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讀《白馬走過天亮》,宜把它當成詩般咀嚼,甚而享受視覺的饗宴,任由想像力的時空之軸,被文字不斷拉長,延展,並且容許曖昧恍惚的,夢一般的存在。
我在讀時,卻又不由自主地聯想起了許多年的某一夜,在北京王府井夜市看拉洋片,有街有樹,悠然而逝,沉靜又天真,若生若死,但就是不在人間,看著看著,我的心中竟忽然湧起了莫名的快樂與悲哀。
讀序!每次看序都覺得超酷,好想要成為可以在序裡面被寫ㄉ很酷也真的如此的人。
土星將要離開我的第四宮,四宮的尾巴天蠍座,於是今年的生日,在葬禮中渡過了。整個傍晚我們吹奏號角圍著圓圈燒火紅蓮花,直到夜暗下來,周圍的景物退得很遠很遠。整個送葬隊伍被霧完全掩蓋。大霧散去,我忽然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這個暗黑的平原上了。
有時我感覺自己來到世界,只是個空空的容器。承載世界。有時世界變成了海,就承載了我。好久沒有大哭。雖然我不清楚那是為了什麼。也許是時間。有人告訴我,土星是一個虛的實體,無法抵達,也不能登陸。它的環帶比它本身來得更真實。
因此,它(散文)其實非常孤單,它被迫直面生命經驗,被逼面對個人經驗的單薄貧瘠。它得到的反饋或許是,它可能是最認真、最真誠面對生命自身的一種文類——它先天的告白特性、凝視自我,甚至反思性。
歡樂彷彿是另一個禁忌——在時間之流裡,歡樂容易被它的對立面沖淡、覆蓋、抵銷。反之,感傷、悲哀往往有很強的存活力、感染力,可以一直發揮作用——甚至後遺的把未來的某個當下共時化為過去。寫作大概是直面它的最好的方式,也或許是防止它突襲的最好的方式。
雖然是老生常談,傷害往往是啟動書寫的那個按鈕,啟動一種與自我、與遠去的幻影之人的總結式的對話。
對書寫者來說,縱使不幸也是一種贈予——只要他沒被擊倒,就可以反向的吸收、轉化它。
太陽在天空無聲地運轉。從透明玻璃般極深極藍的天空深處,傳來事物靜靜碎裂的聲音。整個夏天都有一種拔高的音頻,從耳殼深處的漩渦滌蕩開來,令人暈眩。
夜霧大鳥一般地來臨。黎明之後,又將鳥般地四散飛去。譬若這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