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立冬，萬物沉寂，冷風颯颯，吹過幾無生機的林間，落葉成堆，微草枯黃，連隻小蟲也絲毫不見蹤影。

年幼的林瑤踏著急促的腳步在林間穿梭，小小的身軀穿著蓑衣，蓑衣底下是破舊的衣裳，在這時節幾乎無法禦寒，女孩只能夠靠著運動讓身子發熱，好能繼續在寒冷中活動。

細短的手臂圈著一大捆木枝，另手繼續撿拾得以生火的木材，儘管掌心被磨紅，也凍得僵，林瑤僅蹙皺起小臉，把手放嘴前呼了呼，馬上又繼續撿拾起來。

不在落雪之前拾足木料，這冬天怕是沒法撐過去。

落日時分，林瑤挾著兩捆材火返家，單薄的木門推開，裡頭的擺設簡陋非常，空間寬三、四米，住的是一大家子。除了吃飯的桌，供四人坐的椅，就是一張小床，只能供一成人睡上。

「瑤兒，回來啦。」林瑤的母親見孩子回家，上前將兩捆柴接過，對她溫和地笑了笑，「累壞了吧，去休息，待會就能開飯了。」

林瑤脫下蓑衣，跑去一旁的桌邊落座，姐姐林玥也坐在那，正一針一線縫著冬衣。衣裳穿起來肯定很暖和，林瑤想，可惜那並不是他們的，而是村裡賣衣服的大嬸的，姐姐縫完得拿去換工錢，這樣明天才有好吃的可以吃。

林玥的手藝是極好，在林瑤的記憶中，姐姐總愛拿著繡繃，在布上繡出生動的花樣，繡好的成品幾乎勝過京城裡所有大家閨秀。離京之後，林玥便再沒有動過從前喜愛的刺繡，而是與粗布衣衫為伍，偶爾編點玩意兒換幾個銅板。

初時林瑤常鬧著彆扭，鼓著腮幫子問林玥：為什麼姐姐不再繡漂亮到東西了？林玥只是失笑地看著妹妹，揉了揉林瑤的小腦袋，一句話也沒有說。

久而久之，林瑤就不再問了，她隱約知道，那是會讓姐姐傷心的問題，儘管那時後的她並不知道為什麼。

母親端著碗筷和兩盤小菜上桌，轉身前去床邊扶起臥病在床的父親，父親咳了幾聲，抓起外衣披在身上，在母親的攙扶下下床，來到屬於一家人的飯桌。

林瑤晃著雙腳，看著垂落長髮的母親和日漸消瘦的父親，想起在那大房子裡，母親總是穿著華美，頭上配戴許多髮飾，身旁會有兩個大姐姐跟著，幫母親倒茶端飯。父親回來時總是意氣風發，會和母親說說笑笑，會抱起她舉在空中玩耍，而非是現在消瘦脆弱的模樣，總是用百般無奈的目光看著他們。

吃飯間，父親不知怎麼突然落了淚，夾菜的手顫抖幾下後，握著母親的手摩挲。

他說：「錦兒，對不起，是我沒用。」

而母親只是愣愣地盯著父親，隨後溫柔地靠上父親的肩膀。

「不要緊，一切都會好起來。」

那是他們一家最後一次在一起度的冬季，當年的林瑤看著一家人都在身旁，滿足地將母親煮的飯菜一口口吃下，即便味道不是那麼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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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一下林瑤的過去，時間線是父親被貶官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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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撿木材和晃著腳看著衰老的父母親想著過去榮華富貴的地方好有畫面，心疼小小瑤QQ

hanchoru:
謝謝瑾煙中 本來很擔心自己掌握不住過往與現在的交替寫法，能有畫面真是太好了 也謝謝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