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海怪支支吾吾半晌，糾結的絞緊兩條觸手，他猶豫再三，最終豁出去似的往外挪動幾呎，手足無措的接受芬恩的目光洗禮。龐大的身軀幾乎縮成一顆球，幾條觸手蠕動著幾乎擋住海怪大半張臉，也擋住小人魚探究的視線。他悄悄從觸手間的縫隙覷著芬恩，發現對方的神色從原先的興奮逐漸轉成失望，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下意識地感覺羞愧。那團糾結的觸手微微顫抖，海怪發出細小的悲鳴，心驚膽顫的貼著海床試圖縮回岩石的影子裡。

「你叫赫許嗎？」良久，芬恩抱著雙臂開口。海怪愣了幾秒，雖然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仍乖乖地囁嚅著回答：「不……我叫桑托斯。」芬恩皺起眉「唔」了聲，他困惑的歪著頭，連珠炮似地將滿腹疑問傾倒而出，聽起來些不滿：「為什麼人類說你是『海怪』？你跟我從前聽過的不一樣。我媽媽唱的歌裡說海怪是一頭叫做赫許的海馬，擁有公馬的上身與鯊魚尾鰭，是神的坐騎。祂非常的巨大，只要揚起前蹄，就能掀起大浪；只要祂抬頭嘶鳴，就能召喚颶風。」小人魚嘰嘰呱呱的說了一大串，而後頓了頓，有些嫌棄的看著桑托斯圓溜溜的腦袋與軟趴趴的觸手，忍不住嘟囔：「但你明明更像章魚……」

他對眼前的生物毫無頭緒，除了體型巨大之外，桑托斯的長相和芬恩所知的海怪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況且平心而論，他長得不算太可怕，反而有些憨頭憨腦……桑托斯頂著小小的「兔耳朵」和一頭亂髮（說不定那其實是糾結的海藻），過長的髮絲掩住他的面容，只能隱約看見他黃澄澄的眼睛。他的膚質看上去是半透明的，和他的觸手相同。或許他也有類人的上半身，但那些擠在一起的觸手讓他看上去像顆球。總之，他看上去不像傳聞中的海怪，更像是一個巨人──一個長相古怪的、生活在深海的巨型章魚人。

「可、可是，如果我不是海怪的話，我是什麼……？」

「我怎麼可能知道。」聽著桑托斯委屈得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聲音，芬恩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客氣的說：「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的家人或朋友。」

海怪靜了下來，就在芬恩以為他再也不會開口時，他又語無倫次的脫口而出：「我…我沒有家人，也…也沒有朋友。」桑托斯焦慮的啃了啃自己的觸手，望著滿臉寫著「關我屁事」的小人魚，吶吶半晌後仍鼓起勇氣說：「我、我醒來的時候，就只有我一個了……」

……他看起來有點可憐。芬恩不想承認，可他的確一瞬間──只有三秒──有點兒心軟。但那又怎樣？這不代表之前他做的事就能一筆勾銷。

「哦。」他冷淡的給了桑托斯一個句點，看著瞬間洩氣的大塊頭，芬恩沒禮貌地猜測對方心靈脆弱程度大概與體型呈反比，他不屑地哼了聲，癟著嘴打算轉身離去──他的耐心已經正式告罄，僅存的一點好奇也無法消磨對於桑托斯的反感。可桑托斯卻在此時伸出一根觸手，試探地探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芬恩戒備地瞪了不識好歹的海怪一眼，抱著手臂兇巴巴的開口：「你又想幹嘛？」

「我…我，你、你要走了嗎？」桑托斯飛快地收回觸手，膽戰心驚地問，絞盡腦汁試圖挽留卻想不出任何好理由，只能語無倫次地飛快將自己的目的全盤托出：「我、我只是想…想跟你道歉，對不起，我之前……很不禮貌。還、還有，我想問你喜不喜歡那、那條…魚。」

他坦白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隱沒在一堆上浮氣泡中，剩下含糊的咕嚕。他緊張地盯著面無表情地小人魚，被人勒緊了咽喉似的難以換氣，心臟也劇烈地跳動著，彷彿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桑托斯覺得自己快暈倒了，而芬恩仍用冷漠的目光審視著他，思考要給予何種刑期。桑托斯絕望又無助地低下頭，在岩石的陰影下將自己縮得很小。他很想啃啃自己的觸手，但那不太禮貌，所以他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悄悄地將它們纏成一團。

「不怎麼樣。」驀地，他聽見小人魚如此說。桑托斯的心情立即跌到谷底，他勉強按下鼻酸偷偷覷了芬恩一眼，小人魚高傲地揚著頭，臉上看不出喜怒，沒好氣地強調：「而且，那條魚是我捉的。」

他的「禮物」不被承認，甚至不被喜歡……他又失敗了。桑托斯幾乎要落荒而逃，但仍自虐地留在原地，將眼睛睜得大大的，忍著眼淚聆聽法官最後的宣判。不許哭，桑托斯。他對自己說：不許哭，這本來就是你的錯。海怪努力地抿著嘴，偷偷深呼吸──

「哧溜」

……然後發出非常、非常響亮的吸鼻子的聲音。他完了。

桑托斯欲哭無淚地擋住自己的臉，開始考慮現在挖洞將自己埋起來是否來得及（反正他擅長挖洞）。已經夠丟臉了，還在這種時候……

「……噗。」

他聽見小人魚笑了。桑托斯驚愕地抬起頭，小人魚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快得讓他懷疑剛才那是自己的錯覺。他神經質地抽動著觸手的尖端，下意識地在沙子上撓出一個淺坑，悄悄地將壓在最下面的觸手埋進去。

「…雖然，」芬恩清了清喉嚨，再吸引到海怪的視線後，他突然覺得有些彆扭。小人魚不自在地、板著臉說：「雖然你道歉了，但並不代表我要接受。」

桑托斯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僵硬地點頭。

「對，我還沒有原諒你。你之前太不禮貌了，那讓我很生氣。而且──」他再次強調，視線可疑地偏移了幾秒，然後乾巴巴地說：「而且──我沒有看到你的誠意。」

桑托斯愣愣地望著他，他的大腦似乎還沒恢復運轉。小人魚停頓了一會兒，發現他沒有更多的反應，只是緩緩地又點了點頭。芬恩有些惱羞成怒，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滿意地看見對方的身軀跟著狠狠一抖。小人魚有些愉悅地輕輕甩了甩尾巴，仔細品味了下扳回一城的快感，他咧開嘴角，在桑托斯驚恐的目光下伸出爪子在他觸手前來回比劃，陰森森地發出低沉的威脅：

「總之──在我滿意之前，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懂嗎？」

芬恩：懂嗎？我要更多魚。再重複一次：我要更多魚。


開始覺得這本其實是青少年勵志成長故事
困難的點再於不能為了後面的打炮讓芬恩太輕易原諒桑托斯，雖然海怪先生的確有點無辜可憐，可4做錯事就是要乖乖付出代價更多的魚

啊對了，給親友看過之後，親友說桑托斯的外表根本就是有頭髮的章魚哥...
......
給我住口！！！

有頭髮的章魚哥
救命

章魚哥
桑托斯還是比較可愛啦

nadinaaf: 以後大家對桑托斯的感想會不會只剩章魚哥
good19981017: 比較可愛的章魚哥？

16來惹！
@yomouw2333 - 《海怪與人魚》16 膽小愛哭海怪攻×凶巴巴健氣人魚受 ───── 吉米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