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麵包》

事實上我再也沒在釘有漂亮裝潢的新興超市看過它的身影。駐守鄉野與巷弄左右的窄小店家擅於等待，帶鍊的眼鏡和襯著深綠的透明軟墊一同躺在鐵桌鏽灰的斑駁之上，和收音機的雜訊聲敲打著舞拍：你有時能透過它覓得渴望已久的玩具，卻再也沒在田邊聽過夏夜的蛙鳴；呱呱、呱呱。

還記得夏風說，午雨會垂著眼睫輕輕地將馱負著軟殼的蝸牛放到手心，藉以祈禱新生的平安和順利：滴答、滴答；但你總會因為貪圖價值一枚硬幣的滿足和有效期限的附加意義而心甘情願地被平凡勒索，薄薄的塑膠握把在手腕留下的紅痕也許就是淪為庸俗最好的證明。

人們總是喜愛數字。他說。數字往往比起享受的本質還要更加重要。澱粉的分子彈跳於舌肉之上，磨於齒間的是為夜影添增安心的香氣。知道嗎，蘋果麵包裡面沒有蘋果。他又補充。

但它還是蘋果麵包。你咬了一口麵包，回答。棉花糖裡也沒有棉花，就像蘋果麵包裡沒有蘋果：它們曾為金錢角逐，屏著傲慢審視滿身昏灰的民眾；可有天它們就那麼成為家庭的一份子了，它們存在餐食和唇舌之間。

他恍惚地看向你，不確定地吞下了最後一口澱粉與水，最後同意地點了點頭。

是的，就像蘋果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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