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親如手足的同伴背叛,迫使他人出生入死僅為了鞏固權位,又或著是被唯一的家人肆意拋棄、使其在校遭同儕嘲笑排擠?
每一種,每一個,每當他聽到這些事情,即使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心仍如刀割般疼痛,總想把傷痕累累的孩子緊擁在懷裡。
如今,血淋淋的殘酷在眼前上演,向來待人以和為貴的他,也曉得了再沉默下去,失去的將不再只是一個孩子──
「爸爸,麗麗最近下課都會遇到一個奇怪的叔叔耶。」
回到家幫漢賽爾整理要帶去醫院的換洗衣物,聽到葛麗特這麼說時,布里斯先是訝異,暫先放下手中的衣服,並把女孩抱來身邊。
「怎麼說呢?」從葛麗特口中說出的"Weird"讓他垂下憂眉,這比起一般的形容更加令人不舒適,擔心女兒是不是被什麼人纏上,他想把狀況瞭解的更仔細。
「晤,我都會在校門口看到他,然後回到家也會看到他,他都站在那個地方。」舉起手指比向窗外對面的第三個巷口,那邊晚上總是黑黑的,她不是很喜歡,「我跟老師說,所以現在老師都會陪我回家,那個時候就不會看到怪叔叔,可是前天我又看到他站在巷口,還對著我笑。」
雖然不怕生,但被陌生男子這麼跟著好幾日,對於六歲的小女孩就是種無形的壓力,尤其看到對方露出一口黃牙的詭異笑容,使得葛麗特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當時陪在旁邊的貓兒更直接豎起毛,直到男子離去前都警戒地瞪著窗外。
聞言,布里斯幾乎是眉頭都要皺緊,這陣子自己幾乎都在醫院家裡奔波,雖然有莫妮和諾雅的父母來幫忙照顧葛麗特,但他卻完全沒發現女孩遇上了如此情況,還以為有耶洛陪伴,少了兄長的妹妹不會那麼寂寞,不免為自己的失責感到懊悔。
不能再讓葛麗特獨自待在家了。
「……麗麗,哥哥下個月才會回家,妳要不要跟爸爸去醫院附近的飯店住幾天?上課跟下課我都陪妳去,好嗎?」
「耶洛也一起去嗎?」眨眨眼睛,葛麗特看了看腳邊的貓兒,歪頭問道。
彎身在女孩額間親下一吻,以溫柔推開擔憂,他輕笑回應:「當然,親愛的。」
斷層掃描的報告下來,檢查過確定腦部沒有出血或創傷,但男孩胸悶與頭痛的狀況仍然存在,與多名兒科醫生討論後,大致都往另一個層面的創傷去推斷──
「兒童憂慮?」
「依漢賽爾的童年經歷,和他在學校遇上的霸凌狀況,我們認為這些都可能是他壓力的主要來源。」將整理過的報告遞給布里斯,醫生在他邊閱覽時邊說明,「被家暴過的孩子通常會對外在的事物都還要敏感,也許對一般孩子來說吃個甜點就能忘掉難過,但對這類型的孩子卻會放大數倍,連帶想起過去的傷害,卻又害怕被責罵而不敢跟大人說,壓抑久了就會反應到生理狀況。」
「布里斯先生,這只是我的猜測,只是……」頓了頓,青年有些不知該不該說,這畢竟是個人的猜想。但看到布里斯著急的臉色,他還是繼續說下去,「我想,漢賽爾應該還留有相當的恐懼,像是對拋棄忽視、語言或身體上的暴力,甚至是──對父親這個身分的人。」
從診療室回到病房,床上的男孩正和妹妹下著西洋棋,一看到父親回來,兩人都露出開心的表情,讓布里斯臉上的憂愁也暫時一掃而空,笑笑的往兄妹走過去。
「爸爸,老師說多曬太陽對身體很好,我們帶哥哥出去好不好?」雖然病房裡好大也有很多娃娃,可是她覺得太陽公公比較好。
「可以啊,賽爾想出去嗎?」
「嗯!」點點頭,「麗麗說外面開了很多漂亮的花,我也想去看看。」
兩人都這麼說,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從牆角推來輪椅,布里斯把漢賽爾小心抱上,跟在後頭的葛麗特一路上都很有朝氣的向人打招呼,他們入住的是孩童專用的醫療大樓,住久了多少都有幾分認識,女孩的活潑也逗笑了不少家長和護士。
「麗麗今天來陪哥哥啊?」
「對呀,我要跟爸爸帶哥哥出去看好看的花花,這樣哥哥的病一定會很快就好起來的!」
每一個回答都是精神十足,女孩彷彿一顆小太陽般,把所有溫暖都分享給周遭的人。相比起葛麗特的外向,漢賽爾仍然是靦腆笑著,說話音量不如妹妹大聲,他還是不太擅長主動與人互動,就算是熟悉的親友,下意識還是會不自覺退縮。
注意著漢賽爾的情況,早先醫生提到的內容還未完全消化,對於病名的理解,布里斯是再清楚不過,也曉得這意味了治療並非輕而易舉,心底暗自希望這不過是短暫的病況,再好好休養一陣子,一定可以……
「、爸……爸爸!」
「咦?」突然軟音一喚,回神來發現面前是死路,兄妹正困惑的回頭看著自己,意識到剛剛的走神,邊把方向轉回來,布里斯抱歉道:「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事情。」
「爸爸在想什麼?」似乎查覺到父親的異樣,漢賽爾的語氣多了小心翼翼,「是……關於我的嗎?」
被家暴過的孩子通常會對外在的事物都還要敏感。漢賽爾的疑問,驀地讓這句話重新浮現於腦海,在沉默散開之前,布里斯伸出手揉揉男孩的頭髮,輕輕笑著,「是啊,我在想等賽爾回到家之後,要做怎麼樣的料理好呢?」
「麗麗想吃蛋包飯!還要很多很多的番茄醬!」
「哇、那我也要──」
「沒問題,那麗麗還想吃些什麼呢?」
陰霾一下就讓葛麗特給驅散,這些複雜的問題就留給他們大人,現階段比起藥物上的治療,更需要的還是像這樣家人間的陪伴,賽爾的情況晚點再和奧利討論吧,至少先別讓孩子發覺。
在兄妹沒看到的時候,布里斯微乎其微地嘆了聲氣,突然想起總是樂觀過日的友人,一個月沒見到家裡的兩隻大毛毛,耶洛只要睡覺時就會窩在毛絨娃娃,兩邊都有寶貝的孩子在,也不曉得小凜在臺灣適應的好不好呢?
輪子緩緩推進,春夏交替之際,午後難得出了太陽,他們從花園走了一大圈,偶爾停下來欣賞花圃和嚐點午茶,葛麗特的元氣好像永遠都用不完,總可以拉著漢賽爾對一朵藍鈴花或雛菊說上好多事情,換得漢賽爾咯咯笑得不停。
相依為命的手足,濃於血的親緣,只要葛麗特一個擁抱,再怎麼哭泣的男孩也會擦乾眼淚,站起來要守護他最重要的妹妹。
「哎呀,好像快要下雨了。」布里斯抬頭看望,原本的藍天不知不覺又讓雲團佔據,雨氣尚未凝聚完成,在落下前還有點時間能回去。把餐具收拾回野餐籃,今天的散步也滿足孩子們了,扳下輪椅的卡榫推回走來的方向。
「明天也要出來看太陽公公喔!」拉了拉漢賽爾的手,葛麗特笑瞇瞇的勾出小拇指,「我們約好了!」
正想回勾住妹妹的小指,男孩的臉色卻在看見遠處的人時赫然變異,停滯在空中的手顫抖明顯,伴隨嗡嗡入耳,視線扭曲失焦。
早該無存的腳趾開始發痛,連帶著深入骨隨的巨大恐懼將全身包圍。
認出對方就是這幾天跟蹤自己的男人,葛麗特大聲喊著:「爸爸,就是那個怪叔叔!」
此話一出,布里斯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男人已經愈加靠近,而坐在輪椅上的男孩則像是被凍住般面露慘白,瞪大的雙眼畏懼著對方的接近。
「您是……」
沒有理會布里斯的問話,男人逕自走到面前,眼神中陰森感彷彿淤泥般滿溢出眶,令其對視的人都能感受到明顯的不適,而最讓布里斯察覺到不對勁的是對方的那雙瞳色。
──與兩個孩子,漢賽爾和葛麗特是相同的。
「原來是跑到這裡來了啊,看這打扮,找了個好人家啊,嗯?」自顧自地,男人來得突然,語出也唐突,一見著葛麗特,嘴角更揚起詭異弧度,「早知道有這麼可愛的丫頭就留下來了。」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飾露骨的色慾,甚至是嘲諷、戲謔,完全都能在怪異的表情中看出一二。
不論其他,既然惡意明顯,布里斯站到面前,把漢賽爾和葛麗特都擋在後面,對這來路不明的男子表以警戒,「先生,請您別再靠近了。」
「嘖,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還想保護人。」嗤笑一聲,男人攤開兩手,一副理所當然,「喔,還是你也嚐過了捨不得放手?不錯嘛。」
似乎知道男人要說出什麼,原本嚇得不敢動彈的漢賽爾猛然抬頭,他張開口,想要說出的話卻像巨刺硬生生卡在喉間,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怎麼樣,那小鬼的屁眼幹起來很爽吧?老子我可是想死了呢,OOO!」
「你不要再說了───!!」
漣漪不斷的大小水窪正急劇增加。
雨勢下得滂沱,是少年使盡全力的哭喊,雨水落下的滴答聲,是男孩無語的哭訴,淋濕後的透徹冰冷,是漢賽爾自小所感受到的溫度。
兩手緊緊圈住,漢賽爾把自己埋進手臂裡,壓抑不住的懼怕讓顫抖停不下,他不敢再往前多看,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唯一能夠宣洩的只有咬緊下唇,即便雨聲大到幾乎掩蓋掉一切聲音,他依然不敢發出哭聲。
你敢哭出聲,老子就讓你一輩子都哭不出來
他會忍耐,他會忍住,不要打他,不要……
「哥哥、哥哥……」第一次見到兄長這個模樣,葛麗特也慌了起來,可雨水不停打在臉上讓她得一直擦臉,瞇起的眼角瞄到漢賽爾腿上的披巾,她趕緊拿起把哥哥的頭蓋住,「哥哥不哭,麗麗在這裡!」
「你們趕快先進去。」脫下外套一樣披在葛麗特身上,布里斯知道對方是誰了,但他顧不了這麼多,只想先把孩子帶去遮蔽的地方,這路走不了,走別條就是了!
「欸,錢都還沒付呢,想去哪裡?」看布里斯轉方向要跑開,男人先一步擋住出口,「看你──您很疼愛這兩隻啊,行吧我也是願意割捨的人,要不就您花點錢,這兩隻就送您啦!」
「別拿孩子來當作交易品!」
「您怎麼這麼說呢,養孩子可是要不少錢的,就算是這副德性,也值個幾千萬吧?」落雨下的面容咧著詭笑,一字一句都像個刺釘痛捶著聽者的耳,男人沒有收斂,而是笑得更加猖狂,「若您不願意付這錢,我只好來捍衛我身為父親的權力……」
「爸爸!」
你必須學會生氣,懂得憤怒。
奧利弗的話在耳邊響起。
從小到大,甚至到了這個年紀,他從來沒試著去認識這個情緒,常說的喜怒哀樂──他不懂怒,因為在開始之前,哀已經為他哭去所有痛苦,比起快樂,在他人生中哀痛就占了半數,而父母給予的教育與環境,也讓他成為擅於在平凡中找尋幸福,當人笑開了,哀憤也會煙消雲散。
所以布里斯沒有機會去理解。
直到告訴他這些話的人,忽然徹底從眼前消失。失去聯繫的那幾個月,布里斯總是不斷地想著,這股煩悶的情緒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對於友人的不告而別不是以往的擔憂,為什麼會比起憂慮還要更難受,而當他終於找到了奧利弗,他卻因為純粹無比的惡意差點就丟了性命。
深藏於心的無語,只需要一點操作,就能致人於萬丈深淵之中。
這暴戾的現實,就在面前,以最殘忍的方式呈現──主角是他的孩子,漢賽爾。
如此你才有辦法去與其相處,你才能保護你珍重的事物。
是的,他必須。
濕意聚集起霧氣,當男人的拳穿過霧團直直揮來時,熟悉到不行的畫面讓布里斯比起專注,更像是身體反射性的壓低閃過。高度低於敵人,下盤重心穩住,皮質鞋底踩在雨泊裡的旋轉發出刺耳,把對方的速度做為主力,左邊拉住那隻來不及收回的手,右邊抓緊衣領的同時用腰臀的力氣將人抵離地面。
在軍營的訓練室,皮傑爾和薛格分解了所有動作,並以緩速重複示範數次;在武術教室,正雄與正偉兄弟會自願充當沙包任憑他練習,要是動作不夠標準時,奧利弗會以嚴厲的態度矯正,直到布里斯能流暢地將他摔出去。
瞬間的騰空讓原先自信滿滿的男人臉上寫滿錯愕,雙手卻早已無處可施力,只能瞪大眼看著急速放大的柏油地,以及幾秒後即將傳遍全身的劇痛。
將人重摔在地,布里斯無暇去撿起碎裂的眼鏡,而是回身把輪椅上的少年抱起,牽著女孩的手快步繞過地上的男人。
「哇呀!」
「麗麗!」
力氣大多支撐在環住漢賽爾的右手,當葛麗特被更大的力量拉扯,雨水濕滑讓相握的緊密頓時薄弱,下身仍趴伏在地的男人露出邪笑,一把將女孩拉進自己的範圍,不讓布里斯再有機會,他直掏出白晃晃的刀子,邊坐起邊把刀刃抵在葛麗特的脖子。
「你敢動一下,我立刻就殺了她。」見威嚇有效,毫不在乎手中的是親生女兒,他將利刃貼上細嫩肌膚,稍微挪動一下,刀面立刻暈出血珠,「付錢,兩個都拿得到,否則你一個都別想帶走!」
「哦,這邊怎麼會有個大型垃圾?擋路擋路。」
不屬於兩人的男音忽地在雨霧裡響起,少了眼鏡的輔助,布里斯在大雨中看不清來者,但隱約覺得這聲音非常耳熟,宛如不過多久前才想起。
下一秒,男人的慘叫劃斷思緒,刀子的落地聲被埋沒在不停歇的哀號,直到雨況趨於緩和,布里斯抹開眼睛的水漬,無論模糊都要將眼前所見烙印在瞳仁中。
「乖一點啊。」一派悠閒地把傘靠在肩膀,把人當坐墊,皮傑爾是坐得非常自然流暢,只要男人怒罵一句,他就去拗對方綑綁在後的手臂,不發出骨骼摩擦的喀咔就不停手,「骨折骨裂還有得救啊,全部碎掉了可就麻煩囉──♪」
「警察等等就到了。」打開另一支大傘,朔把傘柄遞給布里斯,並指著他胸前的漢賽爾,「賽爾讓我抱吧,布里斯先生和麗麗先撐傘回醫院。」
「謝謝,但……我想還是麻煩讓麗麗跟著你好了。」把葛麗特交給朔,恢復空蕩的手撫上漢賽爾的後腦,布里斯搖搖頭,懷裡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昏暈過去,四肢身體都像失去作用般無力捶下,怎麼呼喚都沒有反應。
強烈的不安幾乎籠罩了布里斯,望著緊閉雙眼的男孩,酸疼迅速竄上臉面,他抿嘴垂下頭,收緊雙手把漢賽爾抱得更緊。
那股潛藏在漢賽爾心中的恐懼,還沒來得及斬草除根,又愈加茁壯龐大,吞噬殆盡似乎不再遙遠。
「布里斯先生,我知道您現在很難過……我們還是快帶賽爾回去,不管狀況如何,都得讓醫生診斷才知道,對嗎?」一手搭上布里斯,朔放柔著語調,「我和皮傑爾都會陪著您,還有麗麗啊。」
「爸爸,哥哥、要找醫生叔叔。」同樣的擔憂不會亞於父親,葛麗特拉了拉布里斯的衣角,以往充滿堅強勇敢的草綠泛著淡淡水光,她不知道那個怪叔叔是誰,也不曉得為什麼一見到他漢賽爾的反應這麼劇烈,脖子上還有點痛痛的,可是比起這些,她只想等哥哥睡醒。
「……麗麗,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妳。撥去女孩黏在頰邊的髮絲,脖子上的紅痕還有未乾的血跡,一看就心疼到難以呼吸,布里斯吞下沉默,從朔手中拿過雨傘,調整好懷抱的手勢,大步跑回醫院門口。
「那麼,」讓葛麗特稍等一下,朔走到皮傑爾旁,「他就交給你了?還是?」
「行啦,你快帶麗麗去擦藥,等警察帶走他後我就過去。」擺擺手,他還有蠻多話想跟這位"父親"聊聊的,多待一會無妨,「要是賽爾的狀況很棘手的話,你記得先通知一聲。」
「你也是。」頷首,瞭解友人會採取怎樣的舉動,朔沒有想要阻止的意思,看了眼被壓制在地動彈不得的男人,倏然抬起一腳往對方眉心踩下、扭轉:「再看她,挖掉。」
「吼,真的是講不聽耶。」看著朔的動作,皮傑爾嘆了聲氣,他從男人背上站起,換到面前再蹲下,眼角彎勾出愉快的喜弧,「跟你說啦,警察叫歸叫,但要不要辦案也是要看警察大人的心情啊~要是他嫌這雨下太大,與其來抓個人渣不如繼續品嘗悠閒的午茶時光,就沒──有──人要來囉。」
「混帳,管你警察還三小,馬上放開老子!」
「沒關係,我這人挺喜歡交朋友的,尤其是外國朋友,都會想讓他多認識我們國家的文化呢。」兩眼笑瞇瞇,嘴角也是笑容可掬。向朔比了個手,等到他抱著葛麗特離開後,皮傑爾才粗暴抓起男人的頭髮,眼神裡的笑意驟然消退,完美做出皮笑肉不笑的最佳示範。
「我有個在獄中執勤的朋友,他曾經跟我說過,有一個房間是專門留給你這種人的,裡面的人都喜歡仗著自己的體格優勢,所以住了很多、非常多高大壯碩的"同伴",尤其呢,他們最最最歡迎的就是強姦小孩的人啦,為什麼喔?因為他們超喜歡把自以為的人摁在地上,再把他身上所有的洞全部捅到爛,聽他從哀嚎到斷氣……嘶──雖然我不是很懂這種監獄美學,但我想你還挺適合的。」
「怎麼樣,不如我幫你跟警察先生說不用跑這趟了,我直接帶你去多結交點朋友吧?」
因為這點小事回去一趟,嗯,他可是很樂意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