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於幫派而言,是一種對於成員心理與生理的雙重考驗:你有沒有勇氣在身上留下烙印?有沒有足夠堅定的意志,在靈魂上銘刻一道永世跟隨的印記?
焰犬的新晉成員,都會在入幫儀式過後被要求盡快完成身上的刺青,組織對於刺青樣式的規範並不嚴謹,只簡單要求必須能辨識出焰犬二字的象徵。有些沒有想法的新人便會直接選擇刺上組織的圖騰,但多數人都還是會根據自己的喜好與想法,向刺青師提出請求。
菲斯坎就是後者。
早在剛加入焰犬的那會,他就已經想好了身上的刺青該是什麼樣子。
狼犬。
當菲斯坎在加入組織一陣子過後,首度被詢問要使用什麼代號活動時,他幾乎是立刻回答了對方的問題,速度快的連提問的人都被少年的反應速度嚇了一跳。
一旁的男人眼神裡倒是對此流露出興趣,這孩子時常幫他修理他那快壽終正寢的老式手槍,看著和和氣氣的、沒什麼攻擊性一樣。
然而狼犬這個單字,雖不是直接用上狼的名諱,卻在犬之前多了一點野性的戾氣。
菲斯坎只是笑著把手裡的槍桿組裝回去,然後塞回那個看戲的男子身上,不忘調侃兩句讓他不要總是把武器打爛了回來修。
在老家的時候,他曾聽聞下人或旁支的親戚給自己留下的評價,跟著父親在槍械裡摸索打滾多年,踏上商業領域時他也不忘承襲軍火給他帶來的個性,一雙如猛獸的金褐色眼眸猶如上了膛的槍口,警告所有膽敢對他們家族不利的人事物。
於是旁人都說他是猛禽,是鷹隼,伸長了利爪,要掐斷每一個不懷好意的凝視。
但踏上烏諾之後,真正屬於他的、被掩蓋的本性才終於顯露出其中一角,在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菲斯坎褪去家族那層穩重的偽裝,張揚且肆意的在街道巷弄裡奔馳。他才知道,自己也可以是追逐晚風的犬。
所以他融合了不一樣的自己。
他要能伸長了爪將膽敢進犯者撕碎,也要能迎著風在廣闊的街道上奔跑,他的身上藏有少年人的心性自由,亦有當家家主審時度勢的沉著。
「小菲斯坎有什麼想要的刺青嗎?」
一次任務後的閒聊裡,作為資歷最淺、甚至尚未經歷入幫儀式的成員,幾個比他年長的前輩都對這個半大不小的少年十分關心,眼看儀式就在幾日後,忍不住問起這個始終表現的從容不迫的新夥伴。
「我嗎?」菲斯坎眨了眨眼,金褐的眼盈滿自信笑意,「我想要刺一頭烈火燃成的奔狼。」
他會承襲焰犬的精神、帶著焰犬的誓約,戰神的血脈將燃起火焰,但同時他也不甘於當一頭平凡的、被束縛的犬。
他要是狼,菲斯坎告訴自己,他會是踩踏著火焰、於灰燼裡重獲新生的奔狼,以一雙利爪撕開黑夜前行的道路。
厭世の蒼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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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入幫儀式結束後,菲斯坎以他所能達成的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刺青。
刻意選在衣服能露出的腰側,燃燒的火焰逐漸隱沒進衣料裡,狼首則完全潛伏在布料下方,只有偶爾動作稍大的時候能看清完整的圖騰。
當事人說,他只是聽從了刺青師的建議,刺在這個位置應該會好看些。
不過再往後的日子裡,他的名號逐漸被成員們給熟知,不論是因武器檢修的服務與槍械組裝改造的能力,亦或是小型任務的完成度,但更多的是聽說了他工作時的狀態表現。
他們說,有個染著灰綠髮絲的小少年,像是狼崽子剛學會了獵殺的技能,帶著無畏的自信走進了獵場。
乍看之下、菲斯坎的行動模式與個性確實更像人類所馴化的狼犬,但沒有人能忽略——
那雙金褐色的眼睛,裝著狼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