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法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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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路易斯學院的學生們最近都在傳言,說學校後方的公園樹上有詭異的怪物,長著人頭的大鳥、舌頭長到垂地什麼的,不只是學生們,就連住在那附近的居民們都在討論這件事...」
白髮蒼蒼、戴著眼鏡的老修女述說著,她將一隻手貼在臉邊輕嘆,「唉...雖然能理解有些大孩子們喜歡講怪談,不過這樣會導致年幼的孩子們不敢上學的啊,真應該要有人出面處理一下那些不切實際的傳聞,讓學院的孩子們免於恐懼,你說是吧,孩子?」
「伊莎貝爾修女,我已經28歲,差不多可以停止叫我『孩子』了吧?」
「呼呼呼,你就算到50歲了也依然是個孩子,安傑洛。」
老修女掩嘴笑了笑,隨後對紅髮男子抬手,後者露出無奈的苦笑,彎下腰對著修女低頭,讓年邁的老長輩可以觸及他的頭頂。
安傑洛從小就經常在米蘭教堂遇到伊莎貝爾修女,她總是會溫柔的輕撫他的頭,如今他已經長到189公分了,這點也仍未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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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爾修女在年輕時曾經是個驅魔人,從她還是個少女時就已經投身於驅魔工作,直到60歲才終於退休,如今年近80歲,雖然雙腿已經不方便行動了,但是腦袋還清晰得很,依舊以修女的身份在米蘭大教堂裡活動,負責替舊日月宗聯繫義大利地區的驅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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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斯神父殉職之後,安傑洛都是從伊莎貝爾修女那裡獲得驅魔的工作和建議,她的驅魔經驗相當深遠,對安傑洛來說,伊莎貝爾修女就像是師祖般值得尊敬的老前輩。
至於傳遞工作內容的方式,就像他們稍早的對話那樣,聽上去只是個老修女的閒聊跟牢騷,其實就是要安傑洛去她提到的地點進行驅魔。
「話說回來,妳剛才提到的聖路易斯學院...是哪一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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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國內有一大堆學校都叫做『聖路易斯』,就連安傑洛畢業的公立學校也叫做聖路易斯,有些聖路易斯學院還有分校,單單用這個名字去做調查,實在很難鎖定目標區域。
「聖路易斯私人宗教學院的科隆納分校,還記得嗎?」伊莎貝爾修女對他眨眼,「在聖西羅足球場的東南邊,附近還有個國際學校。」
安傑洛快速搜尋了腦內的地圖,隨後臉色暗了下來,「那是羅斯神父的母校...」
「好啦,孩子,你今天已經在教堂待夠久了。」伊莎貝爾修女推了推他的手臂,示意他快點出發,「年輕人應該多去外面,交個女朋友之類的,我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你結婚生孩子啊。」
整裝好之後,安傑洛開車前往米蘭市中心的西北邊,很快便來到目標區域,看著眼熟的道路,他不禁想起上次來拜訪這裡的回憶,現在的街道風景看上去跟記憶中沒有太大差別,頂多就是原本開在附近的中式餐廳被改成蛋糕店。
在聖路易斯私人宗教學院當中,科隆納分校是規模最小的分校,整棟學院就只有一個L字型的三層樓校舍和一個小操場,學生人數不多,但是從6歲到18歲的學生都有。
學院的左右兩側隔了條馬路就是商店街,後方則是有座充滿樹林的公園,那裡恐怕就是傳聞詭異怪物出沒的地點了。
安傑洛在公園附近停好車,瞄了眼手錶,暗想應該快到學校放學的時間,果不其然,隨著一陣鐘聲響起,穿著制服的學生們紛紛從大門走出,原本還算空曠的道路瞬間變得擁擠。
他坐在車內觀察著科隆納分校的學生們,發現比較年幼的孩子們在經過公園的時候,幾乎都會露出恐懼的表情,彷彿公園內住著什麼怪物。
小男孩們會從公園的入口前方高速奔跑過去,直到離開公園的範圍才逐漸停下腳步,小女孩們則是手牽手一起繞路走,能夠離公園越遠越好。
年紀較小的學生們都走得差不多了,接著便是比較晚離開校舍的高年級學生,比起低年級,那些年紀較大的孩子們看上去都還好,各個走在路上有說有笑,不過偶爾還是會有幾個學生在經過公園時選擇快步離開,連瞧都不敢瞧向公園一眼。
看著那樣的景象,安傑洛忍不住在心中嘆氣,「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啊...」
儘管米蘭是個經濟發展的大都市,傳聞鬧鬼的場所也不少,然而無論是哪個知名的靈異地點,都不至於讓兒童在大白天就怕成那個樣子,更何況是連心智較成熟的青少年都會感到不舒服。
為了能夠更深入的調查,安傑洛等大部分的學生們都走光了,才終於從車上下來,橫跨大馬路來到公園前。
隨著他逐漸接近公園入口,幾位穿著科隆納分校制服的學生迎面走來,每個人看上去都是約15歲到18歲左右,估計應該是校內最高年級的學生。
他們圍繞著一名深藍色長髮、綁著辮子的女學生走,其中一名男學生突然拍了拍她,然後指向公園入口處的某棵大樹,語氣中帶著嬉鬧的態度,「欸欸、諾娜,那棵樹上有什麼?」
深藍色長髮的少女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在聽到同學的問題之後,動作有點遲緩的抬頭,望向那棵空蕩蕩的大樹,「...很大隻的黑鳥,頭長得跟你很像,舌頭很長。」
男同學似乎只把她的話當作玩笑,不但不會感到毛骨悚然,還毫不在意的大笑,「哈哈哈,昨天也是這麼說,每次的回答都一樣,妳真的有失憶症嗎?」
少女疑惑的眨了眨眼,「...我昨天有說過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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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都已經是什麼狀況了,你們居然還在討論怪談!」
走在少女另一側的女學生拉高嗓音,語氣中充斥著憤怒,雙眼直直瞪著那位男學生,「馬可,都是因為你到處亂講,低年級的學生們都被你給嚇壞了,還不快停止!」
名叫馬可的男學生聳了聳肩,臉上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喂喂,樹上有怪物這種話可不是我說的啊。」
女學生聽他那麼說,便接著轉頭看向深藍髮少女,「諾娜也是,不要為了配合這傢伙就亂說話啊,樹上明明什麼都沒有,為什麼要一直說上面有怪物,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
名為諾娜的少女輕輕歪頭,她什麼都沒講,不過那滿臉不解的表情,仿佛在說她什麼都不知道,惹得女學生直翻白眼,頭也不回的帶著其他高年級學生離開,留下那兩人在公園附近。
諾娜見同學們快速離開,滿臉不解的看向馬可,「...我做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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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意,他們只是一群膽小鬼罷了。」馬可撇了撇嘴,他回到那調皮的表情,隨手將書包扔到一邊,跑進公園,站到那顆據說有怪物棲息的樹下,「吶吶,妳說怪物的舌頭很長,是有多長?有碰到我的頭嗎?」
安傑洛本想默默透過那群學生的對話獲得一些情報,所以才只是靜靜的站在旁邊聽著,直到馬可跑到那顆據說鬧鬼的樹下,他才終於開口,「喂,孩子,我勸你快點回家去,不要在這裡胡鬧。」
馬可轉頭看向安傑洛,不屑的挑眉,「你這大叔幹嘛?我在這裡妨礙到你了喔?公園是你家開的喔?」
雖然安傑洛喜歡小孩子,不過對於講話沒禮貌的頑皮青少年,他並不會給予太多耐心,「對,你光是站在那裡就礙事得很,還不快滾?」
馬可說話到一半突然停住,但是很快又回到原本不耐煩的表情,他撇著嘴上下打量安傑洛,視線在後者右手的五枚戒指上稍作停留,過了片刻才終於從那顆樹下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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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真是煩人的傢伙,諾娜,我們走...諾娜?」少年左顧右盼,發現在他們對話的期間,深藍髮少女早就已經走遠了,他趕緊跟在後頭追上去,「等等我啊!諾娜!」
眼看礙事的傢伙走了,周圍也沒有其他閒雜人等逗留,安傑洛才走到那棵有問題的樹下。
根據剛才的對話判斷,那名叫做諾娜的少女應該是個戴環者,就是她看到了站在樹上的不可名狀,然後同學們把她所描述的畫面講給低年級學生聽,才導致傳言被散播出去。
快點把工作給處理好,然後去學校調查諾娜的背景吧,至少要找到她的父母,把諾娜是戴環者的事情解釋給雙親聽,然後看他們願不願意把諾娜交給舊日月宗保護。
安傑洛從口袋中拿出念珠,將其緊握在手中,對著那棵樹開始唸誦驅魔文,「Nel nome del Padre, del Figlio e dello Spirito Santo——」
安傑洛手中的念珠是由戴環者妹妹蘿莎的遺骨所製作,為了讓聖骸的效用發揮到最大,念珠表面並沒有塗上保護用的蠟,而打從安傑洛第一次用聖骸念珠進行驅魔開始,他就能感受到念珠表層質感的細微變化。
如果眼前有不可名狀或任何惡靈存在,念珠就會摸起來比較粗糙,彷彿隨時都會碎成粉末似的,反之則會表面細滑,摸起來像加工過的珠寶般。
他曾經問過羅斯神父關於聖骸出現質感變化的可能性,神父說從未聽過這種事,不過這世上本來就有許多難以解釋的事情,他們可以把這當作是聖骸在對抗不可名狀時的反應,也可以單純當作是身為驅魔人的直覺。
確實,安傑洛從未做實驗觀察念珠表層是否真的會有所變化,這一切講白了就是他的直覺,但是他執行驅魔將近十年,這份直覺從來沒有判斷錯誤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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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傑洛用拇指蹭了蹭念珠的表面,光滑的質感難得讓他感到有些不安,如果不可名狀不在這裡的話,很有可能是溜到其他地方去,或是已經附身到誰身上了。
他轉頭看了看周遭,發現馬可稍早扔到一邊的書包還躺在地上,不禁想起那孩子在樹下跟他鬥嘴時,講話到一半突然頓住,雖然只有不到一秒的時間,但是在那個瞬間,馬可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渙散,彷彿喪失意志似的。
安傑洛趕緊朝那兩人離去的方向跑去,穿越馬路來到商店街,這個地方的建築物排列整齊,照理不會有太多的小巷可以讓他們四處亂跑,安傑洛開始沿著道路搜尋,果然在與公園有點距離的某個小巷子裡,看到兩個穿著學生制服的人影。
馬可正抓著諾娜的手腕,他的表情詭異又凶狠,捏著手腕的力道之大,惹得諾娜發疼而掙扎,她試圖甩開馬可的手,卻反被對方一巴掌打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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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娜疼得叫出聲,她顏面朝地的摔倒在地上,馬可跪下去用身體壓住她,諾娜試圖從少年身下逃開,但是對方卻緊緊抓住她的制服上衣,一陣清脆的布料撕碎聲傳出,諾娜的制服被他給扯破。
安傑洛用右手揪住馬可的後方衣領,把他整個人從諾娜身上拉起,附有聖骸的戒指正好碰到馬可的後頸,少年像是被燒到似的開始大叫掙扎。
為了避免引來路人,安傑洛把他壓到地上去,一手掐住馬可的嘴阻止他繼續大叫,另一手則從西裝內側拿出隨身攜帶的聖水瓶,咬開瓶蓋之後把聖水往少年的頭上澆下去。
聖水中混有聖骸的骨粉,馬可在碰到聖水之後掙扎得更厲害,好在安傑洛夠健壯,光用手就足以把少年給壓制住,只見馬可的掙扎越來越小,最後他雙手攤在兩側,雙眼翻白昏了過去。
等馬可不再有任何動作,安傑洛才鬆開手,將少年從地上扶起來靠到牆邊,然後拍拍對方的臉,「喂,孩子,快醒來。」
「唔、嗯...?」馬可恍恍惚惚的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男子,他眨了眨眼,「剛才在公園遇到的大叔...?」
「嗯,我叫做馬可,我家在——等等,我幹嘛回答你這些?」馬可抹了抹臉之後反應過來,他接著又摸摸自己濕掉的頭髮,「為什麼我的頭都濕了?」
見馬可已經恢復意識,安傑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僅是拍拍少年的肩膀,然後把注意力轉移到旁邊的少女身上。
此時的諾娜依舊坐在原地,她的制服上衣從背後一路撕裂到肩膀,露出一邊的內衣肩帶,她表情傻愣的看著他們,似乎搞不清楚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親愛的,妳有受傷嗎?」安傑洛放輕自己的嗓音,盡量用溫柔的語氣向她搭話,他一邊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一邊小心翼翼的朝少女靠近,「可以讓我檢查妳的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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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娜什麼都沒說,僅是繼續一臉呆滯的望著他,至少她沒有拒絕或是露出反感的表情,安傑洛才放心的來到她身邊,果然在諾娜身後看到戴環者特有的深色對稱胎記。
比起常見的羽翼狀,諾娜背後的紋路是冷色線條,看上去就像是鳥類翅膀的靜脈血管分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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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諾娜背後沒有傷之後,安傑洛將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後將少女從地上扶起來,順手替她撥了撥被弄亂的瀏海,「可以告訴我妳的名字嗎?」
諾娜低頭思考了下,她將手伸進制服上衣的口袋中,抽出一張黃色的便條紙,上頭用漂亮的字跡寫著『我的名字是諾娜』。
諾娜看了看便條紙的正反面,除了她的名字之外,上面沒有任何額外的資訊,她最後只是仰頸看著安傑洛,表情彷彿在說自己沒有什麼可以給他看的。
有些戴還者的先天性疾病是跟腦部缺陷有關,不過安傑洛認識的戴環者本來就不多,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連自己名字都不清楚的戴還者,不禁感到有些無奈,「嗯...妳身上還有其他這樣的便條紙嗎?」
諾娜再次摸索自己身上的每個角落,最後從裙子口袋裡抽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白紙,攤開來一看,上頭畫著一個詳細的地圖,而地圖上某個打叉的位置寫著『家』。
「啊、這個可以。」安傑洛將那張紙拿去,對諾娜笑了笑,「我送妳回家吧,好不好?」
諾娜抬頭看著安傑洛思索片刻,似乎感覺不到對方有任何惡意或企圖,便緩緩的點頭,「好...」
安傑洛本想順便載馬可回家,不過當他們準備離開巷子的時候,本來靠在牆邊休息的馬可早已不見蹤影。
如果只是調皮少年不聽話的亂跑就算了,安傑洛擔心馬可體內還留著不可名狀的殘渣,他得把那個少年找出來觀察一陣子才行,不過在那之前,確保諾娜的安全才是他的首要任務。
安傑洛按照地圖上標示的路線行駛,不時透過後照鏡觀察坐在後方的諾娜,鏡中反映出了她頭上的光環,那是個明亮的金黃色圓盤,看來她是戴環者這點不會錯了。
他開始在腦中思考和模擬,等等見到諾娜的父母之後,該怎麼對他們描述稍早發生的事情、該怎麼解釋諾娜是戴還者的事情,以及要如何說服他們將諾娜交給舊日月宗的驅魔人保護。
然而,當他們抵達地圖上畫的『家』時,安傑洛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構思好的台詞似乎都沒有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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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娜患有先天性記憶力缺失症,她連自己的名字都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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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孤兒院的會客室裡,留著鬍子的老院長解釋著,他倒了兩杯咖啡,將其中一杯遞給坐在沙發上的安傑洛,自己則是坐到安傑洛對面,啜飲了一口,然後長嘆。
「當初她來到我們這裡的時候,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諾娜』這個名字其實是我們為她取的。」
「那你們怎麼還有辦法讓她自己去上學?而且還是私人宗教學院?」
「本來她是只待在院內的,後來有個經常捐款給本院的老先生過來探訪,他覺得諾娜長得很像他過世的孫女,所以決定資助她的學業。」
講到這個,院長就無奈的又嘆了口氣,「我們向老先生解釋了諾娜的失憶症,對方卻執意要讓她到外頭上學,畢竟那是本院的大恩人,他的要求也沒有違法,我們實在不方便拒絕,只好安排諾娜就讀距離本院最近的科隆納分校,因為是私人宗教學校,我們也比較好掌握她的在校狀況。」
「我能不頭疼嗎?諾娜根本就不適合像普通人那樣上學,她雖然不笨也不壞,但是她每次都會把在學校學到的內容給忘掉,成績單簡直慘不忍睹,老先生資助給她的錢完全就是打水漂,還不如讓我們把那些錢用在院內的其他項目上!」
院長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無力的用手扶著額頭,發出虛脫的呻吟。
「唉...她最近還在學校裡惹出奇怪的傳聞,據說把低年級的學生們都給嚇壞了,校方人員跑來向我們發出警告,要我們叫諾娜停止散播奇怪謠言,但是那孩子聽過之後馬上就會忘掉這件事,講了也沒有用。」
安傑洛想起在公園聽到那群高年級學生們的對話,加上院長的解釋,看來傳言變得如此嚴重的原因已經夠明顯了。
一般人看到沒見過的生物時都會提高警覺,但是諾娜不會,因為她連什麼樣的生物是常見、什麼樣的生物是反常都記不住,只要是人類以外的生物,對她來說都是第一次見,然而她又不是容易大驚小怪的性格,因此她並不會對那個徘徊於公園內的不可名狀提高警覺。
能夠看到不可名狀的諾娜,在偶然之下指出有個生物站在公園的樹上,並且把那個生物的外表給敘述出來,考慮到諾娜身邊有像馬可那樣調皮的學生在,不難想像那些高年級學生們會把諾娜所說的話給散播出去。
但是諾娜不會記得自己看到了什麼、說了什麼,她恐怕說完之後馬上就忘了,然後隔天同學們詢問的時候,她又重複了同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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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人數眾多的學校,大家聽到傳聞時,頂多會覺得是哪個無聊的傢伙在胡言亂語,偏偏諾娜就讀於學生人數較少的科隆納分校,學生們幾乎互相認識,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諾娜有失憶症,也知道她平日行事低調,沒興趣也沒那個能力參與任何形式的惡作劇,因此她說出來的話不會是謊言。
於是,當諾娜每天不斷重複說有奇怪的生物在樹上,並且每次敘述的細節還都一模一樣時,那些低年級的學生們自然就會相信諾娜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也相信那怪物是真的。
孤兒院裡的其中一名社工敲門進來,將一筆資料交給院長便出去了,院長稍微翻閱那疊資料,然後看向紅髮男子,「法拉利先生,針對您的背景資料,我們已經調查完畢了。」
「哈哈,我們不會放過任何能讓孩子們找到新家的機會。」院長自信的笑了笑,隨後露出可惜的表情,「我們很感謝您特地把諾娜給送回來,還願意給予她一個新家,但是很遺憾,作為領養人,您並不合格。」
高學歷、高收入、無犯罪背景,年齡也在合法範圍內,沒想到這樣還能不合格,安傑洛忍不住感到納悶,「抱歉,是因為我提出領養太突然了,所以很可疑嗎?」
「您從沒來過本院,卻突然出現說要領養諾娜,這點確實很可疑,不過最優先的問題在於您目前是單身。」
「我相信您也知道,義大利有著人口販賣的問題,因此政府在孤兒領養方面的規範特別嚴格,其中一項規定就是領養者必須是結婚同居滿三年的健全夫婦,您在這方面不符合條件,因此我們不能讓您領養諾娜。」
安傑洛低頭將手抵在嘴前,在腦內開始構思其他辦法,畢竟是重要的戴環者,如果向舊日月宗提出這件事,他們應該能找到符合條件的夫婦幫忙把諾娜給領養走,或是乾脆讓他在諾娜成年之前每天開車過來載她上下學,藉此確保她不會遇害或被誘拐。
在安傑洛思考的期間,院長突然雙手盤胸、用力哼氣,像是在心中做了什麼重大決定,「法拉利先生,我就直說吧,跟您相處的這段時間裡,我認為您是個值得依賴的人。」
「不不不,我們才聊沒十分鐘吧?而且你剛剛不是說我很可疑的嗎?」
院長沒把安傑洛的吐槽給聽進去,自顧自的繼續說,「不瞞您說,義大利的法律並沒有硬性要求孤兒院要讓孩子們待到年滿18歲,包括本院在內,其實有很多孤兒院是只讓孩童待到16歲就讓他們離開的,諾娜之所以還在這裡,單純是因為她有記憶障礙,本院才特例讓她待到18歲。」
「是的,由於諾娜已經超過本院的負責年齡,她不像其他孩子那樣需要透過領養程序才能離開,我們也沒有義務強迫她待下來,只要她想要,隨時都可以從這裡走出去——」
說到這裡,院長突然縮小音量,把手擺在嘴邊做出講悄悄話的姿勢,還對安傑洛做出暗示的眨眼,「或是有什麼人說服她離開這裡,你懂我的意思嗎?」
「剛剛那番話,你有對那個資助諾娜的老先生說嗎?還是說對方只同意負擔學費,卻無意協助諾娜的生活費?」
「唉...老先生的事情已經是多說無益了。」院長不知道嘆了第幾次的氣,他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肩膀整個垂了下來,「他在上個月就去世了,遺囑中並沒有提及關於諾娜的事情,我們估計諾娜讀完這個學期的課,就沒錢再去學校了。」
難怪院長會這麼急著想讓諾娜快點出去,雖然這種做法不太符合道德標準,但是安傑洛能明白對方的手足無措,畢竟諾娜在這裡的每一天都是在消耗孤兒院的資源,但是經常提供資金給孤兒院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就算諾娜真的順利從學校畢業了,因為患有失憶症的關係,她終究無法像普通人那樣在外頭工作生活,到時孤兒院恐怕得將她轉交給精神病院照顧,而那種地方通常都是一旦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對於諾娜這種無法保留記憶的人來說,待在精神病院一輩子未必是壞事,至少會有專業人士照顧她的起居,不過想到聖骸倡議的人可能會插手精神病院的運作,暗中將諾娜給帶走,並且把她當成工具或收藏品,安傑洛就感覺自己的胃在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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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談話結束之後,安傑洛跟著院長離開會客室,走出門就看到一名社工牽著諾娜迎面而來,諾娜已經換了件衣服,手中拿著安傑洛的西裝外套。
「謝謝您...」諾娜將西裝外套歸還給他,她看著安傑洛抿了抿唇,貌似在試圖回想著什麼,直到社工靠到耳邊小聲提醒,她才又接著說,「...法拉利先生。」
安傑洛接下外套,對她笑了笑,「不用客氣,親愛的。」
他上下打量諾娜的服裝,發現她還穿著學校制服的裙子,上衣則是件被穿到衣領都呈現荷葉邊的T恤,估計是別人捐贈的舊衣服。
「明天還要上學吧?妳有其他的制服上衣可以替換嗎?」
「很遺憾,那是諾娜的唯一一套學校制服。」社工代替回答,語氣中透露了一絲尷尬,「不過我們會盡可能的替她修補那件上衣。」
「都被扯成那個樣子了,要怎麼修?」安傑洛掏出皮夾,從裡面抽出一些鈔票,塞進社工手中,「這些應該就夠了,先給她買一件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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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社工看著手中的大鈔愣了愣,趕緊與院長互相交換眼神,安傑洛和諾娜看著那兩人隔空比手畫腳,最後似乎是社工意識到安傑洛無法領養諾娜,忍不住露出可惜的表情嘆氣,不過很快又恢復精神,對安傑洛露出商業般的笑容。
「非常感謝您,法拉利先生,請問您有興趣參觀設施內部嗎?」
安傑洛把西裝外套穿上,再次將注意力放在諾娜身上,想著自己離開前還能為她留些什麼,「啊、對了...」
他將食指伸進衣領摸索,最後從襯衫底下勾出一條軍牌項鍊,當初那位舊日月宗的工匠替他製作聖骸念珠時,還順便做了他手上的那五枚戒指跟這條項鍊,每個配件上都有用聖骸雕刻成的十字架。
戴環者的骨骼和體液能對不可名狀帶來傷害,大部分的戴環者都會學著用自己的血液來防身,但是諾娜恐怕記不住那種事,只好另外給她可以用來護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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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他替諾娜戴上項鍊,看著那個聖骸垂掛在她的胸前,畢竟是給男性用的,軍牌的尺寸有點大,鏈子也有點長,不過總比沒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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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可能會忘記,但是我希望無論發生什麼事,妳都不要把這條項鍊給拿下來。」安傑洛輕拍諾娜的肩,讓她抬頭看他,「它會保護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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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娜看了看紅髮男子的認真表情,接著又低頭看著胸前的軍牌,她好奇的將其拿起來,近距離觀察著上頭的聖骸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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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中有些不解,不過她最後抬頭看向安傑洛,對他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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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乖孩子,願天主保佑妳。」
在離開孤兒院之後,安傑洛開始著手調查馬可的背景和住處,身為負責任的驅魔人,他可沒忘記要持續追蹤不可名狀受害者事後的身心狀況。
他在公園入口找到當時被馬可丟下的書包,憑著放在書包裡的學生證,很快便找到了馬可的家,甚至和馬可的父母說上話,但是太陽都差不多下山了,卻遲遲沒有見到馬可本人。
馬可的父母似乎不怎麼放在心上,只說那孩子特別貪玩,每次都很晚才回到家,還笑著說馬可已經不是第一次把書包給搞丟了。
繼續待在那裡也不會讓馬可早點回家,安傑洛最後只好乾脆回家去,並且祈禱馬可當晚有回到家。

贏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