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落下月亮升起的夜晚來臨，艾利斯終於從睡夢中甦醒過來，燦金眼眸睜開的時候，眼前的世界還處在朦朧狀態，睏意讓他又閉上眼，用臉頰輕輕蹭著躺在身旁的兔子玩偶。

掙扎了很久，手機也因為訊息通知嗶嗶嗶地作響，艾利斯終於依依不捨地把自己從床上拔起來，簡單梳洗後他拉上外套的貓耳帽子，戴起用白筆畫著貓鬍鬚和嘴巴的黑色口罩，最後抱起床上的兔子玩偶出門，外套連著的貓尾巴隨著他的步伐左右晃動。

走出門的艾利斯想也沒想的一直直走，甚至也沒有看路，他一心一意地專注於另一隻手拿著的手機上，用單手手指飛快地在螢幕上敲打著。

「這樣就結束了。」他莞爾一笑，確認報酬到手後，他發了一張貓咪咧開嘴笑的謝謝惠顧貼圖給委託人。

艾利斯回完訊息後將手機放進褲子口袋，醒來後還沒進食讓他的血糖有點低，頭也漸漸痛了起來，可是他不以為意。

面朝月亮的方向，艾利斯雙手高高舉起原本抱著的兔子玩偶，燦金色的眼眸在夜裡亮得嚇人，臉上卻是天真無邪的笑容。

「瑞比特，我們今天要去哪裡玩？」

'Would you tell me, please, which way I ought to go from here?'
'That depends a good deal on where you want to get to,' said the Cat.
'I don't much care where...' said Alice.
'Then it doesn't matter which way you go,' said the Cat.

月光下的兔子不發一語，可是艾利斯卻笑得更開心了，他抱著兔子轉圈跳舞。

順著直路一直往前，艾利斯又來到上禮拜六來過的夏日祭典，似乎攤位和那天看見的並不一樣，新奇的看著周遭的遊客，喜歡熱鬧的他原本想先湊去看看那些人很多的遊戲攤位，腦袋裡的糖分警報器卻告訴他得補充了。頭痛確實有些厲害。

感覺會錯過一些有趣的事情讓艾利斯有些失望地嘟起嘴，但吃糖也算是他的另一種樂趣，很快又打起精神四處張望攤位，最後選定了蘋果糖。

「大哥哥，我想要一份蘋果糖！」他笑瞇瞇地向老闆點單，若是外套上的尾巴是真的，大概能看見他趴在攤位前直勾勾地盯著糖果並且慢慢晃著尾巴。

原本還沈溺在糖果的香味之中，卻聽見了有些熟悉的嗓音也向老闆點單，艾利斯回頭一看發現同組織的少年站在他的旁邊。

「咦，是夜笙哥哥你呀。怎麼只有你一個，總和你一起的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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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椿分開後的祁夜笙在小吃攤充斥的街上四處亂晃，看見了晶瑩透亮的蘋果糖後才佇足於此準備購買。可能會有點硬，但顏值倒也極高，祁夜笙在心中感嘆自己果然也是以貌取人派的。在點餐後準備掏錢的同時便聽見了一聲少年的嗓音。

「......艾利斯啊。」

聽到叫喚後，他首先思考起組織或友人中會有誰稱自己為夜笙哥哥，基本上只有一個人了。或許是因為這個稱呼太特別，他也記住了眼前男孩的名字，艾利斯。代號似乎也同音，祁夜笙便搞不太懂其中的意義。

他通常與同僚保持著良好的關係，與他們又同時有適當的距離感。天性隨和的祁夜笙確實在交際方面蠻有一套，就算是對與自己差了好幾歲的少年也是如此。

「我們暫時分開了，等等才會會合。對了，你吃過這個蘋果糖嗎？」

「原來是這樣，好難得看到你們分開。」艾利斯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在他的印象裡兩人幾乎都是形影不離的，所以才會多問這麼一句。

「夜笙哥哥是說這家蘋果糖嗎？我沒有吃過。」少年誠實的回答，「不過以我多年吃糖的嗅覺靈敏度，應該還不錯吃。」

這麼說的同時，艾利斯剛好對上了老闆的視線，朝對方笑的時候能看見他的兩顆虎牙，大抵是在說自己在行的事情，少年那雙金黃色的眼睛閃閃發亮。

「你有這麼喜歡吃糖啊？」

他與少年不熟，但畢竟祁夜笙並不嗜甜，身邊也沒有特別愛吃甜食的朋友，便以有些訝異的語調詢問對方。不過仔細想想其實也有跡可循，偶爾與艾利斯擦肩而過時會聞到甜甜的香氣，原來那不是某種香水味啊。

蘋果糖攤位的客人不多，製作方式也不難，老闆很快的將商品遞到兩人手中。晶瑩剔透的糖漿包裹著紅通通的蘋果，祁夜笙還在思考要不要現在就開吃，這東西不配水自己應該會被甜死？

「你先吃吃看好了，我聽你評價再決定要不要現場吃。」他評估了一下，得到這個結論。

「我本來喜歡吃甜，而且我靠這裡工作。」聽見問話艾利斯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兩下腦袋向祁夜笙示意，「很容易就低血糖了，所以我隨身會帶著糖果以防萬一。」

拿到蘋果糖的時候艾利斯的目光就集中在那上面了，心不在焉的聽祁夜笙說的話，愣是緩了好幾秒才出現反應，也是到這時他才想起因為對方的出現而忘記的頭痛，在下一次陣痛發作之前很乾脆地咬下自己的蘋果糖。

先品嚐到的是包裹在外頭那一層糖衣，如玻璃般的表層應聲碎裂，才咬到裏頭的蘋果，甜膩的碎片混雜著香甜多汁的果肉，兩種滋味搭配在一起有昇華的效果，艾利斯因為滿意這甜度而瞇起了眼睛。

「對我來說的話甜味剛好，如果是平時不常吃甜食的人可能得配點其他東西。」

「哦......那我吃吃看好了。」

一口咬碎糖衣，蘋果雖為糖漬但果肉仍帶有幾分酸澀，其實不會過甜。但若是搭配上外層的糖便有些負擔了，祁夜笙見覆水難收一般認命又嘗了幾口，雖非自己特別喜歡的口味，不得不承認味道還是不錯的。

心想等等還要買杯不甜的飲料讓椿配著享用才行，祁夜笙的目光從蘋果糖轉移到面前的少年身上。「這是剛剛玩攤位遊戲送的，就給你吧。」他翻了翻口袋，從裡頭掏出了幾顆糖遞到艾利斯面前。

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會接受，從攤位贏來的糖果餅乾通常都是便宜貨，他只是想釋出一點點善意、順便解決口袋裡的麻煩罷了。

「......謝謝夜笙哥哥。」艾利斯本來還因為祁夜笙有些後悔的反應感到好笑，聽見對方要送自己糖果表情發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以往接下遞過來的糖。

是為了回饋方才的評價參考吧，艾利斯這麼想著，基於這個原因才決定收下，無緣無故的得到禮物會讓他感到困擾，抱著大兔子玩偶的他悄悄捏了一下手碰觸到的部位，彷彿這麼做就能捨去不好的情緒，將糖果塞進口袋裡，艾利斯再度啃起了蘋果糖。

沒必要在外面發作，尤其在認識的人面前。

「我等等想去看看其他遊戲攤位，夜笙哥哥有推薦哪個比較有趣嗎？」

「我個人對射標靶蠻有興趣，還沒玩過但那攤位的人都很多，我想應該還不錯？」夏日祭開始還沒多長時間，平日時祁夜笙也沒太多機會能停在攤位邊玩遊戲，也他就只好提供自己有興趣的攤。

把兩根蘋果糖拿在手裡而沒有餘裕朝對方揮手道別，祁夜笙只好點頭示意自己將要離開。「謝謝你的意見，我等等跟她會合再去買個東西配著吃。那我先走了。」

語畢，他便起身往原路折返回當初分開的地點走去。雖然對於艾利斯突然的沉默與愣住的反應感到不對勁，他也沒去追究什麼，這世上需要保密的事情已有太多，人心的複雜也並非普通人需要探求的。

況且，他很快就忘了這個夜晚的小插曲，開心享用來自某人的另一份點心了。

「射標靶嗎？我等等就過去看看，謝謝你。」艾利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接著又咬一口蘋果糖，嘴裡的甜味緩解了頭痛的症狀還有飢餓。吃了糖，樂趣自然也不能少，他打開在門口拿到的地圖看一下攤位位置。

畢竟本來就不是一起來的同伴，祁夜笙也準備要回去和另一位小姐匯合了，艾利斯還在吞嚥嘴裡的糖果只來得及揮手和對方道別並目送他離去。人與人之間就是像這樣相聚又分開吧，他想，不期而遇便是這世上最有趣的相遇。

那麼，下一次他們又會在哪裡相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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