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丹回到門派回報完任務後，在灕水鎮的街上閒晃著，正思量晚飯吃什麼好。

——⋯
「⋯⋯」
過彎進巷弄時他能確信身後的腳步是朝自己而來，但論步伐似乎並非習武之人，然不曉得對方的來歷以及目的，他絲毫沒放低戒心。加快了腳步乾脆和對方玩起捉迷藏，他穿越在大街小巷裡，時不時側頭觀察那人。

「……！」
眼前那人的腳步突然變化莫測起來，柳觀生原先緊跟人的步伐頓了頓，隨後鍥而不捨地追了上去──真要說，他倒也沒有找人什麼要事。

只是見那人髮色新奇，一頭絳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陰影處又是沉沉的棗紅，是他長居灕水鎮也未曾見過幾次的新奇模樣，沒多想便跟了上去；隨後見人腳步莫測，選的路線也亂七八糟，倒好奇起對方目的地為何了。

「哦吼⋯」

他見對方絲毫不落人後的跟上了自己的腳步，縱使拐進彎道，仍會在幾步之後發現那人身影。然那丹忽然走向車水馬龍的大道，房子的另一側是小湖泊，他的雙腳在僅只有一道的牆面上一蹬，輕盈的兩、三步便上到屋簷。

翻上屋簷的絳色髮尾在空中劃了半圓。柳觀生愣了愣，走到簷下望上看著，一時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不通武學，也沒受過訓練，這高度是絕不可能如對方一樣三步併兩步地翻上去的，只能靠爬。

……。

那就爬啊。
都追到這了，哪能還沒說上句話就給人溜走？他莫名地氣從無處來，全撒到了無辜的紅髮青年身上，接著便踮起腳尖，手指搭著窗框施力，努力地抬起腿爬了起來。

那丹踩在瓦磚屋簷上等著，只見四根手指正要扳上簷邊時，卻鬆了開來。他趕緊伸臂抓住對方，露出臉來朝下往人看。
「你是誰啊？」

柳觀生好不容易摸到了屋簷，腳下正好踩了個空，頂上帷帽隨身子一顛掉落在地，正要直直往下墜便被一把拉住。

「我叫觀生。」他抬眼看向發話的那人，看著那對黑色眼睛眨了眨眼，才緩緩答了句。

那丹站起身的同時將觀生從半空中拉起，直到他能踩上磚瓦才放開了手。
「找我有何事？」他低頭瞧著這名叫觀生的男子。

聽聞問話，他沒有立刻回覆，只是半蹲在微微傾斜的磚瓦上，伸手摸了摸青色瓦片，忍不住轉頭看了眼──視野果然不錯。屋簷這種地方他平日是上不來的，從這高度看去還能窺見樓房旁的湖畔與往來行人，倒是一片心曠神怡。

「我……」喔對，頭髮。

「你是哪裡人？」開口就要人報身家，「我沒見過這種髮色。」

「我老家在明夷鎮。」他馬上回答，後垂眸看向自己胸前垂落的髮絲。
「坦白說，我也沒見過其他人有，」那丹聳了聳肩，「你只是在好奇我的頭髮，就想跟著我爬上屋子？」

「我想問你是哪裡來的……」然後莫名奇妙跟著人越走越遠，「你要去哪裡？為什麼要爬屋子？」

⋯ 「只是想瞧你能追到哪去罷了，本打算找餐館吃晚飯的呢。」
「我爹娘也是糊裡糊塗在家門口撿到我噠。」那丹還真不曉得自己是從哪裡來的，村子的人也毫無頭緒。

轉頭看了下屋簷，這高度他自己可下不去。

「我們下去……我帶你去吃飯，我知道好吃的。」伸手拍拍屋瓦，倒是一副準備要邊走邊說的樣子。

「當真？有勞你了！」那丹伸臂攬住觀生的腰，連人一併縱身躍下屋簷，平穩的雙腳踩在地面上，也將對方給放下。
「你先請。」

少年雙腳落地後愣了幾秒，半晌才眼前一亮地轉頭看向那丹，看來對剛才一瞬的騰空落地很滿意。

「我請你吃飯！」柳觀生心情不錯地領著人向前，側頭瞥見對方腰間顯眼的翠色長劍時眨了眨眼，道：「你是玄真派的嗎？蒼也是玄真派的。」

隨口扔了個腦內出現的名字，倒也沒要在乎對方知不知道的意思。

「沒錯，我是玄真派的，」他頷首附議，手心握了握劍柄，「我叫那丹。」稍早忘記提到自己的名字，這才補充。
「⋯你說的蒼，該不會是黑髮，臉上有胎記的那位蒼吧？」那丹沒想到會在素昧平生的人口中聽見師兄的名字，半信半疑的提問。

「嗯，那個蒼。」
他是只知道一個蒼了，聽來兩人認識的倒是同一個，「那丹也認識蒼嗎？你也殺墓鬼嗎？」

少年腳步不停的在巷子間轉著，看來倒是對此處熟門熟路，沒一會便領著人進了間小巷裡的一間飯館。

「竟能有如此緣分！」那丹開心地拍掌，同時跨進飯館門檻裏頭，兩人找了空桌入座。
「憶當年便是蒼大哥帶我入門，觀生是大哥的友人？」坐下前他將劍拿下，置在身旁的空位，雙手朝後撒開衣襬坐下。

「蒼的家人是我娘的弟子……我從小認識他的。」聽青年嘴裡一口一個大哥，他總覺得那裡不對勁，想來是認識那麼多年從沒叫過一聲哥。

「這個好吃。」他瞧了菜單一眼，指尖點了點一項甜品後便將單子推到對方手邊讓人點菜，「那丹跟蒼很好嗎？我以為蒼沒甚麼朋友。」

印象裡也沒怎麼看過對方與生人來往，今日街上還能隨便撞到個認識的，他也覺得稀奇。

「要說好⋯，肯定沒你們這倆竹馬好吧。」沒想到這回還能碰上蒼從小認識的朋友，太清境可真小！那丹接過菜單，並叫了店小二來點了碗牛肉粥，還有兩份甜品。
「認識蒼大哥的人都曉得，他沒什麼話。要我們一同出任務，可真只有我講的口沫橫飛了。」

「跟他出任務聽起來好無聊……」
飯菜上桌，少年轉頭付了銀錢，倒沒忘了早先說過要請人吃飯，這才回頭攪著自己面前那碗桂花釀元宵。

「……不過他會帶你入門，就是拿人當好朋友了。」想來蒼也不是多管閒事的性子，柳觀生倒有些好奇起來，「你們怎麼認識的？」

「哇——感激不盡，讓你破費。」才初次見面就讓人請客，那丹有些不好意思，雙手不知所措，最後擱置在桌，低頭盯著他的牛肉粥。直至觀生發語，他才再次昂頭。
「這事說來話長，總之我受大哥一命之恩，他使劍可不是一般威武，氣勢凌風、英姿瀟灑嘛——」青年說得激動，雙眼炯炯有神，那碗粥都還沒動過。
「那時修煉都我自個來，正煩惱該怎麼更磨練自身，遇上蒼大哥後教導了我很多，又引薦入派。」說到這裡，那丹才拾起湯匙，享用粥品。

「英姿瀟灑？」
柳觀生鏟起碗中元宵送入口中，鼓著臉頰回想起來──他倒沒看過幾次蒼使劍的模樣，如今想起只記得多年前目睹對方在庭院練劍，殺氣騰騰的模樣讓人卻步。

「我覺得很可怕。」
他吞下嘴裡的一派甜軟後才慢悠悠地應了聲，腦中回憶起充滿戾氣的畫面時忍不住皺起鼻子，全然沒管那丹眼裡流露的真誠崇拜。

「蒼平常不會這樣的，握劍時總覺得變了個樣……學武的人都這樣的嗎？」他看向眼前充滿朝氣的青年，倒很難想像這樣一個笑容明朗的人染上戾氣。

那丹總是低下身子吃飯，而非將手臂抬起，因此他得抬眸望向觀生。邊將粥送進口，邊聽著對方說話，彷彿像隻犬豎起一側耳朵。

「可怕⋯」他放下湯匙，牛肉粥已經見底。
「不無道理，但戰場上分秒必爭，片刻都不容分心。我倒認為蒼大哥將兩種自我分得開，令人佩服。」

語畢，他將另一碗桂花釀元宵拿到面前，正要再度低下身子，他又開口。
「話說，觀生是做什麼的？」

「彈琴……是叫樂師吧。」
雖然是去得有一搭沒一搭的，其他時間不是在家幫忙生意便是閒散度日。

「在東側鼓樓附近的玉叩坊……那丹聽琴嗎？」他偏過頭，盯著人高馬大的青年伏著身子吃飯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散在桌面上的絳色髮尾，「我彈得很好，有時候會去那兒表演。」

一番話不免聽起來有些自吹自擂，但少年的表情始終淡淡的，倒也沒了先前閃著的好奇模樣，顯得平靜如水。

「樂師⋯！」他訝異同時，半顆元宵從口中滑出來，又掉落碗裡。樣子實在頗為難看。
「沒怎麼，去那便能聽你彈琴嗎？」那丹不在意對方伸向自己髮尾的指節，而相較眼前少年沉靜的模樣，他殷勤的多了。

少年眨眨眼，指尖捲著紅色髮尾思考半晌才緩緩開口：「不一定……我一旬只在三、四天，不認識的客人也不能進去。」

「……不過我能帶你進去喔。」管得再嚴也是自家的生意，「那丹想聽再帶你去。」

「好啊好啊、謝你了！」他笑了笑將元宵通通裝進肚子裡，滿足地用手背拭嘴。
「現在能去嗎？」過於心血來潮，那丹的臉上滿是興奮。

…… 「嗯，我帶你去。」
柳觀生胸有成竹地拍拍胸口，動作莫名地透出一絲驕傲，與人出了飯館後便領著青年往東邊鼓樓的方向走。

「那丹想聽什麼？」
他與人並肩走著，問出聲了才想起來對方說了沒怎麼聽過，便隨口提到：「我喜歡『良宵引』跟『關山月』……客人都喜歡『鳳求凰』，我覺得很普通，不過你可以聽聽看。」

「老實說我都不曉得這些曲子⋯，就拿觀生最稱心便行。」拍拍對方的肩膀，跟著人的帶領往玉叩坊走。
「我還是初次來聽琴，只要坐著聽就行了？」

「不一定……？你想躺著聽也可以，不過大家都坐著吧。」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街上來往人潮漸起。兩人一前一後走著，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少年便領著人到了玉叩坊門前。

見柳觀生自然而然地推門而入，入口門衛也並未攔人，面對不在賓客名冊上的青年也只微微頷首示禮。

「現在應該人不多……我問姐姐有沒有空房間。」
他帶著那丹在樓裡走著，穿過裝潢素雅的前廳後是一座長廊，一排排廂房並列在廊側，裡頭便是聽曲談事的客人。
空氣中散發淡淡幽香，偶爾擦肩而過的樂子歌妓無不將視線投向柳觀生身後高大的青年，膽子大些的甚至伸著脖子與人拋了個媚眼，似乎都好奇著這樣一個氣質明朗的青年怎麼會出現在這等場所。

⋯ ⋯

那丹左右張望著，這是他初次來到這樣的場所。從一進門遇到的門衛來看，便讓他曉得這並不是那麼單純的地方。樂坊也需要如此嚴密戒備？要不是觀生領著他，那丹連一隻腳都踏不進來。廂房中不曉得都是哪些貴客，想必都是叫得出名、認得出臉的名流吧。

然他倒不覺得格格不入，不如說臉皮還算挺厚的，好歹自己如今也算得上是觀生的友人了，當然，這是他自稱。那些歌妓朝他獻殷勤時，這小子也給予一抹微笑，絲毫不曉得人家打著什麼念頭呢。鼻子嗅了嗅這股好聞的氣味，眼神閃閃發光，好奇的神情全寫在臉上。

「觀生真是讓我長見識了。」

「？」什麼見識「不客氣。」

柳觀生領著人走到廊底的房間，拉開門後與管事的少婦招呼了聲，隨後便讓那丹在門口候著，沒一會兒便抱著一把七弦琴慢悠悠走出門。

「這邊。」他指著廊底倒數第二間廂房道，拉著人進門後又探頭到門外，似乎與路過的侍者說了些甚麼後才又回到房內。

「我想想……要彈什麼。」
少年把琴架在腿上，就這樣坐在那丹一旁苦思起了接下來的曲目。若是平日表演，樂師通常坐在房裡靠內架起的矮臺上，除了離客人有些距離外也有簾幕遮擋，定不會就這樣在桌邊坐著擾人。

「⋯⋯」那丹坐了下來，側著身子盯著觀生與他的琴。這對他來說都是新鮮的體驗，目不轉睛地好奇對方將要彈什麼曲子。儘管他有許多關於樂坊的疑問，卻又不好意思打擾觀生，打算於曲子結束後再提。

柳觀生還低著頭沒開口，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劃著琴絃思考。他正想抬頭問對方是否想聽些喧鬧的調子，就聽聞廂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是指節敲上門板的輕響。

「請進。這邊的點心很好吃──」
柳觀生話音一頓，推門而入的除了端著食盒的侍者外，還有三位妝容服飾各異的樂子歌妓，個個都正神情好奇地向少年身旁的那丹瞧著。

「呦，聽說來了個臉生的小郎君？怎麼不介紹一下。」
「小郎君來聽觀觀彈曲呀？姐姐們忙完了，也來陪你呀！」

侍者放下食盒後便離開了，那三位形容各異的美人倒是嘰嘰喳喳地進了屋裡，態度大方豪不認生，細看才知便是剛才在走廊間偶遇的那幾位，此刻倒與方才低眉順目的神態絲毫不一樣，甚至直接大著膽子坐到了青年身旁。

「瞧你帶著劍，莫不是玄真派的人？修道弟子也能上這啊，還以為都講修身養性的。」
「姐姐說什麼呢？看小郎君一頭長髮，又不是聖禪寺的那些光頭，出家人才要避諱的。」
「是吧？生得這樣好，出家了多可惜呀，哈哈！」

「你們好吵，小聲一點。」
原先安靜的室內一下子熱鬧起來。柳觀生皺了皺鼻子，倒也沒趕人，只是伸手逕自開了食盒取點心吃，順道送了塊蓮花樣的杏仁餅到那丹面前的碟子裡，「那丹吃。」

「⋯⋯」見身旁的樂子歌妓你一言我一語的，這還是那丹少數插不上嘴的時刻。他便先接過觀生遞出的杏仁餅，迅即塞進口中，鼓著腮幫子和身邊的美人們對視了會。
「我的確是玄真派的人，不過這和修身養性有何關聯？我只是來聽觀生彈琴罷。」
「難不成這兒還做些作奸犯科的事？」

幾個人對視一眼，隨後爆出一陣大笑聲。

「哈哈，小郎君講話真有趣！」
「說得對！來聽曲罷，有什麼惹人非議？」一人撫掌笑道，顯然很是得趣，「聽曲豈能不喝酒呢？」
聞言，坐在門口的女子會意地笑笑，轉頭出門點了單，這才走回房裡輕巧道：「好啦，等好酒上桌。小觀生想得如何啦？瞧你想半天了，莫不是譜都忘光了吧。」

「沒有……」
少年嚥下嘴裡的點心，一吵便差點忘了原本帶人來聽琴的，這才捨得放下手裡的糕點。他擦淨手，指尖在弦上輕點幾下，接著手腕一揚一挑，便起了第一弦音，七弦琴音帶著清冷的調子在房裡響起。

「關山月……怎麼用這清冷的調子開頭。」

坐在那丹身側的樂子噗哧一聲，忍不住笑著搖搖頭，倒沒有嘲笑的意思，顯然是慣了這選曲的肆意。他抬手替青年斟上送來的酒水，「對啦，小郎君還未自我介紹呢。」
「是啊，」另一人附和道，替青年面前的碟子添上小點，「是叫那……什麼的？那是姓還是名呢，給奴家指點一二。」
三人原先高昂的語調不自覺壓下，輕緩的話音參雜琴音悠揚，倒是顯出幾分耳鬢廝磨般的曖昧氣氛──當然，這是對感受得到的人而言。


柳觀生坐在一旁低者頭，弦線隨指尖起落震盪。此刻少年眼前只剩手中的一把七弦琴，其他五四三的通通不剩，全然專心致志。

（這便是七弦琴的樂聲⋯⋯）那丹立刻被渾厚深沉、餘音悠遠的琴聲給吸引住，他呆怔地忘了闔上了嘴。直到身旁的樂子再次出聲，才回過神來。
「⋯失禮、失禮，那是姓，名為丹。」回答的同時，他低頭看向那杯酒，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酒量欠佳，在外頭不喝，還請姑娘體諒。」

觀生全神貫注地彈琴，他既篤定又自在，不同於稍早給人些許懶散以及淡然的味道，發揮才華的樣貌十分閃耀、奪人目光。即便他非修道者，那丹仍能感受到對方渾身散發的氣韻，在弦上升沉跌宕。

「酒量不好？那可要好好練練，在外頭給人作弄了可壞。」
舉杯的那人也不惱，手腕一轉便笑著將酒水倒入口中。

「好名字，襯你一頭紅髮。」一旁樂子小者道，不知不覺便柔弱無骨地半倚青年肩上，塗著丹寇的指尖輕劃著對方手背，「小郎君是人類吧？奴家還沒看過人族有這般髮色呢，真是稀奇。」

「那是。」銀鈴般的笑聲輕響，與背景琴聲交融出一股隱晦的討好試探。半跪在青年身後的嬌小女子搭著對方肩頭，指尖捲上絳色髮絲，「姓氏也少見，想必小郎君家鄉不在此？」

... oO（好吵）觀生不在乎，他彈他的琴。

注意到樂子們離自己越來越近，然那丹也無制止之意，或者說他無所謂。心想也許這便是她們與聽曲的客人之間的距離，這次他是客，入境隨俗便罷。
「⋯我是貨真價實的人類。老家在明夷村，但我爹娘也非親爹娘。他們好心收養了我。」那丹伸手再拿了一塊糕點放進口中。倒也不刻意隱藏自己的背景，他覺得自己已經比多數孤兒還幸運了。
「頭髮果真稀奇？觀生也是好奇才追著我不放。」

「孤兒呀？本還想問問你家鄉在哪呢，看是哪支血脈的孩子生得這般好。」
「就是。奴家在這兒那麼多年頭，可還沒看人族孩子頂上是這顏色。」
「那是你幾乎雙腳沒踏出灕水鎮呀。太清那麼大，無奇不有呢。」

見青年並不推拒卻也沒有逾矩的行為，三人俱是嘻嘻笑著與人一通閒聊，或是指尖捲著髮絲、倚靠人肩頭的小動作倒也明目張膽起來，揩油揩地信手拈來。

「哪來的話？墓鬼肆虐多年，能去的地方就那幾個。其它小鎮小村呀、不是被滅了，就是舉村遷移囉，多少人流離失所呀。」
坐在那丹身後的樂子嘆了口氣，指頭捲著紅髮玩笑道，「興許小郎君的老鄉也在其中呢？不然你說，太清那麼大，怎麼就沒見過同你一般的人。」


──一曲終了。

「好聽嗎？」
柳觀生抬起眼，詢問的目光興致勃勃地朝那丹刺去，顯然全沒在理會剛才幾人在聊些甚麼。

見人這麼一說，那丹倏地轉過身去，有些狐疑的看向他身後的樂子。比起生氣更像是訝異，因為他不是沒想過這樣的可能。也許自己的血脈真只剩下他一個，而那是一件遙遠，卻又令人不寒而慄的事。
⋯ 「是啊，說不定呢。」他的神情有些落寞地，再度轉了回來並垂著那頭絳色腦袋，和關山月的清冷調子一同走向靜默。

直到觀生出聲，他才抬起頭。
「好！」那丹舉起雙手大力鼓掌，他不確定聽完曲是否能這麼做，然他由衷佩服對方。
「觀生，你真厲害！」

「嗯。」
少年毫不謙虛地點點頭，顯然很滿意對方的反應。

「那丹喜歡聽琴嗎？下次還要來嗎？」

「當然！糕點也好吃。」
「啊、現在幾時了？我是不是耽誤你太多時間？」

「只聽一首嗎……」

少年倒顯得有些意猶未盡，還未出口留人便被一旁的樂子打斷：
「當然不耽誤，要是小郎君還想聽，這裡三更都還亮著呢！」
「姐姐們有時間都能來陪你的。」一旁女子附和地笑道，倒是暗自伸手輕輕推了推柳觀生肩膀，「倒是小少爺該回去了，家裡找不著人可要擔心。你平時可不留這麼晚的。」

三人都巴不得那丹留下，趕著少年回家的意思倒是很明白──她們可不想被老闆興師問罪。

柳觀生頓了頓，轉頭與人問了時間，確實是不早了。

「走吧走吧、車該在門口等著了。」
倚在青年身後的樂子拍拍衣擺站起身，這才拉著少年挪動腳步，準備將人送出門。

「……那丹下次要來喔。」被推出房門前，柳觀生轉頭瞥了眼青年，顯然今天倒還沒盡興，「下次再請你吃點心。」

那丹都還沒能回上幾句，便被推出門外了，他回頭看向觀生，給了一抹開朗的笑容。
「那有什麼問題！這陣子我都待在灕水鎮，下次也找蒼大哥一同來。」
說完，那丹舉起手臂並將拳頭碰上掌心，微微頷首告辭。殷紅的秀髮隨同他的腳步消失在門框外。

回客棧的路上他仍眉開眼笑的，沒有想到自己能認識蒼大哥自幼時便熟悉的友人，還聽了他免錢而絕妙的曲。這太清說大也沒那麼大，這樣的緣分讓他感到欣喜若狂。說不定今後哪日，他真有機會遇見其他有著絳色頭髮的人，抱持著如此樂觀的念頭，今晚一定睡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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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坊一日遊+那丹大狗勾現場表演神木... 謝那丹來玩太會說話ㄌ逗得大家都好開心！！！！！(帶一排NPC騷擾

觀生寶貝亮晶晶的眼神真的超級寶⋯⋯謝謝觀生中還扮演樂子們看他們對話跟對神木獻殷勤真的好精彩XDD 你太會打文了害

nxxxouo: 不會 騷擾帥哥我打ㄉ好開心 (靠

要死你們好可愛
兩個個性都很鮮明的人交流好好看喔好喜歡觀爬屋頂好萌
那丹左右張望還嘴巴開開臉真的會被狗死ㄟ 好笨(稱讚)
寶寶帶狗狗

我要死了你們也太會對文了超扯的要死
我好喜歡聽曲的時候還應著那丹對自己家裡的事情⋯⋯蛤怎麼這麼好看⋯⋯寶寶與狗⋯⋯

要死了你們真的好可愛我從頭到尾姨母笑 觀觀怎麼在背後diss蒼我要笑死 雖然是事實（幹）謝那丹把蒼形容的氣宇軒昂
觀一下子走神一下子沒在管人彈自己的琴 真的是很隨心所欲wwww 那丹一瞬間的落寞又很快振作起來太狗了好想摸摸他的頭⋯⋯&姐姐妹妹靠上去居然說要入境隨俗 哪裡來的大寶貝

你們交流的好好看 那丹一人帶起全場熱鬧氣氛
觀很專心的彈自己的琴這點真的很寶寶 認真做自己的事....
伴隨著這樣優雅的琴音卻是姊姊妹妹們對著一棵神木的場景真的太有趣

lianbo: 那丹真ㄉ萌到不行我要被狗死吃元宵吃到一半還從嘴裡滑出來…最棒的大狗… （彷彿看到狗尾搖搖晃晃
yusha_2022: 寶寶帶狗上聲色場所 機會難得踩一下背景
soaringmind3: 那丹眼裡大家都閃閃發亮ㄉ好好 狗勾是最好的狗狗&對阿蒼居然有朋友觀超驚訝ㄉ （靠北
AlwaysHUNGRY: 觀的琴聲徹底淪為姐姐妹妹對神木揩油的BGM ㄞNPC有爽到 不虧（幹？

觀生好鍥而不捨，這麼努力跟蹤那丹XDDD那丹人好好還跟他玩w

三個姊姊好健談，把場子炒得很熱鬧耶，完全沒被神木難倒XDDD默默演奏背景音樂的觀生好可愛w享受著自己的世界。

觀生好像寶寶，充滿好奇心又好積極帶人參觀自己的地盤，最後要分別時還依依不捨。哎哎哎他們互動好自然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