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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點在 《手》 ，和 流法者之夜 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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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毒面罩後傳來規律的沉聲呼息。
纏繞全身的黑霧替他過濾了喧囂。
墨色眼白掃過染上霓虹的不夜城。
他乘上隨手招來的代步工具，抱持著知己知彼的動機前往聚會地點。



宴會場地位於市中心的大廈。

而遠在一個街區之外，便能瞧見法外之徒們的蹤跡。
已融入成為其中份子的他踏進的足音不帶一絲迷惘。

甚至在與人共乘電梯時也是，只見他雙手環胸全然不把排外的視線當一回事。

種種難以親近的表現，或許是男人有意為之的操作。
畢竟當初沾染流法軟體的目的並非出於好奇或玩樂，也沒打算和匿名的網路居民深交。

抵達頂層的提示音響起，受邀者們序列的步出電梯大門。
對於眼前所見的壯觀群聚景象，澤久繪流不禁皺起眉頭。

百人？還是幾百人？比預想還多的流法者於此相聚一堂。
藏在風衣口袋裡的拳頭持續著緊繃、放鬆的開闔，藉以緩解滿溢而出的無形戒備。

眼前所見，是尋常的社交，輕談、高論、喧嘩、笑鬧。
耳邊所聞，是詭異的 音樂，幾名賓客正隨著迪斯可的節奏解放表象下的束縛。

若不是大部分的人都帶著隱藏身份的面具，看起來就是極為普通的聚會。

不過，也有對此毫不掩飾的人存在。

澤久瞥向遠處脫掉整張面具進食的陌生人，微微搖頭。
收回觀察的視線與之拉開距離，朝泳池畔的宴會桌走去。

他可沒打算為了空虛的攝取自暴身份。

可若執意做一隻倔強地黑羊，可是會被白羊們群起排斥的啊——這就是群居社會。

為了打探可能的情報，至少入境隨俗，做做樣子。

自知酒量極差的澤久繪流，朝擺放軟性飲料的長桌，取用了一杯：

（www 你不是幾小時前才被潑過嗎，為什麼執意補充二氧化碳）
不用妳管。
又沒有要喝，有差嗎。

（兇巴巴，繼續你的表演。）

無色無味，卻能給予燒灼體驗的氣泡水。
或許人的一生，自始至終都在類似的空間度過吧？就像氣泡一樣……

緊緊攀附著安逸的牆壁，
因一點震盪脫離立足點，
隨後失速失重地上升……

上升、不斷上昇——最終迎來破滅。

掌中世界在輕晃杯身下一片狼籍，而主宰者眼中俄羅斯方塊也因此轉動。

「嘶……」防毒面罩內體感溫度微升。

遊戲，這本該只是一款讓玩家放鬆享受的遊戲。
為什麼會變成他站上舞台，成為誰的演員了呢。

對於背後的陰謀論，澤久沒有收斂敵意和戒備，小心地與流法者們保持適度距離，汲取、過濾人們口傳的情報。

有著廣泛通路的電子毒品正在打折。
哪家知名公司加入海涯社群開分店。
某位動物設計師即將推出全新力作。

而其中最令 AI 開發工程師好奇的，莫過於「未來服務員」的消息。
為此癡迷、以此為業的他，甚至連點擊搜索引擎的手指也止不住顫抖。

看完馮迪亞公司的產品發表會的影片，其中內容極其簡易，沒有深談技術層面，專業術語也沒過多解說——畢竟不是教學分享會嘛。

「不會是造假的吧？」面罩的縫隙小聲透出失望的碎念。
貴到不真實的金額，僅憑遠程影像是無法讓人信服的，他開始著手調查方才獲取的關鍵詞，矽礦晶圓……

「哇啊啊！那什麼！那是什麼東西啊啊啊！」
被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嚇到的他中斷了思考。

騷動自泳池為中心蔓延了開來，被尖叫惹得心有餘悸的澤久選擇遠觀。

「泳，泳池底有東西！」「魚…是鯊魚嗎？還是……」

「誰家的魟魚啦！收回去啦！」

「……死小鬼。」注意到可能是認識的人闖的禍，他只能上前探查。

一隻背部帶有星點的深藍色魟魚，在泳池裡悠遊。
旁若無人——和牠的持有者一樣。

既然女孩的護法在這，表示人不會太遠……
循著隱沒在人聲中的笑聲，澤久繪流的視線落在附近的避雷針上。

只見成對的羊角晃動不止，想必她對這齣鬧劇成果發表相當滿意吧。

「喂！馬上下來！」這場合也顧不上低調了，他大聲的對踩在失足邊緣的人叫喚。
「啊……」聽到呼喚的少女俯瞰腳下的風景。 被黑煙纏繞的男人，真的很顯眼噢？你知道嗎，艾爾。想至此的她忍不住再次笑出聲。

關於稍早前受的委屈，她可還沒放下呢。

但多虧對方傳來的短訊，才讓她注意到這麼有趣的聚會啊！
這一切，這一些都要謝謝……要感謝：「艾——爾——」

發出像羔羊撒嬌的鳴啼。酒勁上頭的她理不清自己索求何物，眼中只聚焦在一處。

少女揮手做出一條與尖塔相依的垂直障壁，在眾多視線下踏上危險的平衡木之旅。

見狀的澤久繪流眼中沒有擔憂，他深知女孩善用流法者軟體的本事。表面的危險只是另一種獲求關注的手段。

防護障壁的本意是阻絕外來攻擊，只有獲得權限允許的人才能踏入。

——那，踩著「保護」前進的行為，不正代表了「無法自我認同」嗎？

當他察覺到這點時，羊蹄的足音已近至耳邊，不會吧……

關鍵時刻察覺到異常，他的仰望只收得殘像：「喂！妳不是要……」

「這次，要抓好人家噢！」不計後果一躍而下的女孩朝著手足無措的男人撲抱。

噗通。

兩人雙雙摔入泳池之中，都成落湯雞了。

「妳知道妳剛才差點摔殘了嗎？」
「欸——什麼殘……人家什麼也……不知道……噢？」

兩人在會場更衣間裡整頓一身狼狽。
雖然不確定遊戲系統中有沒有感冒狀態，但被濕透的衣物貼著身子也不好受。

換了身乾淨的衣物，澤久繪流幫女孩擦乾頭髮的手勁有些大。
從剛才開始彷彿得了過動症似的亂動個不停，滿口胡言亂語。

「……那妳知道未成年飲酒要被罰錢嗎？」
「欸欸欸欸！」被這一嚇她整個瞬間清醒。仰頭凝望，嘴上嘟嚷著：「很，很多嗎？」
那她這禮拜不就做白工了嗎！

對，罰得可重了。給我用一生謹記不許再犯。澤久透過毛巾大力搓了搓女孩的頭。

此時換日鐘聲響起。沒想到居然折騰到早上九點啊，買杯咖啡再上工吧……嗯？ 不知道什麼時後他手上多出一封信和兩張卡片。

注意到安德洛手邊也有同樣的不明物品，會意過來的他立馬阻止對方拆閱的舉動。

用聚會召集流法者，肯定不是好事。
沒錯，就連流法者的存在本質也不會是好事。澤久繪流撫過面頰的傷疤默想著。

灰色的卡片寫著飲料占卜。
白色信封被一觸碰到就自動展開。嘖，半強迫的餌。他不悅地閱讀訴說陰謀的內容。

但最古怪的是那張漆黑的卡片。 澤久繪流細察時，聽到彷彿是「另一個自己」脫離了大腦掌控宣讀的奇異教典……

當眉間的皺紋再次匯集成丘時，突然地，黑色卡片違反重力的刺入男人的眉心。

「WTF！」忍不住連故鄉的髒話都飆出來了。

女孩的身軀震了一震，頭轉向彷彿在和無形敵人對峙的他說：「呃……這些東西該怎麼辦？」

澤久盯著鏡中逐漸消失的血點，手緊緊攥住怪異的卡片，命令道：「不要碰，全丟了，馬上。」

——《萌》之章，完。

◆ 後記：
人家是杯底養金魚，她泳池養魟魚（好噢）
之後的官方道具，會讓 EL 拿好拿滿的，加油噢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