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8學校

午飯時間—

少年一下抓緊差點掉落的筷子，從瞌睡中驚醒。

「哇塞，你剛剛是睡著了嗎？」

翻過來和少年一起用餐，依然在前座的小陳同學一臉驚奇。

「你眼睛是睜著的欸！超狂的哈哈哈！」

「……。」

一臉睏倦的少年看著碗外，自己掉的一桌飯粒。默默的曲指，對準小陳同學，發射。

幹聲頓起，效果拔群。

即使昨天有喝豆漿助眠，但對貓星球的期待還是讓他在床上滾了很久才睡著，即使睡著也不停做夢，睡眠品質之差。

這樣不太好，會影響考試表現的。

少年加快進食速度，還不忘催促小陳同學吃快點。他急需自己的桌子補眠。

—

0705

接近十一點，出門正打算去超商享受睡前豆漿時刻的少年，在通往樓梯的電梯間，碰上了今早相處不甚愉快的新鄰居走出電梯。

「喔，弟弟晚安，這麼晚出門去哪？」蕭先生問。彷彿沒自覺搭話方式讓少年感冒非常。

「晚安。就、出去一下。」少年微微蹙眉，點頭應了句便掠過對方下了樓。

-

直到小凌晨才從超商回到了公寓。
看著在三樓樓梯間小窗抽著菸的男人，少年只覺得寒毛直豎。

「嗯？這麼晚才回來？家裡人都不會擔心嗎？」蕭先生看了眼手機，語氣稀鬆平常，像是很正常的在與人對話。

少年卻只覺得悚然。

「不關你的事。」少年強作鎮定，平淡的上樓，與蕭先生擦肩而過。

一步三回頭的走到自家公寓門前，就怕那個人的身影自通往電梯與樓梯間的轉角出現。
少年快速開了門鎖鑽進屬於他的地盤，上鎖，卻未馬上離開門邊。

蹲下身，側耳貼著門板。他聽見寂靜的走廊傳來徐徐腳步聲。

㗳、㗳、㗳……

緩慢的前進，停下，突兀的靜讓人顫慄。

少年希望是自己想太多。

因為他覺得蕭先生正面向他家大門。

—

0706

悄聲拉開大門，幾乎一夜未眠的少年決定提早出門時間。

他就不信這樣還能碰上，哼。
-

—學校，中午
午飯時間拿出手機的少年看見了 cptcat16 的訊息通知，他點開，接著沉默。

人對未知的恐懼容易胡思亂想。
昨晚的情況應該就是這樣的。少年這上半天都這麼安撫自己。

至於有沒有碰上新鄰居這件事。
他覺得這種事不能太快下定論，畢竟可能只是生活軌跡剛好有重合。
目前還是先別說來讓人擔心比較好。

於是少年簡短的回覆發訊人的關心。

回覆— cptcat16

奉青：沒事喔！有順利到家，一切正常：）

—

-
回到家倒頭就睡的少年餓醒了。

抹抹臉看看手錶再把手機訊息回一回，接著點開張思益發來的訊息和照片——兩手捧著手機倒回床上，就地圓寂。

回覆— cptcat16

↳｛張思益：沒什麼事就好了，不過還是要多注意跟小心啊？｝
奉青：好的。
↳｛張思益：（照片）｝
奉青：（幸福死貼圖。）

—

回覆完才又起身，出門補吃晚餐。 －

—

0708　凌晨



叩、叩。

－

傍晚，放學

放了學的少年心不在焉的騎上自行車，突然之間對回公寓這件事感到抗拒。

不管是對昨夜夢見的曾經，
還是那兩聲清晰不似夢境的敲響，都讓他無法靜下心。

平平姐說不要讓人知道自己住哪。
但如果那個自己覺得危險的人就住在隔壁，那該怎麼辦？

少年突然想家了。
-

夜晚，歸宅

或許是戳中了少年的恐懼點，儘管不是時刻想起，但他對平平所說的經歷和忠告一直銘記於心。

在元虎因兵役分發位置太遠而暫時搬離後，成了一個人的少年做了不少“還有同住人在這”的準備。

他會在大門外放幾雙跟虎哥、一哥二哥要來的舊鞋，偶爾更換、增減、移動位置。

也將電視設定了自動開啟的時間、回到家刻意播放即使再度外出也不會關上的談話實況，從彆扭偶爾忘記到如今習以為常。

做“複數人假象”時少年經常在想，這些其實沒什麼必要，自己又不是女生，就算被知道是一個人生活應該也不會怎樣，但一個人的時候就是容易想太多，所以想歸想，假象始終沒停過。

少年認為自己做得很到位。
他沒想到的，是一旦遇上帶有目的性的有心人，這些製造出來的假象不用幾天就會被破解。
這是剛回到公寓的少年所學到的現實。

開了大門將自行車牽入屋內的少年聽見身後另一道大門開啟的聲音，神經瞬間繃緊的他下意識憋住氣，轉頭，與人對上視線。

友善的笑容，莫測的心思，對鄰居禮數做得到位卻不被少年信任的蕭先生，隻手撐著門笑看著他。

他對著少年說。

「你知道什麼叫欲蓋彌彰嗎？」

凌亂的玄關，倒在一旁的自行車輪胎空轉發出噠噠聲。
用力推開過份侵入領域的惡，少年在混亂中連人帶車將自己摔進屋內踹上了門，又立刻撲騰的爬起將門鎖上，這才脫力的滑坐在地。

「哈…哈…、」

身體的顫抖無法停止，恐懼亦然。

他將頭埋進膝間，緊抱著自己不斷碎語。

等明天結束，他就能回家了。

—

0709 學校

手裡捏著從阿思那借來的防身警報器，少年難得一早就在學校發呆，染上淡青的眼袋說明著睡眠並不順利。

昨晚坐在玄關的他反覆按開得到的派出所號碼，卻始終沒有撥打出去。

他確實被冒犯到了，驚嚇不小，卻沒有受到實質上的肢體碰觸與傷害。

兩個都是男生，不過就是靠的近一點，沒什麼大不了的。

少年安慰自己，但完全沒有效果。

和陸永杰玩笑間的靠近不同，他在蕭先生身上只感覺到不安好心與危險。

-

午休時間

罩在外套裡的少年傳了訊息給虎哥。

：虎哥這個禮拜留守嗎？
郭阿虎：你這問法很靠北 但是猜對了
郭阿虎：怎麼了？

烏鴉嘴。少年動作很小的揍了自己一拳。

知道對方手機使用時間有限，少年也沒打算細說，傳了句“沒事，我睡了。”便關上手機螢幕，乖乖趴好午睡。
-

晚間，第一個家

避難似的回到了家，屋內卻和四色里的公寓一樣，空無一人。
本該在家的媽媽，九成九又去處理客戶房子的問題了。

少年無奈搖頭，傳了個『我到家了：）』的訊息給媽媽後便默默走進自己房間。

房間擺設依舊，乾淨的沒半點灰塵，就連床罩都換了夏季風格和涼感薄被，讓歸來的孩子隨時能夠使用。

少年一下撲到床上，連日的緊繃在踏進這個家後瞬間消弭，倦意上湧，沉沉入睡。

「謝謝…媽媽……」意識中斷前，少年輕聲感謝。

在然後，接近十一點回到家的林晚顏直接衝進房間，把小兒子挖醒吃消夜，閒話家常。

—

0710

週六，午飯後。媽媽出門去忙工作了。
少年想了想，撥通重新連繫起的好友們的手機。

逛街、看電影、遊樂場，放棄了一些輪椅不方便進出的地方，他們三人就像以往國中放假那樣，返家前放鬆的到處跑。

可看似關係回到從前，少年卻知道有什麼已經變了，再也回不去了。

時間產生出的隔閡，多出的陌生，都使他們不再能暢所欲言、無話不談。
彼此分享著這幾年的瑣事，可負面的事，他說不出口。
而他們可能也是。

晚間
久違的和好友小聚到了傍晚才回到媽媽家。洗好澡的少年躺在客廳沙發上。看著手機上已讀許久的訊息，還是想不到該怎麼回覆。

他盡可能的回想和阿思之間的對話。
是因為自己說很需要警報器和派出所號碼才注意到的嗎？
畢竟若有與人同住而住處出現問題人物的話，再怎麼樣也不會選擇一個人在外，算著時間試圖避開與其接觸吧？

少年知道阿思是在擔心他，也覺得就算被他知道自己獨居應該也不要緊，但他就是想不透。

明明已經很小心選擇措辭了，怎麼還是會被聯想到那一塊呢？
是不是自己的言行只要心思細膩點，就能感覺出其中的不實？
或是其實打從一開始就破綻百出？

你知道什麼叫欲蓋彌彰嗎？

不要這時候想起來，周奉青，不要再想了。

少年掐滅了手機亮源。
掩著雙眼的前臂，
則隔絕了一室的明亮。

-

「奉～親～親～」工作又超時的林晚顏捧著少年的臉，膩著音把人喚醒，問題連發，「在等媽媽回來嗎？好感動哦。晚餐有乖乖吃嗎？還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媽媽有買哦。」

「妳不是說晚上八點過後吃東西會胖嗎？」因睡著而大意的少年用被雙掌夾得噘起的嘴，艱難發著聲。

「媽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就當你說好了哦♥」臉上堆滿笑容，回話間用力一擠小兒子的臉才放手，拍拍他的大腿側，「乖，起來去洗手。」

-
「對不起哦，難得你回家媽媽卻不能陪你。」林晚顏說著，手上則不斷豐富少年碗裡的滷味份量。

「好了、太多了啦 」連忙把碗端走捧著，「我沒關係的，你現在也在陪我啊。」

「只是媽媽，你這樣會不會太累？」連著兩天都快十一點才到家了。

「看到我家奉親親就不累了。」林晚顏笑答。

「而且別看媽媽這樣，我也只有你外婆去朋友家打麻將才能這樣。平常我都很準時下班的哦。」

「明天媽媽就放假了，有一～整天的時間能陪你。中午過後外婆也差不多會回來，到時我們一起去外面吃大餐，好不好？」

「好。」林晚顏臉上的笑容太過溫暖，突然無法直視的少年低下頭，應聲。

突然安靜的客廳只剩筷子偶爾碰擊磁碗的聲音。少年沒開口，少年的母親也尊重的不過問。

而本想隨口中花椰菜一同嚥下的話，在想起手機那則尚未回覆的訊息後，改變了主意。

「媽媽。」少年重新抬起頭。

「在！怎麼了？」答的俏皮，認真傾聽的姿態。

欲言，又止。

深呼吸，吐出——

「我在公寓那、發生了點事……」

—

0712（一）　晚間

「東西都有拿到嗎？」白色轎車在車站接送區停下。

「有。」下了車的少年拉開後座車門，拎過裝有媽媽和外婆失心瘋添給他的乾糧零食和衣服的藍色旅行包。

「如果再發生這種事，別顧慮直接挑明了講，忍耐只會讓這種人食髓知味。」林晚顏叨唸著，「還是解決不了就叫警察，然後再叫媽媽，媽媽去幫你揍他！」

你這麼說誰敢叫你啦……少年汗顏應聲：「好…。」

「還有記得要好好跟朋友說謝謝，人家擔心你你還那麼鑽牛角尖。」

「我會啦。」提了提手上裝著知名手工餅乾的紙袋，「那、我回去了。」

剛走沒幾步，降下車窗的林晚顏喊住了他。

「奉青。」

聞聲，少年疑惑的回到車邊，彎身看向裡頭的媽媽。

「偷偷跟你說，你爸爸或許有機會調到臺灣分公司。」

「真的？」少年瞪大雙眼，臉上笑容藏也藏不住，但很快又輕皺起眉，「這是好事、對嗎？」

「當然！總公司安排了一個不錯的位置，薪水可能還比以前高。只要爸爸願意，可以一直做到退休。」

「那哥呢？」少年又問。

「哥哥他當然也……」『嗶嗶！』

車停的太久，管制員警吹哨了。

「哎！不說了，再不走要被罰錢了。」林晚顏也沒說下去，趕緊將臨停燈切換成左轉燈，朝著少年揮手，「要小心哦，記得從今天開始照三餐給媽媽報平安哦！」

少年點頭應聲，站在原地目送著媽媽的車駛離，這才走進車站。剛才還忐忑的心情一下好得不得了。

等爸爸跟哥哥從美國回來，剩下就只差自己了。
只要能順利考進家附近那間大學，他就有自信能為家盡一份力，不會再讓人操心。

這樣他們一家人就能一起生活了吧？哥。

看著火車窗外一一劃過的景色，少年覺得未來正在朝著好的方向前進，只要自己再努力一點。

-

前進的前提先要解決眼下的問題。

「晚安，出去玩了？」明明才過短短幾天，和蕭先生的巧遇機率卻高到少年已經不意外的地步了。

「嗯。」少年冷淡的應了聲，看也不看靠在公寓大門旁的柱子看雜誌的蕭先生，徑直走進公寓。

他聽見後頭跟上來的腳步聲，於是放棄搭電梯，夾起有些重量的旅行包減輕肩上負擔，一步兩階的踏上樓梯。

身後傳來沒自覺被討厭了的大人的聲音：「要我幫你提嗎？」

「不用了謝謝。」

「看你這樣子，行李不輕吧，怎麼不坐電梯？」

「我就喜歡走樓梯。」

「真巧，我也是。」

「……。」聽到這回答少年咬牙不讓自己發出失禮的嘖聲，埋頭上樓。

等踩上三樓平台，少年直接閃到一旁讓開了路。
後頭還在階梯上的蕭先生卻沒打算通過，只是看著他笑。

「怎麼了？」蕭先生問。

「你先走。」他才不要走在他前面。

蕭先生的笑意更濃了，「啊～是上次嚇到你了吧，那只是開個小玩笑。」

「我不覺得那是玩笑，我跟你也沒好到能開那種玩笑。」

「那要好到什麼地步才能開“那種玩笑”？」抓到切入點的蕭先生終於踏上三樓，朝他閃的方向跨了一步。

「跟你不可能。」少年瞪他，狠聲拒絕。

「如果你不打算走，在我進家門前就請你先站在這不要動。」說完少年大步邁出，越過蕭先生，競走似的快步往304房走。

從樓、電梯間走到少年那一戶並不遠，而他也不認為對方真的會乖乖的不動。看吧，鑰匙才剛拿出來，他就又聽到轉角那處故意發出的腳步聲了，不疾不徐，如捉鼠的貓。

少年迅速轉開上下門鎖，壓下門把一推。

砰咚。身體撞上聞風不動的門。

「？！」不會吧，他回去時沒鎖門嗎？不信邪的上下轉動門把，確實是鎖上的。

轉動間後頭腳步聲離的更近了，少年不及多想趕緊又開起門鎖，心急的他也忘了平時鑰匙往哪轉是開鎖。

先轉開上鎖，壓門把，依然鎖著。但他已經隱約能感覺到蕭先生就在身後不遠處。

前幾天的遭遇再度浮現。

砰！一拳搥在門上，少年憤怒的轉身大吼。

「我不是叫你不要動了嗎！」
「靠北啊，門沒鎖啦！」

同一時間自少年身後也傳來開鎖和吼聲，嚇得少年差點腿軟原地摔。
他驚恐的回頭看向一把拉開大門，一臉凶樣的平頭元虎。

「虎…」
「臭小子，去哪鬼混現在才回來，等你等到飯都涼了。」長手一伸一把扯過少年，把人塞進屋內。然後斜視同樣愣住的蕭先生，「誰啊你？」

「哈…哦，我是新搬來隔壁的，敝姓蕭。」很快將表現收拾好的蕭先生沒事人一樣的自我介紹，「前幾天有來打招呼，但弟弟說你在休息，就沒打擾了。」

「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轉達這件事？」仍舊是那臨危不亂的笑臉迎人。無奈眼前的人完全不領情。

「哦，就是你哦？」元虎站直身，雙手往胸前一環。

「最近一直打聽我家的傢伙。」

「嚇我弟很好玩是嗎？」元虎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不爽到了極點。

「我家不吃敦親睦鄰這一套，回了公寓就安份點滾進自己家。」

「再敢煩我弟你試試。」

一口氣把話烙完的元虎也沒等人回話，砰的一聲摔上門，把臉上覆上一層陰影的蕭先生隔絕在外。

-

「明明就跟鄰居處的很好。」

一直躲在門後偷聽的少年，在門關上後對著元虎小聲吐槽。

「囉嗦啦，這種人不在我的友善範圍內。」說著粗魯的揉了一把少年的頭，往客廳走，「趕快把東西放一放，不重喔。」

看到室友就安心了的少年趕緊把東西放一放，屁顛顛的跟上。

「你不是留守？」

「留守也就晚個兩天放，又不是被禁假。」

「還想說你是不是想我了才問放假的事，結果是有怪人搬來。都跟著你了這樣叫沒事喔？」說著轉身抬手就往少年額頭彈。

「嗷。」捂著頭退了一步保持距離，看著坐下的元虎又問，「我媽跟你說的？」

「發現你不在家才打去問的。」元虎說，「我回來的時候剛好遇到201的阿婆要去散步。」
「說我家隔壁搬來的小伙子閒著沒事去找他們聊天的時候，會若無其事的問起你跟家裡的事。」

「阿不就好險我有拜託比較熟的鄰居幫我留意，有人問就隨便打發掉。」

「不然等你願意講了，我都不知道跟那傢伙打幾次招呼了…你幹嘛？」話說一段落，元虎看著少年雙手拎著餅乾紙袋，欲言又止的站著。

「我還要，出去一下。」

「蛤—？？」

元虎做出像極日劇中，小混混會做出的表情。

「就，前幾天有朋友借我防身警報器，後面還答應幫我買一個所以，要去還東西、拿東西，跟道謝。」說著舉起紙袋，然後補充，「在77那，然後我快遲到了。」

「……哦。」抓抓臉，元虎擺手放行，「快去快去。」

「別太晚回來，還有電話響三秒沒接我就去抓你。」走到玄關時，沙發上的元虎這麼說。

好專制。到底在軍中遭遇了什麼？少年汗顏。

—

0715（四）　早晨

早起的少年拉開了床側的窗簾，依然下著磅礡大雨，看來今天也不能去外送了。扒了扒微亂的髮下床，洗漱完後才拿起書桌上的手機。

看到 cptcat16 的訊息微微一笑，回了“一切安好”等稀鬆平常的字句，才又放下手機，去客廳檢查陽臺的水有沒有漏進來。

露天陽臺外觀好看，觀景無遮擋，遇上暴雨又排水孔堵塞還能升級成大型水族箱，CP值高得不得了。少年心裡為當初虎哥自豪不已說的話加了後語。

—

0716（五）

颱風那幾天，相較於外頭的狂風暴雨，公寓內堪稱風平浪靜，起碼有虎哥坐陣的週一、二是這樣子。他把虎哥走後馬上到來的颱風當作是暴風將至的警訊，一直產生有什麼要發生的負思考，自己嚇自己。

結果什麼事也沒發生。
…
……
好吧，是發生了那麼一個小插曲。

在週三晚上，有人按響了門鈴，少年隔著門詢問，而回話的是蕭先生。
於是他沒再應聲，直接無視。

走回客廳的途中蕭先生還是在說話。

他說他家陽臺排水堵住淹進家裡，而他剛剛才發現自己沒有拖把，毛巾抹布也沒有備用，於是來向他借。

少年還是沒回應。

但他的確遲疑了，覺得才剛搬來就體會到觀景陽臺雨天特色的蕭先生有點可憐。他轉頭看向玄關大門，內心的信與不信互相拉扯。

好險蕭先生在他心軟開門前就放棄離開了。
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卻有那麼一絲罪惡感。

—

0729 （四）　晚間

滑動手機頁面時又卡頓了。
少年覺得最近公寓的訊號越來越差了。

—

0801（日）　早晨

在便利商店和吳桐真的待到了日出才各自返家。

隨著逐漸靠近公寓，少年放緩步伐四處觀望，提起最高警戒。
但一直到他將剛淨空後又製造的，為數不多的垃圾打包，對易生蟲的區域做好防蟲作業，收拾簡單的貼身行囊重新踏出公寓大門坐上公車，什麼事也沒發生。

坐在公車上鬆了口氣，在得知可能有干擾器的存在後，即使進到公寓套房內少年還是充滿不安。

自從蕭先生搬進來後，他已經很難對這個暫時只屬於自己的空間產生安全感了。

搭到了轉運站下車，少年一邊往火車站走一邊發起訊息▸

—

0802（一）

快到中午才回到家的少年又一次直接倒床爆睡，一路睡到太陽往西漸落才悠悠轉醒，接著被媽媽和外婆針對胃袋進行了重點照顧。
少年打算在這個禮拜完全放下打工、複習預習等日課，好好調整自己的狀態，順便享受一下暑假稍作休息，想來其實也算是因禍得福。

公寓那邊的事少年沒和媽媽跟外婆說的太細，只說了鄰居的問題還沒解決，但已經有向朋友詢問對方的警察親戚能否提供幫助，目前正在等待答覆。
也說了如果情況無法改善他也不會逞強的直接搬回家。搭車通勤也只是起床時間提早，對他而言影響不大。

了解少年個性的兩老儘管不放心，卻也沒再阻止他去嘗試自己的方法。
孩子想證明自己除了支持還能有什麼辦法？大不了關心電話多打幾通就是。

糟心的事報告完，少年還與兩人分享近日里上的各種活動，發生了什麼趣事，和誰交好，被誰開導。
他想讓家人知道除了那唯一的壞事以外，他在里上仍然過得很好。
他提到了跟人約定好，等一切塵埃落定後的邀請，兩人二話不說表示絕對歡迎。

－

孩子好像有些變了。林晚顏和林張女士看著說有事要做而離座回房的少年背影，這麼想著。
太過獨立的孩子不再藏著壞事不說，也開始會尋求他們幫助了。
這是好事，但不知為何，林晚顏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改變▸

—

0803（二）　晚間

書桌上的手機傳來震動，少年拿起一看頓時被長串文字嚇了一跳。
所謂人不可貌相就是在說阿思吧，光看聊天視窗根本無法跟本人想在一塊。

消化了好一會才針對每個對話泡泡慢慢回覆▸
說到颱風他還真的有點擔心，因為回來前他完全沒料到颱風會來得那麼剛好，所以半點準備也沒有。

—

0804　晚間

看著回訊腦袋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欸？欸？？
街尾有其他住家存在這點少年是看過，但椿屋隔壁的居住者在少年的腦裡可是存有另一張臉孔的，現在一將兩人的樣貌比對起來……

欸———？！

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少年抖抖的戳起回覆▸，只能說世界真的太小了。

—

0808 里外

—

0809（一）　晚間

安全回到公寓的少年對陽台和客廳的災情一點也不意外，放好手上大包小包後便開始著手收拾清理。
一直到整理完家裡洗完澡，時間早已經超過十點，這時少年才總算有時間去看這兩天的手機訊息。

呃！這兩個人也太晚睡。看著早在八號凌晨就收到的，分別來自 mie0705 和 cptcat16 的兩則訊息，少年冒出了放置人家太久的冷汗。
對兩人皆回以肯定的回覆，同時為遲讀晚回道歉，洗了好幾個土下座謝罪的貼圖。

接下來就等明天了。
少年小握起拳，給自己打氣。
想的到的，該準備的都有了，他相信這次一定能順利解決這件事。
因為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

—

0810（二）　早晨


少年在想自己或許搞砸了。

他不該為了追求一勞永逸選擇默默蒐證。

他不該為那些沒遇到蕭先生的日子感到慶幸。

他太過相信全新思路得出的辦法能順利解決問題，壓根忘了吳桐除了開導自己之外也警告過自己

不是只有自己有所準備，對方也在堤防著、準備著。

他根本就
不該回來的。

- 互動式劇情 - 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