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我不想出門。」

白家大小姐躺臥在柔軟的公主床正中間，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看向站在床邊的少年。「傷口好痛，我不要出去。」只要一改變姿勢便會感到疼痛，她還在夜晚熟睡時曾因傷口撕裂而痛得醒來，見到窗外仍一片漆黑又重新躺回床上、徹夜難眠。

祁夜笙見狀，心情自然是心如刀割般沉重。他任憑沉默延續，暗紅色的瞳孔竟不敢去看小姐，害怕著會沉溺其中。椿的情況確實不適合起床走動，但醫生仍建議推輪椅出門會對痊癒有所幫助——當然是指心理方面，只因她被診斷了有輕微憂鬱傾向。

「小姐，您......」他欲言又止，眼神難掩擔憂。祁夜笙了解對方只要一移動就會痛苦萬分，更別提自己可能要抱著她到輪椅上，這樣罪魁禍首就是他了。「可是醫生說這樣比較快痊癒。還是您要吃止痛藥？」

「......我不要，吃那個我頭會很暈。」她別過頭盯著停在陽台的麻雀，以嬌氣的語調說道。基本上所有特效藥都會有副作用，在體質虛弱的她身上又更明顯，椿不喜吃藥便是因為此因。

氣氛陷入僵局，他飛快的思考著人小姐心情好起來的方法，卻也只想得到跳舞、以及她的妹妹。前者現階段來說根本不可能達成，而後者在椿遇害後還未踏進房間探望過她，應該也勸不過來才對。

他左思右想，差不多站在一旁快要半個小時了，才靈機一動般拍了下手。「不然就用這個......」他拉開床頭的抽屜，翻出床鋪正前方電視的遙控器並打開電源，又跑到電視前忙活了一陣子，才回過頭來含笑地看向對方。

「我來當您的腳吧！」

*

「廚房的味道好香，可是我前不久才......」
「就說你是幫我拿的就好了啊。」

拿著手機支架，祁夜笙在白家宅邸中四處走走逛逛，還不忘把周遭情況都實況轉播給在螢幕另一頭的椿聽。他偶爾還能從耳機裡聽見那微弱的笑語，就彷彿小姐真的在他身旁一起散步一般。

室內晃完後他來到室外。在赫茲塔小姐尚未失寵時，白家老爺也曾有一段癡迷於妻子的時期，祁夜笙見過那位女子——一頭亮麗的紅棕色捲髮與桃花眼實屬令人難忘，是個徹徹底底的美人。椿曾說著母親最喜歡的花便是山茶，除了是自己名字的由來以外，父親甚至為她建了一座花園。

漸漸的，隨著赫茲塔小姐去世，花園也沒再聘請專人打理，還是椿主動懇求付清別把它拆除、以自己的零用錢維持花園生命的。祁夜笙踏入園中，裡頭雖並不雜亂，可還是能看見花朵沒有被細心照料，他隨意拾起一片凋謝的花瓣，拿在手上把玩。

「小姐，就算沒有人來觀賞這些山茶花，但它們還是能夠自力更生的長成如此動人的模樣。『女為悅己者容』是錯誤的，您覺得呢？」

聽見了祁夜笙的說詞，她看著眼前略顯荒涼的花園，頭緩緩垂了下來，眼神卻死死盯著螢幕不放。「......我也這麼覺得。」椿想起了那道天然柔和的花香，她在閒暇之餘會到那裡照料花朵。她還悄悄與祁夜笙一同在角落的地方種了一株黑紅玫瑰，把它當成是復興的起點。

鏡頭畫面轉來到那株玫瑰，祁夜笙在一旁把手機架好，拿來了器皿裝滿水後開始澆水。椿則靠在枕頭上，深呼吸幾口氣以舒緩背部的不適感，目不轉睛地欣賞著螢幕上顯示的花叢。

她還是愛著母親，愛著這一園的山茶花，愛著那株黑魔術玫瑰，更甚是愛著那位正澆著花的少年。椿輕輕地笑了，而祁夜笙像是接收到感應一般回過頭來看向鏡頭——也勾起了淡笑。

「明天，請帶我來花園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