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斐艾爾害怕極了，自從被陌生司書帶離展示房後，他來到一個完全不熟悉的環境，周遭充斥血味還有刺鼻的藥劑味令他頭暈。

斐艾爾緊緊揪住自己的衣服，只希望對方不要看出任何異樣，抿緊唇瓣，在看見亞特理德轉身露出微笑的時候又顫了一下。

「叔、叔叔⋯⋯」腦中一片空白，斐艾爾反射性把眼前的青年用叔叔稱呼，與那紅瞳對視，他害怕地幾乎快把衣服給拽壞了，「等等⋯⋯我們要做什麼？」

叔、叔叔？！

亞特理德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我應該是挺帥的啊？不、不對，我很帥啊！無論怎麼樣都應該是葛格啊！

「小弟弟，不要緊張，只是做一些簡單的檢查和抽血哦。」儘管內心深受打擊，他還是注意到了對方似乎十分的害怕，於是溫和的回答道。

畢竟只是個孩子啊。

除了熟悉的司書，斐艾爾有種外頭的司書都會吃人的錯覺，反應這才一驚一乍。對方友善的態度讓他困惑了一秒，手指似乎鬆了些。
他絞著襯衫，低下頭避開亞特理德的視線，「⋯⋯我可以不要做嗎。」

當然不行啦。

他知道這位小凡派爾十分的害怕，所以並沒有直接回應對方。

「小弟弟，你的名字是？」其實手中的資料已經寫著對方的名字了。

只是希望能透過聊聊天讓對方放鬆下來。

⋯⋯對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嗎？斐艾爾這樣想著，還是開口回答，「我叫斐艾爾。」
感覺上對方就不可能讓自己馬上離開這裡，他十分的不想做些奇怪的檢查，尤其根本不知道會被做什麼事，這樣想的斐艾爾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斐艾爾，別擔心喔。關於檢查的部分，我只需要幫你檢查一下你雙眼的淨度、克拉、顏色和車工，步驟十分簡單。檢查結束之後，斐艾爾你也能更了解自己的雙眼喔。好不好？」雖然對方是個小孩，他還是耐心的向對方解釋道。

「你的眼睛很漂亮呢。」看著對方的雙眼，他微笑道。

斐艾爾一臉問號的與亞特理德大眼瞪小眼，淨度、克拉⋯⋯那是什麼？只是聽到眼睛一詞他大概了解了，這讓斐艾爾真想馬上跳下椅子離開這裡，但是會給姐姐添麻煩，於是忍住了這個衝動。
「叔叔，你這樣稱讚被關在這裡的凡派爾不會受歡迎的哦。」如果是因為眼睛而將他們抓來，那受到稱讚的凡派爾是不會開心的。

司書和凡派爾之間是需要受歡迎的關係嗎？雖然他本身沒事不會和凡派爾們結怨，但是想起曾經手刃過的......

「你應該叫我哥哥，不是叔叔。」這一次，他認真的糾正了對方。

對方沒把自己當人看待吧？斐艾爾斂下眼眸。也對，自己本來就跟人類是不一樣的東西，青年對這種事情應該不在乎。
斐艾爾有太多問題想問這裡的人們，包括為什麼要抓走他們，為什麼可以肆意妄為將他們定義為商品把玩，他⋯⋯真的不明白，包括對眼前男子的微笑感到虛假一樣。
「商品怎麼稱呼人，人會在意嗎？」斐艾爾突然露出一抹不似孩子的苦笑，但還不等對方回答他又接著開口。
「那麼⋯⋯哥哥怎麼稱呼呢？」

「我叫亞特理德。」他依然保持著溫和的微笑，面對小男孩的那抱持著敵意的態度像是早已習慣了似的。

當然，這個行業做久了，不止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凡派爾們更是見過不少。

「你的眼睛我已經檢查完畢。」他在和對方談話的同時早已注視著那雙眼睛，隨之將資料填上。反正也只是走走程序罷了，貴族們真正看上一隻凡派爾也不全是靠那雙寶石眼。

「要看看嗎？」他直接將表格交給對方。

商品也有權利知道自身的價值吧。

斐艾爾半信半疑地接過表格，受過教育讓他閱讀這些文字並不是什麼難事，特別看向表格數值高的，再接著斐艾爾指向比較低的兩個，「這個淨度、車工⋯⋯是什麼？」
他第一次知道關於自己眼睛的評價。

「淨度是指眼睛裡有無雜質，車工則是眼睛是否折射出炫目的光彩。」他簡單的向對方交代道。

「剩下的就是抽血了，不會痛的，一下就好。」他拿起一旁的酒精和棉球，以及止血帶。

「⋯⋯？越差的話價值也越低嗎。」斐艾爾不確定希望自己太好或是太壞，「顏色跟克拉呢？」他又問這兩個數值高的。
這麼快就到抽血了嗎？雖然說斐艾爾不怕，但小臉上還是表現出了抗拒。

「可以這麼說。」他一邊拿起止血帶，將其綁在對方的手臂上。

「但是價值最終還是由買家決定，不是嗎？」他微笑道。「顏色就是你的眼睛顏色鮮豔度的高低，克拉也就是大小。」

「來，手握拳。」

「那哥哥認為自己的眼睛價值多少呢？」在針筒尚未戳入前，斐艾爾這麼問，他覺得亞特理德的眼睛不比凡派爾差，「有人常說哥哥的眼睛好看吧。」

「⋯⋯那我的眼睛像什麼寶石呢？亞特理德哥哥。」

找到了對方的靜脈，他先是用酒精棉球消毒，然後準備入針。

「......」

但是在聽到對方說的那句話時，他怔了怔，手上的動作也頓了一下，也就那麼一下子。

「謝謝，偶爾是有一些人這麼說。」他恢復笑容道。

「要打針咯。」他輕聲提醒了句，再小心翼翼的將針戳入對方的皮膚。

「再好看，也沒人要買。」當然現在的自己也不會要賣就是了。想當初生活不易時他還真的想過。

抽了足夠的血，他先將止血帶脫下丟棄後，再將針取出，再取了乾淨的紗布按壓在對方的傷口上止血。

「我對寶石沒有太多的研究，......像紫水晶吧？顏色那麼的漂亮。」

是啊，那麼的漂亮但是他看不見。

亞特理德的動作俐落且迅速，僅有入針的剎那斐艾爾才感受到一絲疼痛。

邊聽著亞特理德的回應，他眨眨眼看著血液被針筒抽出，斐艾爾沒有哭鬧，只是盯著透明管子被紅色填滿，平靜地不像個八歲孩子。

「這些血會被用來做什麼呢⋯⋯？」

他用醫療膠帶把按在對方傷口上的紗布固定住。

「我不知道。我只是做我份內的事。上頭沒指示的，我一概不知。」沒錯，標準的打工仔就是我啦。

他將抽到的血液注入管子裡，再貼上標籤，放到一邊去。

「抽了血，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他一邊收拾著桌上的器材、資料等等的東西，一邊問道。

斐艾爾沒有回答，卻可以看見他原先紅潤的臉色蒼白了一分，只是沒有說到快要暈倒的嚴重應激，看起來不好不壞。
「⋯⋯沒有。」等了好久他才憋出這麼一句話，想當然是在逞強。斐艾爾眼前有些模糊，方才更是因為耳鳴差點沒聽清亞特理德的話。

「......斐艾爾，你看起來就很不舒服。」抽了血之後會有一些不舒服的反應也屬正常現象。

「你好好坐著緩一緩，別站起來。」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你肚子餓嗎？」

「⋯⋯我想回去了。」斐艾爾難得提出這種要求，只是他現在很想去人少的地方，還有離開這裡。
因為不舒服沒有避開亞特理德的手，看斐艾爾的臉色也不知道有沒有好一點。

「好的好的。」他從一旁拿起一瓶東西，將裡頭的液體緩緩倒在對方的木手銬上，讓手銬吸取。

是的，這是玫瑰精油。今天也正好是補充精油的時候。

「覺得好些了的話就從那個門口出去吧，會有司書帶著你回去房間的。」他依然笑得溫柔。

這個叔叔的笑容果然是假的，昏沉的腦袋裡只覺得亞特理徳微笑非常刺眼，現在看來桀爾德還好一些。
「⋯⋯我走不動了。」他露出無辜的表情，一副你不幫我我就哭給你看的樣子。

「......」他輕嘆了一口氣，很輕很輕，幾乎是聽不見的。

奧客他也見過不少，無論是人類還是凡派爾，更何況這還遠遠不算是奧客的程度。

「那我抱你回去吧。」非常順手的將小男孩抱起，一步一步往門口走去。

「你幫我頂一下這邊的工作，我等等就回來」。對一旁的同事說道。

一大一小逐漸遠離了人群，走在僻靜的走廊上。

被司書抱起時斐艾爾身軀明顯僵硬了一瞬，他的神色有些說不上來的彆扭，被束縛的手舉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我還以為你會丟著我不管。」在僻靜的走廊上，斐艾爾盯著亞特理德的側顏道，似乎試圖從那雙紅瞳中瞧出情緒，但玫瑰精油的關係讓自己非常暈，這完全是徒勞。

「怎麼會，司書的責任除了照顧好前血奴，也必須照顧好凡派爾。」

這是他的工作啊。

「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說。」

他會盡力做好的。

踢踏踢踏...

腳步聲徘徊在走廊內。

「哥哥，你不開心的話為什麼要笑呢。」聽著鞋跟規律平穩的聲音，斐艾爾輕輕道。
「你不要笑或許比較好。」那種笑容他馬上就看穿了。

「......」

這孩子......

「是嗎？」他的笑容果真、在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又嘆了氣，這次是深深的一口氣。

「是啊，嘴角都酸了。」

⋯⋯這樣的表情好多了，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笑應該很累，斐艾爾單純這樣認為。他沒有再亂動，而是安靜地待在亞特理德懷裡。

「哥哥不喜歡凡派爾嗎？」待空氣凝滯片刻，他又冷不防地問。

「沒有喔。」他回答道。之前溫和的語氣也如笑容般稍縱即逝，變成了平淡的語調。「我和凡派爾無冤無仇，我只是選擇了這份工作。」

「如果你想問為什麼選擇這樣的工作的話，我只能說是因為這份工作能給予我穩定的薪水和優良的福利，而且又不容易被裁員。」他說著的這些話，完全不像是說給一位八歲的孩子聽的。

「我明白了。」斐艾爾微笑，「我只是很好奇哥哥為什麼會來當司書。」
「⋯⋯這樣我就不會討厭哥哥了。」斐艾爾鬆了一口氣，至少這個回答並不會撕裂自己對人類僅存的好感，就算這個人類對凡派爾沒有想法，只是把他們當成物品。

「不被討厭的感覺果然還是比較好的。」想到有時後遇到一些對自己恨之入骨的凡派爾們......雖說是習慣了，但總是這樣活在兩個種族之間的仇恨中...... 也是蠻疲憊的。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抵達對方的房間。房門沒關，籠子也沒鎖。

「來。」他將斐艾爾輕放在床上後，轉身準備離開，但是他卻止住了腳步。

「......」

「......你為什麼會被抓來這裡？」他放低聲量問道。

目前應該是四下無人。

眼前的人想幫他嗎？斐艾爾腦中浮現這個想法，經歷短短的相處後卻讓自己無法討厭眼前的青年，但如果要說到將秘密交予對方⋯⋯他做不到。
「⋯⋯只是因為我是寶石。」這也不是謊言，身為凡派爾或許就是一種罪吧。

「司書的工作並不是隨意捕抓沒有犯下罪行的凡派爾。」

理論上是這麼說。

「不打算說實話嗎？」他平淡的語氣又似乎有點像在逼供。

「哥哥問這個是因為工作嗎？」或許是因為身體的不舒服，斐艾爾並沒有太多思考餘裕，他回應的很直接。
「⋯⋯說或不說會改變哥哥的想法？」斐艾爾有點生氣，「還是能讓我離開這裡？」

這確實超出了他工作的範圍。

「......」

「算了。」

這一次他沒有再猶豫，一個轉身就走出了籠外，並用腰間的鑰匙鎖上籠子。

「好好休息。」語氣平淡、冰冷。

走出房間，他將房門也鎖上。

斐艾爾氣呼呼地看著亞特理德走出門，哼了一聲，像個鬧脾氣的孩子把棉被往頭上一裹，整個人蜷縮進被窩裡。
回答了又能如何呢，他的想法果然是正確的。

他靠在門板上、抬頭盯著天花板。他知道自己說多了，超出份內工作了。

伸手摸了摸褲袋裡的那瓶東西。

太可笑了吧...... 怎麼會有一絲想要用這東西的念頭呢？

「您好，我是亞斯德斯克的司書，在此為您服務。」小聲的喃道。

我是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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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幫忙，剩下的由我來繼續吧。」回到了工作崗位上，他向剛才暫時頂替他工作的同事道了謝。

「來下一位凡派爾請坐這兒。」

====拉線====

嘿嘿⋯⋯動搖了一下帥哥⋯⋯（？？？）開心

TNW_Millers: 結果他對他的飯碗還是十分執著的！！！

對 可惡（？）但我超開心可以跟帥哥這樣互動嘿嘿

TNW_Millers: 唉唷您過獎了 偶會害羞（不是說你
斐艾爾是位相當成熟的孩子呀 不知道兩人現在算不算是朋友了（？

意外的看見他比較早熟的一面 這部分我完全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孩子！（？？）

TNW_Millers: 亞特前腳才補充好手銬精油，一下子就被稀釋了！！！（大笑

對 ！之前就說好是他來稀釋（亞特理德：白費功夫了：）

亞特白忙活了！！！而且還白動搖了！！

這很難說哦⋯⋯可不止一次機會嘛⋯⋯嘿嘿

TNW_Millers: 亞特最終將會倒向哪一方呢！！我們敬請期待！（說實在的中之都還不知道

對呀好好玩 看見他的態度轉變就覺得會很有趣

TNW_Millers: 我自己也越來越起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