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切
3 years ago
【劇情‧參】

共事的同伴化為飛屑迎向川流的擁抱,彼此親暱相依再不分你我。目送故舊逝去的場景早已司空見慣,檢非違使所信奉的圭臬僅只有「歷史看督」,其餘皆是空話。從未被賦予存在價值的它們如路邊的碎石一般毫不起眼,是只為維護時空秩序而生的汰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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髭切
3 years ago
沉默注視了整場戰鬥的始末後從參天巨木上輕盈落地,身負青色電光的檢非違使扣著手中的刀,如收割的死神般堂而皇之地接近那振瀕死的刀劍男士,沒有給他反應過來的時間,太刀已穿過皮膚,撕裂肌肉,截斷肋骨,刺破心臟,將那殘破不堪的身軀牢牢釘死在濕潤的泥土上,黏膩血液從刀口溢出,因蓄積過多而流至地面。
髭切
3 years ago
上一秒尚有轉機的生命在下一秒染上死亡的氣息,在斷氣的同時,屬於人類的肉體正漸漸融化成一點一點斑斕的光芒,那被落在一旁的褐柄太刀自刀尖開裂,不可逆的蜘蛛網狀裂痕將堅硬的玉鋼一口口吞入腹中。

喀擦、喀擦。金屬碎片破裂摩擦的聲音尤為刺耳。
髭切
3 years ago
殘破的靈力核心自髭切的心臟處飄旋上浮,腐朽陰冷的暗墮氣息在空氣中游動,檢非違使身周用以抵銷時空阻力的干擾電光閃閃滅滅,三種本質迥異的力量在時空的角落碰頭。

像是被風輕輕推了一把,光球隱約被一股相似的力量吸引,那顆遭受污染的靈力核心在放免太刀附近溫柔飄舞起來,但後者僅是盯著自己的刀,觀察刀下之人的生命反應以確認看督歷史的使命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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髭切
3 years ago
金色的光芒好似被一條細線拖曳著,沒有猶豫便穿透堅硬的盔甲,融入放免太刀的心窩處──未有鼓動和溫度的地方比磐石更加冷硬,對於未知事物的入侵也毫無感觸。

待光球的最後一絲輝芒完全消隱在青色電光下,異變陡生。一聲巨大的心臟博動重擊意識,彷若宇宙也隨之痛苦收縮,有什麼跟著擠壓變形,發出不堪負荷的聲音。
髭切
3 years ago
那些自有了意識以來的種種一幀一幀飛快掠過,像是正被一雙手隨意的揀選丟棄。

惶悚藏起,不敢叫人窺探的想望被執念的鉤子從孤寒陰僻的角落拖出。那是錯誤的想法,是不被需要的理念,連那個字都不該從意識中閃現,所以它被深深禁錮,沉落於無盡到令人發狂的深海中。
髭切
3 years ago
那雙手感興趣的把它拾起,端詳它潮濕發軟的內裡,靈光一閃說:該用火。
髭切
3 years ago
於是惡火燃燒,以脊髓為燃油,骨骼在灼熱中蜷縮枯萎,無形火舌從左胸蔓延到四肢末梢。檢非違使張嘴嘶嚎起來,非人的慘叫如來自阿鼻地獄的罪人號哭,乘載諸業在輪迴的盡頭掙扎,從腐爛的口中吐出焦臭的黑霧與遲來的悔泣,令聞者驚恐的扔下屠刀。
髭切
3 years ago
消逝──這是一種奇妙的狀態,於存在和不存在間徘徊不定,與物質及非物質相互共鳴。一瞬間它聽見了萬物的合音,又感覺自己成為了聲音的一員,音頻升起、墜落,忽近忽遠,凝結成形後散去成風,環繞在一起又剎那分離,顯得那突兀鑽入的人聲更像是惡鬼的低語。
髭切
3 years ago
細細聆聽,它在說:拿出你所有的籌碼。
髭切
3 years ago
【你想要變成人嗎?】惡鬼的聲音溫柔動人。
髭切
3 years ago
整個世界轟隆隆的震盪起來,自腳尖開始傳來碎裂的觸感。拄著太刀的身軀倏然跪倒,在一片飄渺的光點中,意識逐漸遠去。
髭切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髭切
3 years ago
看見有個和不久前斬殺的刀劍男士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隻身站立在一片光海裡,隨意的攏著身上的白色外套,許許多多的光點在他身邊浮沉跳躍,照亮他每一吋肌膚。而從他的瞳中可以看見另一人的倒影,一個宛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淺金髮青年。
髭切
3 years ago
「不,我們就是同一人。」他笑著說,聲音帶著繾綣的甜意。
髭切
3 years ago
它無法挪動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向自己信步走來。乾淨的黑色皮靴在地上踏出一圈圈漣漪,卻沒有任何響動,彷彿所有規則在他身上都被抽離。此刻的視野清晰得可怕,它能看見他每一根髮絲擺動的弧度,每一分衣料的皺褶,每一道在他眼中折射的光。

「你想要永遠成為鬼嗎?」他問。
髭切
3 years ago
它想要開口,卻只覺得自己每一絲肌肉都僵硬得可怕──肌肉?我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髭切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我是什麼?什麼是「我」?
髭切
3 years ago
「你為什麼會忘了源氏的過往?為什麼會忘記自己是誰?」
髭切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我是誰?
髭切
3 years ago
「你的名字……哎呀、是什麼呢?我也忘了。」他瞇著眼睛笑道。

他在它距離不到半步的地方站定,微微傾斜上半身,他們的鼻尖幾乎要碰在一起,它感受到溫暖的吐息撲面而來,帶著在雨中出陣感受過的濕意。
髭切
3 years ago
──溫暖這個形容詞自然而然從思維裡迸出。
髭切
3 years ago
「你已經成為過鬼了呢,那現在當當看人怎麼樣呢?」一絲狡黠的笑意在他的唇角綻開,他抬起雙手搭在它的肩上,它能辨識出黑色手套下帶著力道的十根手指,包括每一個指節的發力,與微微陷進肌肉裡的指腹。
髭切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為……什……
髭切
3 years ago
「為什麼?啊啊。」他眨眨眼睛,幾乎沒來得及讓人留意到他話語中的遺憾,便毫不留情的將按置的軀體推落:「因為我們都死了,你卻想要活著啊。」

猝不及防的推力讓僵硬如木樁的身驅直直向後栽倒,失重的恐懼感讓它只能拼命抓住最後被施捨的寥寥幾字。他低頭看著它墜入深淵,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它仰望背著光芒的他,將他的每一吋輪廓都刻入腦海。
髭切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活。
髭切
3 years ago
熟悉又陌生的五感在腦中爆炸,炸得思緒四處飛散。天空的景象、掌心的溫度、熱茶的香味、人群的笑聲、紅豆餡的甜意;心中溫暖的感覺、緊縮的感覺、加速的感覺、輕盈的感覺、疼痛的感覺……那不屬於自己,卻又似曾相識──
髭切
3 years ago
──否則,此時此刻為何會有即將落淚的錯覺呢。
髭切
3 years ago
風颳落葉一般盤旋飛舞的畫面驟然一頓,目光不自覺停駐在那閒適悠然的背影上。坐在簷廊下的白色身影若有所察地轉過頭來對自己微笑,手裡有杯熱氣氤氳的茶,蒸煙柔和了他的眉眼,午後陽光灑落在面龐,帶著歲月靜好的愜意。
髭切
3 years ago
日光照射在臉上的溫度讓朦朦朧朧間想起了新學到的詞彙:「溫暖」。啁啾鳥鳴喚醒了他的意識,被風吹動的草枝輕柔搔癢著臉頰。

琥珀色的眼眸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振刀身雪亮的褐柄太刀,它靜靜斜插在大地上,宛如星辰墜落的遺物,刀尖周圍散落著大小不一的金屬碎片,同樣反射著粲然銀輝。
髭切
3 years ago
身體現在的感覺並非單以「很糟」二字就能形容。頭像是被剁成了肉泥後勉強搓圓安在了脖子上,猛烈的反胃感讓人恨不得將腸子給嘔出來。他甚至感覺有什麼尖銳帶刺的東西在皮膚底下游動,時不時脹大又收縮。

好不容易能掌控身體的一部份,第一時間便是操控眼珠向上轉動。還沒能完全聚焦的視線對上的是一個黯淡的藍色御守,它躺在草叢中,模模糊糊能辨認出繡著「刀劍御守」四字的金色紋樣被血跡染紅;一個鳴龍鈴掉落在不遠的地方,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
髭切
3 years ago
下意識想伸手撿拾那兩個物品,然而在看到那隻被黑色襯衫包裹的人類手臂時,一股強烈的違和感翻湧而上──那不是帶著青色電光的醜陋骨爪,而是擁有皮膚和骨骼的人類的手。

在重複確認這個事實以前,可怕的暈眩感讓他再一次倒回地上。意識的紊亂令人防不勝防,這次他花了好幾倍的時間才緩過來,強忍疼痛從草地上爬起。
髭切
3 years ago
粗喘一口氣,這次終於能完全操控身體。他慢慢伸手撿起御守,即使感受到它沒了原先的力量,仍舊小心翼翼的將之收入外套裡貼近身體的內側口袋。而以刀劍為憑依的本能則讓他的下一個舉動選擇將插在地上的刀收回腰間的刀鞘裡頭。

當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看見清俊柔和的一張青年面龐,內心所有不安都成了定數。伸出指尖撥動映著淺金髮腦袋的倒影,河面的影像扭曲後很快回歸平靜。
髭切
3 years ago
成為檢非違使的記憶與太刀髭切的記憶攪混在一塊,這讓他的頭疼難以止歇,但總算接受了突然變成──或者說回歸──髭切的事實。他轉身彎腰拾起了鳴龍鈴,接著看著那堆刀劍碎片陷入沉默,內心此時湧出的複雜情感下意識被歸類成身體不適症狀的其中之一。

他用刀鞘在河邊一棵最巍峨壯碩的大樹下挖了個坑,徒手將那些碎片一枚一枚放置在坑洞底部,最後用變得骯髒不堪的雙手把土壤細細按平,又從河邊撿來一些石頭,在土堆上疊了一座小小的塔。
髭切
3 years ago
「好了,我得回去了,否則你的同伴們和審神者會擔心的。」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他聽見自己用變得溫和的聲線說道,和以往嘶啞破碎的聲音大不相同。

微風從河岸的另一頭吹拂而來,樹冠和草皮一同發出讓人平靜的沙沙聲,他揚了揚嘴角,拿出放在口袋裡的鳴龍鈴,用食指輕輕在上頭一彈。
髭切
3 years ago
悅耳清脆的鈴聲在風中悠揚,聲音通透得直達彼岸,悠長的音律和風的流動漸趨變得稀薄,直至彈弄鈴鐺的人影消失在那無名的墓前。
髭切
3 years ago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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