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是誰。
慶功宴後續攤的酒吧裡，一個稍微有些眼熟的身影晃過他們桌邊，坐定在吧檯前。
額前黑髮長至眼下，稍微低頭就會弄到眼睛，他用手將頭髮向後梳幾次。

再抬起頭，他們視線相撞。

墨黑的雙眼褶褶生輝。

崔傘覺得緊張，拿起面前的酒喝下一大半，餘光看到那人笑了。
酒氣上腦，崔傘覺得有點暈。

大家聊過幾輪，幾個人的酒也見底了，有人說要到門口抽菸，不少人附和著。剩下已經有些醉的崔傘留在位置上。

他的身邊沒有其他人，那道從相會後就一直盯著他的玩味目光也變得直接起來。

崔傘捧著酒，無意識地迎向那目光，他看見對方嘴角勾起，踏下高腳椅向他走來。

「嘿，」對方泰然自若地向他搭話，「你們是戲劇系的？」也沒等他點頭，就自顧自地自我介紹起來，「我是鄭友榮，」眼前的人朝他笑著，「新媒體藝術學系，大二。唔……剛辦完一場攝影展。」

崔傘當然知道他是誰，甚至前一天才去看過他的展。「我、我是崔傘，呃，戲劇系、大三，剛做完一場演出。」

「我知道，我有去看。」

崔傘驚訝，他是真的沒想過對方會看過自己演出。

「那……你覺得怎麼樣？」他吞下一口口水，覺得有些緊張。

「很好呀！」鄭友榮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你的黑貓，很、很……嗯，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會讓我想拍。」
「你不是不拍人像嗎？」被對方說出的話嚇到，崔傘睜大眼睛看著他。

像是覺得崔傘的模樣有些滑稽，鄭友榮哈哈大笑起來。
「欸，你的酒喝不完就給我吧。」鄭友榮笑著從他手中抽走那杯還留有大半的酒，喝了一口。「對，我一般是不拍人像的。」
「但我想拍你。」

「但我想拍你。」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看向對方眼底，他們靠得愈來愈近，鼻息在不知不覺中交纏到一起。

在崔傘意識到鄭友榮的手心溫度時，那隻手早已在他的大腿上摩娑許久。「喂，傘啊，」那雙傾倒了整個銀河的眼眸蠱惑著他，「來我家吧。」而他只能盯著那顆痣，讓自己清醒點。
「好。」事與願違。

鄭友榮從後車廂中翻出安全帽，遞到崔傘面前。然而對方像是還在消化自己剛剛未經思考的回答，呆愣著佇立在原地。

鄭友榮浮誇地嘆了口氣，站到崔傘面前，直接了當地把安全帽扣上對方的頭，調整好大小，拍了拍對方的屁股，然後自己也將安全帽戴好。

他拉著對方的手走到機車旁，「嘿，等等抓緊喔。」跨上車，等著對方。崔傘才像是回過神來，猶豫了一下（事實上也不過才5秒的時間），坐上後座。

發動後，他緊緊地圈住對方的腰。

機車騎上橋，身旁劃過的街燈成了圈圈光暈印在崔傘眼底，剛被風吹得有些清醒的思緒又模糊起來，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個不真實的夢。

他沒有醒。
下車，解開安全帽，爬上三樓看鄭友榮開門，進門後拖鞋，把外套丟上沙發。

一直到他和鄭友榮相互探索著對方口腔，雙雙倒進床上，他的酒也都沒有沒醒。

要嗎？要就這樣和欽慕已久的人變成可能從此就不明不白、界線模糊的關係嗎？他知道鄭友榮的身邊從不缺人，他知道的。

但實際上他的動作反應卻完全沒表現出心底千迴百轉的思緒。

「傘啊。」鄭友榮自下而上的目光是漩渦，他毫無選擇權，就只能被吸入。對方伸手摟上他的肩，他們額頭相抵，彼此充滿酒氣的雙唇變得更加濕潤。

他忍不住用牙齒稍加啃咬對方唇上的那顆痣，鄭友榮原本閉著的眼睛顫抖著睜開，崔傘像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放開對方被銜住的下唇。

鄭友榮笑了，像是把沒拉緊的窗簾透出的漫天星斗裝入眼睛，一笑就會擠落幾顆星子，崔傘只得盯著他笑出來的眼皮皺摺發愣。

「呀崔傘，」發亮的眼睛直盯著他，像是貓咪發現有趣事物時貓眼裡透出的精光，「你這個人，還真是有點變態呢。」說完，又湊上前吻了上去。

鄭友榮柔軟又黏滑，在經過的地方留下一串濕黏的痕跡，像極了某種爬蟲動物。一不留神，他就竄到崔傘身下，興致勃勃的拉開內褲頭，含住他的陰莖。那感覺太過舒服，崔傘覺得自己又在做夢了，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一手壓著對方的頭，頂著胯部不斷往對方嘴裡撞。喉嚨前端被頂到的感覺讓鄭友榮想要乾嘔，但他整張嘴都被崔傘勃起上翹的陰莖塞滿，喉嚨緊縮反而更加刺激了裡頭的東西，無法嚥下的涎液只能跟著對方的性器在抽出時順著滴下。
想到自己將鄭友榮壓在胯下，讓對方只能被動地幫他口交，崔傘感到抱歉的同時也升起一股興奮，他想把自己的性器抽出對方口腔﹐但在離開的剎那，龜頭被伸出的舌頭刮了一口，本就受盡刺激的陰莖無法控制地將精液射往鄭友榮的臉上。

高潮的感覺令崔傘失神了幾秒，然後理智強行將感官抽離，他慌忙從床上坐起，「你、沒怎樣吧？」就見鄭友榮用食指將臉頰上的精液刮下，含到嘴裡。
「最近都沒自己解決啊？」眼前的人邊嚥下自己的東西邊含笑問他。崔傘先是為對方沒有責怪他鬆了一口氣，然後在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麼的同時臉紅了。
看著被自己隨便逗逗就臉紅的崔傘，鄭友榮忍不住調侃，「你也太容易臉紅了吧。唔……」他湊到崔傘面前，「你該不會還是處男吧？」聽見疑問，先前就已經臉紅的崔傘血液更是一股腦衝到頭頂，鄭友榮見崔傘的臉都快可以煎蛋了，忍不住大笑起來。
崔傘被抱歉、羞恥跟殘留的高潮餘韻定在原地。他睜眼，看著鄭友榮像是想找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