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階梯口過後，一如往常的倚靠在已然有了些許鏽蝕的鐵柵欄上，以某種居高臨下的身姿靜靜眺望著身下的都市，零散而繁忙的人群散落在都市的各個角落，而沉金色的眸凝視著，似是若有所思，又似是心不在焉的神遊著。

　　一瞬，自窟窿底部颳起的怪風捲起了些許砂礫塵埃，過了半秒，遠方甚至還傳來了鐵皮匡噹砸落地面的空虛聲響。
　　這裡過了數十年仍然沒有改變，在地表上那些所謂的都市更新與文明進步，到了這裡全成了荒誕難笑的笑話。也正是如此，無論是從哪個面向看來，這裡確實是個相當方便的場所。

「坎雷斯哥難道也有來這裡逛逛的雅致嗎？」
「我還以為地表的人不會太喜歡這裡。」畢竟這裡又髒又舊，空氣裡盡是死亡的氣味，法條與政府到了這裡也毫無用武之處吧。

「是你啊？」正要踏下鐵鏽斑駁的階梯就聽見熟悉的嗓音，倒也沒有顯得多震驚只是緩步地走到對方面前。

「畢竟我不是活在地表的人啊，充其量只是裝成地表的人罷了。」開玩笑的用手肘推了推對方。

「噢——」這樣啊。

「難不成是想家了？我看這裡也沒什麼好玩的啊。」隻手托著頰，像是聊著雞皮蒜毛小事的語氣。「還是來辦事情呀。」

「來這不都是要辦事嗎？難不成有人會真的把這麼髒的地方當家？」

「你呢？問別人前先報上自己的目的是基本禮貌吧？」

「剛到呢，打算去仲介所一趟。」

「嗯——我想大概還得再去趟醫院看看情況，很快就要回去了。」想。

「至於詳細的目的⋯⋯你先說你來這裡要做什麼吧，稍微互相滿足一下彼此的好奇心應該也不過分吧。」

「仲介所？你很缺幫手嗎？」上下打量了下圖琳。

「我也要去醫院一趟，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護送你過去喔。」儘管這般說著還是往圖琳那靠近，自然的擋在了往下離開平台的階梯口。

「呀～真傷腦筋。我總覺得你沒有要讓我選的意思啊。」

「倒也沒什麼關係就是了啦，走吧保鑣。」也自然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跟著人走下階梯。

「你說的沒錯，我是有點缺幫手。」

「畢竟過審核太久太麻煩了嘛，還要提一堆報告——唉你也知道上頭那邊的效率實在是低得令人窒息，這堆時間省下來我都可以再做一個課題了。等人下來我都老啦。」

「戳穿人可不是什麼值得多講的事。」這樣說著還是很盡責的把人護在自己的左側，他擋掉了一些碰撞、一些閒著找事做的人。

「上頭不是一直都效率慢的跟法國人吃一餐一樣嗎？程序又多又雜，出個任務填十幾張單。」聳聳肩。

「真的很缺人手我也可以過去幫你忙，如果你需要的話。」順手拍掉了落在圖琳肩膀上的塵埃，那力道感受上去像有收斂過，儘管對普通人來說還是稍嫌有點大力。

「真的啊～那還真是太好了，坎雷斯哥真貼心～」

「事不宜遲現在來交換一下電話號碼怎麼樣啊？一個哨兵啊，那麼還得量測一下你特別強壯的特質是什麼呢。具體特化程度啦身心狀況啦弱項補強啦——」

oO（瘋女人就是瘋女人，腦子除了科學沒其他東西。）

「我的手機號碼隨便問一個人都會有，倒是你真的這麼喜歡研究啊？」直接打斷圖琳叭叭叭的嘴。

「…—噢、」才講到一半耶。

「喜歡啊，當然喜歡。不覺得發現新事物是一件很迷人的事情嗎？」

「你想想，其實道理挺簡單的吧。兒童看到鐘表會好奇為什麼能運作，所以拆開；看到機器人會好奇為什麼能動，所以拆開；看到螞蟻規律地走往同一個方向會好奇為什麼要這樣移動，所以拆開。我想我所做的只不過是順從初始的慾望罷了。」

「留心於生活各處的大小事，並且加以探究。一切不過就是科學精神而已。」

「迷人嗎……」

「不覺得有些事不要去理解它的真相、不要去剖析它會比較有美感嗎？」

「因為當你自己拆開後，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裝回去啊。」

「當然不這麼覺得啦，不剖析清楚心理憋著很難受的耶！」真情實感的反駁。

「而且～就算裝不回去也沒什麼關係吧？」

「要是壞掉了再拿另一個來用就好了，無論是鐘錶機器人還是螞蟻都一樣，沒什麼特別不一樣的地方。」

「……」難得的沉默。

「噢。」到了。

「我進去辦個事情，很快就回來～」指。頭也不回地走向仲介所門口。「大概十分鐘？五分鐘？嘛不會讓你等太久就是了啦。」

「喔……你去吧。」被圖琳突然的出聲拉回了原本漂移的思緒。

「讓我等太久我就進去找人啦。」

「……」目送著圖琳的離開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有點無神的看著仲介所的門口。

「要是壞掉了再拿另一個來用就好了，無論是鐘錶機器人還是螞蟻都一樣，沒什麼特別不一樣的地方。」

… 「要是人也能夠那麼輕易的替換那該有多好。」

「……」那該有多好……

……

「很慢餒。」等三分鐘就不耐煩了。

去了分鐘。

於是又過了五分。

「我好啦～…哎臉怎麼這麼臭啊。」蹦蹦跳跳的到了對方的面前，然後看了看手機時間。「也還好啊，八分鐘。還沒超過十分鐘耶。」

「我還以為你被仲介所拆解送進醫院了。」哪門子的低俗玩笑。

「算了繼續走吧……」

「話說你都處理完了嗎？有招到新手？」隨便兩個兩句當作關心。

「還不至於啦，這裡商譽好又有名氣還不會幹出這種囂張的事情。」

「而且我好歹也是軍方的人員耶，身為一個體質優良的嚮導真的要出了這種事情還一聲不響的話也太丟人現眼了。」自己講。

「嗯、有喔。是很不錯的孩子，體格健康，心智穩定，也沒有異常。」晃了晃被自己扎得高高的馬尾。「接下來就要去醫院啦。」

「喔是這樣嗎？因為我很少來仲介所，不過要是你真的出事，念在認識的份上我可以多努力一點幫你保下一條手臂。」開玩笑的。

「走吧走吧該去醫院囉。」

「欸～～？才一條手臂也太小氣了吧？」真是難以置信！

「…我的事情說完啦，換你了。」

「你去醫院要做什麼，找人？」

「不然看在你漂亮的臉上我可以再保下一顆頭。」奪認真

「至於去醫院嘛……你要認為是找人也行，倒是你去醫院看上去挺駕輕就熟的，很常來？」

ｏＯ（也太敷衍ㄌ吧。）奪嫌棄

「普普通通吧。而且不是來找人的話不然你還得在地下治病嗎？是什麼多見不得人的病痛啊也太科幻了吧，不考慮來我這裡看看嗎？我會很溫——柔的對待你的呦？」開始講幹話。

有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嫌棄

好可惡的男人

oO（我覺得我自己好棒。）

顯然完全點車，我ㄉ腦子我自求多福。（幹）

「你好像很會假設別人的立場喔，是因為科學怪人的職業病嗎？」幹。

「而且誰要去你那，到時候我被剖的爛爛的怎麼辦？」

「什麼職業病嘛，這個叫做對著事事處處保持著科學態度呦，你也可以啊！好奇心！理性！客觀！誠實！批判思考！暫緩判斷！」幹。

「你好過分喔，你都可以念在我的份上幫我留下一隻手臂跟腦袋了我還不能念在你的份上溫柔的對待你嗎？還是你不需要？」

「然後根本沒必要剖的爛爛的嘛，我會幫你選一個最漂亮的標本瓶，把你泡在我的福馬林裡面呦。」什麼超惡俗的爛笑話。

「你還是多找幾個幫手幫你的實驗做出偉大貢獻好了，我的身體承受不起。」後退 步

喜歡福馬林的味道

「而且我不喜歡福馬林，換一個吧，好噁心。」重點搞錯了吧。

「蛤？你比較喜歡身體爛掉喔，好怪的興趣耶。」

「雖然但是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也可以成全你喔？」幹。

「開玩笑的啦，要是你真的這樣對我，下一秒你的手就會在我這了。」打哈哈的繼續說。
「不過你這麼喜歡觀察人，那你最近有觀察誰得到什麼心得嗎？」

「例如 」
（任鐔/拜倫）

「有啊～如果要說任鐔哥的話他真的很愛他的孩子跟前妻耶。」想。

「他常常跟我說拜倫怎樣怎樣那樣又那樣的，或是說他前妻多好多好——我都覺得實在是太傻了，怎麼可以用這麼高興的臉講出這麼多荒唐的事情啊。」

「可問題是他看起來實在是太幸福了啊。你能理解吧，那張一臉幸福人夫的表情。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多麼奇妙。」

「……」

「對啊他的確很愛20，不過這事還是少提吧，畢竟任鐔的情況你也略知一二。」

… 「……圖琳你會想談戀愛嗎？或是對人有像是任鐔對20那樣那麼濃烈的感情。」

「談戀愛啊。」沒多想什麼，只是偏了偏腦袋，想。

「沒有過。也沒考慮過。嘛我曾經是和人交往過啦，不過倒也不是真心愛他的，對方追求我嘛我想說也沒什麼就答應啦。」

「可是實在是——太煩人了！每天照三餐問候我做實驗做到一半就要我出門約會！一兩次還好一整個禮拜甚至整個月都這樣我真的沒有辦法接受喔！」

「…就是這樣啦。所以我最後把那個男的連帶行李有的沒有的一起攆出我的實驗室了。」幹

「談戀愛是那麼任意的事嗎？」想著以前任鐔跟20相處的畫面，對於圖琳的說辭有點微妙。
「因為我沒談過戀愛，所以對這種事不是很理解，但是你真的好怪。」直接拿任鐔當標準。

「欸～～？我哪有怪？你今天真的說出很多很失禮的話欸。」好冒犯喔。

「應該不是那麼隨便的事情吧。但是無論是隨便的還是真心的都大有人在嘛，即使是在這個時代裡隨心所欲的戀愛還是有的喲？像是誰甩了誰啊誰外遇了誰啊誰隨便答應了誰啊都不是什麼太少見的事情吧。」

多認真聽

有感動到

「這樣啊，聽你這樣說，感情變得廉價了起來不覺得嗎？」聽得很認真，難得沒有露出什麼怪表情或是神遊的現象。

「看來問你也挺好的，但是我好像用不到這樣的說法就是了。」

「畢竟不是誰都想對人付出真心嘛，偏偏當事人通常又分不出來誰是虛情假意誰是真心誠意。」

「一切都是當局者迷啊，坎雷斯哥。不過你也沒想過要談場戀愛嗎？就算到頭來可能還是一場空啦，但是也是很寶貴的體驗呦。」經驗談啦經驗談。

「欸才不要，要顧東顧西的有點麻煩，而且我常在外面跑任務我又不是隨便玩玩的類型。」你確定？

「真的要找也是找強一點的人吧，不管是哨兵還是嚮導或是普通人，挨不過我這拳的都沒法通過我愛的試煉喔。」愛的試煉是三小。

「真的噢，老實說我也看的出來你不是輕浮類型的人喔！」真的。

「不過聽起來很有趣耶愛的試煉——你要讓我試試看嗎？」

「反正醫院就在旁邊。」幹。

「噁不要，我一掌就把你劈碎了還談什麼試煉呢？到時候我還被其他人抨擊，每次都是『坎雷斯又是你～』之類的。」

「我不會跟大家說的啦！來啦，我要來囉！數到三——」

「——三！」說完就逕自朝著坎雷斯的方向衝了過去。

「哇靠——？！」反射性往圖琳娜揮出拳，力道

「呃......」圖琳那防不勝防的暴衝讓他下意識出拳，而這拳直接捶在圖琳的右肩上。他有點尷尬的讓拳頭僵在半空中，剛剛那拳的力道是紮紮實實的揍敵人的力強度，他甚至有聽到右肩有些微的碎裂聲。

傷奪重奪痛

「唔、」實話是比預想的要來的痛。「真不愧是……強力健體的哨兵啊……！」

「我這也算是通過你的試煉了吧哥！我甚至不是哨兵而是一個嚮導喔！」雖然踉蹌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往後跌下，讚。

「不過，坎雷斯哥……骨頭好像裂了耶。」

「呃還好嗎？你突然衝過來我下意識就……」超尷尬。

「真虧你還笑得出來，什麼通過不通過，肩膀都碎了。」往他的肩膀上戳，力道

「算了，像你說的醫院在隔壁，你會痛到走不動嗎？」

奪痛

「是也不至於——是肩膀又不是腳，一起走過去就好了。而且痛覺會延緩，再不治療的話晚點才會開始痛。」
「不過就字面上的意義看來我還是通過了吧。」

「到底是通過什麼啦，要毫髮無傷才算通過喔。」見圖琳能自己走索性也不扶了。

「欸你這傷大概要一陣子才會好，到時候有人問起可以不要扯到我頭上嗎？我不想到時候一直被人ㄘㄟ。」幹良心呢。

「什麼嘛——你自己說要挨過這拳的欸，閃過去就不算數了吧？而且哪有人能挨過哨兵的一拳還能毫髮無傷的啦？你是想跟鐵塊還是岩石談戀愛吧？」哀嚎。

「那可不行，科學家最講求的就是誠實喔。我會實話實說的。」幹。

「我出的規則我說的算，還是你想跟我談戀愛？」但是我拒絕。

「如果你實話實說，那醫藥費自己出。」幹。

「我不要。」超失禮。

「可以啊，畢竟我們科學家最講求的是誠實嘛所以我當然是實話實說啦～只不過我不介意在大家面前突然發作多唉幾聲啦。」

「你很無恥喔臭女人。」戳他的肩膀力道

「吼不要欺負傷患啦！我要發作囉！」有夠靠北。

「你看到我這跟黃金手指了沒？反正你都要說我也不怕在多戳這幾下。」打算戳下

「就算原本沒怎樣也要被你戳成重傷了啦！」

「啊醫院到囉，我要去其他地方，你自己可以看診吧？還是連這個都要我陪？」把人帶到醫院門口附近就停了下來，完全沒理圖琳的話。

「你是把我弄受傷的人耶，怎麼說都該讓你跟我一起進去看診吧？」

「這是義務。」幹

「誰鳥你啊我只是口頭告知一下。」機掰人過招。

「那我走了。」拍拍屁股就走，連醫藥費都沒出。

「……」

「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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