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回復常軌之後，白霧依然繼續事務所的經營。

雖然因為自身驅魔成功已經少了一個經營的理由，但為了保護弟妹與各方打好關係仍是必要的，加上黑暗的裡社會踏入之後也沒容易抽身，所以他還是經常周旋在各種麻煩之中。

不過這不代表白霧不能抽出時間回應來自亞爾涅的請求。

『好啊。』

剛結束現場回到家就收到訊息，看了地址發現是與事務所為合作對象的那家咖啡廳。這離事務所很近，索性連車都不騎了，跟傲羽說了聲就走路過去了。

當白霧抵達咖啡廳時，亞爾涅已經在裡面了。他挑了窗邊一處進來就能看見的位置，在白霧進店時，對著他招了招手。

看到人招手，白霧就像看到麵包屑的鴿子一樣快速的走過去。
「你點餐了嗎？」
很自然的坐在對面的位子後發問著。

「還沒，在等你。」
說完，亞爾涅打開了放在桌上的菜單。「你有來過這家店嗎？」

「有喔。」

還沒等白霧回答，一個女性的聲音就代替他說了答案。那是原本站在吧台裡面女性，頂著一頭綠色的大波浪長髮，穿著白色的低胸襯衫露出那令人遐想的溝線，下身穿著黑色短裙踩著同色的高跟鞋，走路的聲音意外的安靜。

「沒想到是白的朋友，可以給你打八折喔。」

女性走到白霧身後，彎下腰將手肘靠在白霧肩上，看著亞爾涅微笑。除了胸前的豐滿，這個動作也展露出女性窈窕的身材曲線，可稱的上是性感的類型。

「你還是老樣子？」
接著女性轉頭看著白霧，距離近的快要親上臉頰。

「對。妳是不是變胖啦？肩膀好重。」
白霧到是把頭往另一邊側開拉開距離，然後說出了相當不解風情的話。

「嘖嘖，你真討厭。」
女性笑了笑重新站好，倒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她接著看向亞爾涅。
「有需要介紹餐點嗎？」

這位女性的外型可以說是正中亞爾涅對異性的喜好，如果在以前，他會多看兩眼，甚至調情幾句、來場一夜情──現在他只希望女人離開。
「不用。」他答得冷淡，就像他對待所有外人的態度。

「好的，那麼需要點餐的時候請叫我過來。」
女性依然保持微笑，接著就離開兩人往吧台走去，自己在裡面準備餐點。

「雖然大概沒有參考價值，但我都吃他們的苦巧克力餅乾跟美式咖啡。」
白霧看著亞爾涅露出無奈的微笑。他知道自己口味比較不大眾，完全不能當成指標看待。

「你們怎麼都那麼喜歡喝襪子汁。」顯然這個人對美式咖啡很有意見。「試試看手沖單品？耶加雪菲或肯亞AA跟餅乾是不錯的搭配。」

「好歹也是我喜歡的口味，不要說的這麼難聽嘛......」
白霧笑的尷尬，畢竟那個形容實在不怎麼好聽。
「我倒是不排斥其他類型啦，有機會你帶我去喝?」

「好啊，下次帶你去我喜歡的店。」
雖然亞爾涅對食物不挑，他是吃得出好壞的，當然也有自己的喜好。他也樂於把喜歡的東西介紹給喜歡的人。
決定好要點的品項，亞爾涅招呼店員過來，點了耶加雪菲與蘋果派。

女性走來幫亞爾涅點餐的同時，也將白霧的餐點端來，就是剛剛說的苦巧克力餅乾跟美式咖啡。記錄好餐點之後就立刻回去準備了。

看到自己餐點上桌，白霧站了起來脫下鐵灰色的西裝外套披在椅背上，裡面則是黑色襯衫跟同布料且剪裁合身的西裝背心。他把雙手袖子捲起來，坐回位子上享用自己的餐點。
「你要吃看看嗎?」
他拿起一塊餅乾問著。

他以一聲低低的「嗯」作為回答，傾過上身，直接用嘴巴啣走那塊餅乾，餅乾入口後，他親了一下白霧的手指，才坐回原位。
「還不錯。」
他笑著這麼說。這評價當然不光是給餅乾的。

「是嗎?你不討厭苦味?」
白霧有點意外的看著人，記得這個好像是用80%以上的巧克力做的。

「不過你不討厭的話我們就可以一起吃了。」
露出微笑把餅乾推到中間，然後拿紙巾擦了一下被親的手，他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單純基於衛生考量。

「我沒有特別討厭的食物。」只要食物不是有毒或餿掉，他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雖說能吃得出好壞，關於「好壞」的評價中沒有喜好的成分。「你呢？你喜歡苦味？」

「嗯，我喜歡苦味、討厭甜食，很奇怪的口味吧？」
白霧自嘲的笑了幾聲，喝了一口被嫌棄的美式。
「傲羽在幫我做生日蛋糕的時候還會用鹹派代替喔。」

「我們的苦巧克力餅乾都被你這個愛吃苦的人點光了。」
女性的聲音傳來，她端著托盤給亞爾涅送上餐點，同時也放下了帳單。
「您的餐點上齊了，請慢用。因為是白的朋友，費用已經幫您打折了。」

「不是朋友啦，是男朋友。」

「嗯？」

白霧這話一出，女性原本看著亞爾涅的視線馬上轉過來看著白霧，表情看上去頗為驚訝。時間沉默了三十秒。

「唉呀我就想說你怎麼從來沒對我動心過，原來是喜歡男人？」

「不是，呃是......不對，妳就跟我妹一樣好嘛！」

「呵呵，只是這樣而已嗎？」

「好了妳去忙妳的啦！」

白霧突然站了起來，抓過女性的肩膀讓人背對自己，推著人家的背把人推回吧檯。走回來位子坐下的時候就馬上拿起美式看著玻璃喝著，臉上有疑似害羞而成的紅暈。

看兩人打鬧到女子離開，亞爾涅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對調情沒有反應、說我是你的男朋友也泰然自若，卻在這時候臉紅嗎？」他輕輕敲了兩下桌面。「她跟你是什麼關係？」

放下美式，轉回來看人，還吐了一大口氣。
「她叫姆那，是事務所的合作伙伴之一，守密人。除了互相提供協助，偶爾幫我們照顧芽芽之外就沒有其他關係了。」
說完還半舉雙手一副投降的樣子。

亞爾涅在意的當然不是他們有什麼關係，這個問題只是順便。就他對白霧的了解，這個人沒厲害到能腳踏兩條船，也沒那種心思。
「你對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再敏感一點比較好，不然，就會被像我跟她這樣的人吃豆腐。」
意有所指地說完，亞爾涅拿起刀叉，把蘋果派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塊。

「敏感一點？」
自己吃了一塊餅乾，邊嚼邊想。
「近距離的接觸基本也是夠熟才有可能，平常人也不會這樣接近我，應該算是拿捏得不錯吧？」

確實白霧在跟任何人初見面時，雖然面帶微笑，但都給人一種高不可攀似的距離感，就算有不識相的想靠過來，也會被他基於安全理由迴避掉，畢竟跨足社會暗面活動，這種危機意識也還是有的。不過說到底是基於安全拉開的距離，而不是基於性騷擾就是。

「即使是熟人也有區別，不是嗎？像我剛才那樣直接吃你遞來的餅乾、親你的手，就不是對每一位熟人都能做的事情。」他向白霧闡述其中不同之處。「試著想像看看，我對其他人做一樣的動作，你有什麼感覺？」

「嗯......」
白霧又吃了一塊餅乾，一樣邊嚼邊想。
按照這個的說法去想像那個畫面，吃餅乾、親手這個行為如果亞爾涅去對別人做的話......

「嗯......我會生氣?」
身邊的人、尤其是傲羽跟灰芽，如果被其他人隨意觸碰甚至傷害，確實會讓自己生氣，對亞爾涅也有同樣的心情，但是傲羽他們要自由主動的去接觸別人，自己好像也不至於生氣，頂多觀察有沒有危險而已，但是換成亞爾涅的話，感覺好像特別不可以。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
他還怕白霧遲鈍到連這樣比喻也無法理解，那可就很傷腦筋了。
「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我希望我對你而言也一樣特別。」

「特別的......」
白霧偏了偏頭，思考特別的意義。他看向亞爾涅那戴著手套的手、看著人總是皺緊的眉頭，然後想出了一個答案。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特別的好，這樣我們才能一直在一起。」

這個回應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眼前的人總是能帶給他想不到的意外，亞爾涅確實體會到了這一點。可是這個要求對驅魔人來說有多困難啊，他做好粉身碎骨的覺悟接下了使命，現在卻有人說，希望他能好好的。
他放下刀叉，抬起手，撫過白霧的臉頰。
「你也是。我希望你也能好好的。」

亞爾涅的手摸上那張臉時，白霧下意識的蹭了蹭。
「嘿嘿，那我們就說好了。」
他露出笑容，把這個當成一種約定。雖然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會一直好好的。

──可愛。
這個像是小動物撒嬌一樣的動作，白霧做起來毫無疑問很可愛，尤其當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時，又顯得更加可愛了。他幾乎要捨不得收回手。亞爾涅順勢摸了把白霧的頭髮，才將手抽回。

回過頭來吃了幾口蘋果派，或許是因為講到了人要好好的，他想起了某個會早死的壞習慣，還有上回在樓梯白霧差點絆倒時說的話。
「你是不是不喜歡菸味？」

「嗯？」
話題突然轉了一個方向，而且還轉的有點遠。
「是不怎麼喜歡，那個味道會留在衣服跟頭髮上，不過談生意的時候也沒得選就是了......」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這樣啊。」
他自己是聞不出來。不過確實伊魯有時會嫌他身上的菸味臭，亞爾涅愛抽的菸也是味道特別重的款式。
「你希望我戒菸嗎？」

「別的不說，單以健康考量我會希望你戒。」
白霧調整了坐姿，坐直坐好看著人。
「但是成癮這件事事出有因，抽菸應該可以舒緩你的壓力或是轉移情緒，所以基於心理因素，我不會強硬的要求戒菸，先找有什麼其他舒壓方式吧。」

雖然白霧本人並不喜歡讓人知道自己有醫療專業，但在談論相關話題時卻會下意識說的很學術，甚至會講出專有名詞，然而本人一點自覺都沒有。

他抽菸的理由正如白霧所說，是為了紓壓。至於抽菸對身體的危害，亞爾涅早就知道了，他不戒菸，一方面是需要抽菸穩定精神，另一方面是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會活到得肺癌的那天。他認識的驅魔人幾乎沒有人善終，教導他驅魔的叔叔現在還在精神病院裡。
「我知道抽菸對身體不好。所以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他將手放上桌子，撐著下巴，看向窗外。「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試著戒看看，不然換抽淡菸也可以。」

「如果你願意嘗試戒菸，我會很高興。」
但想到亞爾涅身上偏重的菸味，白霧覺得這人的菸癮應該很大。
「可是就是......慢慢來就好。」

亞爾涅轉過頭來，重新看著白霧，露出了意有所指的笑容。
「有你幫忙的話，一定會很順利。」
沒有多做解釋，他端起稍稍涼掉的咖啡喝了一口，又開了新的話題：「看你西裝筆挺的，剛談完生意？」

「嗯，到家就剛好收到你的訊息，我沒換衣服就過來了。」
伸手想拿餅乾，才發現已經吃完了。
「這樣穿很奇怪嗎？」

白霧微微偏頭看人，亞爾涅應該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穿這樣子。平常在事務所裡都穿白色的，但其實自己還有幾套其他顏色、看場合穿的西裝。雖然也沒有特別愛穿成這樣，但常常穿著也就習慣了，臨時出這趟門也沒想到換衣服。

「不會。你穿起來很好看。」
就算以同性的觀點來評分，白霧也毫無疑問是個美男子，身高雖然沒有他高，也算是男性平均值，經過鍛鍊的勻稱身材在三件式西裝的襯托下更加奪人目光，比起坐在咖啡廳，更適合出現在時尚雜誌上。

「是嗎？不會奇怪就好了。」
白霧笑著摸摸自己衣服，自己的西裝都是訂作品，符合自己身材穿起來其實滿舒服的。

「這麼說來，你每次來跟我工作的時候都是穿黑西裝，為什麼啊？」
嚴格說來，西裝並不是適合打鬥的服裝，要是買一般成衣還會有尺寸不合綁手綁腳的情況，所以除非逼不得已，自己是不會穿著西裝去驅魔的。但亞爾涅每次都大手大腳的，好像也沒有覺得很礙事的樣子。

「算是一種心理暗示吧。」他看著自己的黑手套。「穿著黑西裝就代表我在驅魔，脫下黑西裝回到日常，就代表我能放鬆。」
理想上是這樣，但實際上，他無論何時都無法真正放鬆。
「我的西裝是便宜貨，選黑色也是耐髒，就這樣而已。」

「是這樣嗎......？那現在跟我見面會讓你放鬆嗎？」

平常在接待客戶的時候，曾經收過給人壓力很大的評價，雖然自己有意識到不能示弱，但也沒有刻意表現出施加壓力的樣子，加上稍早亞爾涅才說自己對人跟人的距離不太敏感，忍不住有些疑問冒出來。

這個問題有點可愛，他低聲笑著說：「我就是為了放鬆才來找你。」
毫無疑問，他選對了方法。確實白霧的外表與氣質會帶給人壓力，但這對他沒有效果，畢竟──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副皮相底下是個不機靈的傢伙，而現在，他們是一對戀人。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有不放鬆的道理呢？

「真的嗎？」
白霧笑了笑，然後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站起來，繞到亞爾涅的後面，彎腰張手就從人背後抱上去，還把頭靠到人肩上蹭了蹭。這人大概有親密接觸就想蹭兩下的習慣。

「啊、我們東西都吃完了，你要加點吃的嗎？」
維持著抱人的姿勢看到桌面，才注意到杯盤裡面都是空的。

當白霧在他肩上蹭時，他抬起手勾住那就像是在撒嬌一樣的小鳥，偏過頭在白皙的臉頰上印上一吻。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他提出邀約。「去你家還是我家？」

「嗚嗯......」
再怎麼不懂也知道親吻是相當親密的行為，突然被親了一下感覺還是有點害羞，於是白霧停留在亞爾涅看不到的角度，像是在躲著。

「我家還有還芽芽，不太好吧......?」
光是想就幾乎可以看見傲羽手握長槍把自己捅穿的畫面。

「那就來我家。」
撈過帳單，他輕拍白霧的手臂，示意他自己要起身，準備結帳轉移陣地。

站直了身子走回自己位子，放下雙手的袖子後，拉起披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穿上，跟著亞爾涅一起去櫃台。

被稱作姆那的那位女性笑盈盈的幫亞爾涅結了帳，然後那雙黃綠色的迷人雙眸跟白霧對上了眼。

『可惜怎麼只親臉頰？是不是我應該換張唱片幫你們助興才對？』

『不用！』

兩人用中文溝通一下，很顯然是調侃的話語，讓白霧臉上的薄紅退不下去。

像是被提醒之後才發現自己好像在做什麼的白霧，這才意識到應該害羞這件事。真不該靠近姆那的，他心想。

TBC.

談戀愛的小流氓態度好正常喔 害我也開始覺得他好不正常了（欸

這個小流氓彷彿被附身一樣

binhai: 您真是失禮但我竟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