堊和史在前往一個村莊的路上碰上大雨。
他們和其他同樣在趕路途中的旅人一起擠在簡陋的驛站內,等待大雨停下。
雨勢兇猛而且粗暴,看起來也不是會馬上停下的樣子,聚集在驛站內的人們開始聊起天打發時間。
其中一個書生打扮的男人更是拿著冊子一邊聽著其他人敘述的故事一邊振筆疾書。
對這些事情沒興趣的堊稍稍和人群拉開距離,說實話他就算淋得全身濕透也不會生病,要不是過於討厭濕濡的衣服貼著肌膚的觸感和擔心史會不會也感冒,他老早冒雨繼續前進了。
「哎呀,還請您留步!」
男人清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堊轉頭一看,剛才還在人群附近的書生走了過來,一臉興味地看著他和史。
「有什麼事嗎?」
「現在雨下得這麼大,不由得讓人想到一些傳說呢——您是否聽過『狐狸娶親』的傳言?」
堊挑眉,沒多回應。旁邊的史看了看他的反應,也同樣閉上嘴不理對方。
孰料那人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道。
「失禮了,居然忘記報上身份……我是位作家,專門寫些鄉野趣聞的。」
自稱作家的男人有些癡迷地看著外頭的大雨。
「聽說若於晴朗的午後遇見雨水,那很有可能是狐狸正在娶親。好想親眼見識啊,不曉得下次何時能遇見太陽雨呢?」
堊別開眼神,看向開始出現透著光線的裂縫的雲層。
總算要放晴了。
夏日突如其來的暴雨歇了下來,驛站內的人們魚貫走出,而堊和史也同樣繼續往要去的方向前進。
「店主,狐狸娶親的傳聞是真的嗎?」
路上,史發問。
「我沒實際見過。但或許有可能吧?在陽光普照的同時落下的雨滴聽說確實有些什麼力量。」
堊歪頭想了想,然後給了個並不明確的回答。
他跟那種喜慶的場合沒緣,實在難以回答。
兩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覺便到了一個破敗的村莊前。
在入口處停下腳步,堊微微蹙眉。
史看著幾乎半點活人氣息都沒有的村莊也忍不住皺起臉。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昨天收到一封信紙,希望他們能過來這個村莊一趟。然而實際上過來一看卻是這副模樣。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午安啊,店主。」
佝僂著背的老嫗從一間小屋內走了出來,背後緊緊黏著一個看起來應該不到7歲的女孩。
堊看見來者的面容,露出有些吃驚的表情。
「您怎麼在這兒……啊,信是您寄的?」
老嫗正是那日在佈告欄前向堊傳達了「預言」的化貓,是堊和重的熟識之一。
史也認出眼前的老嫗是之前堊受傷時帶了蜜酒來探望的人,他向對方微微鞠躬。
化貓看著史,微微一笑。
「哎呀,這不是那天看到的孩子嗎?長得還真快呢。」
「……您好,上次承蒙照顧了。」
「呵呵呵,別那麼拘謹,放鬆點。好啦,說說正事吧——」
她舉起手,指向座落在村莊中央的華屋。
「叫你們過來是希望能幫忙收了那裡頭的東西。那不是老身能處理的玩意。」
「這裡怎麼了?」
抬起頭望了一眼那棟屋子,堊按住正想直接過去的史的肩膀,向對方提問。
「唔……」
老嫗猶豫了下,然後先將旁邊的女孩帶進小屋中以後才又走了出來。
「這兒的村長哪,是當商人起家的。」
她緩慢說起自己在這裡看見的事情。
因為村長家是類似經營大盤商的商人,幾乎整村村民都是他的員工,買賣得來的錢自然也會當作薪水分發出去。
在這樣的體制下,這個村子比其他地方要來得更加團結與排外。
做生意總不可能老是順風順水,但與那村長作對的其他生意人卻常常離奇死亡或者離開圈子,將機會拱手讓給他。
經常變回貓樣在村裡閒晃討吃食的化貓並不特別在意他們生意是怎麼做成的,她只要有得吃有得住就成了。
直到幾天前的晚上,她在村長屋子裡看見了對方商場無敵手的秘密。
原本正在和村長談判的人在雙方起了爭執後,突然倒下了,而他臉上覆著一張面具。
面具的飾穗正緊緊絞著那人脖子,沒過多久就兩腿一蹬,不動了。
當她正在驚訝的時候,事情就發生了。
村長走過去拿起那張面具,然而面具卻轉而開始攻擊他,來不及反應的村長立刻也成了一具屍體。
然後,那面具飛了出去襲擊每個村民。
沒過多久,街上就躺了一大片屍體。
貌似心滿意足的面具飛回了村長家。
其他那些當下嚇得不敢動彈的村民隔天帶著武器殺進村長家,也同樣被面具的飾穗絞殺。
不出幾天這個原本繁榮的小村子就成了一座死城。
「……那麼,那孩子是?」
聽到一半時堊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他自然知道那東西是什麼。
沒想到還有沒被毀掉的。是當初像自己一樣逃了出來?還是又有誰再次創作出了它們?
「是村長的女兒。」
老嫗嘆息一聲。
「她身上戴著護身符,但也快不行了。」
「為什麼不直接帶她走?」
察覺堊的表情很不對勁,史悄悄牽上他的手,輕輕按壓著對方掌心。
「我也想呀,但那面具一察覺到那孩子要離開村莊就會追出來。拚了老命才稍微甩開它的。」
大概是認定她是依附對象吧——化貓補充道。
回握住史的手,堊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手上各自握著刀的兩人緩慢而小心翼翼地走進村長家中。
跨過東倒西歪的乾屍群,推開倒下的樑柱,那只面具就靜靜躺在已經沒了拉門的起居室地上。
向堊使了一個眼神後,史深吸一口氣,在踏進起居室的同時高高舉起手上的脇差。
地上的面具喀噹一聲跳了起來,純黑的飾穗瞬間伸長,緊緊纏繞住史手上的刀,還開始向他的方向快速延伸。
他死命抓著脇差對抗那股力量不讓自己被拖走,也盡力讓面具維持在固定的位置。
在飾穗就要爬上史的手的時候,握著重的堊踏上前俐落地一刀斬下。
「這樣就解決了……嗎?」
在失去與之對抗的力量後,史因為反作用力跌坐在地。
看著地上裂成兩半的面具,他深感剛才絕對是他體驗過最長的一分鐘。
仍握著刀的堊搖搖頭,然後揮刀切斷面具旁邊的飾穗後,再多補了一刀上去。
「等等放把火燒了這邊才算結束。」
他比誰都清楚知道這個有多危險,所以要消滅的話自然要採取最激烈的手段。
反正全村子只剩下那女孩了,留著一堆廢墟也沒用。
他們在燃燒的村子前分道揚鑣。
抱著用妖術讓她熟睡的女孩的老嫗遞過去一塊純然透明的水晶,是正好適合當作項鍊墜飾的大小。
「抱歉,沒什麼好東西能當回禮。」
「沒那回事,您下次能再來店內光臨就是最好的回禮了。」
踏在回去帝都的路上,史想了很久才開口。
「那個面具是店主的同伴嗎?」
早在今天以前他就看過類似的面具了——就是上次堊被傷得變回原形的那次。
是有約略耳聞過店主真身是多兇殘的東西,但實際見到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堊停下腳步,看著堆滿積雨雲的天空半晌,才轉頭面向他。
「……以前是。」
他厭惡那段過往,但再怎麼討厭也是自己的一部分。掙扎許久,他總算能坦然承認過去。
鬆開牽著的手,堊伸手攬住史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懷裡帶。
「現在我會用同伴和家人稱呼的只有你們,其他那些東西不干我的事。」
閉上眼,他低聲在對方耳畔說道。然後再次牽起他,往前方走去。
「走吧。再不快點就又要下雨了。」
END
挖喔跟店主一樣的妖異沒想到還有其他的活著
太兇殘了吧這種如果有更多怎麼辦
更多怎麼辦,當初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