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一直都對自己的聽力頗為自豪。
雖然這非但不會得到父母稱讚,甚至曾被因此責罵不懂事、偷聽大人談話,而讓她開始對許多事物充耳不聞。可此時此刻,出色的聆聽力倒是剛好派上用場了。
在其他國家的黑市中不乏閒言碎語,椿每次都不會特別認真去聽,畢竟那根本不關她的事情,何必自找麻煩。可現在,身為隱者齒輪中的一員,她必須無奈承認自己有責任阻止下藥事件發生在組織成員上。
她很清楚若是直接上前遏止僅會換來令人難堪的罵聲、更甚是一番拳打腳踢,這樣事情就會被徹底搞砸了。於是直覺告訴椿他不能與那些人正面衝突。
與此同時,內心潛藏已久的惡趣味忽然浮出——椿有點想看看被下藥後的組織成員會變成怎麼樣?反正只要結果是好的就好,那她可以小小滿足一下自己有些邪惡的欲望吧?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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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樣的藥,但若是那藥取得途徑是在黑市,那解藥肯定也在黑市裡了。椿走出擂台所在的區域,踏上一旁比方才熱鬧不少的商業街。
「唉,那些賣藥的總會有辦法吧......」
*
她駐足在攤位面積極大的醫藥用品攤前,爾後突然發現自己基礎的藥理常識在斯古度中幾乎沒用。這裡販售的通常一些珍稀藥品,或是少劑量便能致命的劇毒,一般書籍根本不會記載相關資料。
正躊躇著是否該詢問幾位賣家,一位明顯與此地格格不入的少女出現在她的眼前。
「⋯⋯請問需要什麼嗎?」紀雨梓上前詢問。她發現女子走近攤位,眼神在多種藥品上來回流連,但遲遲沒有動作,看樣子應該是找不到需要的東西。
這倒也不意外,畢竟攤位上的藥品大部分無法在市面上見到,買賣間的對話也參雜了不少黑話,初次來訪如果沒有人引導確實很難了解箇中秘密。
雖然說能進到黑市的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眼前的女子優雅的氣質也十分出挑,但是人總有不擅長的領域,就好比她自己也對斜對角的珍奇動物買賣沒什麼興趣。
紀雨梓今天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為了幫熟人顧攤打雜。自從她開始一個人生活之後,透過一些門路弄到了黑市的通行證,時常需要各種化學材料和違禁品的她,發現了這攤子後簡直如魚得水,很快地成為了常客,甚至還被招攬為臨時店員,見薪水待遇不低,紀雨梓便很快答應下來。
看著眼前的女子,紀雨梓有點好奇她會需要些什麼。
看著對方也不僅僅只是幫忙打雜的員工的樣子,處理藥品的動作也十分利索,椿認為自己應該沒有問錯人。
「你們有沒有......各種毒的解藥?」她以手比劃了一下,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太蠢,斟酌了一下用詞後重新開口。「如果毒也是在這邊買的,那解藥也會在這邊販售——是這樣嗎?」
雖然這不過是她的猜測,但畢竟自己沒有能力阻止下藥事件發生,那也只能用解藥補救一下了。而解藥最有可能出現的場所只會是這裡。
椿觀察著少女的神情,一邊想著自己會不會表達得不夠清楚?之前這種需要攀談打聽的事都是祁夜笙來做的,她便不太清楚正確的表達方式。
「什麼種類的毒?能告訴我它的大概症狀和施用方式嗎?當然如果有藥品名最好。」紀雨梓拿出所有的解毒劑,一一陳列在桌上,外用內服一樣不少。「這樣會比較好確定該使用哪一種。」
「照理來說,如果是在這裡買的毒,應該是可以找到解藥。」紀雨梓點點頭,但話鋒一轉,又帶出了另一種可能性。「但是,對方把毒藥帶走後,也可能重新調製或加工過,這樣的話解藥的效果可能無法作用完全,甚至完全失效或造成反效果。」
「如果不是非常特殊的毒藥的話,桌上這幾瓶裡面絕對有你想要的東西。」紀雨梓認為女子要的解藥八成就在這幾瓶之中了,再更高等級的毒藥基本上只會在非常大型的組織活動中出現,但最近並沒有聽到足以引起這番波瀾的風聲。
「大概症狀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下藥在水裡面的。那應該是無色無味。」她沒有伸手去拿被擺在桌上的各式藥品,直覺告訴椿在這種地方絕對不能輕舉妄動。「然後......我不認為對方會重新調配毒藥。」
不是她在大膽假設,而是通常會大剌剌在公開場合向他人解釋自己行徑的人都不會太聰明、可以想得到調製解藥這招。
「雖然有點失禮,但可以麻煩你跟著我到現場看看嗎?」思考片刻後椿得出這個結論——一是不希望買錯解藥、錯過最佳救援時間,二是她認為直接把全部的藥都買回去未免太魯莽。
於是,她提出了希望少女與自己同行。
「當然,酬勞不是問題。」椿比了個二,兩倍的藥錢。
「⋯⋯稍等。」紀雨梓稍微思考了一下,轉身走向攤子後方,著手整理可能會用到的各種道具。
女子開出了相當優渥的價碼,還請她一同隨行,看來事情有一定程度的緊急性。這樣一來,藥效較慢的口服藥可能排不太上用場,紀雨梓隨手抓了旁邊的幾個針筒——簡單粗暴的方法還是最快。
有什麼事情特別嚴重到需要請她隨行?女子又是什麼來歷?紀雨梓不否認自己有些好奇,但很有職業道德地沒有過問。這些問題的答案,在黑市裡都不重要。收錢、辦事、交貨,簡單卻是黑市的一貫守則,各種見不得光的交易在這裡暗濤洶湧。
「走吧。」向店長打了個照面,紀雨梓跟著女子的腳步前進。
兩人一路無言,帶路的椿只是不斷往前走,除了不想耽擱任何一秒以外了,或許也因為她不想與其他人有過多牽扯。再一次來到地下擂台,比賽已經開始了,那位組織成員也已經踏上舞台。
一切都還不算太遲。
椿注視著正在台上搏鬥的那人,邊領著少女在一旁的觀眾席坐下。「就是那個,」她指著被放在舞台角落的水杯。「它被下毒了,被台上的那名選手。」
沒過多久便進入中場休息,椿看向自己的同事大口大口把水喝下,表情毫無波瀾。「我不知道藥效什麼時候......啊。」忽然,那人開始猛烈咳嗽、身體不自然抽搐、四肢發青——不管誰看都是中毒的樣子。
「這是短效型的麻醉劑,應該來得及在中場休息結束之前把他叫醒。」紀雨梓拿出事先浸好麻醉藥的毛巾蓋上那人的口鼻,不一會兒男子整個人放鬆下來,倒在地上。雖然暫時失去了意識,但那人依然不斷抽搐,深色痛苦。「這樣比較方便。」
「劑量不算太重,應該很快。」紀雨梓手腳熟練的拿出幾根試管,將裡面的藥物一一很快的調配好,用針筒吸取。因為時間緊迫和此處並非實驗的好地點,比例無法非常精確,但要應付這點小毒應該不成問題。
「失禮了。」稍微用酒精棉片消毒了手臂,紀雨梓將解藥注入。雖然學過注射的手法,也非第一次操作,但說到底還是不比醫療人員專業,那人露出吃痛的表情後漸漸轉醒。
「多喝點水,等等繼續打應該還不成問題⋯⋯但是會不會贏我就不能保證了。」拿出一瓶水遞到那人眼前,他尚未完全恢復,眼神中還有些迷茫,但大部分的症狀已經消失。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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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方治療之餘,椿負責向一一前來探查情況的工作人員解釋。他中毒了、那位女子正好是藥劑師、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雖然說詞不一定正確,但為了不讓現場陷入恐慌把事情鬧大,這是必要的犧牲。
「這樣就好了嗎?」
終於處理完那些閒言碎語,椿站在一旁看著少女流暢的處理中了毒的同事,也沒有打算多插手。就算有付錢,身為門外漢的自己此時也沒有權利出一張嘴。「放著讓他休息,他也能自行恢復吧?」
她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護送同事會組織。等等還有其他事情得做,如果可以把他丟在這裡自生自滅當然再好不過。
「應該是沒問題。」紀雨梓看那人狀況復原的挺快,甚至還有空跳起來熱身個幾下,再怎麼說敢來參加擂台賽的身體素質應該也差不到哪去。
聽到了女子將前來關心的工作人員打發走,她稱呼自己為藥劑師,紀雨梓在內心裡暗笑了一下。藥劑方面可還不是她最擅長的東西呢,比起默默丟下毒藥看人們反應這種見效慢的方式,紀雨梓更愛好簡單直接的爆破場面——雖然平時看上去十分文靜,但血液裡暗藏的一點瘋狂還是體現在小細節上。
「如果有要事可以先行離開⋯⋯當然前提是得先付錢。」紀雨梓伸出手示意,她可沒打算做白工。
明明特別付錢讓她來解毒,但是又完全不在乎對方的狀況,紀雨梓感覺有點違和,女子公事公辦的語氣讓她猜測,這可能是上頭的命令以至於她不得不前來。
既然是和組織相關的活動,應該不外乎是三大黑手黨其一⋯⋯紀雨梓很快地注意到女子肩上的斗篷。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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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她爽快的從斗篷的內裡中掏出幾張鈔票,點了一下張數後交給對方,禮貌性朝對方露出笑容。這位少女做事可真俐落啊,比起某人真是好上不少。
可一想到稍後還有些事務未被解決,她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總而言之,謝謝妳的幫助。」看著同事應該已經沒事了,在將對方給安置好以後,椿便打算直接離開。「沒什麼事情的話,你也快回去攤位吧。我得走了。」
「慢走。」紀雨梓確認手上的款項無誤——甚至還比當初談好的價錢多了一些,但也不至於到收下會不好意思的程度,她就當作是小費欣然收下了。
「如果還有需要幫忙的話,可以到攤位上尋求協助。」雖然應該是不需要,但對於慷慨又態度乾脆的客人紀雨梓一向相當歡迎,相信店長也是。
紀雨梓目送女子離開,自己也回到攤位上把手上的東西整理好後就下班了。少女踩著輕盈的步伐離開黑市,心中一邊盤算著該用這筆意外之財去做些什麼。
「⋯⋯今晚就吃點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