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是今年元宵的文章,但我一直拖到剛剛才寫完(所以文章的筆觸跟味道整個很不統一......)
完全就是上元拖到中元!
好,文章下收

人焉瘦哉 君玉
latest #19
人焉瘦哉 君玉

「離經,你怎麼又瞅著師尊瞧!」
玉離經被雲忘歸一句話給喊回神,但他也不慌,從容眨眼後,將目光放到好友身上。
「有這麼明顯?」玉離經也不掩飾,只是無奈淺笑。
「你都要把師尊看出一個洞了。」雲忘歸替好友空了的玉爵添了八分春醴。
主事垂眼:「浮誇。」隨後揀了塊運司糕入口。
玉離經嘴上雖是薄責,卻意外地有些同意好友的說法。
雲忘歸不拘小節,雖不曾給儒門生事,卻也因偶爾無傷大雅的嘴快被法儒尊駕唸過幾句。
自己則因身份的關係,只能端正言行;另一方面也擔心自己的行徑會讓尊駕蒙羞,所以盡可能讓自己成為稱職的主事。
想讓尊駕以自己為榮,卻也因此不能出紕漏。是以,穩當處事讓君奉天不擔心玉離經,卻也成了道牆,總使玉離經絞盡腦汁思索著該用什麼藉口親近法儒尊駕。
因此,他倒羨慕起雲忘歸的不羈。
「偶爾被唸唸也好……」玉爵靠在唇邊,玉離經喃喃說道後,清甜的春醴入喉。
這自然是胡話,畢竟身居要職,要是出了岔,可不只是法儒尊駕唸幾句就能了事的。
看著德風古道上元節團拜後燕飲的儒生與各個高層,玉離經的目光又不自覺地飄向君奉天。
雲忘歸聞言,怪叫幾聲後,瞥了主事一眼:「你竟然想被師尊唸!」
玉離經挑眉,提箸將白玉盤內的蜜橙糕切半,一邊幽幽道:「吾又沒說是誰,你怎麼不說是皇儒尊駕?」
「那你想被皇儒尊駕唸?」雲忘歸手指指正在被儒生與俠儒灌酒的尊駕。
玉離經蹙眉,不假思索道:「不想。」一想到還得想法子安撫尊駕,主事便淺淺搖頭。
「那就是了。」夾了塊煨羔羊丟進嘴裡,雲忘歸乾了玉爵內的佳釀,見君奉天身邊空了出來,他道:「換我去找師尊嘮嗑幾句。」
「去罷。」玉離經是主事,只得坐在主位,不能到處串門子,因此只能任雲忘歸蹭去法儒尊駕那。
環視團拜的儒生與各階高層,投壺射覆皆是頑得盡興。也托現下苦境還算太平之福,眾人才能這般鬆快,而如此光景,玉離經是怎麼也看不膩的。
餘光見守門的儒生徑直向他走來,後頭還跟著許久未見的好友,主事便噙著笑起身迎人。
「主事,聖司來拜年了。」儒生朝兩人做揖後離去;侍膳的儒生隨即遞上乾淨的玉爵,玉離經笑著趕忙替好友斟上七分春醴。
「你倒還記得要回來看看大家。」玉離經示意好友入座。
聽聞玉離經的揶揄,墨傾池蹙眉:「德風古道也就你還記得吾了。」
「說甚胡話,要不是你晚來一步,否則也能與雲忘歸聊上兩句。」玉離經手指指法儒尊駕的方向;不遠處的雲忘歸正胡天胡帝地和法儒閒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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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將面前精緻的小點往好友那推,玉離經微微側身細語:「吾知你此次回來是為何事,吾亦替你留心那孩子。只是吾才剛執掌主事不久,人事尚未摸透,有些舊事不便重提。」
「吾知曉。」墨傾池舉起樽俎低聲道,玉離經亦敬他一杯。
「門內有些事吾不方便出手,但若有人找上門,身為主事也不得不出面。」玉離經意有所指地看了好友一眼。
「吾自會拿捏。」墨傾池瞥了眼玉離經,好友身居要職之後,變得謹慎得多了。
而墨傾池看向好友的餘光,撞上法儒尊駕凝視的褐眸。
墨傾池向他淺淺點頭,那方關注的目光也向他點點頭。
不過心細的墨傾池總覺得,法儒尊駕看的好像是……
目光逡巡在好友與法儒尊駕身上,墨傾池開口問:「你與……」
「嗯?」吃了口酥餅,玉離經抬眼。
墨傾池明顯看出法儒尊駕眼中制止的味道,隨即改口:「你與其他儒生處得還好麼。」
「尚可,眾人對吾還是拘謹。不過位子還沒坐熱,就想與儒生套近乎,反而會讓人覺得別有意圖,還是順其自然罷。」玉離經取來一旁方巾拭去唇邊的酥皮後挑眉,再敬墨傾池一白。
「嗯。」聖司隨意敷衍過去。即便墨傾池還是有些好奇好友與尊駕的關係,但見尊駕的態度,他還是別多嘴的好,只是靜靜望向一旁儒生折梅擊鼓傳花、投壺射覆,好不盡興。
眾人行的酒令無不詠春懷志、匡扶正道,看著一眾儒生無憂地嬉遊,玉離經企盼這樣的和平日子能長久下去。
兩人再說些敘舊的閒話後,墨傾池飲盡最後一爵佳釀,便與玉離經辭行。他淡漠的身影傲然離去,與熱鬧的春卮酒宴相較之下實在扞格。
身居要職後,玉離經變得不太能離開德風古道,且就算離開儒門,也多是前後有儒生隨侍,幾乎沒有一人行動過。這樣少了自由閒散是他接下主事前便能預期的,而他也心甘情願,為了儒門,他甘心一輩子守在這;為了匡扶正道;為了勤勤懇懇的儒生;也為了……
玉離經又偷偷瞟向法儒尊駕,而那雙紅褐色的眼正巧撞上玉離經的視線,主事趕緊笑著對尊駕舉杯敬酒,而君奉天只是對他淺淺點個頭示意。
即便只是一個眼神,也讓玉離經歡喜得緊,一掃今日團拜繁瑣的沉悶,這使主事喫了不少酒。
直至日落月升,團拜結束後,主事對人都是笑得開懷,因此眾人都說他醉了;只有玉離經自己明白,他沒醉,純粹是太高興罷了。他登上高位後,愈加覺得君奉天可能忘了自己,但方才那一眼,又讓玉離經燃起希望。
之後總有機會與尊駕話當年的。
在粹心殿內寢稍事梳洗後,玉離經換上一襲月牙白雲紋緙絲的便裝,才要坐到桌前,便聽門被敲了兩下。
玉離經歡喜道:「辛苦了,進來罷。」當他以為推門進來的是替他送來酒釀銀耳羹的儒生,卻沒想見是負劍而來的法儒尊駕。
「ㄧ……尊駕!」趕緊將差點脫口而出的稱呼嚥入喉頭,玉離經趨前迎客。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這還是尊駕頭一次來粹心殿找他。
君奉天化出一壺茶,遞與玉離經:「夜深,別再喝酒。吾已遣儒生離去。」言下之意,玉離經今晚的宵夜是泡湯了。
即便如此,尊駕夜訪粹心殿一事,反倒讓吃不了宵夜的主事狂喜不已。
主事噙著笑:「這茶吾一人喝不完,要不尊駕陪吾醒醒酒,恰逢今日上元,一同賞月罷。」說著,玉離經逕自領君奉天到內寢雅緻的庭園,並在石桌上化出兩只瓷杯,各自斟上七分茶湯。
法儒尊駕原只是想來勸諫主事勿要多喝,卻也一時無法拒絕玉離經的邀約,跟著他步入庭中,與主事對坐品茗。
清冷的月光如霧朦朧著庭中奇石,與正落下的青梅,令風韻恬淡的庭園,添了高逸的興味。
而在月光下的法儒尊駕,周身漠然嚴峻的氣息,與近看時越發清朗俊拔的容儀,讓玉離經幾乎離不開眼,直到聽聞尊駕喉頭一聲淺咳,才喚回主事心神。玉離經趕緊低頭喫茶。
玉離經啜飲後道:「月光白如此好的茶,尋遍德風古道也只有尊駕才有了。」知道君奉天喜茶,卻不想會帶來上好的白茶。雖俠儒尊駕也好品茶,只是平時他都在皇儒尊駕那逗留,要能喝得上好茶,玉離經還是指望法儒尊駕較實際些。
「主事今日喝多了。」抿口茶,君奉天直言。
玉離經靦腆:「見眾人歡喜,故而貪杯了。」試探地抬眼望向君奉天,他正收了環視庭園的視線,瞅著玉離經。
「吾想主事不曾乖誤,只是萬事謹慎為上。」玉離經小時便是乖巧的,如今成了主事,自然更加穩重,只是不想今日竟見著他如此模樣,頗令君奉天訝異。
是稱讚也是警惕,如今倒是應了席上自己說的胡話——被尊駕唸。
「尊駕說的是。」如今是真被唸了,玉離經卻五味雜陳,他實在不想因而拉近兩人的距離,要是尊駕就此以為自己是個不自律的人還得了。
「雲忘歸說你想被吾唸?」君奉天的褐眸有著不解與複雜的情緒。
這要求自然荒謬。他了解玉離經,雖偶爾會與墨傾池、雲忘歸插科打諢,卻不曾拿正事玩鬧;但玉離經現下說了這樣的話,必是期望能與他有更多交集,而這卻是君奉天極力迴避的事。畢竟他不願眾人在知道他們的關係後,背後閒話玉離經得位不正。
玉離經聞言怔愣,隨即尷尬笑笑:「只是扯淡的胡話,尊駕切勿當真。」不會還真的因為雲忘歸隨口提的事,特地來實現自己的「願望」?
「那便好,只是以後說話得留心。」微頷,君奉天抿口被元月凍寒的月光白。
玉離經欠身:「謹受尊駕訓示。」主事也品口茶,只可惜天寒,茶湯冷了,嗅不到茶香,只有飲茶時淡雅香氣凝在舌尖。
如今想來,還真慶幸好友聽到自己的胡言亂語,才讓尊駕特地前來關切,甚至如今,還難得地在院中飲茶。
端月的雪悄無聲息地飄搖至指尖,玉離經微蹙起眉心。
怎麼才剛聊沒兩句就飄起雪來了!果然,才這麼想,玉離經見君奉天起身。
「時候不早,主事早些安置。」
玉離經有些慌忙跟著起身:「亞……,尊駕這就要走了?」
原本的明月被烏雲掩去泰半,清雅的庭園頓時闃暗不少。
踏出步伐的君奉天,回頭望向難得穿得一身素淨的人,伸手拂去玉離經瀏海上的落雪。
「進屋內罷,免得著涼。」
「是。」尊駕都這麼說了,玉離經乖順地跟在尊駕身後。
看出玉離經難掩的失望,君奉天指指還在石桌上的那壺白茶:「今日缺了茶點,下回勞煩主事帶些糕餅來昊法修堂。」
聽了尊駕這麼說,玉離經心頭開滿了花:「是!」
君奉天替玉離經找到能去昊正五道第一道叨擾的藉口了。
進得室內,君奉天婉拒玉離經取出的白狐大氅:「以後宴飲仔細別喝多。」今日看玉離經微紅著臉,憨頑笑著,哪有一絲主事該有的模樣。
方才得了能去昊法修堂撒野的允諾,玉離經這會竟大起膽子。
「那……」玉離經聞言打趣道:「以後吾便只到昊法修堂飲酒,只在尊駕面前喝多。」
sprudel*糖醋可樂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君奉天倒是當真,頓了頓:「可以。」在自己面前失態,總好過在德風古道眾人之前失態。君奉天這麼想,卻也沒有再深思,為何不讓主事戒酒便好。
「欸……」玉離經沒想自己隨口胡言竟被當真,怔愣一會。
看著玉離經一臉懵然,尊駕原想開口提醒另一件事,但啟唇後,只是說了句:「主事早些安置。」之後,便離開內寢。
「尊……,尊駕也早點歇息。」聽聞隔著門板的聲音,君奉天颯然離去,一邊在心中想著,原想要玉離經以後別再巴巴地望著自己;但同時,君奉天卻打心裡期望,這人眼中永遠有自己……。
貌似探觸到心中更深的幽情,君奉天蹙眉,步向昊法修堂:「……儒法、無情,法儒、無私。」

[完]
「人焉瘦哉」為題的原因:
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瘦哉?人焉瘦哉?」
孔子:「看看這人做了什麼事,分析、了解他的動機,再觀察他做事後的態度是否心安理得。這樣這人還能藏哪去?還能藏哪去?」

對不起,當時是上課解題的時候講到這句,當下突然想說,好耶,可以拿來當這篇小說的名字而且當下我還很爽的憨笑,幸好上課要戴口罩,要不然學生一定覺得我瘋了。裡頭這兩個人都很努力藏自己,但也很努力的想讓對方跟自己親近啊啊啊啊啊,感情不明的時候就是這麼矛盾又違心(好啦,主事倒是很坦蕩)
這時候的主事才剛當上主事不久繞什麼口令!,因此不只對儒生,甚至對尊駕的感情應該還沒完全摸透,以為自己對尊駕只是孺慕之情吧;倒是這邊尊駕應該比較清楚自己的想法,但不想面對,所以最後逼自己唸詩號,企圖摒除雜念這樣
你們不要再偷偷看對方了啦!快給我告白!
這樣老是癡癡看著法儒尊駕的主事就是個癡漢!(不)
這種細長又繾綣的關係超棒!我想此後主事大概會三天兩頭去昊正五道,找找這個事由、用用那個藉口的,想要逐漸跟亞父親近起來!
中元太誇張~你這是上元拖到開鬼門XDDDDDDDD但其實過幾天是七夕~你有沒有考慮.........
離經也太會吃了!!!!!細數他吃了運司糕蜜橙糕煨羔羊酥餅還有一堆酒~就差沒吃到酒釀銀耳羹而已!!!!!! 你這是把主事當玉玉寫了吧!(玉玉:這不夠!要10人份的!)
mingerh:
真的,主事就一直癡望著尊駕,心裡一定大喊「亞父看看我啊,我是離經,你還記得我嗎!」
但其實尊駕也一直在偷偷注意離經的狀況,想想正劇裡奉天這麼多次不現身的替離經解圍,一定也是偷偷在關注離經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在正劇裡,主事之後還好幾次跑去昊法修堂,有一次還真的喝多了只是那次說了些天跡的事還讓奉天生氣,主事哭哭

k_katy1101:
哈哈哈哈沒有啦,煨羔羊是雲忘歸吃的!!!(主事:我可是只吃甜的!
七夕……
我這邊有超多寫到一半的稿子,阿彤你畫畫的話我就想辦法接完一篇!!!!
:沒有,我也只吃甜的,那個羔羊拿走喔
畫起來畫起來,寫起來寫起來!
mingerh: 等一下,阿你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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