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向暖到平安醫館方滿一年，平時惦記著若安的諄諄教誨，儘管他老是感覺腹中空虛，多次想一口把那同門小雀精吞掉，也都極力壓抑了下來。

但那日一大早他卻感覺一股飢餓難耐，非得生吞活剝些活物，用新鮮血肉才能消抵在體內咆哮的嗜殺之性。

他記得這感覺，在祈家那會兒，方從暖玉少爺身上渡來的金丹總在亂竄，引的他全身發熱極欲解渴，於是失手撕咬開了一位近侍丫鬟的脖頸，鮮血隨著心臟的搏動一柱一柱地噴，澆得他渾身都是熱血。

喝飽了、渴也解了、妖熱淡去後他才驚覺人也沒了；在那之後，想當然的，家也沒了。

他永遠記得，祈老爺和藹的面孔是如何轉變為驚駭、悲慟，最後到憎惡。那張臉，在知道秦准僅僅是封印了他的妖力時，沈痛欲絕地說『殺之、殺之！』。

同樣的畫面，向暖可不願再次見到第二遍，他無法想像若安師父漂亮而沈靜的臉上，流露任何一點失望，一點也無法忍受。

於是這一年來他都表現的極為乖巧，起碼他認為是如此，只有幾次不小心抓了小藍雀師姐差點咬下而已。

當然，另一方面有秦准結下的佛印和法器縛身，亦是封住了不少那躁動的妖氣，雖然向暖本能地厭惡這種猶如困獸般的處境，但理智想來還是得感謝大禿驢的不殺之恩。

“不得殺人，不得傷害附近人家的牲畜。”

第一天被送到平安醫館的時候秦准便和他約法三章，所以一年來他只得挑遠一點的地方下手，今日也不例外，一早便偷溜出門，打算上山打點野味滿足下口腹之慾。

來到山口前，昨夜剛下了一場小雨，地上還有些溼滑，向暖隨意挑了條人跡罕至的小路上山。一路上雨後草與泥土的氣息清新，叢生的枝葉上還掛滿晶瑩水滴，他刻意只穿了最裡層的單衣，不想弄髒了師父給他做的漂亮衣服。

反正不會遇見生人，這點禮數自然也是不需要的。向暖才在心裡想著，不遠處傳來一陣咕咕聲，他旋即壓低了身姿赤腳前行，一點聲響也沒有發出。

沒一會兒，一隻大肥雞陡然出現在草地上，正雄糾糾、氣昂昂的驅趕另一隻身形瘦弱些的雞，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即將大難臨頭。

向暖心中大喜，這只大笨雞看著就吃好喝好的，肉質肯定鮮美，也沒多想這深山裡的雞哪來的食糧，長的如此頭好壯壯。

正想撲上去直接給那隻雞致命一擊，一道圍籬出現在腳邊險些絆倒了他，向暖被這麼一拌踉蹌了幾步，雖然沒倒但也暴露了行蹤，幾只雞受到驚嚇頓時四處飛逃，但他眼明手更快，一手下去羽毛堆裡馬上抓到了一隻跑的慢的。

「喝！大肥雞哪跑！」定睛一看，手上不是剛剛那只最囂張的他還不要了，隨手把手上的雞往旁邊一丟，開始滿場亂追原本盯上的獵物。

清晨太陽還未探出陽光，曹虎早已起身梳洗一番為自己生火炊飯，卻未想到外頭的雞隻發出不小的躁動，想必是野豬來搗亂吧...當作加餐也不錯。

剛踏入院子便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雞舍裡追趕，大清早的來這半山腰上偷...雞？

曹虎輕手輕腳的抄起鋤頭作為武器，向著那陌生的背影瞄準頭部一棒敲下，至於力道他拿捏的妥當，並沒有要置人於死地。

少年捕雞捕的正歡，眼看就要抓到那隻大肥雞，突然身後一杵子砸來，腦門頓時又疼又麻的。向暖出於自保的本能轉身便撲向來者，而那隻拿杵子的手正好接下他無處宣洩的殺性。

「嘶——！！」小獸般的低吼自喉頭滾出，他幾乎是使勁全力咬住對方的手臂，雖然利牙少了妖力強化，殺傷力也少了大半，但這一口下去還是立即見了血。

「...嘶、痛...」突然就被偷雞賊撲上來咬了一口，甚至緊咬不放。

曹虎難掩疼痛，傷口隨之滲出鮮血，他伸手拍了拍男孩的後腦，兩人對看之下曹虎發現對方似乎有著非人類的氣息。

「...你是餓了嗎？」動作十分輕柔，像是安撫發狂的動物，在那雪白髮絲的頭頂輕撫。

向暖瞪視著高大的青年，兩人一時之間誰都沒有動作，溫熱的鐵鏽味在口中瀰漫開來，只見青年抬起另一隻手靠近，他感覺心跳聲震耳欲聾，正準備接下一波攻勢時，對方沈穩的嗓音卻緩緩自上方傳來⋯⋯居然只是問了句『你餓了嗎？』

接著是輕柔撫上後腦的大掌，他下意識的瑟縮了下，怕對方是要捏住他頸子，但青年只是溫和的拍了拍，似是安撫一般。

太奇怪了，這人被攻擊了居然不反擊，還關心他餓不餓？莫不是遇到個怪人。

還猶疑著，一陣咕嚕聲從他腹中鑽出，向暖遲疑著收了牙緩緩點頭，又惱又委屈的道：「餓了，才抓雞吃⋯」

「偷竊是不對的。」對方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善意，同時鬆開了口。

曹虎得知男孩只是餓過了頭，本質並不壞，也就沒追就對方咬傷自己的事，只不過躺在地上的大母雞可是這群雞隻裡最會下蛋的，可惜了。

撿起那早已奄奄一息的母雞，曹虎向著男孩招了招手「進來吧。」眼看男孩年紀不過15、16歲，身上更是被泥濘沾染，髒兮兮的模樣曹虎也放不下心讓他就此下山。

「我燒了一鍋子熱水，你先去洗澡吧。」

「晚點再出來吃飯。」他指向房間末端的浴室，示意對方過去。

「⋯嗯⋯⋯對不起。」向暖把頭壓的低低的，但目光仍緊黏在對方被自己咬的冒出汩汩鮮血的傷口，他確實感到抱歉，但不是因為那只雞，隨青年進屋時悶悶地又說：「對不起咬傷了你⋯⋯」

啊？

「洗完澡、吃飯？」聽到有飯吃猛然抬頭，大眼眨巴，先是不可思議地望向黑髮青年，再看向那隻大母雞，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但是你、您的手沒事了嗎？」有飯便是爹，向暖旋即換了個敬稱，還關心起對方的傷勢來。

「...沒什麼，並不嚴重。」明顯看得出鮮血透出沾染到袖子上纏繞的白布條，曹虎從繫腰間的藥袋中抓了點藥草的粉末敷上作為止血。

「我叫曹虎。」

說完沒等對方回應，曹虎直徑往門外走去。

到了屋外曹虎直接脫下髒了的外衣扔到一邊的木盆，才到一旁打水泡著，緊接著把手上的傷給包紮起來，才開始燒柴殺雞。

「⋯曹虎⋯曹虎。」在口中唸了兩遍對方的名字，向暖看向高大的青年確實身強體壯似猛虎一般，心想還真是人如其名。但那截袖口上滲出的猩紅仍然觸目驚心，他不自覺歉疚的咬了咬牙。

直到青年轉身往門外走，仿若無事人一樣，向暖才躊躇著往房間裡的浴室移動。
燒過的熱水白煙裊裊，他愣愣的被蒸個鼻尖通紅，慢條斯理的褪去沾滿污泥的布料，用小木勺將熱水和一旁的涼水摻了摻，澆洗在脂玉般的淺色肌膚上。

這一切經歷太過離奇，先是抓雞被人打了，緊接著又咬了人還有雞吃？他的小腦袋瓜完全無法理解，只得邊將身上的髒污洗去，邊將思緒拉回剛剛那只大母雞身上，大母雞又肥又結實，想必那滋味是極好的。

想到這，他不自覺的加快了清洗的動作，草草洗淨後又是原本那個淨白少年。向暖步出浴室，想到那髒掉的衣物是不能再穿了，於是擅自在對方房間裡找了件乾淨上衣披著，腰間拿條束帶一綁，便光著腿晃了出去。

「曹虎！」聞香找到了灶房，眼見黑髮青年光著膀子正在燒雞，他湊了上去四處亂瞧，「我也可以幫忙⋯！」

「...幫忙啊」指向一旁竹籃裡前些日子採摘新鮮的竹筍「洗一洗。」

曹虎並沒有抬頭看向對方，只是專注在處理雞隻上的羽毛，在處理完成後便手起刀落分切成一一肉塊，才放入滾水。

「可以嗎？...」


抬頭便馬上撇開視線，此刻曹虎才注意到眼前的小孩身著單薄，何況沒穿褲子就跑了出來...

「好！」順著對方的指尖方向看去是一簍還帶泥土的竹筍，向暖彎腰撿了只不大不小的，輕嗅那筍殼的幽幽清香，一聞就是尚未出土便被刨了起來。

他從未見過未處理過的竹筍，略感新奇的將筍子拿到一旁，小心翼翼地以清水沖洗，但洗完後帶殼的竹筍仍然手感粗硬，不禁讓他疑道：這煮完真能吃嗎？便好奇的以犬齒嚙了口，果然既硬又韌：「唔⋯⋯曹虎，這筍子好硬，吃不了。」

「太嗑嘴了。」雖說聞起來香，但這口感實在不行，他抱著那筍子回到青年身旁像告狀一般說到。

「...因為是生的。」

從男孩的身上似乎嗅到一些與常人的不同，雖有些好笑但同時不失他年齡該有的可愛。

曹虎突然想到便起身到一旁的竹籃裡翻找，從裡頭翻出一顆紫紅色的果子，遞給那孩子。

「李子。」

前些日子到山上看到樹上結了不少，摘了放幾天應該已經熟了，曹虎投餵完食物便回到爐灶前守著柴火。

原來生筍子是這般口感，向暖又上下打量了下手中的竹筍，實在找不著好下口的地方，才哼哼了聲把它交給曹虎料理。

接著，曹虎轉身又從另一竹籃又掏了顆果子，他不明就裡的伸手接過來，紫紅色的果實早已熟透，柔軟而沈甸的手感肯定咬下去也是清甜多汁，向暖歪頭看向對方小聲道：「給我嗎？」

然而柴火霹哩啪啦燒的正烈，黑髮青年似乎沒聽清他的問話，只是繼續專注的守著火，於是向暖擅自咬了口李子，果然是甜香四溢，不僅解渴還解了點餓，他終究沒忍住，幾口就將那顆大李子吃的只剩下果核。

「好甜好好吃！」吃完了手上這顆他還想再吃，便自己摸到了剛剛的竹簍邊去尋其他李子的下落。

翻找了一會兒，他又從竹簍裡挑了兩顆又大又紫的，一顆以口叼著、一顆舉到了正雙手忙碌的曹虎嘴邊。
「你也吃！」

「謝謝。」接過果子便咬上一口，曹虎望向男孩與其對視，那溫暖純真的笑顏另自己被對方有所感染，他少見的笑了。

「你叫什麼？」

開口問完沒等對方回答，曹虎把吃剩的果核隨手一扔，在雞湯粥裡加入最後的食材後端著起身往屋內走去「一起進來吃吧。」

見青年終於笑了，他樂呵呵的捧好李子吃著，學對方大口咬下香甜果肉，白軟雙頰塞的鼓鼓。

「我叫向暖！」此人甚是討喜，向暖一點也不介意對方喊他小名，反而還主動與人說到：「曹虎可以叫我暖暖。」

隨後便跟著對方又進了屋去，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木桌前對坐，中間擺了一鍋香氣四溢的白濃雞湯粥。
稍早他還迫不急待想生吞活剝了鍋裡那隻雞，現在雞被剁好煮熟了，反而一下不知該如何下手，只好安分的坐在那等人先動勺，顯的乖巧無比。

「暖暖，你先吃。」曹虎端出小碗與湯勺擺在向暖面前，在為對方舀上白粥與雞腿後才為自己乘上一碗。

「你為什麼會跑上山來？」在享用完早飯後曹虎才開口詢問起對方的來意。

他想起初見向暖的模樣，對方不但看起來餓壞了，身上更是髒兮兮的，難道是無家可歸的小孩嗎？

向暖接過湯碗朝人道了聲謝，沒等放涼便唏哩呼嚕的把粥給喝光，才接著啃起大雞腿，中間被燙得唇舌通紅也沒停下進食的動作，雖說不是吃的杯盤狼藉但也著實稱不上優雅。

「唔嗯？」解決了手上的大雞腿，又把剩下的粥和雞肉掃淨，他自碗底抬頭看向對方，將口中食物嚥下後才開口回答：「暖暖是上山狩獵，在醫館附近不能狩獵，會給師父惹上麻煩的。」

「我走著走著看到雞，以為是沒人的⋯⋯」說到這他就有些心虛，低下頭搓著碗沿，懦懦道：「還咬了你，真是對不住，下回暖暖打兔子來還！」

「你的師父沒給你飯吃嗎？」眼看對方吃的迅速一下便光盤，曹虎繼續幫向暖添飯，又乘了滿滿一碗推向他的面前。

若是有拜師應該不至於還需要打獵來維持食物的來源吧，莫不是這孩子是在鍛鍊修行嗎？

「沒關係，不嫌棄你可以上我這吃。」曹虎不介意多一張嘴吃飯，何況向暖本性不壞，若只是偶爾過來玩玩也不礙事「倒是兔子不用了。」

「不是這樣的、師父都有給我吃飯，也待我極好⋯⋯」只是自己實在太能吃了，他總不能這樣說吧，這不得初次見面就被當成顆小飯桶？！

不過現在要說不是似乎也太遲了，向暖盯著眼前又被添滿的飯碗，不好意思地答，還愈來愈小聲：「就、快滿月了，特別餓，我怕不小心把師父給吃沒了，所以才上山狩獵⋯⋯」

「⋯唔、真的不嫌棄嘛？」對方這一句他可不敢當真，向暖先是一愣，隨後在曹虎不似玩笑話的神情中睜大了棕灰雙眸，身子不住往對方靠近，滿臉驚喜：「真的？我吃多少雞都沒關係嗎！」

「那我可要常常來啦！！」

這麼說...不就是吃不飽嗎？不過看著對方這飯量，的確讓他敞開了吃很快就會破產了吧，這位師傅真是位大善人。

「沒吃飽再來。」怕下一個吃沒了的就是自己，曹虎沒有正面回應吃雞的問題，不過田裡的菜倒是夠他吃吧。

「那麼...你打算怎麼回去？衣服洗了恐怕沒這麼快乾。」雖說向暖穿著自己的衣裳，但總不能讓人光著屁股回去吧「你在這待一晚師父會擔心嗎？」

「嗯！曹府倫最吼啦！」又喝了一大口粥，他含糊不清的回著，一邊又將剩下的食物一掃而空，隨後滿足的舔舔唇又咋咋嘴，這下他是真的有點飽了。

「謝謝招待！等等暖暖洗碗！」腸胃被熱雞肉粥熨燙妥貼，貪食鬼又變成了那個有禮貌的小公子樣，乖巧的朝對方雙掌合十謝道。

哎呀⋯差點忘記那沾了土的衣服，向暖懊惱的搔了搔臉，要只是泥巴就算了，但咬傷曹虎時還抹了血上去，這穿回去被看見師父肯定更是擔心。

「⋯要是曹虎不介意，不知是不是可以讓我待到衣服乾了再回去⋯我、我還能幫做其他事的！」像是怕對方不同意似的，向暖還趕緊補充到。

「隨你，都行。」說完曹虎起身只是揉了一把向暖的頭頂便出去了。

原想把衣服給洗了，但現在手上的傷口沒辦法碰水只好作罷，曹虎走向外頭的小型雞舍，把穀物灑在地上餵食順手把裡頭的雞蛋給撿拾起來。

接著便開始在田地裡開始忙活，沒多久太陽便高高掛起，曬得曹虎渾身是汗。

莫名被揉了把頭頂他也無所謂，滿心歡喜的在對方出去後開始自動自發的收拾起桌面，隨後端著鍋碗到外頭，用早些打好的水和絲瓜瓤將油漬清洗乾淨。

洗完了碗、擦完了桌，向暖這才想起髒掉的衣物，便又咚咚地跑去拿了自己和剛剛青年脫下來扔在木盆的沾血外衣，打了水和皂角就開始搓，花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勉搶將血漬洗淨，可他光洗完就累了，擰都沒擰就把衣服掛到了門口不知晾什麼東西的竹架上，任水流滴落到土面上形成一灘小水窪。

本來在祈家時他什麼都不用會；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過慣了，便覺得這些家務，忙活都是別人的事。一直到被秦准帶著四處遊歷，後來又到了平安醫館，他才懂得這些“小事”其實也沒那麼容易。

「呼⋯⋯」看著地上小窪喘了口氣，這外面日頭正烈，向暖注意到田地裡的高大身影正勤勤懇懇的忙活，小麥色的肌膚上閃耀著一層薄汗，沿著結實的肌肉紋理緩緩滑落，他的視線也隨之游移⋯⋯最後在對方手臂滲出血色的繃帶上一凝——是方才被自己咬傷的傷口。

「曹虎！！我也來幫你吧！」大抵是因為愧疚，向暖頂著被太陽曬成粉紅的小臉、一躍跳過了田埂，三步併兩步的來到曹虎身邊，左看右看地找尋自己能幫上忙的事務。

「沒關係，你去休息。」看著對方曬得泛紅的臉蛋，原就白皙的肌膚想必更加容易曬傷吧。

高舉鋤頭一次次落下，翻動著腳下的土壤，接著把一旁發芽的蕃薯塊給依序埋入土中，再覆上一層薄土。

「或是你想試試？」曹虎拿著一把切塊的蕃薯芽湊到向暖面前「...還有，這個不能吃。」

「我想試試！」雙手捧過蕃薯芽，他下意識湊鼻子上去嗅，張嘴正要下口的動作被對方的下一句話提醒而停止。

向暖看了眼曹虎手中又長又重的鋤頭，再看向腳下柔軟的土壤，沒多想便蹲下徒手刨了個洞，細心地將蕃薯芽放進去後覆土蓋好，「像這樣嗎？」

這芽將會長出一顆顆又胖又甜的蕃薯，到秋季時節，就可以自己烤蕃薯吃了！他想到蕃薯那又甜又糯的口感，便覺得精神為之一振，一連又埋了好幾個蕃薯芽。

「烤蕃薯～蜜糖蕃薯～」往前幾步埋完了手上的蕃薯芽，向暖回到曹虎身邊，一下子鑽進對方高大身形在地上投射出的陰影裡，抬袖子擦了擦延著粉頰滑落的汗珠嘻笑道：「曹虎好高大呀⋯還能乘涼，真好。」

「做的真好。」瞧見向暖的細心，曹虎不吝嗇的給予誇讚，同時也被對方的貪吃給逗樂「等秋天收成，再一起吃吧。」

「忙得差不多了，去洗洗吧。」曹虎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同時注意到對方的光著的小腳丫上沾滿了泥土，便指向了屋外的石階，要向暖去待著坐好。

沒多久曹虎端著一盆涼水走來，放置對方腳邊打算直接幫人清洗乾淨「腳伸過來。」

「好呀！等秋天我再來把這些蕃薯仔挖出來！」得了誇就滿臉歡喜，向暖看著自己一手種下的小芽第一次感受到育養生命的興奮，恨不得隔天就能把大蕃薯給挖出來。

「喔、嗯！」搓了搓手上的泥土，向暖踩著一個一個泥巴腳印，巡著曹虎的指尖方向坐上小石階，乖順的模樣像隻等候發落的小動物。

「？」看看地上的木盆，再看看青年，在對方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乖乖伸出一隻腳丫。

曹虎蹲下後伸手扶著對方的腳踝便直接舀水淋濕在他的腳掌上，一次兩次的直到泥土被沖洗乾淨，才用一旁的毛巾擦乾。

「省得你亂跑又弄髒，另一支。」邊說的同時將手裡的毛巾擰乾，等著向暖伸出他的小腳。

少年骨架本來就小，腳踝纖細，薄而白的肌膚底下還透著青絲血管，看起來格外脆弱，在青年薄繭滿佈且骨節分明的指掌中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向暖不是第一次給人這樣服侍，但那是當初頂著祈小少爺的名號才有的，現在他什麼也不是，竟還有這樣的待遇？
他想不明白。
只得盯著眼前高大的人兒幫自己清洗腳上泥濘，雖動作稱不上呵護入微但卻讓人覺出一股另類的溫柔，他心頭驀地一熱，臉又更紅了些。

「⋯曹虎，」他交出另一隻腳時還禁不住地打量對方，這人為何獨自住在深山小屋裡？他的家人在哪？背後又有什麼樣的故事？思來想去，向暖終是一句話也沒問出，只是微笑道：「謝謝你。」

「洗乾淨了！我們進屋去～」

炎炎夏日裡清水冰涼，向暖晃了晃被洗的乾乾淨淨的雙足，朝眼前的人張開手臂，得寸進尺地嘻笑道：「抱！」

「這樣才不會又髒掉！」

「沒什麼。」把人的腳擦乾後曹虎簡單收拾一下自己，再度回到對方面前時沒想到是一頓撒嬌似的要求。

沒回應男孩的話，直接將人一把抱起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不大的房間裡只有些簡單的床具與裝飾物，把對方放在自己床鋪上後曹虎在木櫃裡翻出一套被褥平鋪在一旁。

「該睡午覺了。」說完只見曹虎躺下後兩眼一閉，挪了挪身子睡在地上，沒一會就進入夢鄉。

還沒體驗夠被人像娃一樣抱著的滋味，目的地就到了，他坐在對方的床鋪上將房間掃了一圈，再看曹虎拿了被子打地舖，腦子頓時有些矇——不說第一次到別人家裡做客就白吃白喝了一頓，現在他居然還鳩佔鵲巢佔了人家的床！

「還是你睡床吧，反正我沒睡午覺的習慣⋯⋯曹虎？」向暖朝床下探頭一看，才剛躺下的青年居然片刻之間就安然入睡，看來早上的忙活確是讓人累壞了。

看著對方熟睡的側臉他也不忍再打擾，一頭倒回床鋪上並從善如流地閉上眼，聽著夏蟬鳴鳴，枝葉在暖風裡沙沙摩挲，鼻尖上的陳木香氣裡混雜一絲若有似無的米酒味兒。

米酒？向暖還想細聞，然而半天下來累的夠嗆，不一會兒便也隨著身邊的人沈沈睡去。

暖暖農家樂初體驗（完）

qsc002266: 曹虎真的人好好⋯根本遇上小土匪搶雞又搶床

謝謝超萌萌的暖暖一起交流...噗首紮馬尾真的超級卡哇1
農家樂一日體驗活動真好玩

這種時刻我就要衝第一啦！

可愛寶貝我終於看到！！！百年好合！！！！

哇！恭喜恭喜！

暖暖寶貝…洗腳丫太可愛了吧 大手握著漂亮腳交 互動超萌真好

你們好可愛！

哎唷喂氣氛有夠柔軟 暖寶一言一行都讓人好想捧起來包好 清澈乾淨的人的美麗腳腳就該被好好洗乾淨

哎呦喂萌死了我尖叫著先 到天邊⋯⋯

摸腳腳和暖暖害羞的表情真是惹人垂涎（？），曹虎真是溫柔體貼的帥氣大哥哥，兩個人在一起充滿糖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