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陣？」芬恩困惑地歪著頭，鸚鵡似的重複著這個陌生的詞彙，試圖從它的發音中推敲意義：「那是什麼？」

「魔法陣就是……就是，唔，就是……一種由多個咒語組成的圖騰，可以提升魔法威力之類的。」

海怪絞盡腦汁努力組織語言，他舉起觸手在水中比劃，可惜沒什麼用。小人魚不滿地皺起眉，抱著雙臂扁著嘴沒好氣地開口：「魔法？咒語？那又是什麼？有解釋跟沒解釋一樣……喂，大塊頭，你怎麼老是說一些難懂的東西？」

「大……！」突如其來的新綽號讓桑托斯倒吸一口海水，但看小人魚滿臉寫著不耐煩，他還是默默地將那一點點彆扭吞回肚子裡。他不自在地蜷緊觸手尖端，訥訥了幾秒，磕磕絆絆地試著以淺顯的詞彙解釋：「魔法就是，呃、就是神賜予的力量。咒語是與神溝通的語言，透過咒語……向神祈禱、請求力量，並且告知用途。如果神應允了，就能使用魔法——例如說飛行、生火、切割……當然不只這些，魔法可以做到很多事。」他望向巨船船壁上的複雜圖騰，觸手尖端沿著紅色塗料緩慢遊走，似乎在努力辨認它的含義。須於，桑托斯喃喃說道：「『風與靈鹿駐足桅與帆』……唔，這個魔法陣能讓這艘船變得輕盈、跑得更快。」

「真的假的？酷！」芬恩興致勃勃地湊上前跟著研究，可惜沒看出任何端倪，那個魔法陣在他眼中和一團纏在一起的海藻差不多。但他並沒有氣餒，反而戳了戳桑托斯，滿臉躍躍欲試地追問：「那麼，誰都可以用魔法嗎？」

桑托斯搖了搖頭。海怪先生眼神裡有些許歉意，他沉默了幾秒，目光投向遠方，帶著些許恍惚與懷念：「只有神的子民和信徒才有學會魔法的機會……它是一門很複雜的學問。」

然而小人魚卻再次皺起眉。一個連基本禮貌都不懂的、來自深海的奇怪巨人，為什麼會懂這麼多？芬恩糾結了幾秒，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好奇，試探地問道：「為什麼你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你會魔法？」

「不，怎麼可能？我當然不會魔法！」桑托斯嚇了一跳，連忙出聲反駁。連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何這麼慌張，彷彿做了虧心事，他揉皺了觸手，語無倫次地解釋：「我只是知道一些淺薄的知識罷了……我不應該會魔法。」

「不應該？可是你看得懂這些奇怪的圖騰。」芬恩毫不客氣地指出他的矛盾，「如果你真的不會，為什麼你懂它的意思？這不合理。你聽起來像是在撒謊。」

「我、我沒有！」

氣氛驟然冷卻，海怪身上的圓斑都黯淡了幾個色階。芬恩知道自己不用這麼咄咄逼人，甚至不該與桑托斯對峙，任誰都有幾個秘密──而且他不應該這麼在乎桑托斯的……但他就是不喜歡被隱瞞的感覺。芬恩靜默了片刻，試著讓自己聽起來不那麼尖酸刻薄，儘管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好吧，如果你不方便說、不想說，可以直接告訴我。」

「不，我沒有……我、我是真的不會。」桑托斯聽起來快哭了，他著急著想為自己辯護，語無倫次地將心裡所想的全盤托出：「在我的記憶裡，我不能使用魔法……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得懂……聽起來很可疑，但我真的…沒有撒謊。」

眼看著對方的眼眶蓄起淚水，芬恩侷促地立在原地，忽然有些不敢看他。海怪發出響亮地吸鼻聲，似乎記著小人魚不喜歡人哭，他強忍著淚意低頭看著自己的觸手。

「……對不起。」沉默了好半晌，小人魚忽地塌下肩膀，不甚熟練地含糊說道。桑托斯驚愕地抬起頭來，一雙含著淚水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讓芬恩感覺無地自容。他皺起鼻子，結結巴巴地繼續說：「是我太…神經質了，抱歉。」

「不，你、你又沒做什麼……不必跟我道歉……」

芬恩瞅了他一眼，見桑托斯的確沒有生氣，反而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小人魚不自在地抽動著尾巴，隱密的愧疚感撓得他心臟緊縮，他欲蓋彌彰地別過臉，盯著海床嘀嘀咕咕：「我只是不喜歡被隱瞞。我對你一無所知……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關於你——噢，海神啊，算了。當我沒說。」

桑托斯大腦一片空白，他愣愣地望著裝作沒事的小人魚，幾乎一刻鐘之後才反應過來。數根觸手霎那捲曲成團，上頭的藍色圓斑混亂地閃爍，他差點兒又忍不住要去咬它們。大個子海怪不自覺地微微發抖，也不敢湊上前，只待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不太自信地問：「你是說——你的意思是——你想了解我嗎？」

小人魚的尾巴瞬間觸電似的一顫，他立刻惱羞成怒地瞪向桑托斯、抱著雙臂惡狠狠地駁斥：「誰要了解你！」海怪被嚇了一跳，好不容易蓄積起來的勇氣差點兒通通潰散。但他忽然瞧見小人魚赤紅的耳根——桑托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視力那麼好——他滿懷著不敢明說的竊喜，小心翼翼地開口：「如果你想知道……」

「我不想！」小人魚氣急敗壞地脫口而出，幾秒後才發覺自己的反應過激。他暗自懊悔，面上仍然不顯，惡聲惡氣地揚起下巴指使：「你不是要帶我看你的收藏？還不帶路？太陽都要下山了！」

「當、當然！」桑托斯連忙將下半截話吞回肚子裡，慌慌張張地領著小人魚游向沉船後方。或許……或許小人魚的真實態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也許有朝一日、他會願意和自己成為朋友……海怪忍不住想，過了幾秒又覺得是自己異想天開。他悄悄瞄了眼跟在自己身後、面無表情的人魚一眼，又惶然移開視線，甩了甩腦袋、試圖將那些踰矩想法趕出腦海。

在陰影的遮掩下，船身上一個巨大的的破洞出現在兩人面前——恰好能讓桑托斯順利擠進裡頭、進到船裡，這也許是他選擇這艘船當作巢穴的原因。芬恩隱晦地瞄了眼對方龐大的身軀，唇角不經意地上揚了些許。

「那個……呃，請進。」桑托斯乾巴巴地道，伸出觸手揭開懸掛在洞口的布幔，示意芬恩進去。小人於這才恍然察覺除了他們倆之外，這裡沒有其他生物了──沒有小魚、沒有水草。雖然這在深海之中頗為正常，但仍讓他感覺有些微妙。芬恩猶豫了半秒，身姿靈活地游進船肚子裡，而海怪緊隨其後。船隻內部不知被用什麼方法給掏空了，空蕩蕩的船艙形成一個巨大的寶庫，觸目所及都是亮晶晶的東西，黃金、銀器、寶石、玉，滿室生輝，所有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珍寶這兒都有。芬恩忽然回憶起那條作為禮物的大魚──那條寶石路──那一丁點兒東西和這裡的相比根本不夠看。小人魚呆滯地望著眼前成堆的寶藏，金幣壘成小山，寶石隨意地扔在角落。

桑托斯從容地游到金幣山上，給自己找了塊凹處舒舒服服地窩了起來，他像個忍不住炫耀的孩子，帶著些許羞澀、驕傲地說：「我喜歡亮晶晶的東西……這艘船裡都是我最喜歡的收藏品。」

「這艘船？」芬恩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舌頭，不敢置信地問：「你還有別艘像這樣的船？堆滿金銀財寶的船？」

海怪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揉著觸手尖尖靦腆地嘟囔：「這也沒什麼……你可以拿起來看看。」

「這還沒什麼？哦，天哪！天哪！」小人魚顫著尾鰭嚷嚷些無意義的驚嘆，小心翼翼地從寶藏山中找出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除了珠寶首飾之外，桑托斯的船裡還有許多精巧的小玩意兒──會跳舞的音樂盒人偶、會游泳的機械海豚，以及以整塊白水晶雕刻的鏤空迷宮。更奇妙的是，歲月並沒有在這些東西上留下腳印，以致於芬恩將東西拿到眼前把玩時，它們仍是嶄新工緻的模樣。

「這些太棒了……」小人魚著迷地撥弄著一對機械神仙魚，讓他們慢悠悠地在數中晃盪，忍不住發出讚嘆。即使知道芬恩的稱讚不是給自己，桑托斯仍然與有榮焉地燒紅了耳根。他蜷曲著觸手，瑩藍的環狀斑紋悄悄變成紫色，他支吾了幾秒，結結巴巴地開口：

「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送給你，請儘管拿走……因、因為，」海怪的聲音越來越小，像一隻學飛的小海鷗那樣不自信，但仍鼓起勇氣囁嚅地說出口：「……因為，你、你是我的朋友……。」

關於桑托斯送禮物這件事其實是有原型(?)的
可能沒有人好奇但誰都不能阻止我自言自語

小時候的我其實不太會交朋友，不知道怎麼樣與人拉近關係，所以只好送人禮物，以為這樣就能獲得好感。但事實上，人與人交往是一件很複雜、需要一直學習的事

桑托斯一直想送芬恩禮物大概是以這樣為雛形，他就是一個不懂怎麼交朋友的小朋友 啊，芬恩也還是不成熟的小朋友

所以喜歡他們的旅人再耐心地等等他們吧，讓他們慢慢摸索著長大 當然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我經常拖稿

結果真ㄉ變青少年勵志成長故事了
說好的觸手play...

他們真的好可愛
觸手都是浮雲

大大要腸胃炎要保重捏
看兩個主角慢慢拉近關係很棒很香 喜歡

nadinaaf: 謝謝你 什麼我以為觸手play才是重點
good19981017: 謝謝關心，目前已經好多了 關於感情線我是慢慢進展派 喜歡曖昧很久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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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mouw2333 - 《海怪與人魚》23 / 膽小愛哭海怪攻×凶巴巴健氣人魚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