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將近快一小時了為什麼還不回去呢？）

明明距離檢舉已經相隔四天，他以為是當時說「醒來不要再見面」這句話奏效了，看來並不完全是。本來想著還不如自己主動尋找克爾，彼此坦誠相待，然後斷絕聯繫，卻沒想到對方還是先自己一步來了。

麻煩、麻煩極了，但薩良還是得開門，他可不想看到克爾繼續待在門口旁引人注目，那樣問題就更多了。

「……進來吧。」喀噠一聲，他開了門。

實際上是經過了四十二分鐘，克爾首先是用微型終端做了點工作，而後打了個小盹，才到現在的發呆階段。

他沒試過發訊息，反正想也知道薩良不會回覆，他只是確認對方在家後按下門鈴，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

薩良的檢舉像是雷聲大雨點小，在他以為可能會發生更加嚴重的事時，接下來的幾天對方再沒有動作。

就這樣？或者說只是這樣？

少年迷惑到了極點，所以他打算聽聽薩良的想法，再來考慮處置辦法。

「……啊。」由於是背對著門口，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他的頭微微後仰，盯著高高在上的薩良。

「該說是好久不見嗎？」他的神色正常，微笑的弧度簡直是無懈可擊，看不出心裡的想法。

「……你明知道我比較希望不要再見吧？」果然沒有什麼改變，薩良原先的打算被全盤推翻，若是克爾完全不理解自己的作為，那這都會成為一場空談。
「算了，哪有鄰居前來拜訪，主人卻閉門謝客的道理呢？先進來吧。」或許就這麼談一場也不壞，大不了就是挨頓揍罷了的程度，其他發展薩良也並不在乎。

克爾盯著薩良說完話，並習慣性的觀察對方，眼神卻像是凝視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順從的在進門後才開口：
「如果這是個問句的話，那麼是的，我很清楚。」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薩良比誰都清楚他對於答案與想法的執著，所以他們才相安無事了好幾年。

「因為不理解才會發出詢問，這是薩良教過我的喔。」說得好似對方不是話語中的那個名字，卻難得是想要認真聽人說話的態度。

「……」真難纏、真難搞。

習慣了親暱的關係就難以遠離，這是常態，所以在面對昔日鄰居時難免有些不適應，但克爾的說詞還真是陰陽怪氣到了極點，既然已經鬧成這樣還需要在乎一個答案嗎？

「……那他還真是多管閒事。」所以為什麼要跟著這樣怪聲怪調的講自己？
「總之先坐下來吧，要問什麼一次問清了，我好回答你。」他將桌上的玻璃杯拿起，給克爾倒了一杯水：「我想你應該也不會喝，但我姑且還是給你倒杯水。」

克爾倒是毫無芥蒂的接過水杯來喝，同樣的手法薩良不會作出第二次，水裡的微量藥物所帶來的好心情有幫助於談話的進行，重點是在外面待了這麼久，他也著實有些口渴，並不是為唱反調而進行的動作。
「首先講講你檢舉的目的跟動機？」明明是被害者，姿態卻擺得出奇的高，紫色的眼眸閃爍著饒有興致的情緒。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因為一次檢舉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那只會讓他想檢舉回去而已，甚至連生氣的時刻都很短暫。

「……」無論如何好想嘆氣，這不是看來已經很理解了嗎？詢問的必要性根本不存在，不過是想聽到自己親口解釋，然後藉由措辭與態度來決定未來走向罷了。
「……好吧，首先——我沒有指望改掉你那臭毛病，說白了就只是讓你預先習慣一下？不論是你認為我們彼此會破裂這件事，又或是被人檢舉？」

說起來其實很複雜，他確實存有讓克爾改正的心思，但想也知道不可能，頂多說是在理念不合的裂縫上大作文章，除此以外他對釐清動機這回事已經放棄了。

也或許只是嗑藥過後的反應讓他不能跟自己清醒時的思緒接軌，導致雲霄飛車直接斷軌。

「反正對你來說，我想偶爾栽那麼一次也沒關係吧？」如果克爾足夠重視那或許早已發現自己蠢蠢欲動的端倪，只可惜沒有。

但到底在可惜在什麼地方？他不知道。

「也不是不能理解……」才怪，既然他預期關係破裂已經發生了，那不就代表他的想法沒有錯誤嗎？
「但栽這一次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損失喔。」隱藏多年的秘密結社身份曝光在主腦面前，連監視都密集了起來，想要屏蔽它得承擔更高的風險，他也減少了碰論壇的時間。
「對了、你拿著這個吧。」克爾遞出了一把剪刀，握著尖端，朝向薩良的是手柄的部分。

「……」為什麼他能理解？薩良自己都不理解現在兩個人到底在做什麼，既不是追究檢舉問題，也不是要報復回來，那還能做什麼呢？
「嘛，如果沒有損失，那就不算是栽了呢。」雖然知道對方生活會有很大的麻煩，但薩良也不會為幾句話而產生同情心，畢竟這都是塵埃落定的事了。
「想幹嘛呢？」他直接抽出了剪刀，握上了手柄，尖端的部分卻是朝向自己：「總想著要做危險的事。」

「被你看出來啦……我只是想說，既然你想傷害我的話，就應該做的更徹底一點。」克爾伸手將杯子推落檯面，清脆的碎裂聲，就像逐漸凝固的氛圍、無法相互理解的彼此。
「我會檢舉你的，不管用什麼理由……」脫下手套，他拾起一塊碎片，鋒利的斷面立刻讓指尖流出鮮血。
「比如非法持有任務物品？」他說的是那塊他們都有的隨身硬碟，裡面的資料已經沒用了。

「……那可要看你怎麼定義傷害了。」自克爾進門後，薩良一直在迴避克爾的視線，至此他才重新抬起頭，認真的直視著對方：「有時候我也很好奇……」而好奇什麼他卻沒有再提。
「這算是預告嗎？又或是……你想表達什麼？」他笑了起來，直接將剪刀甩了出去，落入角落堆砌著的集裝箱堆中：「我說過了，我不在乎。」

他看著地板上流溢的水和碎片，很緩慢的蹲了下來，直接一手壓上了玻璃碎片，五指輕柔的扣上，鮮血爭先恐後的沿著指縫迸發，然後他起身，將手掌打開，讓更加破碎的碎片隨著血點灑落一地。

「證據不夠的話，我還可以提供哦？」他這才像是冷靜下來，也不復見剛才的瘋狂。

好痛。

好痛、好痛。光是輕微的割傷就讓克爾快要維持不住笑容，但也令他更加清醒，他一直清楚自身想要的是什麼，伴隨著薩良的動作，止不住的疼痛從呼吸蔓延到全身。

好痛、好痛、好痛。

「你上心一點，我們在談重要的事呢。」到底是誰更瘋癲呢？是自傷的他還是薩良，現在已經什麼都搞不清楚了。

「我真的很想要破壞它……請你幫幫我吧。」
克爾伸手扣住薩良打開的手掌，十指相交，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不論是秘密結社還是檢舉升等，他只是想見證系統崩毀的那一剎那。
他將利用的事情攤在陽光下訴說著，說是請求卻不容他人拒絕。

「說實話，重要與否呢，又或是重要在哪裡，我想這是捫心自問才會知道的。」他無視掌心佈滿的傷口，像是蹭去灰塵般拍了拍手，又虛握了握手掌，這才適應了難以牽動的關節神經。
「……」為什麼會變成坦率的請求？這件事逐漸往他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而他也從一開始的迷茫，到現在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

然而他向來無法拒絕克爾的要求。

「……如果你想的話……也行……」最終他只是咕噥著回應道，手指神經似的顫抖了起來，薩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等待著克爾的後話。

「那麼就說定了。」

他拉了拉薩良的手，非常高興的原地跳了幾下，甚至不算熟練的哼起了薩良在掰手指時的歌曲，曲調帶著微妙詭異感。

「其他證據嗎……我之前就很好奇了，你的結社印記在哪裡？」他鬆開手，掌心黏糊糊的都是即將乾涸的血液，混雜著細碎的玻璃。

「你檢舉我那時都知道我的隱私了、還真不公平。」對這點他可以表達長期的不滿，對個人物品的佔有慾高到幾乎嚇人的地步。

「……你怎麼還記得這個？」

這讓薩良有些意外，對於音樂他是真心喜愛，因此才會在當時隨口唱了首合乎氛圍的舊時代童謠，沒想到克爾居然記住了，而且多數的旋律和音準都很正確。

… 「在我後腰上。」猶豫一番這能不能說以後，他還是放棄了思考，乾脆的回答，順帶微微撩起過長的襯衣下擺，露出一點結社印記的邊緣。
「嘛，關於這點我很抱歉……這下能暫時算我扯平了嗎？」他放下了手，在衣擺上又蹭了兩下手，然後後知後覺的想起正事：「不對……我先找一下醫療箱……」

他轉身在房間裡翻找起來，很快就找出了醫療箱。

「聽到就記起來了，很奇怪嗎？」克爾的記憶力非常好，只是BCA根本沒有音樂，所以他也不確定自己哼唱的是否正確。
「……我的在肚子上。」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撩起衣服，薩良比自己想的還大膽許多，只好隨意回了一句，當成是交換情報。
「扯平？嘛……算是吧，總之先包扎一下吧。」看著離去的身影，他移開視線，盯著自己鮮紅的手指，有些慶幸沒有跟著把上衣拉起，不然情況會變得怪異許多。

「也不是……只是一般人，該怎麼說呢？」他左思右想想不出合適的解釋：「不能說是不會唱歌，應該說是不太知道怎麼唱歌？或者說是不適應那些舊時代的樂曲？」
「……？」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同往日，但薩良無法精準的判定緣由為何，不過克爾的坦承倒是讓他很驚訝，畢竟他認為這只是個問題，而非交換。
「總之以後別做那麼危險的事了。」他用沒有受傷的手握住克爾的手腕，將兩人帶到了桌子前面，將醫療箱攤開在上，給克爾的傷口細細上了藥，然後好好的包扎起來。

之後才開始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挑玻璃碎片。

「我倒是對你的歌聲接受良好……你還有很多舊時代的收藏？」克爾獲取訊息的來源大多是在網路上，他有些無法想像薩良是怎麼蒐羅這些舊物的，大概是透過黑市吧。

「是很不錯的把柄呢。」我也想聽聽看，這可能不算是把話講反，畢竟兩者表達的意思基本一樣。

oO（……誰才是危險的那個啊。）他腹誹著。

看在被細心照顧的份上，少年好歹沒有唱反調，只是在過程中忍不住的呼痛，小傷口最是折磨人了。

「那是你被荼毒太久了吧。」他開起自己的玩笑來，雖然唱歌這件事他有一定的信心，但能聽嗑嗨以後的自己胡亂唱歌，克爾也算是耐受度很高了：「也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殘缺的，除此以外你聽過一些都是我隨意編的。」
：「你要檢舉這個也不是不行……反正檢舉後我還是能繼續唱。」畢竟樂譜和樂曲不好保存，稍有殘缺就會影響大全，而且薩良也沒有入手樂器，多數情況都是自己唱唱歌自娛自樂，被檢舉問題不大。
「怕痛就不要做這種事嘛……」克爾的反應被他看在眼裡，薩良完全回到往日的相處模式，仍舊嘮嘮叨叨個沒完。

「不知道是誰、在我出廠後的一兩年間持續唱搖籃曲哄人入睡呢。」

真要說荼毒，那也是他要求的，薩良大概只是想幫助失眠的好鄰居吧，說實話，對方基本符合善良、愛照顧人、溫和的特質，只要不嗑藥的話。

這樣他倒顯得像壞人，克爾不太高興，但轉念一想，他們現在是利益共同體了，回報遠大於被檢舉的損害。

「……我相信你喔。」
不知道是在回覆繼續唱的部分，還是對方叮囑的話語，僅是模糊的說道。

即使是被肅清的前一刻，薩良依舊會唱著他不懂的歌，就像蠟做的翅膀迎向融解般的墜落——

他如此深信著。

「嘛……但至少還算有效吧。」

總不能說他覺得剛出廠的克爾像嬰兒一樣需要照看，他也不曉得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在薩良剛出廠時旁人也沒給過他這樣的觀念，或許這是一種寄託感。

是一種對於生活、對於未來的一種展望。

「是、是，我知道了……」與其說是敷衍的態度，不如說薩良已經放棄虛與委蛇了，既然如此決定了，那也不用相互隱瞞什麼，他處理完自己手上的傷口，便隨意倒在椅子上挺屍。

「總有一天會見證結局的。」

薩良也不曉得這番話是說給誰聽，又或是代表什麼深意，他只知道，總有一天所有人都會見證BCA的結局，無論是歸於塵土，又或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心臟。

「感覺減少電子用品的使用頻率佔比較大的功勞喔。」他那時也沒想過要檢舉對方，命運還真奇妙，因為缺乏睡眠而引起的依賴感也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戒掉……

也或許是根本沒有治好。

「絕對會比我們看過的煙火要精彩許多，我很期待呢。」他的要求不算高了，帶著被包扎好的傷口，克爾起身打算離開：

「你就等著查收被檢舉訊息吧。」臨走前他不忘回頭說道。

「我想也是。」他笑著回應。

畢竟有薩良在場，克爾基本上很難專心擺弄他那些電子產品，基本上唱安眠曲前的時間，都是薩良在叨唸著大大小小的事情，有時候是一些不知所云的內容，有時候是在BCA生存所需的注意事項。

「……」實際上一跟煙火比就讓人完全提不起興趣了。
「是、是，我會等著的……回去好好休息吧。」他本來想說路上小心，可就住在附近，這句話倒也不必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叮嚀了一句其他的事。

毀壞後終將迎來重生，倦怠後總是盼來睡夢，正如他們之間終於分崩離析的關係，又如同枯木逢春一般，扶搖直上、鬱鬱蔥蔥。

但他無從知曉那交錯的枯枝是否能開花結果。

××××××××××××××××××××××××××××××××××××××××××××

可能要F5一下 我剛剛又犯蠢
謝謝薩良中跟薩良　還有噗首的超美麗圖圖

慣例謝謝克爾中
這走向跟我們當初預料的差了超多，以為要打起來結果和平收場，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

同場加映檢舉人還不耐煩解釋的薩良

但他們的交流還真的是慣例的有流血衝突　雖然跟想像中不太一樣
薩良真的很會照顧嬰兒　拿走剪刀然後一起弄傷手 （讚

薩良沒有被打是奇蹟欸…… （？）
說實話骰出薩良抓玻璃的瞬間我滿腦子問號

兩位的交流一如既往讓人覺得非常厲害…

但是兩個人都受傷了看起來真的超痛！！！

may00806: 謝謝MAY中ㄉ捧場
我也覺得好痛！為什麼他們都不怕痛！

克爾疼痛程度還有17，我整個人就？？？兩個寶貝快過來我幫你們呼呼 （沒用

謝謝ＭＡＹ中看完我們落落長的交流 （大開心
中之看了也覺得好痛　這兩個自傷的小笨蛋 （薩良＆克爾：？

自從上次克爾被檢舉後我就一直很緊張他們的後續，現在終於看到了，真的很開心…

我也好緊張，結果骰出來的結果讓我有被欺騙感情的感覺
不過還能和好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