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小姐分開之後,祁夜笙逕自走進中間的道路。此處相比起入口要吵雜不少,更加符合商業街的氣氛,但倒是與黑市大相逕庭。大概也只有販售的物品比較像吧?
今日他奉組織的命令來取某位富豪客戶所需要的商品,據說是顆眼球。對此祁夜笙沒有任何想法,只是暗自疑惑為何眼球不直接花錢要別人挖出來就好——好吧,這或許有點過激,可是錢既然可以解決問題,又有何不可?
他來到指定的位置,掃視了一下雜亂雜亂的攤位,還真的是無奇不有。從青鳥羽毛、裸露的器官,到還活著的稀有生物都有。先不論它們的真實性,這已經足夠讓祁夜笙產生興趣了。
之後,他便在一團雜物的中間見到那應該是賣家的男人。一句話概括對方的長相便是尖嘴猴腮、好色不已。可儘管如此還是必須完成上級的命令。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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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先生。」他敲了一下擺在地上的桌子,在賣家眼前亮出可以證明自己是隱者齒輪一員的識別證,委婉的表達來意。「我是來取『寶藏』的。」
不料,那人竟毫不羞恥的開了天價,是曾經談好的價格的好幾倍。「可是我們這樣事情也很難辦啊,先生。」在祁夜笙討價還價的同時,他也發覺自己應該不能靠一己之力擺平這件事。
思及此,祁夜笙便看見一個還稱得上熟悉的身影,似乎也正在往此處走來。
怎麼說好呢。
翻著手上一張張的聯絡方式,他不禁感嘆有時候需要拓展人際跟客戶網的確是要多來這種地方轉轉。雖然他目前有任務在身沒辦法全心全力的去做商人社交,但大概也有足夠的收穫了。
心情很好的將一疊紙張收起,繼續巡視的時卻撞見了預料之外的狀況。
察覺的對方的視線,他歪著腦袋想了一瞬。如果沒記錯的話青年應該也是組織的下級幹員,親近一些的方式來形容的話就是他的同僚。他記得……叫什麼來著?黑曜吧?好像?
啊,這麼說來,是不是有其他任務是交易來著?呀!那怎麼可以少了他一份參與呢!
「什麼什麼,交易問題嗎?需要我來接手嗎?」臉上掛著笑盈盈的表情湊上前,在賣家露出警惕的態度時把身後斗篷的帽子一拉,露出繡在內側帽緣的組織圖標,「不用擔心唷,我也是知道這份交易的商人呢!」
而後他轉向黑曜,帶著笑容歪著頭詢問,「然後呢?怎麼了嗎?是有損傷還是因為保管不當所以遺失了嗎?」
這當然是假的。
他笑盈盈地在心底補充。會在這麼「顯眼」的地方有所爭執顯然不可能是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的問題,他想想喔,如果不是被看出商品是假貨,那就是被坐地起價了吧。
「需要一點你的幫助。」祁夜笙頷首,一邊想著對方究竟叫什麼名字——好吧,他沒記得。但忘記別人名字這種事於他而言已成日常,很快便被拋諸腦後了。「一言以蔽之,太貴了。」
雖然有點聒噪,可既然同是兔子,應該也有一定的能力吧?
他雙手環胸,想看看對方有什麼辦法能成功把東西帶回組織。眼下直接動手未免太過魯莽,祁夜笙還是傾向動用些騙術來達成目標的。
「速戰速決最好,他看起來不太有耐心。」似乎是怕自己已經拖了太久時間,使情況陷入僵持,他無聲無息的湊近了同事耳邊輕聲道。
貴?這好像對於他而言構不成什麼問題,但是撕毀條約坐地起價的確是很糟糕的商人舉止。
「好的。」笑瞇瞇的用兩個字回應了黑曜的所有問題,他轉向賣家,看著對方一臉不屑的表情,笑容不帶一絲變化的開了口,「我可以接受這個價格,但一份契約一份交易,你現在提的金額已經算是破壞契約的行為,還請你先支付違約條款的代價後再重新簽訂一份契約。」
他記得組織對於黑市的商人似乎沒有防備太多,或者說是知道他們的本性所以一律讓成員去自行解決所有沒有什麼所謂的違約條款。
但,面前的人似乎沒有把契約內容全部記下來,而現在的狀況很顯然也容不得對方去將不知道扔去哪的紙張找出來一一對條款。一言以蔽之就是,如今的「代價」是他說了算。
「請問是想付出哪邊的眼球作為代價呢?」他笑盈盈地開口問道。
「讓你單邊的眼球就能抵押一個國家內熱門明星的一雙眼睛呢,是不是很划算的代價呀?」歪著頭道出這番話後,他看向對方稍微露出了恐懼但又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底氣壓過的眼眸,喃喃自語般的開了口,「這樣『尊貴』的身份,還是挖出右眼比較能配得上這個身份吧。」
「嗯——對,就是他說的那樣,快點決定是要留眼球還是留錢。」祁夜笙偏過頭稍微思考了一會,雖然不知道哪商人會不會就此放棄、將商品好好交付給他們,但身為黑手黨還是有一點威脅能力吧。
摸了摸外套暗袋,以備不時之需的小刀都還好好的留在裡面。幸好今天沒把手槍帶出來,不然鬧出的動靜應該不小......只不過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管就是了。
可是老實說,現在提契約也沒什麼用吧。可能上級真的有簽,可是都在黑市當賣家了,對方有可能會遵守嗎?「果然硬碰硬比較快,唉......」
餘光瞥見黑曜伸手探察外套的動作,他側過身,轉動腕部輕輕在青年肩上拍了兩下,「呀~呀!武力威脅禁止,我們可是商人,在已經有條約的前提下要好好地談判才行。」
嘴上說著勸說同僚的話,他卻勾勾唇角,把原先嘴角齊平的笑容轉變成略帶有些許打趣意味的笑靨,保持著側著身子的姿勢將視角連同頭部轉回賣家身上,尋求認同般的開口,「我說的沒錯吧,商人先生?」
而後在對方緊盯著黑曜的動作以防青年突然暴起、邊開口乾笑著應答一聲聲「是、是」時,他卻突然湊向對方,壓低嗓音話鋒一轉,「不過呀……當交易結束之後我們……噢不,是我這位同伴,可能就不認為他是商人了,而如我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商人可能沒辦法阻止他呢,先生。」
輕聲細語的說完「勸告」後他後仰拉開距離,站回原先的位置後開口笑道,「那麼先生,您的決定呢?」
他們三人僵持許久,誰都不願意先出聲。商人似乎還殘存最後一絲僥倖,完全不表態,既不拒絕也不答應;彷彿是在等著兔子出手,再喊人來勸架、借機用傷害罪來海撈一筆。
祁夜笙看同事不大希望自己動手,便也斂下眼眸,陷入深思。如果威脅還是沒用,那什麼是處於黑市的賣家最懼怕的?「老頭,你知道的吧?」他突然抬起頭,直視著對方。「只要簡單說幾句我們就能讓你捲鋪蓋走人,在烏諾市——甚至是整個泰洛都沒有容身之處。」
「可你只要好好的把眼球交出來,就可以避免這一切。這是筆划算的交易,對吧?」
哎呀呀……。
他略微無奈的看向黑曜,雖然他方才只說武力威脅禁止,但這類明顯也算是威脅的話語實在是好不到哪裡去。雖然他也不好斥責對方,一來是對方同自己是同級,二來是對方說的著實也不算錯,但凡有點腦子的商人都想的出來。
但是就拿組織勢力來壓人這點……嗯,希望組織上層未來不要派黑曜去談判,不然得罪了誰都不知道。
表面上他還是帶著一成不變的笑容,笑盈盈的道出略帶有一絲歉意的語氣,然而說出的話卻絲毫沒有那個意思,「抱歉喔先生,我們畢竟還是奉組織的命,還是有點時間壓力,既然您已經對新契約的簽訂默認的話……恕我們直接上手了?需要麻醉嗎?」
語畢,他表現出一副並沒有要讓對方決定的樣子,一邊佯裝撥打電話調麻醉藥,一邊準備向似乎是帶了刀的「同伴」下指示。見狀,身處對立面的商人才著急的朝他連喊了好幾聲等等。
即便手中的電話並沒撥出給任何人,他卻還是用手握住話筒之後才帶著笑容朝發聲的人詢問了打斷他的緣由。
只見站在臺桌後的商人邊罵罵咧咧邊轉身翻箱倒櫃,最後沒好氣似的用力將裝滿福馬林的透明小罐子放在桌上,而泡在福馬林內的便是交易內容的那雙眼球。
「哎呀,不是要簽新契約嗎?」
「愛要不要!把我的錢給我!」面對不肯承認自己的貪生怕死、硬要面子朝他們吼話的商人,他也沒有戳破這層表面,只是讓黑曜給出原先談好的金額後,笑瞇瞇地朝商人先是言謝而後道別。
在轉過小巷後,他才抬起手臂攤開手掌,笑瞇瞇地和黑曜道了別,順帶最後良心提醒了一句最好別在用威脅來做交易。
嗯,因為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談判經驗,一句勸告作為報酬完全合情合理。
他很清楚那些上級沒時間管這種芝麻蒜皮的小事,隱者可不是做慈善的,也沒多餘時間去管他們這些「下屬」。威脅的話祁夜笙也只是隨便講講,商人隨便聽聽就算了,如果認真起來說不定會同意這筆交易,他才這麼說。
雖然討厭被當肌肉笨蛋,但也算了,畢竟那也是他原先原來隱藏自己的面具之一。他本就不愛在這種事情上出風頭,況且以武力脅迫也沒有好處,既然事情已被解決,過程便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故作感激的接下對方的勸告與裝有交易商品的小罐子,又在轉身之後不滿的嘖聲——冷靜、冷靜一點,組織裡暫且沒有人值得你出手。祁夜笙深呼吸一口氣,再次邁開步伐離開中間這條街。
斯古度的街道也就三條,他已走完兩條了。
經驗說不上好,可能是因為離開小姐身邊太久、內心騷動不安讓腦袋混亂了吧。
「得趕緊會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