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素面黑髮箍、扣起紐扣、穿起天鵝絨長裙……鈴木光為自己準備了一套黑色禮服。

學校指定出席服飾為white tie，束起低馬尾的她面對鏡子自轉一圈，走近鏡像笑了笑，又轉身把裙子換掉。

穿上簡單的白色裙裝，捲起平日的髮型，她靜靜地離開房間。前往劇場路上一直發出咯咯作嚮的高跟鞋聲，影子不慌不忙地貼著鞋子跑。

今晚上演的天鵝湖芭蕾舞劇有一個傳統：黑白天鵝的演員需為同一位。鈴木光覺得此安排十分有趣，想著必要觀賞一次。

對劇情興趣不大的鈴木光，把目光專注於舞台設備上。湖邊排著參差不齊的林枝，背後掛著暗淡的落陽，冰藍色的燈光毫不客氣地灑在台上，把舞台浸染成夜色的舞池。

演員配合著音樂，齊整地於台上舞蹈，腳尖從容地舞起提下，營造時而詭異、時而輕鬆的氣氛。不少動作需要四人以上才能演出天鵝展翅躍飛的靈活。然而舞台上最為發光的，當然是主演的奧傑塔和奧吉莉亞。無論是其柔和的白天鵝裝束，抑或是暗中發光的黑天鵝舞服，穿在主演身上都顯得優雅美麗，就像是生來的羽衣。

音樂很沉悶，起伏不大的弦樂使人昏昏欲睡。雖然群演輕快的跳步能讓人精神幾分，然而視覺被渾白的天鵝長時間佔滿，鈴木光實在疲倦不堪。因此當黑天鵝的奧吉莉亞登場，瞬變的音樂讓她為之一醒。

演員粉白的肌膚與黑色舞衣形成對比，舉手投足間誘惑著疲倦的人們，奧傑塔彷彿又從舞台活過來。只是這次，她從白色羽翼換成黑色羽翼，以重生的姿態跳著不一樣的舞，這樣鈴木光又能重新專注於劇中。

劇本如何輸出，才能令觀眾明白角色的痛與愛？鈴木光覺得精粹在於黑白天鵝的演員為同一人。劇中的詛咒與愛影響著同一位角色，劇外的汗水與血淚影響著同一位演員；舞台前的光有多璀璨，舞台後的影便多灰暗。

鈴木光把天鵝湖最後一幕收進眼內：群舞染沒於清晨的雲彩，向破曉的粉色黎明跳舞致敬，為這齣芭蕾舞劇畫上休止符。

縱然黑天鵝沒在謝幕出現，但她依然存在，悄悄於白天鵝影子裡潛行，靜候她的登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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