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知道林玥有塊視如性命的玉佩。

那玉佩玉體通透，綠得清澈，上頭還有喜慶的鴛鴦紋，看著就昂貴。然除此之外，這玉佩是林玥定親禮，侯爺府的公子親自交予林玥之手，述一腔鍾情，許一世之諾言。

可自從她們家招罪後，即便是在離京最後時刻，也未曾見那公子一面。

路途漫漫，直至落定邊疆，一家值錢的東西換了七七八八，那塊玉始終都在林玥手上。

直至那年冬去轉春時，父親的病情突然加重。

「這玉，我拿去換了吧……」

母女三人坐在小桌旁，眼前哀愁又淒苦，林玥率先將那塊寶貝玉遞到桌上，滿臉決絕。林瑤知道姐姐對那玉看重得很，急得起身。

「一定還有辦法的！我、我再去多搬點貨，再去打雜，一定能湊到足夠的銀兩！」

「能有什麼辦法？都這樣了，不是多接點工就好得了，你還不懂嗎！」

林玥一拍桌子，站起身滿臉怒容看著林瑤，氣得眼角都閃著淚光，可瞧見林瑤被嚇得委屈可憐，林玥還是軟下脾氣，伸手將人摟進懷中。

「瑤兒、我的好妹妹，乖，不過是塊玉，怎比得上我們一家人？」

見兩女兒如此，身為母親的林夫人歎了氣，伸手將玉佩推往林玥。林玥瞧見，等著驚訝的雙眸，滿是不解的望向母親。

「留著吧，咱家還有個東西能換。」林夫人斂下眼，起身從角落櫥櫃裡掏出一木盒，從中拾起一柄珠釵。

林瑤認得那髮釵，還在將軍府中，母親頭上飾物繁多，每日皆有所變化，唯一不變的便是那釵子，據母親說，那是父親當年予她的定情信物。

還未等兩位女兒開口，林夫人已先行出言，阻擋後續千言萬語的反對。

「所謂情物，為所贈者，代其人，伴其身，存其心。」

「若是人在，物不在，又何妨？」

父親終究是沒能熬過那年秋季。

一張草席覆上曾經英姿煥發的容顏，包裹如今瘦如骨柴的軀體。母親泣不成聲，林玥哭紅了眼，林瑤靜靜地看著那張草席，想著今天父親怎麼不同她說說話了呢？

捆身的席捲被抬了出去，連帶著的是林玥幾日不歸，等到林瑤終於見著了林玥，林玥卻什麼話也沒有，只把那塊玉拿出來敲碎成兩半，在林瑤驚愕的視線中，將其中一半玉塊遞到她的手中。

「人若在，物不在，又何妨。」

「但人不在，物再好，又何用？」

「瑤兒你收好，姐姐先走了，等終有一日，它會帶我們姐妹相見。」林玥帶著笑，眼底溢著淚，伸手輕撫了下林瑤的臉頰，隨即轉身往家門快步奔去。

林瑤心頭一震，伸手欲抓住轉身離去的林玥，然只堪堪抓住了袖口，輕輕一揮便被甩了開。

林玥出了門，跟著一名老婦人離開。

自此之後，林瑤再沒見過林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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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