藽子
4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冰與枝椏〉/ 兔赤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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藽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赤葦踩著雪地前行。陽光很好,樹林並不繁茂,只要仰頭光線就能灑在臉上——這麼想的同時,他已經讓一圈圈光暈在臉上溫柔綻開。赤葦不知道自己正在微笑,可即使知道了也並不會感到奇怪。

刮面的風吹過,瀏海被吹得翹起,他下意識縮起脖子,覺得自己連後頸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一月份的冬風果然不是開玩笑的。他在心裡嘀咕,還好出發前堅持戴上手套跟圍巾。

攝氏零度足以讓視線所及的一切成為白色世界。赤葦環視四周他不知道具體名稱的樹,筆直的樹幹都擦上了薄霜,每枝樹椏上都結著厚厚的冰。那是降雪後一層疊一層的雪結成的;溫度高了融化成水,溫度低了就緊緊攀附在枝枒上,像白色又帶有透明感的石塊,像掛在大人背上不願被甩下的孩子。

那些樹枝甚至比他的手臂還細,因承載了過多的重量而被壓得彎了腰;赤葦靜靜看了會兒,想像它們該有多累,或早就凍得麻木了。
藽子
4 years ago
他又覺得這些雪——不對,都已經結成冰了。他又覺得這些冰塊像自己的感情,而木兔光太郎像這些樹枝;只是木兔更強壯一些,或者說自己還沒有這麼讓人難以忍受。

可是就快了。

赤葦低下頭。人們在雪中落下腳步時會發出沙沙的聲音,但下雪的時刻卻無聲無息;細小的雪片以為樹枝能接住自己,於是輕輕地、一點一點累積,直到枝椏被無法承受的重量壓斷,雙雙重摔進混著土的雪地裡。

快了。他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和忍耐力,無數次在爆炸邊緣徘徊,想著衝動一回向木兔傾訴吧,但閉上眼睛看見那人錯愕又困擾的表情又讓他渾身發寒,於是一次熬過一次難耐,再持續下一輪的咬牙堅持。

「……赤葦?」

啊啊——所以就像這樣,每次想到木兔都會一併想起他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同時想到將來有天可能會再也聽不到這聲呼喚,然後——

「赤葦!!!」
藽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據說在雪地裡要戴著護目鏡比較安全,情況極端的話,無數的陽光反射甚至會致盲。赤葦一瞬間覺得自己雖然沒瞎,但大概是可悲地產生了幻覺,因為此刻他看見木兔光太郎一手扯下暗紅色的圍巾——那是他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和自己脖子上的是一對——朝著他跑來。

「赤葦為什麼在這裡!」

木兔的眼神太亮,以致於赤葦一時還有點回不過神,答得有些遲疑:「呃……爬山?」

「居然在這裡碰到赤葦!」

好吧,看來這是真正的木兔光太郎而非他的幻覺。他看著對方的表情從驚喜過度到疑惑。

「可是赤葦為什麼哭了?」

哭?

赤葦撫上臉頰才感受到冰涼的濕意,或許是置身於雪地裡真的過於炫目,眼睛受了刺激。畢竟想著木兔流淚什麼的也太矯情,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愛而不得,也不是第一次疼到快不能呼吸——更何況這裡海拔可不低,空氣本就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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藽子
4 years ago
木兔倒是仍慌張地瞪眼,彷彿擔心他身體哪裡不舒服似的,於是赤葦笑了笑說沒事,「我只是在想,這些——」他指了指樹梢的雪,「這些冷得要命的東西跟我還挺像的。」

是真的挺像的,那種悄無聲息卻固執到不可思議的特性。

他以為木兔會問哪裡像了,沒想到木兔卻皺眉,想了想說:「那我呢?」

「什麼?」

「赤葦是這些冰塊的話,那我是什麼啊?」
藽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赤葦猶豫了一下。心中的魔鬼又在對他說悄悄話。

「木兔前輩是這些強壯的樹枝。」反正木兔是聽不懂的,而且他把「強壯的」三個字放進句子裡,重點就不同了。

「不是吧!」這回木兔的反應倒是很即時,「我覺得不是喔!」

赤葦挑起雙眉,「那是什麼?」

木兔一邊把圍巾重新圍上,一邊朝赤葦走近了些,在他的身後比劃了下,「我比較像那個——」

直到赤葦轉身的瞬間,才發現原來自己剛才一直背對著光,他反射性地瞇起眼睛,聽見木兔的聲音自後方傳來,「——像太陽!」

像太陽。

赤葦還沒來得及給出任何回應,木兔就經過他的身旁朝著光源走了幾步,站定轉身。「如果赤葦是冰的話,」木兔笑得連眼睛裡的金色火焰都在跳動,「我就是太陽,負責把赤葦融化。」

……什麼莫名其妙的邏輯啊。
藽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赤葦想著木兔病大概犯了,飼養手冊又多了一道需要解決的題;想了想又覺得好笑,但木兔卻突然伸手觸碰他的顴骨,對他說不要哭。

不要哭,赤葦不哭。

木兔抓住自己圍巾的兩端替他擦眼淚。其實流淚讓他雙頰凍得發疼,覺得眼眶流出的液體瞬間就在臉上凝住了,可是他停不下來。

「木兔前輩,以後在雪地裡最好戴著護目鏡,」赤葦動也不動地放任木兔動作,手指攢緊衣袖,「不然就會像我一樣,被光線刺激而淚流不止的。」

因為實在太過耀眼了。他想直直看進太陽的中心,可是每一次都因痛苦而失敗,而他的心比眼睛還更脆弱;原以為迸裂成碎片是瞬間的痛苦,融化只是緩慢的折磨,可是他聽懂了木兔的意思,就算木兔沒聽懂自己的。

「什麼!那赤葦趕快轉過去,別面向太陽了,太危險!」木兔推著赤葦的肩膀轉身,在他耳畔大聲道。
藽子
4 years ago
別面向太陽了。怎麼可能呢。

赤葦閉上眼,眼睛確實是有點疼,但被木兔擦乾眼淚的臉頰已經不痛了。

他帶著木兔重新踩上來時的雪路,看著木兔脖子上和自己同樣的一抹暗紅色,覺得自己似乎又可以再堅持一下子。

冬天總是那麼的冷,而太陽從不放棄這片冰天雪地。
藽子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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藽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也是三個月前寫的小廢文(爆
藽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這篇的靈感是今年一月中去合歡山松雪樓出差,那天天氣意外地好,天空是沒有雲的那種藍,但體感溫度不到一度快冷死

上山沿途看見掉光葉子的樹(針木林?)上都結了冰,超厚一層超大塊,是前一晚積雪直接結成冰塊的樣子。

看到當下我的感想真的是「好重」,然後因為太陽很大,樹林向陽的那側冰一直在融水一直滴,背光的一側依然很冷

所以我就想寫這篇了(毫無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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