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梅爾看著瑞澤遞過來的針管,不明所以。
「麻醉劑,以防雷克斯失憶用的。」瑞澤比了比還在遠處的雷克斯說道。
他們小隊正在某國的山區內執行任務,不遠處山谷底下的小村莊是他們這次的目標,從他們現在所在的半山腰看去,頗為幽靜的地方讓人怎樣都聯想不到是傳出失蹤案件的主要地點,雖然也有被找回失蹤人口的案例,但全部皆有不同程度的失憶或記憶錯亂的症狀,進入村莊後的記憶部分全無保留,僅能透過尋回的攝像鏡頭一窺村落一二。
為了以防全員失憶無後援的狀況,梅爾將小隊人員分成兩批,由他、雷克斯和野芙擔任第一批,泉、霍根和瑞澤則在半山腰待命提供輔助,兩隊用無線電保持聯絡,即使他們知道訊號有很大機率會被不知名原因給屏蔽,但總之備著比較安心。
「這東西有必要嗎?老子一個人也能把雷克斯幹掉。」梅爾半開玩笑的說著。
「叫你帶著就帶著。」瑞澤白了梅爾一眼,把麻醉劑扔過去,轉身繼續幫忙其他人調整儀器,介於失憶的風險,他們身上也需要多帶幾個攝影鏡頭,以防人忘了任務,回來還可以看影片找線索。
梅爾玩笑歸玩笑,但隊員對自己的關心還是會記在心上,將麻醉劑收好,環顧自家小隊整理的差不多後,集結所有隊員來個精神喊話。
「咳,自己要做什麼應該都清楚了,這部分在會議室也討論的差不多我就不再多說,但還是提醒你們一句,謹慎調查、注意安全。」
野芙對梅爾的話似乎不怎麼上心,只是自顧自地擺弄著攝影機,鏡頭裡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地上,扭曲的光線和那隨風晃動的陰影讓氣氛平添了幾分詭異。
梅爾和雷克斯走在一前一後警戒,野芙則是負責對講機的通訊和攝影。沿著山谷往下走,荒野未整修的道路難以行走,幸好幾人都是受過訓練的軍人這對他們來說不成問題,只不過一路走來的景象讓人懷疑為什麼會有民眾能順利找到村子。
正式進入村莊裡,到處都殘破不堪,卻又能隱隱發現不久前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這不像是來探險的人留下的痕跡。」野芙用腳踹了下雷克斯,讓對方彎下腰撿起爐灶裡燃燒過的木柴。木柴並沒有久置的潮濕,反而還能隱隱嗅聞到燃燒後的炭火氣味。
現代野營設備便捷,沒有哪個來探險的人會在這種破舊不堪的地方用爐灶升火煮飯。野芙一邊說著自己的推測,一邊深入破舊的建築物裡拍攝。
嘩啦──
雷克斯如同野獸般敏銳的五感讓他查覺到來自水井裡的異常,他伸手輕拽了下野芙的手,不讓她單獨往前深入。
「水井那裡有聲音。」雷克斯說道。
「這裡放眼望去都是水井,你確定沒聽錯?」野芙轉身踏出門外,但她沒有貿然靠近水井,而是找了個空曠方便逃跑的位置待著。
剛才的聲音很微弱雷克斯也沒辦法知道確切是哪一口井,於是他隨意地打開距離最近的那口井查看。漆黑的水裡竟然有個人形物體載浮載沉,雷克斯將看到的情況告訴其他人,接著拿出工具打撈。
梅爾一個人在破爛的建築物裡調查,直到他聽見雷克斯找到東西的呼喊。轉身直接從破爛得幾乎沒有遮擋效果的窗戶翻了出去,就在雷克斯忙著打撈時,梅爾連忙去確認其他幾口井。
毫無例外,每一口井裡都漂浮著東西。梅爾感覺到這些井似乎透著詭異,明明進入村莊時他們也用設備掃描過這些井,絲毫沒有顯現異常,但井裡竟然有人,雖然不曉得這些人到底是死是活。
「梅爾──」野芙難得放聲大喊,聲音裡有著難以察覺的驚慌。
雷克斯從井水裡撈出了一個人,雖然呼吸微弱但確實還活著。但那人不是野芙緊張的原因,梅爾一眼就察覺到雷克斯的異常,他手撐著頭,整個身體搖搖晃晃的。
野芙沒有貿然上前,而是擺出了警戒的姿態,她手上的攝影機對準了雷克斯,但眼角餘光卻是警惕著周圍。她多疑的性格在此時嶄露無疑,從魔法到遠距離的武器攻擊,各種推測在腦海裡轉了一圈。誰知道敵人是不是潛伏在暗處,攻擊了雷克斯之後下一個目標又換轉向他們。
梅爾知道野芙在擔心什麼,不過他一向以先行動為準則,並不會像野芙或瑞澤那樣行動前都得再三考慮。他想確認雷克斯的狀態,但喊了幾聲,雷克斯都只是低垂著頭不語。
當雷克斯把人打撈上來時,冰冷的井水也濺了他一身。異常刺骨的寒意襲捲而來,從觸碰到井水的肌膚開始蔓延,直至深入骨子裡。
那種冷猶如身處在極地,被漫天冰雪覆蓋。雷克斯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腦袋也像是冰凍般無法思考。他好像聽見了野芙的聲音,但無法分辨對方在說什麼,然後又是一陣模糊的喊聲,好像很熟悉但想不起來是誰。
腦袋像是被人拿冰錐狠狠敲打,一陣一陣的刺痛。眼前一陣模糊,短暫的失去五感後,雷克斯很快又恢復了過來。
看著突然衝過來的褐髮男人,雷克斯本能地豎起了警戒,陌生人在他心裡一向是來者不善。
拳風襲來,梅爾千鈞一髮之際抬手擋住,狠勁的力道震的他手臂發麻,眼前雷克斯的眼神充滿著孤疑與警戒,儼然與前幾分鐘的他判若兩人,不等著梅爾反應過來,下一波的攻擊又到了面前。
論近戰格鬥能力,梅爾和雷克斯幾乎差不多,但在毫無理智與擁有怪力的雷克斯面前,梅爾一邊要顧忌著雷克斯的安危,一邊要小心不去誤傷野芙。
「離遠一點!」梅爾朝野芙大喊,一時不察直接被雷克斯甩出去撞牆,「Shit……!?」幾乎是他閃躲開的那瞬間,雷克斯如同公牛一樣的衝撞過來,年久脆弱的土牆直接讓雷克斯撞破一個大洞,牆不復存在。
雷克斯衝破牆面直接到了建築物外頭,趁著雷克斯還沒完全起身時梅爾衝過去矮身攔腰抱住,重重往地上摔去,雷克斯反應迅速,幾乎是在梅爾與他接觸那剎那就做出護身反應,兩人不時纏鬥在一塊,梅爾一個扭身閃出雷克斯的攻擊範圍,手朝放著麻醉劑的口袋摸去,還沒掏出來雷克斯又一個近身撲抱,打算對他使出摔技。
梅爾哪會讓他得逞,下盤重心直接往後一跳,上身重量瞬間把雷克斯的頭下壓阻止被抱住,雷克斯直接拍地反抓梅爾扭轉身軀,驚人的力道又把梅爾給摔出去。
「靠北!」梅爾被打得火氣都上來了,脫口直接用中文罵髒話,抬手抓住地上的土朝雷克斯的臉一揚使的雷克斯行動一頓,讓梅爾有了掏出麻醉劑的空檔,但失去視力的雷克斯可沒就此停止行動,照樣朝印象中的位置撲抱了過去。
在梅爾的後腦杓去撞到地上凸起的石塊前,終於將針管內的麻醉劑給扎進雷克斯的體內,劑量雖不多,但根據瑞澤的評估,足以讓一個雷克斯瞬間失去意識,總算是讓這場危機解除,但留給野芙的是兩個雙雙倒地的男人,以及剛從井裡撈出來的失蹤人口之一。
當雷克斯把人打撈上來時,冰冷的井水也濺了他一身。異常刺骨的寒意襲捲而來,從觸碰到井水的肌膚開始蔓延,直至深入骨子裡。
那種冷猶如身處在極地,被漫天冰雪覆蓋。雷克斯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腦袋也像是冰凍般無法思考。他好像聽見了野芙的聲音,但無法分辨對方在說什麼,然後又是一陣模糊的喊聲,好像很熟悉但想不起來是誰。
腦袋像是被人拿冰錐狠狠敲打,一陣一陣的刺痛。眼前一陣模糊,短暫的失去五感後,雷克斯很快又恢復了過來。
看著突然衝過來的褐髮男人,雷克斯本能地豎起了警戒,陌生人在他心裡一向是來者不善。
「我來帶路吧。」泉主動站出來說道,他有著靈敏的嗅覺,能捕捉到空氣裡殘留的氣味,由他領路要找到梅爾他們也更容易。
梅爾身上一直都有著苦澀的菸味,混雜著薄荷糖涼爽的清甜,形成一種刺鼻又難以忽略的氣味。若用泉的話來說,那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臭。
要在各種味道裡辨別出梅爾的氣味實在太容易了,泉一路順利地在村子內,找到了躺在地上腦袋腫起來的梅爾,還有和半死不活的陌生人躺在一起的雷克斯。
霍根率先上前檢查幾個人的狀態,當他的手碰到幾個人身上濕漉漉的井水後,眼前頓時一黑,短暫地暈厥了幾秒後,失憶人口又增加一名,還好醫療兵的本能還存在於身體裡,他替梅爾做了緊急處理,還順道幫另外兩個人簡單包紮了傷口。
做完這些,霍根便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曉得該怎麼辦,失去記憶只剩下治療傷患的本能,儼然就像個醫療機器。
瑞澤則透過野芙拍攝的影像瞭解了事情發生的經過,他找了泉一起檢查每一口井,還真的發現了幾個昏迷的倖存者。他們將人打撈上來,同樣都觸碰了井水,卻只有泉被影響失去了記憶。
泉維持著人類的模樣,但行為卻像是狗狗,還試圖靠近身邊的人撒嬌磨蹭。瑞澤意識到可能是井水有問題,雖然不曉得受到井水到底是什麼來源,但能確定的是並非每個人都會被影響。他取了一些井水,準備帶回去檢驗。
沒有繼續深入調查,瑞澤果斷地帶全員返回。
當梅爾睜開眼時,入眼就是純白色的病房,病床旁有位黑髮青年正握住他的手,訝異的看著他。
他是誰?
梅爾第一個反應這樣想著。
他好可愛。
這是他第二個想法。
看到梅爾睜開眼的剎那,阮齊慌亂不安的心稍稍平撫了些。他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受傷的男友還要反過來安撫他。
那一圈又一圈纏繞在梅爾腦袋上的繃帶,猶如阮齊糾結的內心,看不見盡頭。有太多話想說,反而一個字都吐不出。阮齊最終只是抬起手,用手指溫柔地理了理梅爾凌亂的瀏海。
指尖輕輕拂過梅爾的額頭,若有似無的觸碰更顯得曖昧。
那瞬間,感覺到了悸動。
梅爾握住阮齊即將收回的手,上身微微前傾貼近對方說道:「小可愛,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那雙紫眸瞪得大大的,眼底充滿了詫異。
「我去找野芙幫忙。」隨即梅爾從小可愛的表情裡看到了慌亂無措,還有困惑。他從對方口中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那是自己的隊友,一個經常不分敵我搗亂的魔王。
短短一瞬間,梅爾那受傷的腦袋裡轉了許多念頭──要是小可愛去找白野芙,不管是基於什麼理由都只會讓現在的情況更麻煩;小可愛認識自己的隊友,可以推測出他跟小可愛應該認識;從小可愛守在他病床邊的行為看來,他們還很熟悉。
不斷努力想找回那空白的記憶,霎時間,一個熟悉的名字浮出。
「阮齊,我剛才是開玩笑的。」梅爾扣住阮齊的手腕,阻止對方離開。
「你……真的沒事嗎?」阮齊有些遲疑地停下腳步,在梅爾的演技下很快相信了他的謊話。
梅爾很好的隱瞞了失去記憶的事實,直到完全康復後阮齊都沒有發現實情。
失憶還說謊,梅爾根本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