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卡

瞥向男子手中的空杯，嚥下差點說出的「那正餐還是吃點甜的比較快樂吧？」這樣毫無建設性的螞蟻人發言，張正義收回視線，輕輕嗯了聲來作為回應。

「三米羽蛇神……三米……」努力回想並喃喃自語著這對他來說不太常使用的單位量詞，將吃完後留下的可麗餅塑膠袋掛在手腕上，雙手比劃著記憶中所謂三米的大小，「蠻大的欸！Bro要一起去看看三米的大玩偶嗎？」壓根忘記幾秒前對方才問自己對彈珠檯有沒有興趣，張正義指著前方問道。

　　「很──可惜，這樣過去的話，可麗餅小哥可是見不到三米羽蛇神的真身的！」又是一聲清脆的響指，已經做過功課溫故知哼哼了兩聲。

　　「那個獎勵是彈珠檯的最大獎，需要花兩枚火龍果代幣去玩，獲獎後還得特別去里民活動中心兌換！所以現在過去，我們最多也只能看到領個安慰獎離開的、挑戰失敗的勇者而已。」

　　說到這裡，彷彿正應證了青年所言非虛，方才被眾人歡呼聲及嘆息聲包圍的挑戰者，抱著一隻五十公分高的羽神蛇娃娃跟同伴們一起離開了人潮，嘴邊你一言我一句地叨念著「只差一點了」、「真是不甘心」、「明天再來挑戰吧」之類的話語。

　　「不過嘛、我這裡剛好有一枚代幣，等等再去文創市集買個東西就能換另一枚了。」

　　話鋒一轉，他自襯衫前襟的口袋拿出了那枚金色硬幣，十分靈活地以單手玩起了拋硬幣再接殺的遊戲，絲毫不怕等等代幣被自個兒弄丟的樣子。

　　「要不──可麗餅bro可以跟我去買點什麼，等等咱們可以帶著兩枚代幣，名正言順地去彈珠檯那兒一瞻羽蛇神的風采，看看我們會不會是三米有緣人？」

「欸－－還不給看的嗎！」
內心嘀咕果然是萬惡的商人陷阱，卻還是禁不住想一睹超大玩偶模樣的好奇心。

也難怪那些人會這麼失落了，感情花錢賺來的硬幣居然連個獎都不給看。
喃喃自語的同時，他盯著那在對方指尖上翻動、閃閃發亮的金色硬幣，身側左手也下意識模仿起男人翻動硬幣的動作。

聽到對方接下來的提議，張正義沒太多猶豫。
「這樣的話⋯⋯」站起身並拍了拍剛才落在褲管上的可麗餅碎屑，他將視線往向不遠處市集方向，「羽蛇神的有緣朝聖者之路，第一站就是如何用低利潤賺取最多的代幣，GO ——！」
壓根不曉得代幣兌換規則，胡亂下了標語的青年顯得有些興致勃勃。

　　沒料到身邊的這位小哥意外地容易投入這場「朝聖之旅」，笑不攏嘴的溫故知跟著收起代幣，收拾收拾喝完的冰沙杯，並將之投入回收處後，也喊了兩聲「出發──」作為玩鬧的回應。

　　「說起這裡的文創市集，我還真的沒來過欸！賣的東西意外挺多的嘛！」這般說著，他隨黑髮青年踏入人潮之中，好奇地左右張望。

　　除了一般常見的吃喝攤位外，火龍果相關主題的手作品自然也是琳瑯滿目，各類小巧的吊飾及飾品是手作類的常客，衣服、帆布袋、飲料套等等也是花樣百出，層出不窮的商品造就了熱鬧的市集長龍，讓人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看起才是最佳選擇。

　　「要買的話……感覺吃的喝的最划算嗎？」看了片刻，溫故知這般問道，隨後又自己提出反駁，「不過感覺我倆才剛吃過可麗餅跟喝過冰，再吃點啥好像會有點膩？bro你怎麼看？」

「嗯……有點膩的話，或許可以買點什麼吊飾或那個像是奇怪生物的火龍果寶寶T-Shirt？」拉長音調，張正義指指右手邊的幾個文創商品攤位，「如果Bro沒怎麼想買紀念品，我的胃應該還是能裝下一兩樣『小』東西的啦？」刻意在小字放了重音，青年將視線轉回男子身上，無聲等待對方做出決定。

　　聞言，溫故知意外地挑了挑眉，望向了那被形容為奇怪生物的「火龍果寶寶T恤」，無度數鏡片後的眼睛寫滿了驚奇。

　　「真沒想到，原來可麗餅bro是這種會對火龍果寶寶感興趣的人！」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地講著根本沒這回事的誤解──儘管語氣輕快得能聽出這只是玩笑──黑髮青年哈哈哈地笑了幾聲後，沒多做猶豫就下了結論，「考慮到實用性，我想可以買個飲料杯袋、再買個單純含料的非冰沙類飲品，這樣幾個代幣到手應該不是問題吧？」

　　畢竟他身上已經有一個代幣了，如果沒有執著於要多次挑戰彈珠台，那麼再賺個三枚代幣想必就足夠二人花用。

　　「怎麼樣？我自認這是個好主意，不知道大兄弟你怎麼看？」以單手握拳的姿態遞出虛擬的採訪麥克風，他接著如是問道。

「你問我怎麼看⋯⋯我覺得蠻好的！」
用不變浮誇的模樣演繹出皺眉為難轉瞬成歡快咧嘴，張正義接過對方手裡的空氣麥克風，「那就把吃吃喝喝先排到最後面，我們先去挑些紀念品吧！」
像是忠實的火龍果寶寶粉，青年甚至和身旁人討論起該買哪件衣服款式才是最實穿、到底該不該冬夏各一件⋯⋯這種看上去幾乎在包色邊緣的糾結。

　　或許是被對方的配合勾起了興致，溫故知嘴邊的笑意絲毫沒有彎下分毫，張揚歡快的語氣依舊，以身經百戰似的語氣開始了漁夫式的煩人推銷。

　　「哎我跟你說，所謂『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我全都要』！我覺得可麗餅bro不如就全都來一份怎麼樣？買嘛買嘛買嘛──」

　　不過說歸說、玩笑歸玩笑，黑髮青年自身倒是沒有要衝動購物的意思，那雙藏在鏡片後的鉛灰目光一一逡巡過各式攤販，又很快地移開了視線。

「哎呀既然專業導購都這麼說了⋯⋯」做出為難表情的同時也沒忘記舉著手裡的空氣麥克風，青年抬手指向離兩人最近的攤位：「我就帶一件one size 的襯衫應景應景吧！」

就像那些在店員面前滿是糾結，但其實對自己錢包深度再了解不過的客人。
「哎你知道的，我也很喜歡這裡每個商品，但無奈我的身體只有一個——」

　　「——所以只能無奈地放棄了，對吧？」在對方語帶故作無奈的話音甫落之際，擅長捧梗的他自然是不忘接話，說完還刻意地挑了挑眉，「哎呀哎呀、人只有一個身體，真真是太可惜啦！」

　　「啦」字的尾音一落，尚未物色好要買什麼東西的溫故知跟著「嗯——」了一聲，鏡片後方的深灰色眼睛左瞧右看的，試圖在眾多商品的浪潮中看出個所以然來。

　　「這樣看來看去，倒是換我不知道買什麼了欸……雖然剛剛才說過好像可以買個杯套之類的……」然而就算是杯套也依舊有眾多圖樣與款式，這下倒是讓他開始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