床罩抵達門口了，可喜可賀，他爸看到了應該會很感動。

直到目送司書走到欄檻之外，茱提雅才動手開始收拾清洗茶具。

將茶具收進盒裡，接著她走到凡派爾的長椅邊，伸手拍鬆上面的枕頭。
“他們給的血有問題嗎？”
她扶著納維德躺下，在幫對方蓋上毯子的同時，她微微張開唇，用只有雙方聽得見的吐氣聲道。

納維德抿唇，似是微笑。
他拉下茱提雅的腦袋輕輕在她耳際邊停頓……幾秒後，他被他的血奴一把推開，倒回了長椅上。

茱提雅將矮桌上的茶葉罐收起，轉身往外走去，絲毫沒有理會身後凡派爾的輕笑聲。

她抬頭看著門口的司書。

「結束了嗎？那麼按照規定請小姐聞一下這個。」
雖然納維德應該是無法製造幻視，但尚還是放下手中的東西，從胸前內袋中拿出醒神香瓶，旋開小小的蓋子後遞到茱提雅的面前。
「接下來由我帶你離開展示區。」

她點點頭，垂眸掩下瞳孔中的情緒。

尚重新鎖好門，與納維德道別後，抱著雜物跟茱提雅一同離開了展示區。

雖然他認為茱提雅不是故意的，納維德也沒有吸食其血奴的血液，但因立場不同，按照規定他還是得將事發經過全部記錄上報。

「請小心照顧傷口。」
兩人分別前，尚又再次叮嚀了關於傷口的事情。
「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茱提雅小姐。我先告辭了。」

她靜靜望著對方離去的方向，像是在想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半晌，她才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結束了！
謝謝瞎眼中跟我一起玩
本來應該昨天就拉線但我破病兩天很早就去睡了....

標題已經填上可以F5

然後從今天開始我的願望是看到納維德跟茱提雅打炮 （沒禮貌＃

兩位剛好都是我很喜歡的類型 太喜歡了，別看阿尚在裡面跟木頭一樣四平八穩的，我們內心已經不是小鹿亂撞而是萬馬奔騰了 瞎眼中好會寫氣氛！！！！

謝謝尚中
好喜歡尚中對於心境的描寫嗚嗚
而且您家尚超級可愛的 好想摸摸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