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 • 赫茲塔不得不承認,這裡真的很亂。
其他地區的黑市雖不具有斯古度的規模,但也算環境不錯,不會有垃圾被隨意放置在角落。黑市通常是很安靜而隱密的,但此處的吆喝與人群聚集的閒談聲未免太大了些。
依循之前在公司寫下的紙條,她來到一處並不起眼的小攤子。裡頭沒有任何動靜,不仔細看的話甚至連店主也找不到。椿不得不承認,能在黑市與隱者之間存活下來的賣家都特別謹慎。
她精準地敲了三下桌面,一個佝僂老人掀開黑色布幕、朝著自己走來。
「您好,」她微微頷首,表情不帶一絲起伏,宛如公事公辦的商人。椿知道自己身著的斗篷便能說明來意,便沒有把識別證拿出來,以免產生不必要的懷疑。「把商品給我吧,快點。」
她聽說組織已經把款項付清了,身上便只有帶急用的錢。所以當賣家告訴自己說「你們只付了訂金,剩下還有訂金的五倍價格沒付」時,椿臉上閃過一抹諷刺的笑,又隨即恢復正常。
在海外做交易時她倒也常常遇見這種狀況,商場中不乏無良的商人,她不是直接叫祁夜笙威脅對方,不然就是親自出手擺平。而根據這幾年的經驗,椿發現商人總是有某種相同的特質——愛賭。
說來諷刺,她也是一樣的。
「我了解了,先生。那麼,我可以佔用您一點點時間嗎?」她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掏出一副撲克牌,眼神定定得看向對方。「我輸了就出十倍價格跟你買,我贏了就讓我直接拿走,怎麼樣?」
還不等賣家開口,她便逕自抽出牌堆來洗牌,不讓他有拒絕的餘地。椿觀察到對方的眼也是直勾勾看著撲克牌,神情若有所思。
「好,但要用我的牌。」
老人點了點頭,從一旁的雜物堆中迅速找到一組完整的牌,普通樸素的樣式。的確,在這種賭注極大的局裡,一般都不會讓對手使用自己的牌。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出千。
商人總是奸詐狡猾,這椿不能否認。在賭場走跳的幾年時光裡使她幾乎看透了所有作弊的起手式。她相信在斯古度的賭博圈子裡肯定也是老千猖狂,畢竟這裡沒人會管。兔子們不會在乎這點小事。
這就說得通賣家為何會一口答應這場牌局了。
兩人圍著店鋪裡唯一的小圓桌坐下,老人開始洗牌。他們已經商量好要玩最簡單的二十一點,對方便喚來隔壁攤位的店小二來主持,三戰兩勝。他倆持有明暗牌各一,椿的明牌是可以當十的黑桃K,暗牌為七。
對方的明牌是梅花4。
只見店小二先詢問了椿是否要加牌,她搖搖頭表示不需要。再來是對方——一張、兩張、三張,過五關。他加到的牌點數都極小,232再加上原先手牌的14點甚至剛好21點。這讓椿更加確信自己肯定被當成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
「再來。」
第二局開始。
牌型是紅心A配上梅花J,剛好二十一點。
那老頭貌似很不服氣,硬是要加牌。一張、兩張,都是極小的牌,第三張卻翻出了個人頭,爆點了。在店小二重新收牌洗牌的過程中,椿悄悄看了一眼對方的臉,果然是陰險的表情。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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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局,老人搓了搓手後才翻開牌,揚起笑容。
「21點。」
與自己剛才一樣的配對,兩張牌被展示給店小二與椿看。而後者只停留在上面一秒,隨後便淡淡地說了一句要加牌。
一張,梅花四點。
兩張,紅心二點。
第三張翻開之前,椿的眼角餘光瞧見了那老頭微微上揚的嘴角。果然是被出老千了。但她倒一派悠閒,飄向底牌的目光無比自信,彷彿勝券在握一般。
謎底揭曉,是方塊七。
五張牌加起來也剛剛好二十一點。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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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一擺好所有的牌,好整以暇的看著老人驚訝的神情;對方好似沒有意料到自己可能會敗下陣來,瞪大的眼睛說明了一切——可是他卻出乎意料的什麼話也沒說,視線在牌與椿的臉上反覆來回,嘴巴張開了又閉合。
最後,還是乖乖將眼球包在精緻的禮盒中,交給了她。
*
在前往會合地點的路途上,椿也思考過若是老人不就範該怎麼辦?若是看穿手法後直接舉報又該如何處理?但她也發現這只是無謂的擔心——把錄音筆的結束鍵壓下,椿又再次邁開了腳步,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