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聽說櫃檯有一位無所適從的老人讓其他同事很為難，於是自告奮勇上前去關心對方。

「爺爺，您是來找人的嗎？」比起在店裡的營業模式，態度更像是面對超商阿姨。
「我們這裡沒有這樣的一個人呢⋯⋯是記錯藝名了嗎？還是找錯地方了呢？」朝陽表現出困擾的樣子。一邊不著痕跡的把眼前的老人引導到店外。

被引到外面的曉春，邊走邊拿出手機，是新出沒多久的 apple 手機。他俐落地叫出相簿，原本是想給眼前的青年看他孫子的照片，但裡面盡是拍得不怎麼樣的風景與美食照。

oO（哎喲，怎麼沒有？）
oO（也是，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拍照的閒情逸致。）

「我想找一位叫清、我是說瑪尼的人，他在牛郎店工作沒錯，這裡是牛郎店沒錯吧？」

「爺爺，這附近有很多牛郎店哦？我們這邊確實沒有叫做瑪尼的人。」雖然不到認識Cinnamon的所有同事，但對於藝名這件事朝陽也是前所未聞。

在這之後朝陽並沒有指名，想著不放心讓一位老人家在歌舞妓町亂竄，他默默牽起對方的手。只是擔心被人潮沖散，並沒有過多的想法。

「沒事的，我們一起去找吧？」就從最老牌的L店開始找起。朝陽刻意放慢步調配合著對方。

「我們之前有在哪裡見過面嗎⋯⋯？啊、是小松先生吧？」朝陽想起了之前含酒巧克力的小活動「小松先生很常來歌舞妓町？」並沒有做過多的臆測，僅僅只是一種閒聊的語氣。

手被牽起，曉春笑了笑，說了聲謝謝。眼前的青年，確實像是會好好扶老人過馬路的善心人士。

「我的孫子總說歌舞伎町很危險，叫我不要太相信這裡的人，但我至今遇到的，都是像你這樣善良溫柔的人呢。」

聽到對方要陪他一起找孫子，他瞇起眼，再次道了個謝。順著對方的步調，就算不知道會被帶去哪裡，還是毫無戒心地被引領前行。

「啊，你是Sun，是那位醉得亂七八糟的年輕人？」
「沒想到會在這裡再見面呢，你最後有平安回家吧？就算這裡都是溫柔的人，但晚上在這種地方醉倒還是很危險的喔。」
「以後要多注意，不會喝酒就要避開酒精類的食物，答應爺爺好嗎？」

對於常來歌舞伎町這點，倒是沒有多做回應。或許是擔心對方的心讓他忽略了這個問題，也或許是刻意避開？

朝陽欲言又止，雖然想否認曉春的說法，但事到如今如果說出歌舞妓町有許多壞人的話，就好像在說自己也是有所圖謀一樣。他只能靜靜的聽著曉春說說笑笑。

「小松先生的孫子是在擔心您哦，這麼晚了又不方便，一個人跑來這裡。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朝陽想著小松先生不像是來買醉或尋歡，清新得讓人驚訝。

「呵呵呵⋯⋯小松先生還挺愛操心的呢！不過放心吧，我已經習慣了。在這裡的工作總是避不開酒精嘛。」朝陽並沒有隨意的做出承諾，即使他知道對方或許也只是隨口說說卻不想用輕浮的態度回應，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確實是重要的事，我是來看孫子的。」這次沒有迴避地直接道出，看來先前純粹是忽略了這個問題。
「他是很可愛的孩子喔，你看到就知道了，呵呵。」言語中是止不住的驕傲。

聽到對方的工作避不開酒精，曉春皺了下眉，原本想說身體重要，但赫然想到自己不也因為工作忽略家庭，他未出世的孩子和逝世的妻子，都在這段關係中得到傷害。

「工作的話也沒辦法了呢，但人生還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物，要好好去把握。」還有很多可以說，但再繼續說下去，就成了叨叨絮絮的老人，他止住了話題。

望向歌舞伎町的燈紅酒綠，微斂眼簾，嘴角的笑淡淡的。五光十色的光在他身上，像是不和諧的音調。

「啊，對了，我確認一下喔，sun 先生是……牛郎嗎？既然你從牛郎店裡出來。還是我會錯意，你是幕後的工作人員？」

「孫子⋯⋯那、那個，小松先生覺得孫子在這裡工作無所謂嗎？」因為從事牛郎行業而和家裡鬧翻的人大有人在，雖然從曉春能夠如此自然地在歌舞伎町進出，或許是一位意外前衛的長者，但是還來探班難道不會顯得太衝擊嗎⋯⋯？

聽到了曉春提到人生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時，朝陽欲言又止，最後只能露出一抹淺笑。

「我是牛郎沒錯喔！被小松先生懷疑的話很受傷呢⋯⋯是我長得不夠帥氣嗎？」朝陽一邊摸著自己的臉，打趣地開著玩笑。

面對朝陽的問題，曉春思索了一下。他當然不覺得無所謂，但他也在想，說不定只是自己的刻板印象，讓他對牛郎這行有所排斥。
只要乖孫開心的話，不就好了嗎？但是，秋詩真的開心嗎？
「只要孫子開心就好了。但畢竟是老人家看不懂的工作，多少還是會擔心。」
「你呢？會這麼問難道是家裡的人阻擾你嗎？」

似乎沒發現朝陽的欲言又止，只是對淺笑的青年露出和藹的微笑。

「怎麼了？你臉上有東西嗎？」看對方摸自己的臉，他好奇地拉近距離。見頭髮有些亂，伸手稍微整理了一下。
整理完畢的他，將手收回，距離也恢復當初。「嗯，很帥哦。」

「哈哈⋯⋯家人是有那麼點擔心啦。應該說，像是這樣跑來我上班地方的情況也是有點，所以我才想說，大概是讓他們擔心了。」

曉春突然拉近距離幫自己整理頭髮的行為讓朝陽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頭髮亂了。

「能夠有小松先生這樣的家人，一定非常幸福吧，能夠以孫子的心情為優先，並且也非常貼心。我認為很了不起。」——這樣的話不禁讓人好奇是什麼原因讓曉春的孫子堅持要當牛郎呢？

「家人擔心也是因為愛你，像爺爺我入部隊時，家母和愛妻也是擔心許多，怕我被長官欺負、怕我遇上意外，弄得我不擔心都跟著擔心起來。」
「尤其是愛妻，每次都要送我到部隊門口，弄得大家都笑話我，呵呵，也是滿得意的啦。」提到妻子時，似乎笑得特別開心。
「我想，你的家人也是因為愛你，才會擔心你吧。尤其牛郎，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職業。和他們多聊聊，不要讓他們擔心了。」

「被這樣說，有點不好意思呢。也沒什麼啦，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害羞地揪了揪前髪。
「而且……」
「我想他們並不一定感到幸福吧？嘛，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每人都有一顆難解的心。」

「啊，對了，」將袋子裡的烤地瓜拿出來遞給朝陽，期間有些燙手，拿得笨手笨腳。
「烤地瓜，你要嗎？很好吃喔。原本是要給孫子的，但剛剛折騰了一會時間，等我們找到他，大概地瓜也涼了。不如我們倆，先吃了吧。」
而且地瓜的香氣一直冒上來，曉春有點受不了這香甜的味道搔刮食慾。

安靜的聽著曉春分享自己和愛妻的相處，朝陽不自覺露出微笑，但眼中也有幾分寂寞。他把這份寂寞悄悄的藏了起來，緩了緩情緒才再次開口。

「小松先生和妻子的感情真好呢！真令人羨慕！」

聽到曉春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時，或許是心有戚戚焉，朝陽的眼神飄忽了一下。

「不不，我覺得他們一定是感到幸福的喔？不論發生什麼事、或是爭吵、或是不理解，到最後一定會因為在乎而和好，這個就是家人喔！」朝陽朝著曉春露出堅定的微笑「雖然我不知道小松先生家的問題是什麼，但如果是小松先生的話，一定會迎刃而解的。」

「啊、如果是這樣的話⋯⋯」朝陽從口帶拿出幾顆薄荷糖和對方交換「就用這個交換吧？」

「我有很嚴重的煙癮，但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抽菸，所以在不能抽菸的場合會準備這種小糖果來解癮。」

「你對爺爺還真有信心呀，假如真的能這樣就好了呢。」笑了笑做回應，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面對朝陽拿出的薄荷糖，曉春愣了一下，隨後噗哧地笑出聲。

「呵呵，你怎麼知道爺爺愛吃糖。但不行喔，你幫爺爺找孫子，已經讓爺爺難以回報，不能再收你更多東西。」
「而且爺爺也想看你吃烤地瓜時，笑得開心的模樣。爺爺我呀，喜歡好吃的食物，但更喜歡看到其他人吃到好吃食物的笑臉。你就當幫爺爺達成願望吧，而且地瓜也希望自己在熱熱的時候被吃掉吧。」

聽到對方會抽煙，似乎有點小吃驚，但隨後想到再怎麼說也是在夜晚世界打滾的牛郎。
「你也真不容易呢。」

「如果小松先生不好收下糖果的話，就當作是我送給小松先生的孫子吧！」朝陽強硬的把糖果塞給了曉春。
「小松先生喜歡吃糖的話，我下次會帶更多的。」

朝陽接過了地瓜，赫然發現是咬了三口的。對此他並沒有多想，只是露出淺淺的笑容——小松先生比自己所想得更喜歡好吃的食物呢。他朝曉春點了點頭表示謝意。

「不嘛、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比我辛苦的人多得是了。至少我遇到了非常多的好人，小松先生就是喔。」朝陽牽著曉春繞過一個轉角進入一條暗巷，他拉了拉曉春把對方和自己的距離縮短了一點。

「這條路比較危險一點，因為想讓孫子快點吃到熱騰騰的地瓜才抄近路的，但是小松先生自己一個人時不可以走這邊喔！」朝陽轉頭看著曉春特別提醒。
紅黑遇到吸毒鬧事的不良

被強硬塞下了糖，曉春笑笑地收下。再怎麼說也是對方的好意，而且給秋詩的話，他應該會開心……吧？

聽到還有更多的糖，曉春趕忙揮了揮手，「你的這份好意我心領就好，不然醫生會生氣呢。」
「雖然買了甜甜的烤地瓜很沒有說服力，但我有在控制血糖。」

被拉進小巷內，朝陽說為了讓孫子吃到熱騰騰的烤地瓜才抄近路，但曉春想只要到時再買就好，不需要這麼趕，他其實是想要找地方坐下來吃完地瓜。

oO（好想吃完地瓜……我才吃三口而已……）

沒想到遇到前來鬧事的不良，他們吊兒郎當地要求兩人交出錢財。

「怎麼了，需要零錢嗎？我找找喔。」曉春非常配合地掏了掏錢包。
「剛好我剛剛買烤地瓜有找零錢，你們是沒錢搭車吧？下次需要幫助的話，語氣好一點，會比較多人願意幫忙哦。」

不良咂嘴表示零錢不夠塞牙縫，要整個錢包都交上來。曉春皺了下眉。

當不良揮拳動用暴力時，曉春趕忙將朝陽護在身後，上前對不良一個後空摔制伏在地。

「醫生⋯⋯上一次小松先生也是這麼說的。難道小松先生看似健朗，其實有什麼不舒服的嗎？」朝陽擔心的看向曉春沒注意前方過來找碴的不良。

沒等朝陽開口請曉春後退，下一秒就是小混混倒地的模樣。

「誒？」只聽到幾個咒罵的碎語，暗巷中留下了曉春和朝陽兩人。

「好厲害啊！小松先生的動作很俐落，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施力點也很輕巧，利用重心讓對方倒地。難道小松先生之前是練空手道的嗎？？」朝陽看著曉春眼中滿是崇拜和興喜。

「沒有啦。」聽到朝陽的擔心，他慌張地澄清，「只是定期的健康檢查，我年紀也大了，總是要多注意。」
「你的父母應該也是吧？到了一定年紀，健康檢查很重要呢。」假如能夠早點養成健康檢查的習慣，或許妻子也不會被癌症給奪走了吧。

將不良撂倒後，被雙眼閃閃發亮的朝陽稱讚，曉春很是不好意思。

靦腆地揪了揪前髪，「沒什麼啦，只是以前在部隊被要求學這些。我不知道是不是空手道，上面要我們會，我們就去學了。」

「父母⋯⋯是啊⋯⋯是呢。」朝陽聽到健康檢查時突然消沈了下來，但是依照他們家的情況，就算及早檢查出來也無法做任何事情。甚至，醫藥費會成為另外一筆負擔。

「我也是，希望家人可以身體健康。」朝陽勉強擠出微笑。——所以，自己才要更加的努力才行。

「小松先生是退役軍人？那麼還會用槍囉？好帥！」朝陽恢復了原本的活力抬起頭對著曉春說「保衛國家是一份令人驕傲的職業呢。」他牽著曉春走出暗巷，又是迎面而來的霓虹和人潮。

「健康是最重要的呢，SUN 先生也是，要健康才能守護家人。」說來也諷刺，是妻子過世這事，令他更懂得照顧自己。只有當死亡來臨，才會讓人意識健康的身體多麼不容易與珍貴。

「在部隊時確實有在練槍，但現在也用不上了。啊，假如你對打靶有興趣，有機會可以帶你去玩玩。」
「拿槍確實很帥呢，這是我愛妻說的。你要追女生的話，練好槍技，帶她去打靶，保證命中心儀女生的心。」

走出暗巷，迎面而來的亮光，令曉春用手遮了下眼，一時之間適應不良。
「比起保衛國家，我覺得能夠保衛家人的人比較厲害。」他小聲嘀咕道，大概是想起未出世的孩子和去世的妻子。

「呵呵⋯⋯比起打靶，我更想回去射箭呢，也可以命中靶心喔！」朝陽朝曉春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聽到了曉春先生的嘀咕，朝陽把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望向了遠方，似乎在看著某個人。

「是呢⋯⋯」——所以爸爸離開之後，就輪到我保衛家人了。

「現在的話，小松先生不也在保衛著家人嗎？還來送地瓜。」朝陽把視線拉了回來，晃了晃手上的地瓜。不知不覺已經靠近了Luminescent。

「原來 sun 先生會射箭呀，不錯的休閒愛好呢。要不是老人家沒力氣拉動箭弓，不然真想試試。」

此時的 Luminescent ，秋詩正在門口來回焦躁踱步，照理這時間爺爺應該來了呀，怎麼晚了這麼多時間。當他看到爺爺的身影時，懸著的心瞬間斷了線摔在地上，令他的眼眨了眨。

oO（那……是誰？）為什麼和爺爺聊得這麼開心，且他們的手還牽著。父子？朋友？……戀人？

面對朝陽說的保衛家人，曉春陷入了思考。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他都沒有盡好父親與丈夫的職責守護。就連孫子……他都放開了手，並造成現在的局面。

「啊，我看到乖孫了。」
「就是那位小小隻的小男生。很可愛對吧。」

「今天真是謝謝你，sun 先生。沒有你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向朝陽微鞠躬道謝後，他前去 Luminescent 的店門前和孫子碰面。

「爺爺，你總算來了呀。」
「抱歉，遲到了。」

秋詩抱住曉春，眼前是和樂融融的爺孫相聚，假如不知道孫子打的心眼的話。

朝陽揮手向曉春道別，隨後看著他跑了過去和那位小男生相擁。

看著眼晴的景象，朝陽的眼微微瞇了起來——真好呢。手上的烤地瓜還熱熱的，在這樣的天氣連心都被爺孫的情誼溫暖了起來。

朝陽搓了搓手，朝著回店裡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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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ingAndAutumn: 謝謝秋詩中，第二次跟爺爺交流還是覺得爺爺好可愛！！！中間也有帥一下下 這次只有稍微打了照面，期待下次有機會也跟小正太相處。

感謝 Pronlyuse2022 的交流，朝陽真是溫柔體貼的好孩子，這次也稍微帶到爺爺主線的部分，是場讓人愉快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