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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數時間他其實能無視自己的飲食偏好當個正常人，只是堅持在每天的早晨食用一碗玉米濃湯，或者在偶爾去高級餐廳是選擇濃湯品項的湯點。

但是在自助餐類型的用餐方式就是例外。

不需要點餐、不強制食用主食、湯品吃到飽，所以他為什麼要壓抑喜好？而且當前的狀況還是貴到離譜的自助餐，還需要進行交易以外的社交活動。

他決定善待自己。

他崇尚湯要一碗一碗盛、一碗一碗喝，熱呼呼的濃湯才有療癒人心的作用，要是盛起來放著，任憑湯冷掉。那是一種浪費的行為，他無法接受。

所以在同桌的人大多一次性的拿了兩至三盤分別盛裝著不同餐點的餐盤時，他第五次起身，繞過金絲雀的椅背，端著湯碗、踏著輕快愉悅的小步伐朝湯品盛裝處走去。

高級自助餐的菜色總是能多到擺滿半個餐廳，人們也習慣在這裡爭分奪秒的把餐點不斷運往自己的座位、再送進嘴裡，生怕自己錯過任何一種昂貴的食物，浪費了付出的時間與金錢。

但是商柩不一樣，或者說、今天他的身份不一樣。錢不是他出的、地點也不是他挑的，這場飯局根本意義只是組織的一種強迫社交，他索性把餐廳當成自家的後花園，拎著空蕩蕩的盤子在食物附近閒晃，有想吃的就拿、沒有他就繼續走。

繞過了一整長桌的海鮮，他只拿了兩三條龍蝦肉與蟹腿，還有幾個生蠔跟干貝壽司，再往下走，路的另一頭就是湯品跟部分熟食炸物。

他本來只想再拿一點鮭魚生魚片就要回座位，但他似乎看見了熟食區還有一些炸地瓜，自己也很久沒吃到這類型的菜色，便又往前多走了一小段路。

就在他差不多裝滿三分之二個盤子的時候，青年眼角瞥見湯品區迎來了一個拿著湯碗的成員，藉著還算不錯的視力與記憶，他很快在腦袋裡翻出對方的名字。

「又見面了，」商柩笑著輕輕點頭，禮貌性的跟對方打過招呼，「畢竟是在組織聚會裡，還是以代號互稱吧，木賊先生。」

「棘蛇。」朝來人點點頭打過招呼後，他才後知後覺的開始思考對方的話。在他印象中他似乎沒有用姓氏或名字來稱呼過對方，那棘蛇的話應該不是在對他講，而是解釋自己為了突然改了對他的稱呼方式吧。

而後他看向青年的餐盤，對比其他端著一至兩盤餐點的成員而言，僅僅盛裝著三分之二左右的盤子著實算是空。只是對方選擇的食物……起碼對他自己而言，如果全吃生冷食物的話他覺得會吃到胃痛。

眨著眼思索了兩秒，他決定看在曾經那次交易的淺薄交情給棘蛇一些推薦餐點。

嗯，畢竟這家餐廳的玉米濃湯的確是不錯，他向來不介意多多推薦他人玉米濃湯的好。

「我說，棘蛇，你有興趣試試這裡的湯品嗎？」他將手上端著的湯碗稍稍抬高了一點吸引了下青年的注意力，接著笑道，「這裡的玉米濃湯不錯唷。」

不錯到這已經是他進餐廳之後的第六碗了。

不過後續接的這句話著實不是什麼必須脫口的資訊，棘蛇也不見得想要知道他的飲食狀況，不如說，無緣無故講這種事實在是很無意義。

商柩本以為對方應該不會主動找自己攀談，畢竟兩個人的交情最多算是一場交易過後的客人與業主，無論是誰都沒有足夠的理由，以情份為名索要點什麼。
客氣的招呼被回應時，青年停下了準備移動的腳步，倒有些好奇的順著木賊的話語望向那桶熱湯。

他依稀記得對方在玉米濃湯上的執著與喜愛，卻沒想到熱愛到了這種程度，自助餐如果沒有限制取用的規則，這個人怕是可以拿紙碗過來裝到飽再回家。

順著對方的建議盛了一碗，商柩笑著謝過這份微小的情報，他並不是在自助餐會一直盛湯的類型，喝湯對他來說有點浪費，但他自己的體質確實吃不了太多冷食，勢必需要一些熱的東西先暖暖胃。

「好喝的話，也許你可以試試帶一碗走。」他低頭抿了一口，果然比起速食店的沖泡調味，大餐廳的濃湯多了牛奶、高湯下去調和的順滑口感，「雖然餐廳的規則寫在上面，不過偶爾鑽個漏洞還是不難的。」

反正於法律層面而言，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們都試過了，這種道德上的瑕疵也不是多麼重要。

「是這麼個道理。」觀察著棘蛇飲用湯品後的面部微表情，得知是偏向正向的評價後他才笑著應了聲，而後略微無所謂的聳聳肩，「不過可惜的是我並未帶任何盛裝容器。」

跟餐廳討要也不大現實。畢竟明面上餐廳都已經規定不能做外帶的動作，甚至是剩餘的打包都被禁止，在這前提下先不說是否有提供比如紙碗這類容器，光是詢問就足以令服務人員打響警鈴，並對他嚴加看管了。

不過棘蛇的話倒是個不錯的提議，如果他有幸來這裡第二次的話他會記得這個主意的。

不過他不認為自己會在公司聚會以外的狀況獨自前來這種高檔自助餐用餐，他姑且還是對自己有一些自知之明的。久久一次倒還好，要是天天吃這種自助餐，先撐不住的不會是他的錢包，反而高機率會是他的身體。

美食對他沒什麼過大的吸引力，對比他和組織其他成員的餐盤狀況就能知曉了。但是湯品於他卻該死的有魅力，要是天天不吃正餐只喝湯，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估計也支撐不住。

更何況他的身體不允許他這番折騰自己。

眼珠一轉，把很多思緒斂下之後，他笑著朝棘蛇詢問，「一個資訊換一個主意，所以打平？」

雖說他提供的資訊算是強塞，無論青年點不點頭都是他穩賺。

聽見木賊夾帶幾分商業口吻的詢問，商柩只是短暫停頓下喝湯的動作，才彎著眼角道了聲好。

誠實來說，他沒有把那樣的建議當作一種情報，不如說他只是作為同僚的身份，就那些交易過程中發展的淺薄情誼提出些許個人想法，不過如果對方這麼想、他也沒有多大意見。

他也是能稍微理解，商人總習慣把手裡的資訊量化，或是將可視的利益拿去分析，生意人之間當然可以談感情、話家常，但完全割捨情感的商業交流倒不算少見。
商柩在心裡無聲的笑著，某些時候他也是這樣的——只是在人心難測的那方舊城，適當的利用情感才能更好的把手伸進陌生的領域裡。

「湯確實好喝。」把盛了湯的碗補滿，他伸手拿起另一盤暫時擱置在桌邊的餐盤，「不打擾你盛湯了，我先回座吃個飯。」

笑著舉起裝滿海鮮的盤子示意，青年後退幾步讓出了裝湯的空間。

「好唷。」笑瞇瞇地和棘蛇道了別，他看了下八分滿的湯碗，歪頭思考了下動手舀了半勺湯倒進碗裡才滿意的邁開步伐回座。

他還是喜歡跟聰明人說話。雖然他跟棘蛇在組織以外並沒什麼交集，並不能打包票對方在方方面面都是個聰明人，但最起碼對方在牽扯到交易相關的事項足夠聰明。

不用把所有話明明白白地搬上檯面講，一點就通的溝通方式於他而言輕鬆的多，所以他才喜歡跟聰明人談交易。

嗯——保守估計還能喝起碼三碗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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