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媽媽那邊的阿公跟我說的故事。
阿公雖然已經在幾年前因病過世,但我還記得小時候回去時,阿公常常會跟我玩。
不過說是玩,大多也都是看著老照片,聽阿公講以前年輕時候的辛苦啦回憶啦。
某次阿公突然毫無預警地說起:「阿公有時候會看到幽靈哦!」
阿公在孩童時期特別有靈異體質的樣子,加上是戰爭期間,看到幽靈可說是家常便飯。
據阿公說,幽靈好像大多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掉,好痛苦好痛苦,也不懂為什麼其他人都無視自己。
所以一看到幽靈,總之無視就對了。
要是被對方發現自己看得到的話,就會被幽靈死命纏上,不斷跟在後面的樣子。
阿公小時候住在關東的外圍,雖然跟東京比起來,空襲被害程度算不上什麼,但不時還是會被美國的飛機順便炸幾顆炸彈。
某一天,一顆炸彈(燃燒彈?)掉到村落外圍的人家,所幸被害不大,只有幾戶房子被燒掉。
話雖如此,畢竟還是件大事,阿公就跟著其他大人一起跑到火災現場。
現場被燒得焦黑的房子幾近倒塌,房子前面還放著覆蓋草蓆的遺體。
有個幽靈就出現在草蓆旁邊。
為什麼阿公會知道祂是幽靈呢?因為祂完全就是普通人絕對早就死掉的狀態。
大概是因為被壓在燃燒的木頭下面,胸部以下燒得焦黑,只有胸部以上跟右手臂勉強還有肌肉殘留,特別是雙腳,看起來就像燒成炭般破破爛爛。
如此慘狀的幽靈,在遠遠圍觀火災現場的人們面前痛苦地扭動身軀,死命地哭喊。
「好燙,好燙!我的腳燒起來了!誰來救救我!」
當時只是個孩子的阿公,雖然下定決心看到幽靈也要裝作沒看到,但祂痛苦地歪七扭八的模樣實在過於殘酷,讓阿公不小心產生反應。
接著幽靈就向阿公喊道:「小裕!你是小裕吧!小裕、小裕!」
身體幾乎燒成焦炭的狀態,用剩餘的一隻手死命地朝阿公爬去。
而小裕,就是我阿公的名字。
原本阿公跟那個幽靈(應該說是空襲受難者)就互相認識,大概是見到面會打招呼的程度。被幽靈呼喊著名字的阿公害怕到受不了,就一溜煙地往家裡逃走。
「小裕,救我!好燙,好燙啊!小裕!小裕!」
拼命地把喊叫聲拋在腦後逃回家的阿公,緊緊關上家門,躲進被窩。
該不會被幽靈單手追進家裡面吧,阿公光是想像就怕得渾身顫抖。
雖然幸好最後幽靈沒有追到家,但阿公每每被叫名字,就會想起那個幽靈,嚇得發抖。
故事講完後,「現在回想起來也真的是很可憐。」阿公如是說道。
即使如此還是緊接著對我說:「遇到幽靈的話絕對要無視,裝作沒有看到。要是因為同情而隨便靠近,可是會被附身哦!」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阿公一臉認真告誡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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