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脆早點回學校算了。」她喃喃自語着坐起身來，簡單梳洗一下便出門了。媽媽雖然有些驚訝，但也沒說甚麼，甚至看起來有些欣慰。

就這麼坐着電車搖搖晃晃到車站，莉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悠閒得開始數從車站走到校門要走多少步。冬日清晨顯得格外清寒，她卻渾然不覺。或許是向來不怕冷的緣故，又或許學園祭熱鬧的餘温尚未散去。

她走到操場，看見一旁還有些沒清理完的雜物。時間還早。她於是乖巧地把書包放到一旁，開始收拾了起來。

大神清晨就到學校運動，學園祭過後仍維持良好的晨跑習慣，或許前幾日學園祭的熱鬧襯托，今日的操場特別寂寥冷清。但大神絲毫不介意這些，他只專注於自己要做的事情。早早換上體育服，他繞著操場維持一樣的規律速度兜圈慢跑。

莉子？好早來？）

大約半小時後他看見空地邊緣有一個身影，嬌小的人影移動，書包放在一邊開始整理地上散落的垃圾。估計時間還不到第一堂課，大神對莉子此時現身感到意外。

「莉子？早上好。」大神慢慢跑步靠近，在莉子身後停下步伐。他本來就不易出汗，加上天冷風寒，跑到莉子身邊也不怎麼喘，看起來不像是運動了半個小時的人。

一邊打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些不着邊際的傻事，以至於大神從後方靠近也渾然不覺，明顯可以看見莉子的肩頭隨着大神的呼喚聲抖了一下。

「啊，大神學長。早安。」發現是大神後，她連忙欠了欠身，停頓了好幾秒，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甚少跟大神單獨相處，她並不太知道應該要說些甚麼。在陷入了尷尬之前，她趕緊補充了一句：「昨晚睡不着，所以今天早了到。」

「大、大神學長呢？」為了不要那麼不自然，她捉緊了掃把裝作在掃地的樣子，用餘光確認大神學長的神情。

說實話，莉子不是太清楚要怎麼跟大神相處。雖然她很常看到他跟加加見走在一起，但是感覺只要靠近大神就會被加加見盯着看，渾身不自在的。

為甚麼一靠近大神，加加見就會不高興呢？

莉子其實不懂，但就算她現在已經不太怕加加見了，卻也不是很想令他不高興。所以她常常提醒自己要跟大神保持距離.....雖然根本就不常碰到，可以說是杞人憂天就是了。

大神完全沒有注意到河野莉子的反應，不如說對他來說基本上不會在意週遭人內心在想什麼，並沒有特別體貼莉子口中的問候，大神只是隨意點了下腦袋，當作知道學妹這麼早到校的緣由。大神側身經過莉子，彎腰從地面撿起水壺，補充水分後才將視線移回莉子身上。

「來晨跑，有時候弓道部會晨練。」比了一下稍遠的柱子下面有弓具用品，大神稍微解釋。

「只有你一個人在打掃？」青蓮色的眼瞳連著目光瞥落，停駐在莉子學妹握緊的掃把。大神語氣平直詢問，裡頭沒有藏有其餘用意。他是一貫獨來獨往的人，所以不覺得莉子單獨行動哪裡奇怪。

估算了一下時間，等等其他同學來打掃他也不方便跑步運動，屈身將一張掉落的海報捲起。大神抬頭朝莉子微微一笑，揚著手中的東西。「需要的話我來幫忙吧。」

「反正我也沒事了。」看來不打算去弓道部晨練了。

「嗯...莉子沒甚麼朋友......」為甚麼說出了很哀怨的話。
「嗯！謝謝學長。」聽見對方說要幫忙，下意識就回應了。說完才開始慌張了起來。

竟然留下來了！以為只會是一段短短的寒喧的莉子開始拼命在腦海𥚃找話題。不對，不講話也可以的吧？但是她又受不了尷尬的氣氛。就算只有她覺得尷尬也一樣。

「大..大神學長。」數百個無關緊要的話題在腦袋𥚃跑過後才終於想起一直想問很久的問題，莉子握着掃把的手停了下來。

「大神學長跟加加見學長，感情很好嗎？」她想起之前在走廊聽別人說起他們的事。

『他們好像在交往耶。』

交往......是喜歡的人才可以做的事吧？

不過喜歡一個人，又是怎麼樣的呢。

嗯？我們不都是嗎）大神想起之前去（偽）迪士尼，莉子和身邊的人都挺熟識了。

大神這回也沒感覺莉子的尷尬，自顧自幫忙整理，他手腳俐落，做事情的速度算是不慢。將莉子先前整理好的垃圾用塑膠袋綑綁打包，堆到一處打算晚點一起拿去垃圾場。

「嗯？很好啊，我喜歡他。」聽見加加見的名字，大神不自覺口氣柔和了一點，表面上或許看不出表情波動，但想到加加見大神的神態也會活潑些許，嘴角彎彎回看著莉子。

「我們在交往喔。」已經認定莉子是朋友，大神毫無戒備告訴她。事實上他也不在意別人對男男交往會有什麼看法，歧視、噁心等等的情緒他壓根沒留意過，只想和朋友分享自己近期開心的事情。這麼宣告似乎也算一種佔有慾，將加加見是他的這件事情表露無遺。

/啊 我死了

/幹啊wwwwww

「嗯～真的在交往啊。」莉子歪頭想了想，他們的確一直以來都蠻親的。莉子的家庭並沒有那種濃厚的、傳統保守的氣氛，但父母仍是較避諱在孩子前提及戀愛話題，更遑論同性愛。但也許因為這樣，莉子從來不覺得喜歡上同性有甚麼問題。她覺得自己不太會喜歡上人更奇怪。

「嗯～」她把頭歪向另一邊，「但你們不是很好的朋友嗎？」
「很好很好的朋友的話，就算不交往也會一直在一起的吧？為甚麼要交往..啊，我不是說你們交往是不好的，只是一直以來，莉子都覺得，朋友跟男女朋友好像都做差不多的事，不是嗎......」她回憶了一下她以前跟楚楚一起玩的時候。
「學長是怎麼發現自己喜歡上學長的？」好繞口。
「喜歡一個人，跟想要在一起的喜歡，到底有甚麼分別...呢...」說到最後莉子又突然開始陷入沉思，過於集中到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一口氣連珠炮發了好幾個問題。比起提問，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從莉子的語氣可以得知她先前大概猜到了，大神並不意外，儘管是活在自己世界的人也自知之明他對加加見親暱的態度有增無減。遑論他沒有打算掩飾，基本上三年級的走廊常常可以看見兩人下課時間就膩在一塊，午休吃飯也不放過。大神倒不是刻意放閃，也沒有想霸佔加加見，只不過沒有看見對方就會感覺生活少了一個調味。

「認識六年了。」大神沒有說出來，其實能跟他人提到情人讓他心情很好。

聽見莉子的想法讓大神有些意外，格外瞥了黑髮的少女一眼，他沒有想過原來河野學妹是這樣思考感情問題的。他自己雖然正在和加加見交往，但對方是他第一任男友，自然在感情上沒有多少經驗，他只能憑藉自己過往所經歷的來回答。

「嗯雖然我們可能跟別人不一樣⋯⋯」大神口氣微沉，比起平時的隨意添上幾分認真。

「對我來說加加見不只是朋友，是無可取代的存在，已經不能滿足於只是待在一起。」他並不善於表達愛意，就連和加加見告白左右都是那幾句，花言巧語那種事情對他來說太困難，大神只能將心裡純粹的想法講出來。

「我想要他的每一部分，也只有他，能我感覺到更多事情。愛上他的時候，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離開了。」

「......」認真地聽完大神講的話，花了一點時間思考。

「只有他，能讓我感覺到更多事情。」
「愛上他的時候，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離開了。」

她在腦海搜尋符合這兩項條件的對象時候，才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像這樣愛過任何人。父母、哥哥、楚楚、小安達。這些人都是教會她許多許多事，像朋友又像親人般的存在，只要待在他們身邊，就會感到安心、會很舒服，不用想無謂的事情。

但是就算離開了他們，莉子也不覺得自己就活不下去了。雖然很痛苦，但總是會活下去的吧。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憑甚麼如此篤信著。

她尚未明白，「離開」是無法想像的，是只有真正失去了才能感受到的痛楚。

「嗯......莉子無法想像呢。」結果還是給出了模糊的答案。
「不過大神學長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歡著、愛著加加見學長吧。」
「如果莉子有一天也能學會就好了......」她低下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
「莉子會努力的，嗯！」但是不消數秒，又抬起頭來，笑著對大神說。不過也更像是在對自己說吧。

如果是從前的話，她可能只會陷入自卑的漩渦之中，覺得自己無法好好愛人是很奇怪的事。但是最近，好像變得更加相信自己了一點。

「將來⋯⋯遇到對方時，相信『感覺』吧。」大神雖然沒有妹妹，但莉子時常給他近似小妹的感覺，他很自然的伸手拍拍對方髮頂，彷彿給予安慰以及信心。他是只憑感覺行動的人，理所當然將奉為圭臬的準則教予對方。在大神看來，莉子不過多慮了，他相信這個女孩屆時一定有辦法迎刃而解。

「沒有人能一次就可以做好。」大神邊說邊拍拍手上灰塵，和莉子往走廊走。外頭大概清空了便整理一樓走廊的裝飾物，他停頓半晌，誤以為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大神又開口了，解釋上面說的意思。

「我和加加見⋯⋯也不是一次就能做好。他以前透露過很多訊息，可是我當時沒有留意，幾乎全部忽視掉了，因為這樣傷害過他。」說出來時大神才發現他一直都想懺悔，加加見總是包容他對情感的被動溫吞，承擔他們彼此錯過造成無法回溯的痛楚。這樣隱隱約約的內疚彷如未消化的鯁刺，大神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沒辦法好好表達，任由那個傷口發炎，用鋪天蓋地的愛去彌補加加見。

但是以前做錯，那便錯了，已成事實就不要妄想能夠改變。這是大神幼年就已經通曉的道理，有時候不要否定錯誤，接納傷口不平整的地方，朝往後看是對彼此最好的方式。他並不認為河野莉子此時的困擾是多餘，他相信這也是必經的坎坷路口，等到結果的那一天所有辛酸都會成為過往雲煙，包括她現在不懂愛的煩惱亦會一笑置之。

oO(感覺......
莉子摸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跳的律動。

她想起，每當畫畫的時候，會因為畫不出想要的畫面而焦燥不已，也會迷茫、不安，對着畫布上的半成品發呆，突然失去幹勁。別人說做喜歡做的事情時會很開心很興奮，楚楚總是說她每次握起畫筆就會心跳加速，會覺得畫畫就是世界上唯一她能夠掌控的東西。這些感覺，莉子一次都沒有過。但她卻能毫不猶豫地告訴任何，她喜歡畫畫。最喜歡最喜歡了。就算想要放棄的時候，也說不出「討厭畫畫」這種話。

她停下腳把步，把走廊上的海報一張張撕下疊好，看向前方不遠處的大神。

「莉子沒辦法代替加加見學長說『沒關係』這種話，」她歪了一下頭，像是在組織言詞的樣子，「但是我想......」

「.....沒事了。」她吐了吐舌頭，「愛這回事，果然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吧。」

『就算不停地受傷、被消耗，也討厭不起來。』

就像畫畫一樣。因為畫畫而痛苦着、因為畫畫而迷茫着、因為自己的無能而恨、因為自己做得到而喜。這此喜怒哀樂，全都因深愛着。因為喜歡，就連為其痛苦的時光都是幸福的。

加加見一定是如此深愛着大神的吧。就算感情總是被無視，就算有多少錯過了的暗示，也不願就此放手，只希望他能看自己一眼。所以就算受了多少傷都沒關係。一定沒關係的。他不會怪你的。

莉子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出口，因為她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還是很稚嫩而不負責任的。在熱戀中的人前談愛，讓她覺得自己很是自大。

Blackwolf_:
oO(果然，莉子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
「大神學長，有空也給我說說你跟加加見學長的事吧？」
莉子伸手摸了摸自己剛剛被大神拍過的頭頂，笑了起來。

「嗯。」大神坦然接受莉子的安慰，比起獨自糾結加加見的想法，他更知道自己應該往前看。以前忽略的、沒有關懷的，以後他都會好好對待加加見。

「好啊，下次和你說我們怎麼認識的。」他跟著莉子一起將殘餘的垃圾整理好，往校棟方向準備去上課。

拉線！

謝謝尼跟偶交流好好看 好好看ㄉ交流（幹

Blackwolf_: 我才是！！！！！！！謝謝你跟偶一起打小論文....好好看......唉....好好看....（語力

小論文wwwww偶愛尼打的小論文

好好看小論文

antin_4: 加加見根本沒出現過但是存在感點滿

對啊超問號

仿彿三人交流

加加見在遠方打了個噴啑

哈啾

antin_4: 好萌 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