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聖之夜之後，福原有了新的在乎的事。

大約是禮物意義特殊，還實用又好看，他不管是一起出門擺攤、吃飯、散步都會看到煠戴著那條手織圍巾出去，顏色又顯眼，想不注意到都難，可看著總會有幾分不平。連日下來，他是越發吃那條圍巾的醋，甚至都有點吃醋到送禮者身上了。

可福原又能怎麼辦呢？自己沒學過手織，那人也已經有了一條圍巾，就算是洗了很快就能戴上，直接再買一條新的感覺又有說不上的詭異，他夜夜難眠，就算是那個在聖之夜讓自己做了個好夢的補夢網，現在也沒啥效果了。

然而這一天，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去商店買了手織圍巾的用具及材料，通訊器裡也有兩三本講「如何織圍巾」的書。

「……好像也只能先做看看了。」感嘆完自己的衝動，他默默地進了房門，窩在自己的床角開始練習打毛線。

出門補充些必須品，恰巧路過一街區發現有活動，人多又熱鬧，思索著要拉人陪他逛逛，興沖沖地回了房打算把友人拉出來。

「我回來啦！我跟你說——你在做什麼？」話說一般，那人手中的毛線團便吸引他的注意，於是顧不上把人抓出去，煠直接上去坐上福原床邊盯著人好奇問，「你在打毛線啊！是要做什麼？毛衣？毛帽？還是……圍巾？」

他抓起脖子上圍著的天藍色圍巾的一端，到福原眼前晃了兩下笑道，「你不會是想看我有一條自己也想要一條手織的吧？這還不簡單，外面應該是買得到手織的，只是會比較貴一點而已。」

沒料到同房友人會這麼快回來，福原東西沒來得及收，在對方問他做什麼時還精湛抖了下，彷彿被抓姦在床一般，梗著一會聽人調笑後，他才暫時放下手邊的動作，抬眼就是那人眼色相襯的圍巾。

真是亮麗得刺眼。他眨眨眼，又望著自己手邊的織針和毛球，紫紅的線再怎麼看也不像是自己喜歡的配色……雖然他是有買黃色跟黑色，可現在都還在起針階段呢，誰都看不出來是要做什麼。

「我、想學。」他硬生生憋出這三個字，也不說自己要織什麼鬼，只是又低下頭開始嘗試起針，冷漠。

啊？這是怎樣？心情不好？

第一次被友人這樣應對，說實在要放奧藍時期，他與其他損友們相處的話，壓根不會在意敷衍與不搭理自己的語氣，畢竟自己什麼德性，惹人生氣也不是一次兩次，對於冷漠態度可說是熟悉的很，但眼前人幾乎就沒生過氣，大部分時間都是笑笑的，被他甩鍋很多事也沒怎麼在意，怎麼今天就……

視線盯著那團毛線，還沒成型看不出做什麼，對方也沒告訴他。煠直覺這人就是打不好毛線在生悶氣，倒是新鮮，本以為這位好好先生沒脾氣，誰曉得會因為做不好東西心情不好？

「吶？你想學什麼？我好奇嘛～和我分享一下不行嗎？」他湊往少年前方，對著人眨眨眼睛，約莫是真的好強，語氣非常自然地多了黏膩感，好裝裝可憐讓人回答他，「是要自己用？還是……拿去當禮物？」

終究是被人膩得拉不下臉繼續冷漠，福原一瞬間臉色艱難，很快就嘆氣宣告投降。接著就將通訊器拿到對方面前，上頭顯示的，正是教導如何做手織圍巾的電子書。

「……送人的。」鬆口後他便繼續打著，然起針不順利，對方還在盯著自己瞧，少年皺皺眉頭，將線打得亂極了，「可是我手不巧……明明都是手工活，怎麼跟挖掘比起來難這麼多……」

雖然這也只是他第一次嘗試織毛線，這都還沒弄超過一小時呢，他這次真是太操之過急了點，當然也是因為送禮的對象就在旁邊看著，不心急都難。

「嘿～居然真的是送人的？」不知怎麼，看對方回答完自己，嚴肅的表情沒什麼變，視線還停留在線上幾乎看都沒看他一眼，內心頓時升起一抹不悅。

專注某件事當然會不太理外界，這是正常。

所以自己該做的，應該是說聲加油後自己去旁邊做別的事情，別打擾人家。

思緒理了片刻，加上深呼吸緩下情緒，然這些都無法停下他的在意和不快。真是詭異的情緒，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消都消不掉，可惜他越是這樣想就越是煩躁，那團毛線在他眼中就越刺眼。

「可你畫畫很好，手織一定也能好看，只是需要慢慢做。」回應句似是安撫的話後，他話鋒一轉，又回到上個話題，「你也是開竅到會送手織品了呢～是送給誰呀？是不是……嗯？心裡有特別的人選？」

「謝謝，我也是想盡量做好看點的。」到底還是人家誇獎，福原也回了個謝。

「……至於人選嘛，對，挺特別的。」織著的動作逐漸上了軌道，福原腦容量只剩下跟著那人的話題走，人家說萬事起頭難，他這次總算是打了個好樣子出來，無意間嘴角勾起，看起來很是滿意。

「嗯，這起步還不錯吧，接下來就是重複的動作了，應該不會太難。」確認了書裡面的做法，他點點頭便開始往下織去。

哇靠不會吧？！真的有人選！

煠的臉上閃過一瞬間驚愕，原本就是隨口猜猜，這下可好，居然得到直接承認，尤其這人講到所謂特別人選還沒了方才的嚴肅，直接笑了出來，以致驚愕後，又多了幾分異樣情緒。

是誰啊？上次明明問過，後來還有好幾次試探，都沒查出個東西，結果這給他一下就蹦出來了！？

直覺應該是覺得友人不夠意思，居然沒說，好歹也一起旅行幾個月了，算熟識吧！這也被蒙在鼓裡。但又想，確實這種事瞞著自己也沒什麼，說不定人家覺得至少得認識一年才能說也不一定。

可惜無論他怎麼說服自己，無端的氣惱依舊纏繞在心上，他又一次深呼吸後，盯著那順暢編織的動作，決定眼不見為淨，「嗯，很不錯，看來你已經上手了，我就不打擾你做東西，外面街區有跨年限定市集，我去逛逛，一會再回來。」說完轉身從衣櫃拿了幾件休閒洋裝和化妝包，轉身往洗手間去。

「市集……？」確實他去採買材料時也有聽說，本來想著之後再找那人一起去，結果對方打算現在就出發，他停下手邊的動作，撇眼就看到煠拿了幾件衣服出去，那應該是打算換個造型。

思索一會兒，既然是跨年限定的市集，那擇日不如撞日吧，等等煠回來時他也跟上好了，反正圍巾隨時都能織，今天攤子放假一天，不就是為了放鬆跨年嗎？

於是福原先放下了織針，提起自己的外套和腰帶，為出門做準備，打算等人回來再一起跟著去逛街。

穿好毛衣，弄好裙擺，對著鏡子梳編起長辮子，又補好整臉的妝容。

整裝完成，他對著鏡中自己滿意點頭，不愧是他，怎樣都是好看。然腦中浮現友人方才顧編織對他冷漠回應的模樣，還是沒忍住又不爽起來。

煩，明明也知道不關他的事，只是想到自己出去，這人要留在房內認真擺弄那個不知道給誰的針織品，就覺得無比煩躁。

「冷靜點。」他咬了口下唇，狠戾地對鏡中影像說道，他從那人手中拿的東西不多嗎？作為朋友人家已經夠好了，讓他做自己的事情難道不好，非要自己找人就得有空？

可他又無法解釋，本來自己賭氣想拿別隻口紅上妝，卻又改了主意，把人送他的聖誕禮物拿來抹。

搖搖頭，甩掉那些瑣碎複雜又理不清的思緒，煠步出房門後就去拿包，看也沒看方才那在角落織東西的人，準備就這樣直接出門。

「等等等等，我也要去！」原先都已經快站到門口等人了，結果對方頭也不回地就要提包走人，論平時不是該找自己一起出門嗎？怎麼今天行動特別迅速。

大約是沒想到對方現在心情正不快，引發的還是自己，福原只知道順手就拉住煠的衣袖，在那人暫時被滯留腳步時，由下而上誠懇地看著煠，「我也想去……跨年限定的市集，今天不去就沒意思了。」

「喔？你不織了啊，不是手感正好嗎？不趁現在趕快完成？」一邊眉毛挑起，煠饒富趣味地看著拉著他袖口的人，由於心情還未平復，說話的語氣也不算太好。

「嘛，不過你想一起去的話也不是不行。」頗是得意地揚揚下巴後前去開門，終究對方的注意從那團手作品移開讓他心情好上不少。

今天不愧是跨年夜，下午經過時，市集的人潮就已經開始湧現，現在到達，人群已經匯聚得擁擠不堪。他倒是不太介意，本來就喜歡熱鬧，擠一點才有逛的氣氛嘛。

「該從哪逛好呢？」一時間還真難以抉擇。

「畢竟圍巾隨時都能織啊……」覺得對方說話語氣不太好，他也放軟態度呢喃道，而後便跟著人走出門。

來到大街，跨年氣氛濃厚，福原在閃避人潮時不斷左顧右盼，尋找個能看看或買點東西玩的店家。第一個着眼點就落在了間賣轉蛋冰淇淋的攤，極寒的城市裡仍然會有人喜愛吃冰，福原雖不是同道中人，可轉蛋的噱頭看著有趣，自己也有點嘴饞起來了。

「煠，我想買個冰，等我一下。」他拉拉對方袖子提醒，避免走散。

「冰？」這麼冷到天氣吃冰嗎？

雖然知道有些人就愛這麼做，不過由於他對甜食的需求不算高，因此也沒興致這麼做。順著福原的視線看過去，轉蛋冰淇淋攤的大招牌映入眼，他想，吃冰確實沒什麼興趣，但玩轉蛋還是有趣的。

湊近一瞧才發現，原來攤位不止扭蛋，還有另一個抽籤規則來決定份量，玩心大起下，他轉頭對同行友人說道，「你來選口味，我來玩抽籤遊戲怎麼樣？」

「好啊，別讓我只吃甜筒啊！」雖然覺得友人運氣不至於如此，也沒想要拿到超大份冰，他想吃適中的量就好了。

福原上前看，這連口味都是用扭的，只好照規則來扭了個桃芒雙拼，一看就是甜味的，雖然自己喜歡，不過好像沒辦法跟友人分享而小失望，「桃芒雙拼感覺很甜很好吃，吶，換你抽籤吧。」

雖然沒抽到上頭寫的大吉簽，但一抽出來三個都是帶吉的籤，於是冰量也理所當然地升級成雙倍。

「哈哈，我果然運氣不錯。」接過攤販老闆遞來的超大份冰品，有些嫌惡地瞥了眼上頭看著就甜膩得要死的配料，「感覺就很甜啊，你應該很愛吃吧，加油解決囉～」

將冰遞給友人，煠四處看了下，還有哪攤能逛。

離他們最近的地方有一個打地鼠的遊戲攤位，一來他對遊玩類的算是頗有興趣，二來那的地鼠造型居然有穿山甲和穿山王，記憶中友人曾和他提過從前的夥伴除了風速狗外就是穿山王了，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欸欸你看！打地鼠，我們去玩那個！」

「謝謝啦！」接過冰淇淋，福原雙眼都閃亮了起來，知道友人不愛吃於是也沒開口說分享，挖了一口進嘴裡，屬於芒果和蜜桃的甜膩香氣便綻放在嘴裡，他突然覺得還好煠幫他抽到了雙份，可以多吃一點，快樂。

接著就被人拖到了打地鼠機台前，其他的寶可夢造型還沒什麼感覺，但是穿山鼠曾經是自己的好夥伴，可愛大眼水汪汪的造型讓他有點難下手，他眨眨眼有點無奈地看友人，「這……他們這麼可愛我不忍心打，而且我手上還有冰呢，要不你先打一場？」

「你也會看可愛不忍心下手？」這倒是正常反應，要說驚訝也不至於，只是對他而言可愛歸可愛，該下手的時候還是會下手。

「行吧，我先來。」考慮到自己的力量大小，他選了把初階使用的，只是在選挑戰目標時，竟一下就選到終極目標——阿羅拉穿山王，於是理所當然揮下去東西動都沒動，倒是還給了反饋的衝擊。

「嘶——靠，會痛啊。」老實說並沒有多疼，就是會麻，但煠十分下意識就表現得浮誇，還甩了手對手掌吹了吹。

「沒事吧？」看人表現浮誇，小少年也跟著緊張起來了，趕緊將手上的冰大口嗑完，顧不得冰到腦門疼，馬上也抄起那人剛放下的錘子，「我來幫你報仇！」

結果，因為錘子太過脆弱，他打下去時反而是被自己的使力給反饋，只見阿羅拉穿山王動也沒動，福原的手倒是衝擊不少，他蹙起眉，就這樣看著地鼠模型悠悠回去機台內。

「難怪阿瑪都不喜歡阿羅拉穿山王……」想到自家老夥伴對相似的同類也有不尋常的排斥，他現在理解許多。

「你的夥伴不喜歡阿羅拉型態的嗎？」聽起來挺有意思的，等等再問個詳細，看著鼠被他們兩人挑戰過一輪都沒成功，便激發了好勝心，不過也知道自己力氣不大，再上一次恐怕結果不會差多少。

「我說啊，其實我剛剛是看那錘子是給初新者用的，你力氣應該比我大很多，用高等一點的錘子應該沒問題。」他指了指另外兩隻，「怎麼樣？要不要試試其他隻，我覺得下次會成功。」他們是一隊，所以友人成功報仇就等於他也報仇了。

「行吧，那我拿高級球的試試。」再投了次錢，又出現一次阿羅拉穿山王，用了些力敲，只見地鼠模型轉了個圈向後倒去，後方的螢幕還顯示了個「Clear!!」，福原這才滿意地放下錘子，朝身旁的人咧齒一笑，「成功了！」

「第一次玩這種機台，測力量的還得選對錘子，之前只看過出現速度很快的那種。」拍拍手掌，他跟著人打算往下一邊走，「至於阿瑪，對啊，雖然他只看過一次，但是對阿羅拉型態的同類嫌棄得很。」

「太好了，成功復仇～」是說他們兩個。

「我也玩過提升速度的，到後面我根本打不中。」愉快地獻上鼓掌後，他戴上隨身物品往下一攤前進，「測力氣的，我只看過拳擊用力打檔板的那種，不過感覺打了手就很痛，我只在旁邊看別人玩而已。」

「聽你這樣說……難道有什麼過節？還是覺得阿羅拉型態的同類不好看呢？」偏頭思考幾個原因，他還沒看過這種情況，覺得有意思的很。

雖然這也只是福原第一次玩這類型的機台，以往想省錢都不會主動玩的，今天日子特別才比較捨得花，聽對方說的感覺很像之前守衛戰其中一道題目，於是也了然地點頭。

「不清楚呢……嘛反正我也沒有要培育阿羅拉型態的意思，所以也不用怕說之後會被他抗議。」這事他也是現在才突然想起來的，反正艾霏的抗議他也經歷過，相比之下阿瑪的感覺就不算什麼。邊走邊隨意聊，兩人便經過了家飲品店，方才吃過冰全身都覺得有點冷，正好買杯熱飲暖暖身心。

「你要喝飲料嗎？正好有點渴了。」詢問完友人，他便上前去點了杯肉桂蘋果茶。

「咦？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覺得很有既視感，你說，像不像艾霏不準你養其他伊布的模樣？」雖然他都沒見到現場，但聽敘述，是不是都是因為不想友人培育另一隻？

「看來也是很有個性的，我猜吧，就是產生競爭意識了，想爭寵，怕你養別的型態會移情別戀！」越說越覺得自己真有道理。

查看飲料攤的價目表，他選了杯可可，畢竟其他項目看起來就甜，薑茶的話，現在不想喝。

「是這樣嗎……這樣一想好像是欸，艾霏他是比較討厭月亮伊布，不過也不喜歡我接觸野生的，到底是有多怕啊……」得到一杯新飲料，他邊喝邊歪著頭想，自己現在已經不會對月亮伊布這麼思念了才是。

「嘛，反正他們不願意我就不會去做，再怎麼說我都是他們的訓練家，只要還跟著我的一天，就會尊重他們的意思。」如此下了個結語，可是他又想，自己是真應該帶他們過來身邊了吧，他心底也知道，那些夥伴都還好好地，但就是彼此見不着彼此，肯定是會思念和寂寞的。

他定著思索一會，直到友人拿到了可可，才暫時先放下所想，繼續逛街。

「你是這樣說沒錯，但……他們會怕，應該是有原因的吧……」他吸完熱可可後，朝友人挑挑眉揶揄道，「你自己想啊，是不是你桃花很旺，寶可夢緣特別好，你的夥伴才會害怕，而且要是再加上你會對其他寶多看好幾眼，嘖嘖——那想不怕都難。」

「你嘛！老實說，仔細回想一下，雖然你看起來老實誠懇，但應該也有一些什麼……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壞事的時候吧，可能看到誰還會心虛的那種。」他一手搭上福原的肩一邊愉快調笑著，不過還沒等人回答出口，眼角餘光就瞧見剛剛才提到的拳擊機台。

「嘿，剛提到就出現，不玩就太可惜了。」拍了拍友人的後背，他一副自己要上的高昂態度說道，「交給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拿一個高分。」

「我？桃花旺？」這可真是他沒想過的事情，頂多只覺得自己遇上的寶可夢都容易親近自己，沒想到居然有這層無形的命運嗎？

「這倒是有啊……你前幾天不是才看過嘛。」有些不解地回應著搭肩的人，一邊順著對方視線看過去測力量的拳擊機台，他愣著歪頭，在上去之前疑惑道：「這跟那有啥關係啊？」

站上機台前，福原投幣後深吸一口氣，暗自希望自己別打偏拳頭，接著定睛朝著眼前沙包就是一拳－－

普普通通嘛，他看著顯示出來的數字，雖然不是用上全部的使勁，但也足以證明他力氣一般般吧，於是撇過頭，好奇友人對分數的評價。

「哇！不錯不錯，看分數的區間落在前中段呢，很有潛力。」反正橫豎都是他打不出的分數就對了。至於自己挑戰，他可不想弄疼手。

「你那個哪算做壞事啊，我說的是那種，為了達成目的占了人家便宜，或者無意間做了對不起誰的事。」對於福原的回應煠反了個白眼，隨後聳聳肩膀嘆氣道，「算了算了，這不是重點，我只是想說，你看起來敦厚老實，說不定實際上跟外表不一樣呢！」

「舉例啊舉例，說不定你看著很保守沒經驗，說不定早就身經百戰了，又譬如看著乖，實際上腦袋都不知道在想什麼，諸如此類行為與話語和形象不符的情況。」他摸摸下巴，饒富趣味地看向少年，「就譬如你剛剛說桃花旺，你夥伴說不定會想，訓練家雖然這樣跟牠保證，但要是在外面被哪個寶煞到了怎麼辦？而且你還容易被寶喜歡的話，這不擔心我才覺得奇怪？」

「這……好像是有道理，那我也只能一遍遍的保證，然後用實際行動來證明，給他們安心，我說到做到的！」仔細思索了對方所說的話語後，福原頗為認同地點頭，隨後又想到那人說的，頓時有點好奇。

「那……你會擔心嗎？我看起來跟實際上不一樣這件事，雖然現在問好像有點晚了……」他微微低下頭，不好意思地騷騷臉頰，而後才抬首繼續追問：「沒特別的意思，只是好奇，我有沒有什麼你想不到的地方？」

「啥？我幹嘛擔心？我又不是你的寶可夢，你也不是我的訓練家啊。」覺得擔心這個詞問自己簡直莫名奇妙，「其實我就算是你的寶可夢，我也不會阻止你找其他夥伴嘛！你只要別把我丟在遠處不領回來用就好。」

「想不到的地方嗎……還真有，沒想到你會打架啦，還有沒想到你煮東西好吃，還有就是……沒想到你有想送圍巾的特別對象。」說到這，煠又是一臉玩味，嘖嘖兩聲後又開始揶揄人，「怎麼看你說的會不會擔心都要問那個送禮對象不是？我擔心什麼？」

閒逛間，他們倆突然被一個人給攔了下來，說是他們攤位今天有個特別活動，只要完成就能獲得神秘獎品。煠看了下對方，又轉頭看向福原，意識讓對方決定要不要玩，他沒意見。

哈哈，這樣啊。

大約是前段的回應太有針對性，福原感覺自己眼神死了一秒。而後聽著對方揶揄，他聽完稍微愣了下，接著才故做正經地說：「放心吧，我不用問也知道他的意思了。」

對於能獲得神秘獎品，福原還挺感興趣的，於是頜首同意，結果是要模仿攤主放出來的寶可夢叫聲，在這樣的大街上做這事似乎有些羞恥，可都答應下了，他還是拉下臉準備聽是什麼樣的聲音。

攤位上的喇叭旋即發出了聲帶有震動感的「嘟嘟～」，福原沒有學過模仿聲音，只大概模仿了一次，瞬間覺得有些羞恥。
老闆說剛剛的叫聲是天然雀來著，還說福原學的相似度有 ，一會兒就將天然雀的吊飾遞到少年手中，他看了一眼，便拿起吊繩在友人眼前晃晃。

「啊哈哈哈——！很不錯很不錯，學的很像，老闆認證的相似度一級哈哈哈——」在攤主表示要模仿寶的叫聲時，煠就直覺有好戲可看，還非常有先見之明的開了錄音，果然讓他錄到很精彩的東西。

「恭喜恭喜，拿到吊飾了，為了表示讚許，我讓你聽聽這個。」他伸手抓過吊飾，改把自己的手機遞到友人面前晃晃，接著將音量開到最大聲後播放方才的音檔，一下子剛才模仿的聲音又循環了遍。

「真是……你別糗我了。」本來被老闆說一級時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友人嘲笑外加播放錄音，直接讓他羞恥感連跳三級，只能用雙手捂住發紅的臉頰，期望對方能早點放過他。

「那那個吊飾就給你囉……」埋在掌心裡的嘴又呢喃幾個字，他本來想說生意夥伴也有隻天然鳥，打算要把吊飾給他，不過煠已經先拿走了，便把這想法作罷。

「嗯？你要給我啊，這怎麼好意思，這是你努力表ㄧㄢ……噗，表現贏來的，我剛剛只是想讓你專心聽音樂而已。」說是這樣說，但人都開口了，他也沒在客氣的，除非人真的有別的用途要跟他拿回來，否則他看著確實有喜歡，當然是收下了。

「我把檔案傳給你哈，這樣你要是想回味的時候就能拿出來聽了。」迅速地操作把檔案發過去，他對人展示螢幕上傳送成功的提示後，收起通訊器愉快地向前走去，「接下來要逛哪裡好呢～」

「也走一段時間了，我們去咖啡廳坐坐休息怎麼樣？」指往不遠處的迷唇姐咖啡廳。

「檔案我就不用了啦……」話說完前，福原就感覺到口袋的通訊器震動通知，只能無言看著那人給自己秀了傳送成功的提示，抹了把臉才繼續跟上。

「好啊，稍微休息一下，剛剛看時間再幾個小時就要跨年了的樣子。」沒想到市集裡面還有開咖啡店的啊，他跟著一同走進，剛才帶著的飲品已經喝到見底，於是他又點了杯熱紅茶外加一塊小蛋糕。

「這裡還可以占卜？挺厲害的啊。」看到菜單上寫著能請迷唇姐來占卜一番，他提起幾分興致，看著友人的眼裡滿滿都是詢問要不要一起占卜。

「你想試試啊？可以啊，來玩玩看。」雖然他不怎麼信占卜這東西，但弄來玩玩也不錯。

點完餐，店員看他倆都有意願占卜，便招手讓迷唇姐過來他們桌旁，接著和他們說明占卜的玩法，首先就是要決定占卜什麼，事業愛情學習或整體運勢等都可以，接著迷唇姐便會幫忙占卜出結果。

煠偏頭思索一陣，目前他也沒什麼事想問，要說煩惱……大約也只有手足的事了。

「問、家庭？」是這樣問的吧？

迷唇姐用了念力，緊接著三隻籤一一從筒子裡飛出來。

原先他看第一支籤還能保持平靜，然而到第二支籤出來，他的嘴角沒忍住抽了抽，等到第三支籤出來，他很是頭痛的揉揉額角。

「這籤是什麼意思，第一支是小吉應該還行吧。」直接忽視兇籤比較多的事實。

「這個是說，客人所煩惱的事，最一開始是沒什麼問題，但現在因為某些事讓情況惡化了。」店員一一解析了屬於過去與現在的籤，接著用很為難的神情看著代表未來的那支，「所以說能不能解決，這部分……可能、會遇到比較多的阻礙，所以解決的機率稍微低了點……」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繼續說。」看籤就知道對方想說什麼，基本上是不能解決了嘛！反正占卜只是噱頭，他才不信呢。

支著頭看著籤的顏色越來越不吉利，福原的臉色也有點尷尬，就聽店員還在一旁解籤，他趕緊在煠話說完後抬手緩頰，「嘛啊，接下來算我的吧！」

他其實也沒什麼信仰可言，只是都會抱持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更何況不科學的事情也遇過一些，那占卜還是會放在心上的，不過友人的籤運不佳，他也吞了口水，斟酌自己該問什麼。

「那……我想問，未來。」原本是打算問戀情的，不過那人太喜歡八卦了，還是換個方式問吧。

迷唇姐再次用念力幫忙抽出三支籤來，福原看看上面的意思，有些不可思議。

「客人想問的未來，是能平平淡淡，風風光光地生活，偶爾有些小波瀾，但是並不妨礙，因為您已經足夠強大能面對一切。」店員這才比較放鬆的地解析著福原的籤，而福原也莞爾一笑，對著店員和迷唇姐道謝。

「就當參考值吧，畢竟我覺得該努力的部分還是滿多的，你的籤也是……還有機會的嘛！」目送完一人一寶離開，他委婉對兩人的籤下了結論，順便拿過送來的茶點開始吃。

「沒差沒差，我不會在意這種事的，占卜就是一個遊戲而已，跟什麼星座運勢一樣都是迷信。」雖然拿到大凶還是會有點不爽就是了。

「倒是你測未來看起來很好嘛，怎麼樣？高興嗎？有沒有對未來有什麼想像了？」既然他的事測出來是大凶就不用多提了，徒增麻煩，聊到開心的比較輕鬆，更何況今天跨年夜，會導致心情沉重的事就先放一邊吧，反正說了也沒法馬上解決。

「誰被說好話都會開心的嘛，我現在很多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能像他說的這樣，那不是很好？」笑了笑，他叉起塊小蛋糕放進嘴裡。

「雖然是也有想過以後錢存夠了去考大學，或者是找更穩定的工作之類的，真的能順風順水當然是最好。」誰不希望好事發生呢？他已經經過太多難以生活的時刻，要不是剛好挖掘到有用之物得以變賣，現在搞不好也不會在這。但這些都已經成為他的一部份，所以也不曾喊苦喊冤，只是需要比旁人更加努力活著罷了。

「沒問題沒問題，我相信你可以實現，我跟你說，和我好的人運氣都很不錯，至少我自己是。」塞了幾口布朗尼入嘴，又喝了口無糖綠，「反正人生還長，多試點自己想試的準沒錯，你可以先去上大學，上完再去工作，或者唸一半發現沒興趣，直接休學不念也可以嘛！總歸是要體驗過才知道適不適合自己。」

「話說回來，你被說好話是開心了，可是我沒被說好話呢，今天跨年夜，你說幾句來誇誇我吧，讓我高興高興。」雖然這要求挺不要臉的，但他臉皮厚，而且這人占卜出好結果，對他這個抽到壞籤的人講講好話讓他開心點不算過分吧？

「那我就再藉助你的幾分好運了。」對於這話少有的沒吐槽，自從見到眼前的人以後，他似乎真的運氣不錯了起來，連生活都變得比較有趣，這放以前可是難以想像。

「誇你嘛……嗯……你長得好看，表演也精彩，所以我覺得你以後經驗熟了一定會是華麗大賽的常勝軍、世界知名模特兒，生活能過得令人羨慕！」話說完，他覺得自己好像說得太滿不真實，有點害臊地啜飲一口飲料後繼續道：「這樣直白的說好像不太真……至少這是我跟你相處下來覺得的，你有那個氣質，也有能讓我學習的一面。」

「不錯很不錯，你真乖，真的跨我了呢～」本來也就是隨便說說，要是反被吐槽他也習慣，在這點上這人還是如外表上看著的一樣老實。

「誇的很好，我很滿意，感覺你也挺有誇人的天賦，不如你就再多講幾句吧～」被人說好話果然多少次都聽不夠，煠一臉得意洋洋，隨手切了一塊糕點遞到友人的嘴前，「諾！賞你一口蛋糕，再多講幾次我再多餵你幾口，我還想聽……比方說，我哪裡值得學習啊？還有你說的氣質是什麼氣質呢？再來嗎——」

「你說我好看，那是你送圍巾的對象好看，還是我好看，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啊？」說到著，他狡黠一笑，本來他就愛八卦這些有的沒的，眼前人之前都沒被他問出什麼，這下有了確切把柄，怎麼能不問仔細？

本來蛋糕遞到福原前面時，他還愣愣地聽著對方的話，直到那人不安好意的樣子完全都暴露出來，他才了然於心，湊合著是想問出東西來吧，可他不想說的事向來都是直接拒絕，眼前人也不好打發，該如何迴避還真有點難啊。

咬下前方的蛋糕，他嚼了嚼後才開口：「我覺得你其實真的比想像中堅強，不管是挑戰華麗大賽，還是生活上的態度，都挺值得我學習的。氣質的部分……這說起來有點飄渺，不過你跟凇在這方面很容易能分辨。」

前面的部分他還是好好回答，喝下口紅茶後，他也不回避，就這樣直勾勾看眼前的人，「至於送圍巾的對象……知道這個對你很重要嗎？你好像很在意？」

「我？是……不重要，我就是想問……」煠蹙下眉頭，連答應說再多講要再多給幾口甜點都忘了，他很在意嗎？只是因為今天進門就看到這人在編織，理都不理他，去和人搭話還被冷漠回話，他當然、會好奇的吧？

「我就是，好奇。」是啊，這硬要說或許是在意的一種，但終結他就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有什麼好說在意不在意。倒是眼前人明顯迂迴的回答讓他很是煩躁，是有這麼神秘？一點也不能和他透漏？

「行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會再問了。」撇撇嘴，他很難得地，在眼底閃過一絲落寞，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股情緒，還有被問話時所感覺到的焦躁，再再都擾得他心煩。

「至少你的誇獎我很滿意，暫時放過你吧。」說完，煠迅速解決桌上的食物後，便直直起身走去買單。

「啊。」還來不及多說什麼，那人就先去買單了，福原也只好趕快把自己的份處理完，便起身跟上。

怎麼會這樣子呢？剛才對方的一絲落寞被他捕捉在眼底，然他也只是想先隱瞞送禮的對象罷了，畢竟這東西說重要不重要，親手織都是一種心意，可他就怕自己做得不好，而且平時都在對方眼皮子底下做事，想給個驚喜不成，還讓人掃興。

他跟在煠的身後東想西想，怎麼知道那人會對這事這麼在意？抿抿唇，他有些猶豫要不要打開天窗說亮話，可是又想，到時候煠收下就沒有驚喜感了，不就是為了他肩上那圍巾才會這樣搞嗎。

「吶……剛才是我說錯話了……」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在人潮中拉了拉對方袖子，「雖然現在還不能跟你說，但是幾天之後你就會知道了，真的，一定告訴你。」

「你有說錯什麼嗎？」老實說他還真不覺得，就單純只是不想被他知道是給誰的而已，哪有什麼錯不錯，但對方可憐兮兮拉他袖子的模樣讓他緩下心緒，臉上終於又揚起了笑意。

「我嘛，其實也沒有很迫切要知道，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不想也沒關係，反正誰都有自己的小祕密。」聳聳肩膀，煠搖頭笑著歎了口氣。是啊，那應該是眼前人的秘密，這樣反而自己不停探聽的行為不妥。

終究送的人是誰，都與自己無關。

「走吧，去其他地方逛逛，得趕在十二點前逛完去廣場佔位置，不然就只能看一堆人頭倒數了。」

「嗯。」見對方又笑了起來，福原緩緩點頭，應了聲後繼續跟著人前進。

走著走著，忽然一顆球滾到了福原面前，直覺撿起來端詳，是個普通的玩具球，「唔，這裡怎麼會有這個……」

正好奇著呢，遠方就跑來一隻卡蒂狗，衝著少年直搖尾巴，大大的目光直看著球不放，福原很快便了然，「這顆球是你的吧，別再讓它跑掉了，快帶回去找你訓練家吧。」

說完便把球交給那寶，只見狗狗又多蹭了幾下自己，令他想起自己那老夥伴，不由得露出舒心的笑容，蹲下來柔柔狗毛。

「是卡蒂狗啊，真可愛，是和訓練家玩遊戲跑太遠嗎？」說完，他伸手就要揉卡蒂狗的頭，怎想到那寶竟在他靠近時閃避他的手，鑽到福原另一側以防他摸。

「這麼不想靠近我？！」他也沒做什麼吧！只是想摸摸而已，可惡就因為沒撿到球嗎！還是這就是那人所謂的寶可夢桃花特別好？！

「你看你，多受歡迎。」朝少年挑挑眉撇撇嘴，「我說的沒錯吧，這樣難怪艾霏會爭寵。」

「哈哈……」他還能怎麼辦，命運的桃花如此對待自己，受寶可夢歡迎又何嘗不是件壞事，不過在這人面前福原也只能乾笑了。

「你怎麼不想成因為我有風速狗，所以相處起來親切啊，艾霏他跟菲力處得可好了。」又再依依不捨地多揉幾把，那卡蒂狗便蹦跳回遠方呼喚他的訓練家身邊，福原起身時真覺得是看到老夥伴小時候的身影，差別只有顏色不同而已。

「不過嘛……我還不知道自己再見到他，會不會一樣親就是了。」看著小狗越來越小的背影，他獨自喃喃道，「算了，繼續走吧。」

「我又沒親眼看到，怎麼知道呢？說不定是你胡扯瞎編來騙我的，其實他們兩個會為了搶你吵架勒。」嘟囔唸著，一邊用試探的眼神瞥向福原，「而且你都摸到了，我都沒摸到，不公平、我不服。」

「既然你也不知道再見到會不會親，要不要乾脆把牠接過來，我想牠們也會想念以前的夥伴，我是說艾霏和西奧他們？」他說完，突然問道一陣頗為誘人的香氣，視線瞥去，入眼的一個燒烤攤位。

「來得正好！剛剛都在吃點心，現在這時間都還沒吃晚餐呢～這個正好能當正餐吃。」

「是飼育屋那邊跟我說的啦……嗯，西奧之前是有時候會去那邊休息，所以我想說他們應該處得不錯，你覺得不公平的話，我給你摸一下當補償吧。」搔搔臉頰，接著就順著對方的眼神看去，縱然剛剛已經吃過不少甜點，不過對色香味俱全的燒烤攤，自然也是沒什麼抵抗力。

「好香啊，我也要吃！」跟著上前，福原點了 ，很快便拿到手 。

「嗯，好吃，肉跟蔥段一起吃更香。」三兩下就把手中的肉串解決，又向老闆買了另一口味的肉串吃掉。

「唉，要不是怕太飽，我覺得我能再吃一串。」舔舔嘴唇，將殘餘的醬汁弄入口中，才繼續回應人方才的話語，「你說給我摸一下當補償，你是指讓我摸誰？菲力？，可是你又沒說要帶牠過來，還是……」

戲謔的眼神看向福原，還非常刻意地上下打量人，「讓我摸你？」

「呃，對，讓你摸我的頭髮。」吃完肉串已經有些飽，他就不再加點了，而身邊友人打量地看著自己，讓他有些緊張剛剛說的話是不是太奇怪。

「我是想說……之後哪天真的下定決心再讓他們過來，到時候讓你摸摸菲力應該是可以的，不過你剛才沒摸到，現在也碰不著，就……」說到這他又開始害臊起來了，本來那人高興時就會揉自己頭髮一兩下，怎麼今天自己開口說要就這麼羞恥！？

他揉揉發紅的耳根，才頂著情緒繼續說下去：「你、不想摸就算了，看你啦。」

「我有說不想嗎？我只是覺得很有意思，你會主動提，怎麼，承認吧，你其實很喜歡被摸頭髮對不對？」聽人這麼說，還羞得連耳根都紅了，煠戲謔的笑意更深了許多。

「哎呀，你不承認也沒關係，看你臉皮薄，不讓你說，不過嘛……」他朝人張開雙臂，揚揚下巴，一臉愉快地嘻笑道，「剛剛那卡蒂狗還主動蹭你跟你撒嬌呢！你說說過要當補償的話，是不是也得模仿一下，做一樣的事，再讓我摸摸頭，不然哪叫補償。」

「我……」耳根的紅逐漸地蔓延到臉頰，他羞羞地低下頭抿抿唇，對方提的要求比剛才還要過分得多，可他又何嘗不想這樣做？

在人潮不斷來往的大街上，福原左右各看了一眼確定沒人注意，隨後走向眼前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撈過煠其中一隻手，放到自己的臉頰邊蹭了蹭，冬日的夜晚人的肢體末端溫度低是正常，但放到自己的臉上，又覺得自己更燙了幾分，整個人都要熟了。蹭完之後，他才抬起雙眼，罌粟色明亮的雙眸直直看著眼前人，將手掌放到自己的頭頂上。

「我確實挺喜歡被摸頭髮的。」

嗯？怎麼覺得，氣氛好像不太對。

從被人撈起手帶去蹭臉頰，他就覺得好像了哪不太對勁，只是要求是自己提的，況且他也不討厭，於是也放任福原繼續動作下去。

但當那雙眼睜開，直勾勾地看向自己，煠覺得自己心跳似乎漏了拍，尤其是當他在那雙明亮眼睛裡瞧見自己的身影，配上那人誠懇的話音，瞬間幾乎像是心頭讓人給擊穿。

扶在毛髮上的手收了收，煠瞠大了眼睛，一時間竟有些慌忙和不知所措，連要揉那人都頭髮都忘了，下意識只想往後退，好逃離現下微妙的氛圍，然後冰雪之鎮的路面雖有人定時清掃，卻還是難免堆積些許白沫，一時沒注意，腳沒踩穩，整個人就往後頭摔，還不小心拉著眼前人的胳膊，讓人和他一起下去。

「……哇！」本來只是要讓人摸摸自己的頭髮，然而在對方後退一步時卻順勢往後滑，連帶著自己也一起被抓著手臂跌過去，福原也只能張開雙手，下意識地朝那人的後腦勺和腰部去護著，生怕這一下磕著了。

「沒事吧！？」他雖然未跌得很徹底，但因為攬著人而貼得老近，一睜眼就不自覺問眼前人是否安好。而話說出口後，他才想到兩人姿勢是怎麼樣的獵奇，在大街上肯定有許多人看著，這下子臉可真是要紅到塞幫子了，他後腳在地上愣是瞪了幾下，卻也滑得撐不起身子。

「……沒事。」這一摔，真切地讓他從剛剛的怪異氛圍中脫離出來，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沒注意，竟還帶了一個人和他一起摔下來。

不過也多虧這個緣故，這一跤幾乎沒怎麼疼，只是身上多了一個重物而已。地上冰涼，只他現在也懶得馬上起身，反正他不怕被側目，在多當一下人型路障好了。

無奈歎了口氣，下意識伸手完成方才沒能開始的動作，揉個幾下後，他低頭瞧了下對方怎麼還沒起身，只見眼前人臉紅的可怕，面色似乎還有些急切，不覺調侃的心思又起了來。

「我說啊，壓我身上的感覺很舒服嗎？怎麼你都不起來，還是……你喜歡旁邊路人看你，你才一直保持這樣，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笑鬧一陣，似乎是覺得有趣，伸手碰上福原紅透的耳跟繼續揶揄，「可惜我一個大男人，沒什麼豆腐能讓你吃，你趴著除了能休息，也拿不到什麼福利。」

「……」即使身下人摸著自己頭舒服，他憑這姿勢又沒辦法站起身，只能傻傻地伏在對方胸口，將頭給埋進去，更在煠抓上自己耳朵時嚇得又縮了下。

可這還是在大街上啊！還是趴在人家身上啊！

「地上太滑了啦……」悶悶地抱怨完，福原抬起頭來臉上表情有些忿忿不平，「你怎麼就覺得沒什麼豆腐能吃，這樣不會被人佔便宜嘛。」

接著他才輕輕抽手，咕嚕地滾到一邊去，支著地板好好站起身來，隨後向對方伸出手示意給他拉一把，「沒事就好，快起來嘛還有人在看……」

「嘿，不是我自誇，我還挺少被佔便宜的，都是我佔人家便宜的份。」伸手抓住想拉他起身的手，站直身子後整了整因為跌跤而微凌亂的衣服，「你跟我熟了啊，通常看透我本性的人已經不會在想別的了，只會想把我抓起來打。」

「當然，我不否認可能有意外，不過就你而言，我覺得你不會，雖然你比那群傢伙還實誠，到現在還能說幾句跨我的真心話，但我不認為你會……」說到這，煠一臉玩味地看向福原，還刻意用隱密不被路人注意到的角度，偷偷在眼前少年的眼皮底下，伸手滑過靴子與裙擺間的腿，隨後輕輕撩起一邊裙角，暗示意味十足，「……對我，有那樣的興趣。」

「你幹嘛！？」不是驚詫的大呼小叫，而是明顯壓低聲音卻仍不改訝異的話語，少年嚇得趕緊握住眼前人的手，將人給抱進懷中好阻止動作，面上的羞赧不曾退下，腦袋因方才所見而混亂著，他已經被逼得喘不過氣，生怕下一句話就會脫口而出，卻還是梗著最後一絲理智，「你覺得我不會，我就真的不會嗎！」

「你覺得你自己看透我了嗎？」

片刻，他又馬上放開，只拉著那人的手，遁入人流之間，「走了啦！」

難道你會嗎？

這句疑惑，不知怎麼就是沒問出口，他一直是個挺自戀的人，但對這事，他就是再自戀也不會往那方面想。愣愣地看著眼前拉著他手不斷往前的少年，方才的話卻是不停地在腦海迴盪。

你覺得我不會，我就真的不會嗎？

你覺得你自己看透我了嗎？

他突然覺得自己確實沒看清過眼前人，起先只以為是個溫和的少年，待人也好，再後來，發現這人不禁逗，容易害羞，有趣又可愛，接著呢？發現他會畫畫，會煮飯，會打架，還有……打架後會陷入一陣自我厭惡，雖然再他看來很礙眼又不知所云

所以，這番話的意思，是在抗議自己太早下定論了？

思緒混亂，難以釐清，為了逃離繁雜到令他煩躁的思緒，視線一撇，瞧了一攤位就拉住不斷往前行的人說道，「吶，我想玩那個，等等再走也不遲吧，離倒數還有一些時間。」

這一回輪到自己手被拉住，福原停頓下腳步，看了看對方所指的方向，再拿出懷錶確認時間，隨後點了點頭，「嗯。」

兩人來到一處冰上平衡店，這店放在其他地方還挺稀奇的，在吉瑟菲拉倒是感覺平常，福原看著浮冰水池不免想到兩人翻船的冰湖，好在這水池非常淺，只到普通人的腳踝而已，而現在也有不少孩子在裡頭挑戰。

「要一起走嗎……？還是誰先上？」抬起頭看著友人詢問道，然他沒注意到自己除了方才情緒尚未退去的臉部僵硬，還有手還拉著對方沒有鬆開。

怎麼還在不高興啊，真的是我剛剛說的太武斷了？確實也是有不喜歡被隨便解讀的人。

想想確實是自己犯錯，待會再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哄人開心才是，至於平衡遊戲嘛，本來是想說分開上，不過——

視線看向被緊握的手，他直覺對方應該沒發現，要是他說分開走的話然後把手甩開，會不會讓人火氣更大啊？

「一起吧，如果你覺得我不會拖你後腿的話。」聳聳肩做出無所謂的模樣，事實上呢，他覺得這樣被拉著感覺也不壞，不用這麼早放也沒關係。

「好，我是沒覺得你有拖我後腿過。」接著他才將目光移到還在拉著對方的手上，一瞬間愣了下，隨後把手掌下滑到煠的掌心，輕巧地牽起來，也稍微捏了捏，眼神小心翼翼地抬起再看看對方，「……這樣牽著應該比較方便吧。」

雖然耳根還是有點紅，可福原還是就這樣牽著人，走到浮冰挑戰的水池旁，他率先一腳踏到冰塊上，隨後等著煠一起上來。



大約是心緒還是很不平穩，連帶著踩在冰上的雙腳也跟著搖搖晃晃，雖然不至於馬上就掉下去，可他還是有點緊張，趕緊讓人先稍微緩緩，「嗯……你先等等，我再多平衡一下。」

現在什麼情況，他被搞糊涂了？原本不是還在生氣來著，突然間變得這麼柔和是怎樣？

由於思緒混亂且深陷強烈疑惑中，他沒怎麼注意到福原的表情，也沒怎麼聽進對方的話，眼睛看著人踏上去後搖晃的厲害，雖說是暫時停下腳步，但等他覺得情況看著穩了許多，便一腳跟著踏上浮冰，結果就是跟著先出發的那人一起搖晃。

「哇！抱歉抱歉，我們先緩緩吧？不然一下就要翻了。」由於沒別的支撐處好扶，他下意識抓過少年的胳膊，好穩住不穩的身姿。

「嗯嗯嗯嗯，好你抓好了。」見著人踩上來之後也沒有多穩，他也盡量讓對方能好好攀著自己，等到終於能站得穩一些了，才帶著煠如履薄冰地前行。

一步……兩步……原本還想說應該還可以撐完全程的，然前方的孩子在過關離開浮冰時跳了個大跳，讓整個水池產生不小的波瀾，而後方，也有迫不及待要一舉通過的青少年群。在發覺兩人互相攀著行動緩慢之後，少年團個個從旁繞過，最後一人卻不小心碰撞到福原，這彷彿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一個重心不穩，就拉著煠一同摔了下去。

好在他反應得快，水面也淺得很，最終結果就是他抱著友人站著愣住，所謂的摔下來也只是兩隻腳踩在水裡而已，「嗚哇……鞋子濕了」

剛站上時兩人都極度不穩，一路走得十分慌張，在本來就走沒多穩的狀況下，還有一些人蹦跳或走過，如此情況毫不意外地，兩人從浮冰上摔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我們摔下來了啊哈哈哈！」相較友人對於鞋子濕的嘟囔，煠反倒是開懷地大笑起，一來是水淺，掉下去後只有一瞬間驚險，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二來就是，他整個人被福原托起來腳部壓根就沒碰到水。

「謝謝啦，沒有你的壯烈犧牲，我鞋子就濕啦！」兩手搭在福原的肩上，雖然嘴上語氣輕鬆，但為了避免重心不穩自己還是有可能摔下去，他幾乎是動也不敢動。

「吶吶，既然你已經幫我一次，不如好人做到底，把我抱到岸上怎麼樣，我可不想踩到水裡。」

「真拿你沒辦法……要走囉。」福原雙手掂掂重量，確認抱得穩了，便繼續前行，煠感覺不算太重，至少以他曾經挖過七八十斤的原石還搬出山來說，抱著這人走算是小蛋糕，這樣一想，以後也能常常背他吧。

「到啦，既然你沒弄濕就好，等我一下吹個鞋吧。」抵達岸邊他便將對方放到乾燥的那邊，自己再踏出水池，不外乎地有工作人員引導他去一旁，用吹風機吹吹鞋，不然大冷天的，直接穿出去會結凍。

站上乾燥路面，他整整衣裙，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就和工作人員走掉了。

煠呆站原地，看著人遠去的背影愣了好一會，事實上，方才他讓人抱他上岸是玩笑成分居多，原先還以為會被拒絕，畢竟也不是什麼很輕的重量，最多也會和他抱怨幾句，讓他纏一下才會答應，結果這人回都沒回嘴，就直接把他弄上岸了？

人太好了吧，好到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地躊躇半天，好半晌煠才了上去，見人在一旁吹鞋，自己也趕忙找了另一個吹風機，在福原身側幫忙吹乾另一隻。

「啊、謝謝你。」看到友人過來幫忙吹乾，福原臉上漾起溫和笑意，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剛剛落水時其實鞋身浸入的水不算多，可他抱著人拖著腳步走，沒幾步就濕個透徹，要連襪子都全乾恐怕需要點時間。

「怎麼突然想來玩這個啊？老實說我剛才看到時還想到之前翻船的時候，害我有點猶豫，結果又落水了。」嘴上是這樣說，不過他語氣輕鬆，神色也比方才自在許多，興許是兩人還要維持這樣一段時間，他覺得該說點什麼緩和氣氛，「不過這滿好玩的，如果我沒有被撞到的話應該至少能平安到終點吧。」

「你剛剛拉我走的時候表情太嚴肅，所以我才隨便找個遊戲讓你玩啊，反正這種攤位型的遊戲水不會太深，掉下去也不會怎樣。」用吹風機口頂了頂福原的小腿，意識人把鞋給脫了好吹乾，「只是沒像到哈哈！我沒濕，你卻濕成這樣哈哈哈！」

「好啦，笑你歸笑你，我還是很謝謝你沒讓我踩水裡面，我可不想鞋子進水。」說完，他偏頭思考一陣後，又非常不要臉地提出要求，「是說，我剛剛看你抱得很輕鬆嘛，力氣挺大的，我以後要是走了乾脆讓你背我好了。」不然兩人一起走的時候，幾乎都是他累得走不動讓人停下來休息，要是以後能被他，就不會拖慢行進的進度了，他也不會累，一舉兩得。

「……這樣啊，我表情太嚴肅。」福原眼眸微微垂下，順著對方意思脫下兩腳的鞋，他把其中一支放到旁邊打算給對方吹吹，自己也仔細地吹乾鞋子內部，「畢竟是跟水有關的，總覺得我好像常常弄濕啊。」

而對方所說的讓自己背著，他剛剛就有如此思考過，於是想也沒想，偏頭一笑便直接回應：「那也是可以啊，以前有搬過更重的礦石，所以我想背著你走路一段距離應該是沒問題。」

「哈哈哈！說的是欸，想之前在森林的時候你就被潑了一身濕，再來又落水了一次，還是我把你撈起來的。」看著福原放過來的腿，煠順手撈了起來，放到自己大腿上，好方便吹乾那濕透的襪子，「說起來那時後情況危急，只顧著想弄醒你沒想那麼多，現在才好奇，你老實回答我一下，被人工呼吸的感覺是什麼？難受嗎？」雖然那是件生死攸關的事，但都過去那麼久，現在兩人也好好的，也就沒覺得多嚴肅。

「是說你居然把我比做礦石，嘖嘖，沒眼見，我怎麼看也比礦石好吧！」說到著，他還故作不服的拍了下放在他腿上的腳，「就算我本性不怎麼樣，好歹看起來也是絕世美女，背正妹比背礦石還好幾千倍吧！」

「被人工呼吸的感覺……那時候只覺得有很多空氣灌進肺裡面，然後我醒來就看到你，接著就一直嗆水出來。」說起來這事福原也沒仔細回想過，他歪歪頭，想著當時自己是怎麼樣的感受，「還挺難受的，雖然是溺水的關係吧，不過肺會覺得很痛，一直想呼吸而且剛開始吸不了氣，漸漸才比較好的。」

「還有，我只是說我搬過更重的東西，礦石又不會跟我說話，當然是背你想起來會更好一些吧。」無奈地笑看那被放在對方腿上的腳，他這樣的姿勢看起來還真有點像個大爺。

「哇喔，聽起來真是有夠恐怖的。」幸好自己早早就因為會四處玩，怕真有個萬一會溺水而認真學了游泳，「幸好你沒事，我超怕你在那時候掛掉，電視劇演的根本亂七八糟，每個起來就能活蹦亂跳還能在那邊爭論這是初吻什麼的，太騙人了吧這種情節，教壞小孩怎麼辦。」雖然之前就會吐槽太不現實，但和實際情況差這麼多還是讓他意外。

碎碎唸一陣，他又把話轉到礦石和他的爭論上，「嘖嘖，我想說讓你跨我挺會跨的，這時候怎麼這麼不會說話，我跟你說，你要是想哄人高興，要把實話包裝一下。」放下已經吹乾的一腳，他又抓起福原另隻腿繼續吹，「比方說啊，就算是礦石不會說然後我會說話，這種爛理由讓我比礦石好，但這聽起來就很不讓人開心啊，怎麼說，你都要講一個好聽點的，不是礦石哪能跟你比啊，或者背你當然會比較好，對比東西根本不在一個位面上的話就把東西省略，直接跨。」

他就這樣靜靜地聽著對方碎念，提到電視劇時也因為覺得有趣而笑出了聲，而後抬起眼眸，裡頭滿是感激。

「原來你是想聽我誇啊，我原本只是想說以重量來比你還是比較輕，還能跟我說話，那……」順手掏掏另一支鞋，他繼續吹著時想了一圈，繼續道：「跟礦石比起來當然不只這些，你是無價的，也是我重要的朋友，那我能背著你走一段路，可不是一種榮幸嗎。」

頓了頓，他猶豫了一下子才說：「更何況，你是我救命恩人，我能幫你的地方我當然會盡量幫。」

「欸，別，這詞我可以拿出來框你，但你把它放心上就好了，說出來太隆重我受不了。」瞥了人一眼，他頓時了然許多，難怪對自己那麼好，還有求必應不還嘴，感情是把自己當救命恩人對待啊。

「我說啊，當天我們一起遊湖的，你是我朋友，我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溺水溺死而不動作吧。」挑挑眉，對於自己能難得施恩於人，他當然完全不避諱討回自己想要的好處，但因為這個幾乎對自己無限包容就沒必要了，這只會讓他覺得對方把自己當外人，膈應得很。

「你都說了，我是重要的朋友，那對我來說你也是，我相信情況反過來你也會這麼做。」瞧另隻腳也快被吹乾，他先放下那人的腿，起身要把吹風機給歸位，「所以呢，如果你是因為這個理由而寬容我或者什麼別的，我只能說謝謝，不用，我會繼續該敲詐的敲詐，你嘛，要是有什麼觸到底線的，該拒絕就拒絕我，不用怕覺得對不起或不應該。」

「……唔嗯，我不是因為這理由寬容，其實我有想過吧，很多事情只要不對生命有影響的我都能接受，最多只是時間問題，所以……那些都是我願意的，跟你救我的命只有一點點關聯。」他在對方將吹風機歸位後，少有的說了不少話。

「不過你都這樣說了，那我還是就放在心裡就好，畢竟這不是主要原因，我自己喜歡對誰好……我自己有分寸。」他慢條斯理地說，很是誠懇地看著眼前人。坦白說，那人至今對他做過的事，除了欺騙自己的健康之外，都是他能容忍的範圍，打啊罵啊，這些都是他不會採取的動作，不光只是自己喜歡這個人。

「我沒有覺得對不起你或不應該，都是因為我尊重你，我覺得可以容許的範圍就是這樣，沒了。」話說完，他嘴角勾起，將兩隻鞋子給穿上，起身踏了踏。

「是嗎？」偏頭看向福原略微狐疑，所以就是救命只有一點點原因，他對朋友都是那麼好……這、真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雖然對他來說是好啦。

但這真的挺爛好人的，感覺真的很容易吃虧啊。

「嘛，行吧，你說你有分寸就好，我也不說什麼了。」視線上下大量人一番，面色微妙一陣後，伸手拍了拍福原的肩膀，接著語重心長地說道，「加油，雖然我很喜歡爛好人，但太好會吃虧的。」

「走吧，現在也弄乾了，我們去其他地方。」

「為什麼要加油啊……」苦哈哈地笑了一番，他跟上友人的腳步，繼續走入人來人往的大街。

此時已經接近跨年時分，越靠近廣場人潮就越是幾得水洩不通，他盡量跟在煠的身後避免走丟，雖然兩人都有通訊器能聯絡，可還是想盡量不離開對方身邊。然天空不做美，在緩緩地飄下幾片雪花之後，轉眼間就是大量的雪球從天際劃落地面，但這並不影響群眾的熱情，大夥依然聚集到廣場等待倒數。

「雪下成這樣應該不會放煙火了吧……跨年完趕緊回去比較安全些。」福原抬頭遙望深黑無比的天際，瞇瞇眼睛後向友人如此提議。

「哈哈，我贊成跨年早點回去，外面太冷了，要不是還等著倒數，我早就想回去我溫暖的被窩裏面。」望向天際降落的片片飛雪，這幾日天氣都是如此，然今日幾乎沒下雪，讓他燃起了倒數時不會降雪的期盼，可惜好天氣沒能持續到最後。

「嘶——我後悔沒戴手套了，應該要帶的，開始下雪好真冷啊。」煠邊說邊搓手，還呼著熱氣到手上好讓冰冷的肢體能夠得到些許為難。

「喔對了，我記得你占卜出的未來不錯，記得嗎？就是我們剛才在咖啡廳裡玩的。」他看向福原，難得地有些認真，「你說想上大學或工作，不過這都是長期的事了，新的一年，有沒有什麼短期之內的期許？」

「會冷的話……」福原現在雙手都叉在口袋內多少能有點保暖，然友人這身看上去根本沒有口袋能放，於是他稍微籌措了一下，面上害羞，卻將外套拉鍊稍稍拉下，「要不要、呃，稍微放在我外套裡面取暖？或者是像你上次感冒那樣抱著……」

「然後，嗯……短期目標嗎……」他偏頭想了一會，雖然最近挖掘大幅度地減少，不過還能擺攤賺抽成就算是個穩定收入，這點對未來暫時是沒什麼問題，所以若要說短期目標應該是攤位生意再好一些吧。

可是錢的事情感覺不是友人想問的，所以他另外想到的，就只有跟老夥伴有關了，「我想要把阿瑪跟菲力接過來吧，能再次面對他們……對我來說感覺是一種突破，但也要等我完全做好心理準備。」

友人的提議，讓煠再次對人投向微妙的眼神，並少見的開始思考不論是把手放外套裡還是抱一起，樣子都滿難看的。

「……你把外套一邊脫下來給我吧。」看那外衣還算大件，自己鑽另一邊感覺還行，就是不知道自己身高比人高，等等用這種將近縮人懷裡的姿勢會不會擋人視野。

「另外嘛……我覺得你的短期目標非常好，我會很期待看到他們的一天。」他笑了下後，視線左右看，似乎有些猶豫，過一陣後才有些下定決心，「至於我，也該把皮皮接回來了，到時候也能帶來給你看看。」

「啊好。」他還真沒想到這種方式，雖然都是貼得近，但感覺上就是兩人同穿一件外套而已沒那麼羞恥，他趕緊拉下拉鍊，退掉一邊袖子，「給你吧。」

「真的？那我也期待看到皮皮！」不知怎地他也對友人的皮皮很感興趣，有機會看到的話那當然是好，也許哪一天他們會不約而同的一起帶來。

廣場上的時鐘即將進入倒數，隨著時間過去，周圍的人潮也越來越興奮，紛紛開始從百秒開始數起來了。福原雖覺得跨年嘛，不就是換新的一年而已，不過此時還真有點被熱絡氣氛所感染，心裡也跟著默默倒數。

穿進一邊袖子，整個人縮進一塊布料中擋風，果然是沒那麼冷了，再加上身側有一個人，活生生就是一個大暖爐，讓他滿足地呼出一口氣，「你身子還挺暖的嘛，難怪說不怕冷，記得上次感冒把你拖進被窩睡也很有效果。」

「至於你說期待，呵呵，我也是說準備，也不知道什麼時後……」慣性耍嘴皮子回話後，他看向落雪的天際和廣場聳立的大鐘，沉默一陣後呢喃道，「也不會太久，畢竟——」是他的虧欠。

喧鬧的吵雜聲將他從思緒帶回，舉目所見，皆是人們期待又興奮的神情，加之一個個震耳欲聾的數字吶喊。不自覺也讓氣氛感染，煠抿嘴笑了下，望向大鐘的視線也多了屬於期盼的火光。

「十、九、八——」與群眾不同的是，他數的小聲，幾乎只有身邊人才聽得見，或許是這一刻，是屬於自己的新一個開始，也或許是他莫名的認為，此時此刻，他就想和身邊那人一起度過。

「是吧，就連感冒都是少之又少。」微微側了身好讓外套別拉扯得太誇張，他與那人貼得近，卻誰也不會礙着誰。

還來不及回應關於皮皮的事，就聽見那人在自己身邊小聲的倒數，福原抬頭望了對方臉頰確定自己沒聽錯，而後也莞爾一笑，張開嘴巴跟著煠一起倒數，同樣也用對方只聽得到的音量，沉沉地、踏實地一個字一個字數著。

「七、六、五、四－－」原來過年的氣氛也能這麼歡騰，雖然他不討厭人多的地方，可平時也不會主動參與，但假如是能跟身邊的人一起過，聖夜也好、新年也好，都能過得愉快。

也許，就是待在他身邊才好，他想。

「三、二、一！」如果，接下來的日子裡也都能有你就好了－－

「新年快樂。」與周遭的大肆歡呼不同，少年的聲音依舊只讓那人聽見，他看著他，笑得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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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過完新年了 努力追上進度

原本預計只是鬧個人織圍巾然後去逛街，結果意外跑出不少額外的劇情和心理變化 覺得很棒

真的要說中間的連環插圖太犯規了啦 感覺好像真的有跟著圖然後有語音跑出來的感覺，超棒超喜歡

謝謝煠中一起跑了逛街&跨年！
這邊有好多喜歡的地方還沒來得及畫出來
能跑出額外劇情跟心理變化我也覺得很棒 也很難得的讓阿一說自己其實是對誰都能這樣好的，只是煠會不斷踩到他害羞的點

喔對了補充一下 噗首圖是一個多月前就畫好的，那個時候拿了亮淳中小活動送的帽子給阿一戴，然而我們要跑這段劇情時才決定時間定在跨年（送禮物是新年第一天），所以產生這個bug請大家無視 (雖然我個人很喜歡那個帽子很像有狗狗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