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混有紫色調的紅榴石,被紅與黑的布料包裹起來,直挺地坐在床邊。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摩挲腿上的書,它闔著,沒有被閱覽。
已經是第二次經過這扇門,卻看到裡面的主人還未入眠。
早晨的巡房也只是為了避免突發狀況的發生,經過房間的頻率並不高,他不認為自己和同事的腳步聲會大到吵到裡面的凡派爾。
停駐在了門口,低沈的嗓音出聲詢問道:「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亞伯。」
在叫喚對方的名字之前,已經從隨手帶著的病歷簿當中翻找到了房間主人的身分,一向不習慣用敬語和敬稱的他依然故我的直呼對方的姓名。
?|不友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他不用豎起耳朵便能清楚有個人停在門口。雖然辨認這種程度的聲響對五感強大的種族而言輕而易舉,但紅髮的凡派爾也是太過緊繃了,他理應不會在意任何人的腳步。
「你聽見我請求了?」那位名為「亞伯」的凡派爾輕笑出聲,頭也沒回地繼續面對著牆,輕盈的語調中夾雜戲謔的口吻……似乎還藏有一絲憤怒。
或許是因為長時間掛著友善的面容,他最近覺得自己時常多管閒事。
「不,我沒有,只是看你有點精神緊張。」金倚靠著隔著兩人的鐵欄杆,黑色的眸子看向裡面的凡派爾。
「你需要藥物或者是喝點花茶緩和心情嗎?像是玫瑰花茶可以......啊,抱歉,我忘了你們無法服用玫瑰。」看似關心的語氣裡夾雜著一絲的笑意及不滿,像是不滿自己的好意被質問,才故意提及玫瑰的。
男人的回應讓那白皙臉蛋掛著的笑容勾得更深,黑色的右手摳弄著書邊的一角,一個他可以更加集中的小動作,同時緩緩開口。
「我以為這邊的人不至於冒失到這種程度,看來是我錯了。」他的手指隨著尾音落下而停止,對著牆的面容總算是轉向來者——鮮豔的血紅布料覆蓋在那雙寶石上,但似乎能感受底下傳來的視線穿過了眼罩,直直盯著門外的人。
「如你所見,這副身體跟你想得一樣脆弱……」像是示弱般,他突然舉起被禁錮的雙手到胸前,連結木製手銬的鐵鍊被弄得鏗鏘作響。「如果你想幫點忙,或許你可以更靠近一些。」但那副笑容不變。
聞言,金拿出了鑰匙,轉開了展示房的大門。
幾乎沒有腳步聲,只有些微布料摩擦的聲音,最後停駐在離對方幾步外的距離。
不確定對方要玩什麼把戲,他相信對方不可能是真的需要幫助才喚他進來的。
「你有失眠的症狀吧。」並不像問診一般,金肯定這位名為亞伯的凡派爾有失眠的情況,「我並不是社福司書,無法為你做情緒上的疏導,但是我能開適合的藥物或者療法給你。」
「別急,我們才正要開始不是嗎?」他將眼罩緩緩拉下,受光的寶石反射人造的燈光,讓原本黯淡的雙眼顯現出赤色的光彩,藏在中心的紫也被照亮得無處可躲——只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察覺。
這雙眼的主人就這樣直直盯著那張東方面孔,先是驚訝地挑起眉,隨後彎起眼眸開口:「真是罕見的血統……你的名字?」他的語氣滿是愉快,為了要細看對方還挪動身子坐在了床尾,但也因此讓自己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更加顯眼。
對方脫去了覆蓋在眼睛上的布料,紅色的光輝立即吸引了金的視線,他能看到寶石之眼的中心還有其他顏色,可惜他無法閱讀出其他色彩。
「我叫做金。」微笑著回答問題,這樣子站在男子面前的他像極了被抓去訓話的孩子,他拉了一張放在展示房裡的椅子,坐在了對方的面前。
「你的眼睛很漂亮呢。」和男子平視後,金仔細的端詳了男子石榴色的眼眸,同時也注意到了眼下淡淡的黑眼圈。
他沒有回避與對方的對視,但愉悅而瞇起的雙眼卻變成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金先生喜歡的話,或許在朝日甦醒的那天就可以得到了。」此話聽來是在暗指一個多月後的拍賣會,但那沉下音的語調,似乎又告訴對方句意中還藏著其他原因。
「不過,你明明就有一個更漂亮的——」視線往下,對方胸前的鴿血石比起自己的雙眼更加鮮艷、閃耀。「就像血一樣。」望向它的時間沒有很長,那雙紅榴石不過片刻就將視線移回對方的雙眸上。
「我想我的薪水負擔不起。」沒有想要去追亞伯那句話背後的意思,只是用笑容表達自己負擔不起這筆經費。
「這個啊.....只是為了拿來象徵階級用的而已。」雙眸向下看,他拉起了別在衣領的胸針,「我還有更好的收藏。」
血紅色的寶石在他的視線裡特別惹眼,當初就是為了讓自己的世界裡還出現一些色彩才特別選了鴿血紅。
「我認為寶石之眼比一般的寶石還迷人。」抬起頭,視線再一次回到了那個對他來說顏色辨識度很高的人身上。
「錢?」他的笑容消失,原本前傾的身子往後,拉開了與對方的距離,失望的情緒則毫無掩飾地表現在臉上。「明明有更有趣的方式,沒想到你卻回答了最無聊的一個。」
他換了個坐姿,將交疊的雙手放在翹起的腿上,再度啟唇:「金先生認為凡派爾的眼睛為何迷人?」他的語調比起方才平淡許多,失去笑容的他感覺就如審問般的正言厲色。
「無聊,卻是最有效率的一個方式。」絲毫不介意男子對自己表現出失望的樣子,金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改變。
「其實迷人的不只是取決於那雙眼睛,還有取決於那雙眼睛的主人。」往後靠向椅背,金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和對方談話,「擁有那個那個凡派爾就擁有他漂亮的眼睛,不覺得很划算嗎?」
「奇怪的人。」他哼聲笑出一息,「不過我喜歡。」語未落下,那紅色的長靴便飛快地往對方靠近,刷的一聲劃破空氣,霎那間已踩在他們之間的矮柵欄上,攀附其中的玫瑰花隨之顫抖。
「在距離這裡很遙遠的土地,獵人們只挖去雙眼、取走心臟,剩下的軀體任憑陽光帶走。」其中一朵玫瑰承受著鞋底傳來的重量,被逐漸擠壓。
「像這樣把凡派爾關在籠子裡飼養,我還真是很少看見。」凡派爾的笑意漸漸浮現,他的語氣輕鬆,但與之對比的花兒終是承受不住壓迫,隨著靴子再一次的扭轉,它清脆的根莖被扭斷,一股花香而後散發而出。
在對方踩上兩人中間的欄杆時也不為所動,只是稍微為那朵嬌嫩欲滴的玫瑰感到惋惜。
「謝謝你對我的喜愛。」微笑接受了男子向自己表達的愛意,儘管他知道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喜歡。
不是沒有聽聞過男子口中那樣子形式的讀書會,事實上他就去過一個那樣子的拍賣會。
「這樣啊......但這裡的規矩不是這樣的。」隨著玫瑰的香味散發出來,雙手環抱於胸前,用著愉悅的語氣像是招待客人般說道:「歡迎來到亞斯德斯克。」
「這樣子花兒很可憐的。」指著紅靴底下被折斷的玫瑰,同樣抬起了穿著樂福鞋的腿,撥去了對方踩在欄杆上的紅靴,帶著笑意歪頭看向對方,「被關在籠子裡飼養的人可不能那麼沒禮貌,嗯?」
那紅髮的凡派爾絲毫不介意對方冒犯般的行為,反而笑彎眼眸,索性站起了身子。
「那口氣是在對女人說話嗎?」他悠悠跨步來到柵欄前,那被漆黑手套覆蓋的雙手置在上頭,上半身則傾向了男子。雖然他體格纖細,但畢竟是成年男性的軀體,承受著他一半重量的籠子被擠壓得發出尖銳聲。
「不過區區幾個夜晚,就以為馴服我了……」被塞至耳後的一縷紅髮滑落至前,遮擋住其中一眼紅光寶石,「我可沒有這麼容易被關住,尤其是被一個甘願生活在籠子裡的你。更何況只是幾朵玫瑰?」他道出的言語在外人聽來也許虛張聲勢,但他沈穩堅定的語氣又令人感覺有幾分真假。
「那麼你就試著逃逃看吧,別在被生活在籠子裡的人給抓到了。」隨著對方站起身,動手整理了自己坐下時所折到的布料,向前走到了男子的面前。
「那麼漂亮的寶石被遮住,真是太可惜了。」語氣突然之間放軟,黑色的雙眸直直的看向對方,伸出了手將遮擋住紅石榴的細碎髮絲勾起,隨後將紅色的長髮勾回到男子的耳後。
「這才是對女人說話的口氣。」收回了手,恢復到了原本語氣中帶著愉悅的狀態,臉上掛回了微笑。
他沒料到那柔化的態度以及眼前突然明亮的視野,愣著瞪大雙眼直到對方的手觸到耳際,這才下意識想拍開男子的手——鏗鏘,他雙手間的鐵鍊牽扯住他,使右手伸舉不到胸前便被鏈子的另一端拉回。
忘記自己的行動仍被限制,這讓他莫名惱火。
「我會的,金,我會離開這裡。」同樣以笑容回應對方的微笑,但語氣聽不出絲毫愉悅。
「期待再度相遇的那一天吧,到時我們再好好地玩一玩。」語畢後直回身子,已經想結束對話的他沒等對方回應便先坐回床邊,拿起散落在旁的紅色布料,重新將它覆蓋回眼上。
這是生氣了嗎?也是,自己做的那麼過分了不生氣才怪。
「希望和你對談能幫助你入眠。」不意外男子想要結束這一次的談話,金退回了展示房門外,鎖上了房門。
「沒有幫助的話,要我講床邊故事給你聽也行。」要離開前還是不忘逗弄對方,帶著微笑看向展示房內的男子,說道:「那麼之後見了,亞伯。」
向已經看不見自己的身影行禮後離開了展示房,踏著樂福鞋的腳步聽起來比平時還愉悅。
遮蔽視線後對方嘲謔的言語又更加刺耳,他真該等獵人走遠後再蒙上眼睛。
不耐煩地揮手叫人走開,他直到腳步聲遠去後,才用手重新梳理自己的髮絲,金屬隨著他的動作互相敲擊,不斷地提醒他囚犯的身份。
到底誰才是生活在籠子裡的人。他將自己重重摔回床上,把雜亂的情緒丟出,闔上眼,迎來難得的小睡片刻。
LCR_김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恆...謝謝先生中陪我跑交流...先生真的好好
kimwonho: 我才要感謝金和金中願意跟一個沒睡好很暴躁的凡派爾交流……
問診絕對是先生太難搞絕對不是金的問題!金有那——————麼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