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會去清點還剩下的彈藥和武器，等著外頭敲鑼打鼓的說早餐做好了，再悠悠的闔上記錄簿，若時間正好，能碰上還有幾根亂髮絲的隊長。

通常看隊長的頭髮翹哪一邊，就能知道她昨夜的睡姿大概如何。
隊長會一臉疑惑的看著陳岷，明明連飯都沒吃怎麼就像是自己有飯粒黏臉上的樣子，然後就會揉一把臉，感覺就很好揉。

如果從容，幾個笨蛋會圍上來讓隊長快去吃飯，他們給每個人都盛好了各自習慣的份量，負責打飯的畢竟是細心的律。
基本上會是昨夜的剩菜，加上一些配給的乾糧和濃湯，至於野菜倒是幾個清閒的去尋來的。
能在外頭還能喝到熱湯真的是件值得感謝又很快樂的事。
或許沒幾個人會注意到，陳岷在吃到好吃的食物時表情都會柔和一點，至少眉頭會鬆一些。

陳岷起床的時候，看著外頭微亮的天空，總是會反胃想吐，已經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也習慣壓下這樣的生理不適，嘆出氣按按太陽穴，還感覺得到痛就代表還活著，那便好。

應該是最後那一天，他睜開眼睛，累得眼淚也掉不出來了，周遭是冰冷的空氣，泛著鐵和鋼的寒氣，那些機械運轉的低噪音吵了一整夜，跟外頭夜裡的蟲鳴差了許多，他想念外頭了。
他沒辦法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他看不見任何熟悉的身影，他聞不到營地裡早飯的香氣，嘴裡是腥甜的鏽味，他說不定還把自己的牙吞了，陳岷不想認清現在發生了什麼，他不敢。
好想逃，他意外空著的腦袋這麼想，卻又不知道能逃去哪。
世間之大，該是大的。

卻容不下一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