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雪白的兔，搖了搖頭便抖落一地細毛，像六月飛雪、又似被強風吹落枝椏的剔透精靈；小豁子嘴揪成微微上彎的弧度，給那隻兔頭人身的怪物添了些人氣；幽黑眸子被包裹在石榴紅的眼窩周圍，正直愣愣地看著前方，似是正透過虛空凝望著某處。

　或是某個人。

　我不認識牠，陸煜冷靜地想，我將自己保護得很好，那不過是隻長歪了的紐西蘭白兔。寵物店裡很多的，別驚動牠便是安全的——
　他試著退離幾步，小心避開了地面容易發出聲響的枯枝，接著頭也不回地狂奔起來。

　直到視線中出現一處突兀的柵門，硬生生地橫插在那裏。

　破敗的紅漆脫落得七七八八，生鏽鐵桿搖晃著像是在向他招手。若是比照恐怖電影裡的情節，現在有兩條路可供選擇：進入那道通往未知的門，或是回身面對兔子。

　無論是哪一個，看著都不是很妙。

　陸煜苦著臉，推了推奔跑中有些滑落的眼鏡，竟是不合時宜地想起年幼時母親教導過的幾句禱詞——他並非虔誠的信徒，這輩子踏進教堂的次數大概十隻手指數得出，拗口的語句讀音也差不多遺失在潛意識的深海——要是能想起來，店休的時候就去走一趟吧。

　他盤算著，心存僥倖地回身，在意料之內見著了與自己並無拉開距離的那隻兔子。

站在原地、亦或遠處。
始終都沒能逃離。

　他不得不壓著砰然跳動的心口，手指向前，憑藉微弱的記憶大聲呼喊：「父啊，我將我的靈魂交在你手裡，我以您的聖名謙卑地祈求——」
　「因為經上記著說，『你們要聖潔、因為我是聖潔的。』」
　「因為凡有氣血的都盡如草，他的美榮都像地上的花。草必枯乾，花必凋謝，惟有主的道是永存的。」

　「Amen.」

　未竟的話語像是終於衝破水渠，在張開的口中奔淌而出。與此同時，他背對著的那扇破舊柵門轟然關起，爬滿了鏽的輪軸發出嘎吱怪響，如不得不退離的巨獸哀號。

　陸煜瞪著那隻兔子，卻見牠抬手指了指樹梢。

　交錯的細網上，碩大的蜘蛛正被翼翅稀疏的怪鳥啄食，那鳥的舌如彈簧一抽，蜘蛛就被捲進口中。待牠終於吃飽喝足，便開心地大嘴一張，發出難以形容的詭異啼叫。

　似是人聲，又像短笛。

　他抬頭看了許久，隨著鳥鳴逐漸轉醒。這才發現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腿上捲著踢落一半的棉被，有個枕頭還被打落在不遠處，一片狼藉。
　陸煜揉了揉眼睛，腦海裡噦噦鳥啼越來越鮮明，逐漸拼湊成無比孰悉的通用字句。

The wee birdies sing and the wildflowers spring,
And in sunshine the waters are sleeping.
But the broken heart it kens, nae second spring again,
Though the woeful may cease from their grieving.

　樹梢上的鳥在歌唱，
　像母親呢喃、大地輕吟，像戀人眷戀不捨的絮語。

You'll take the high road and I'll take the low road,
And I'll be in Scotland afore you.
Where me and my true love will never meet again,
On the bonnie, bonnie banks of Loch Lomond.

　陸煜抬頭看向窗戶旁被雪壓得半彎的花楸，
　有隻大鳥停在那裏。


停了好久

好久。

搭配服用BGM：Loch Lomond - Peter Hollens

這裡是被雲中ㄉ生產力快樂包養的狗，每天都在快樂糧中愉快ㄉ游泳跟愉快的嚇到^^來畫很多雲雲感謝最棒最可愛拯救狗狗宇宙ㄉ雲中 yyellowyu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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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ellowy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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