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業已熄滅,蟲豸卻不肯離去。
黑白的天牛全聚集在屍首上,帶刺的後腿彼此踐踏,失去生命的身體再也無力驅趕牠們,鬼臉鱗片千頭鑽動,將男人轉變成為一只巨大的蓑衣蟲。羅倫佐是他們家族的故知,十數年的生意──然非「家人」的一員。他曾有一雙情感豐富的厚掌,拇指捻過不少綠鈔,或許也曾不勝憐愛地摩挲過他的髮頂,覬覦底下的顱骨。

那些溫熱的、美好的如今都自腹腔流乾了,穢物汁水沿西裝褲筒涓流,滴滴答答濺在落葉堆上。同在飯廳談笑風生的人,過了個午後便成了一堆肉塊。常有的事。米夏很習慣這種景象,他舔濕拇指,向前撥開人臉上的甲蟲,合攏眼皮時抹出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