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不安與惶恐的喘氣聲迴盪在他的耳邊，赤西慕橙知道那是自己發出的，但越發緊湊的心跳與繃緊的神經不允許他有絲毫的鬆懈，每一秒都像是被綑綁在拉緊的弓弦上，由不得他理清思緒。低沈嘶啞的喘息更似呻吟，慕橙每呼吸一口便帶入了胃液的惡臭，引得他的大腦再度對身體下達了指令，還沒到他緩過來，新一輪的折磨又迫的他喪失理智，捂著嘴巴狼狽地將體內地東西吐出。

赤西慕蒼站在他的身旁，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慕橙的背，嘔吐物與混雜著胃液的唾液灑了滿地，還混著一旁屍體放出的血液，或多或少還是沾上了他的褲腳。慕蒼沒有在意，只是又拍了拍雙胞弟弟的背部，語氣難得地放軟，直到慕橙的胃裡再也沒有東西能讓他吐了，他才伸手拉去了慕橙掌裡被弄的一塌糊塗的手套，丟到地上濺起了飛沫。

「我，我討厭那個東西......哥哥，我好討厭......」慕橙的嘴裡胡亂呢喃著話語，厭惡的，低俗的謾罵從那溫雅的口中漫出，他的四肢仿似被抽走了力氣，只能軟綿綿地蹭在慕蒼的肩頭上顫抖，破碎了的圓框眼鏡劃破他的臉頰，鮮紅色的液體緩緩竄出，浸染了慕蒼的襯衫領口。

真是難看的模樣。赤西慕蒼想，任由弟弟傾靠在自己的懷裡，口中吐著他甚至沒聽聞過的髒話，歇斯底里地撮緊自己外套後方，粗暴地揉在掌中拉扯。

他突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殺人時的模樣，那時他們仍尚年幼，匕首握在手裡還顯得有些重量，而且更加冰冷，凍的他們止不住顫抖，後來，他們割開了男人的動脈，用他還溫熱的血液暖手，慕蒼記得那時慕橙也靠著自己吐了，而伊吹在事後誇獎了他們，再後來匕首拿起來已經不是那麼地重，而慕橙見到屍體也不會反感了。

思至此，懷裡的慕橙已經停止了反胃，慕蒼下意識地抬手，揉了揉他柔軟的髮間，就像小時候那樣，慕橙在他的安撫下越漸平靜，他們的胸膛緊貼彼此，慕橙本是過快的心跳慢慢地緩和，最後與慕蒼的心跳吻合，歸於平靜。

「冷靜點了嗎？」
「嗯......」

慕橙吸吸鼻子，聲音還帶著哭腔，慕蒼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邊調侃著這不像你，一邊卻分出一隻手把慕橙抱了起來，因為身高的關係，慕橙被抱起時只能攔住慕蒼的腦袋，半個身子都壓在他的肩上，但慕蒼不以為意，只是讓人不要亂動。

「橙，你看。」

當慕橙回過頭時，正巧看見慕蒼抽出他腿間配戴的手槍，慕蒼補了子彈，將槍上膛，慕橙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子彈在那一瞬間擊穿了地上男人的頭顱。血液與腦漿從破了一半的頭殼中流出，慕蒼注意到懷裡的擁抱在收緊，於是他又開了幾槍，直到那醜陋的面容殘破不堪，他才將手裡過熱的槍枝隨手一扔，對著眸裡仍摻有恐懼的慕橙說道：

「那個糟蹋你的垃圾死了，哥哥向你保證他永遠都沒辦法再來煩你。」

慕橙縮在慕蒼的肩上，兩手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與腦袋，慕蒼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雙胞胎的感覺讓他知道慕橙現在已經沒有那麼難過了。至此，他開心地笑了笑，抱著人踢翻一旁的汽油桶，才悠悠地打算離開。

臨走前，慕蒼瞧見一顆軟爛的珠子黏在不遠處的地面上，他眯起眼睛，走近一看，是顆人的眼球，慕蒼估摸著似乎是他在開槍時從被子彈炸裂開來的眼窩裡彈出來的，他盯著那無光的殷色，在心底唾棄及嘲笑他的無能與可悲，最後他踩碎了那顆眼球，將它磨在鞋底踏拉出一道痕跡。

「回家了，橙。」

他們在火光與夜幕下離開了陰霾。

半夜想寫狼狽的慕橙跟安撫他的慕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